31

“我的天啊！發生什麽事了這是？！”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11點多, 但首都繁華, 又是在醫院附近, 路上行人還是挺多的。聽見這巨響聲，大家都吓了一跳。在那團青光的保護下緩緩落在地上的電動車車主更是臉色慘白, 好半天都沒回過神。

只有沈清辭心下一松, 暗舒了口氣。

人沒事就好。

至于煙羅……

“你怎麽樣？有沒有傷到？或者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喂，沈清辭？說話！你不會是吓傻了吧？！”

看着這一臉緊張地盯着自己, 眼睛裏除了他, 看不見其他任何人的姑娘, 沈清辭怔怔的, 有些回不了神。

明明是想告訴她人類很脆弱，以後不可以再這麽做的，可看着那雙裝滿了自己倒影的眸子, 他不知怎麽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心跳聲像是從遙遠天邊傳來的鼓點，由慢變快, 由緩變急, 在胸腔裏蕩起交錯的回音。沈清辭看着煙羅，好半晌才耳朵微熱地垂下眼睛，說了句：“我沒事。”

“沒事就好，吓死我了剛才！”确定自己的複仇計劃沒有受到影響，煙羅才松開了緊皺的眉毛。不過她還是有點後怕，說着就生氣道，“什麽破玩意兒，竟敢到處亂撞, 我這就弄死他給你報仇！”

這個“他”也不知道是指肇事的電動車還是電動車車主，沈清辭一驚，忙回神拉住了她：“不用！天太黑了，這地方又是個視覺盲區，這人應該只是沒注意到我，不是故意想傷我的。”

煙羅無法理解他的“寬宏大量”，一下皺了眉：“要不是我動作快，被撞飛出去的就是你了！”

“嗯，多虧師父目光如炬，反應及時。”沈清辭擡頭看着她，眼眸深邃，在路燈的折射下蕩出明亮的笑意，“只是這個人，他不像我有厲害的師父，也受到了驚吓做教訓，咱們就大人有大量，饒他一命好不好？”

煙羅：“……”

煙羅被他笑得莫名啞了火，好半晌才不是很甘願地撇了一下紅唇：“随便你吧，反正差點受傷的人也不是我。”

她顯然還有些不高興，沈清辭失笑，低聲哄道：“我這麽做，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不希望師父因為這種小事沾上殺孽。”

煙羅一愣，斜眼瞅他：“我又不在乎。”

“可我在乎。”沈清辭看着她，心頭被這四個突如其來，卻又莫名熟悉的字眼燙了一下。他舌尖微動，對于眼前的場景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但仔細去想，又什麽都沒有想起來。

想不起來他也就不想了，沈清辭收回心神，目光溫軟地笑了一下，“殺孽過多會影響師父修行，甚至惹來天雷的懲罰。就算師父天賦異禀，無所畏懼，我也會擔心會害怕的。”

煙羅被這話聽得別扭極了。

老王八蛋居然會關心她？這怎麽轉個世，連性格都變了？明明以前的他只會說“怕你把自己作死，就沒人給我解悶了”這樣的話……

不對！他不會是在打什麽壞主意吧？

煙羅警惕地擡起了頭，可一對上沈清辭的眼睛，那些警惕就又無法自控地變成了不自在。

唔，看起來不大像的樣子……

那就是她演技太好，沒有半點前世記憶的他真的把她當成師父來尊敬了？

煙羅眼睛微亮，心情因為這個念頭愉悅了不少。她忍不住翹了一下嘴角，然後才哼哼一聲道：“行了行了知道了，為師那什麽，不跟他計較就是了。”

“謝謝師父。”沈清辭忍着笑拍她彩虹屁，“師父果然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師父。”

煙羅聽得心花朵朵開，嘴角徹底彎了起來：“這還用你說？走了走了，趕緊回去，我那游戲還沒打完呢！”

她的笑容明豔妩媚，像是開在黑夜中卻絢爛如烈日的花，讓人挪不開視線。沈清辭靜靜凝視着她，唇邊笑意不自覺加深。

只是就在這時，周圍的一切突然靜止不動了，嘈雜的人聲也一下消失無蹤。只有那團包裹着電動車車主的青光猛地一閃，原地幻化成了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青年。

青年穿着黑色短袖和同色軍裝褲，留着板寸頭，穿着短軍靴，整個人看起來挺拔而利落。他有一張刀鑿斧似的臉，在燈光的勾勒下顯得眉目極俊，輪廓極深。再加上氣質看沉穩，一身正氣，看着就給人一種堅實可靠的安全感。

他的視線先是在沈清辭臉上滑過，然後就定在了煙羅身上：“為什麽傷人？”

煙羅隐隐覺得這人的氣息有點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也懶得去想，就懶洋洋地挑了下眉：“你誰啊？我傷不傷人關你屁事啊？”

青年：“……”

青年一開始以為她是故意的，直到看見她眼裏全然的陌生之色，才意識到她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他臉色有一瞬發黑，好半晌才擠出三個字：“我，龍翊。”

龍翊？煙羅想了一下，沒想起來。

龍翊臉色更黑了，忍了忍才又咬牙道：“……小青。”

小青？腦海中隐隐浮現一條通體青碧如玉，就是肉嘟嘟的看起來有點胖的幼龍，煙羅“哎呀”一聲，總算想起了眼前青年的身份：“是你啊！”

她擺擺手，驚奇又嫌棄，“早說你是小青不就好了，還龍翊，又不好聽又難記，哪有我給你起的小青這個名字好。”

龍翊：“……”

龍翊就很屈辱，小青這破名字難聽死了好嗎！

“師父和這位龍先生認識？”沈清辭看這個名叫龍翊的青年也莫名有點眼熟，不過他确認自己的記憶中沒有這麽個人。那麽，是上輩子見過？

正想着，煙羅說話了：“應該算認識吧，他那會兒還是只幼崽，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想殺我……”

過去兩千年裏，煙羅一心尋找昆侖，對其他事情從不上心，這會兒有點想不起來這事兒的起因了，只歪着頭大概地說，“我本來想吃了他的，但那會兒我剛吃過東西，撐得很，又正好受了點傷懶得動，就抓了他當坐騎。後來……後來好像我是睡着了吧，他就跑了。”

龍翊：“……”

龍翊聽得額角青筋直跳。

幾百年不見，這女人還是那麽讨厭！

不過當初他之所以想殺她，是以為她吃了自己的族人，後來才知道這是個誤會。這事兒說來是他對不起她，雖然她早就已經用抓了他當坐騎的方式讨回去了，但該道的歉還是要道的。

這麽想着，咱們秉性剛直，公正不阿的龍處長就努力壓下心頭的郁悶，跟煙羅做了個簡單的解釋和道歉。

——沒錯，他就是閻王口中那位天生神骨，可化龍身，可鎮萬妖的南淵帝君後裔，也是人間特殊事件管理處的現任處長。

之前他一直在外省出差，接到秦判官的電話後才知道煙羅出山了。因為手上的事情比較急，他沒法馬上趕回來，所以拖了這麽多天才來找煙羅，沒想到一來就看見她把那電動車車主連人帶車地踹飛了出去。

幸好他離得不遠，這才險險把那電動車車主救了下來，不然……

龍翊一陣頭疼。

他曾跟在煙羅身邊幾十年，深知她的力量有多麽可怕，也深知她行事有多麽恣意妄為。尤其是近年來，天地靈氣日益減少，神仙大能們也該隕落的都隕落了，他根本想不出還有誰能在她搞事情的時候制住她……

但制不住也要制，不然這位祖宗一個不爽，怕是要生靈塗炭。

龍翊想着臉色就更凝重了幾分。他道完歉，也不管煙羅是什麽反應，又鄭重警告道：“現在是和.諧社會，跟過去不一樣，你既然打算在這裏生活，就必須要遵守這裏的規則——不能傷害人類，不能為非作歹，也不能暴露身份引起恐慌，不然我只能抓你去牢裏蹲了。”

煙羅沒把他的道歉放在心上——那麽久遠的事兒她早忘了，聽了這話後才嗤笑道：“就憑你？小青子，你這口氣也太大了吧？”

龍翊很想說別叫我“小青子”，但知道自己就算說了她也不會理會，只能忍耐着當沒聽見。

他低頭拿出手機，找出一個視頻打開，遞到她面前：“我是打不過你，但人類研究出來的高科技武器卻可以。”

視頻裏是各種高科技武器的使用效果演示。龍翊的本意是希望煙羅看了這個之後，行事能有所顧忌，誰想話音剛落，一直站在煙羅身後的那個年輕人突然擡手将煙羅往身後一拉，笑意不達眼底地看了過來：“龍先生的道歉我師父接受了，但這個視頻還是算了吧。”

龍翊一愣，這才發現他叫煙羅“師父”。他很驚訝——這位歸墟之主一向獨來獨往，從不與人親近，怎麽突然收了個人類徒弟？

但這會兒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龍翊看着沈清辭，表情冷銳而嚴肅：“我這麽做也是為了她好……”

“謝謝，但我們不需要。”沈清辭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麽，理智上也多少能理解，但他就是不爽，很不爽。他偏頭看了煙羅一眼，微冷的眉眼有一瞬柔和，“我師父是這世上最明是非，最講道理的人，自然會遵紀守法地做個好公民。剛才這件事，也是師父為了救我才會發生的。所以龍先生這視頻，還是拿去給那些已經犯了事兒的人看吧。”

龍翊：“……”

龍翊被他這番看似客氣，實則一點兒也不客氣的話怼得臉色有點難看。

正不服氣地想要揍龍翊一頓，好讓他知道知道厲害的煙羅卻在一頓之後，下意識收起了手裏的黑霧：“就是，要不是這家夥突然從那後面沖出來，差點撞到我徒弟，我才懶得搭理他呢！”

明明還是挺想動手的，但看着沈清辭全然信任的目光，煙羅不知道為什麽就失去了興致。她撅着紅唇輕哼一聲，拉着沈清辭繞過龍翊就走了，“別再跟過來廢話了啊，不然吃了你！”

龍翊驚疑不定地杵在了原地。

這個從來聽不進去任何的人的話，總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女人，竟然被她徒弟給勸住了？！

這……

龍翊壓下心頭的不可思議，凝神将沈清辭的長相記下，幻化成影像發給了自己的手下：“馬上幫我查一下這個人的身份和來歷。”

“好的老大！”

***

煙羅很快就把龍翊的出現丢到了腦後——她現在既沒有受傷，也不用再上天入地地尋找死對頭的下落，當然不會再把心思放到曾經的“坐騎”身上。

倒是沈清辭想着龍翊那嚴肅凝重的樣子，對煙羅的身份生出了幾分進一步的猜測。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只好奇似的問煙羅：“剛才那位龍先生，本體是龍？”

“是啊，一條青龍。”煙羅說着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試探道，“你知道青龍長什麽樣不？”

龍翊是南淵帝君的直系後裔，本體形态與南淵帝君十分相像，就連容貌都有幾分相似。作為南淵帝君的多年好友，也不知這老王八蛋能不能通過龍翊想起南淵那老家夥……

煙羅想着就有些期待，但又怕自己說多了會弄巧成拙，只能隐晦地提醒道，“你上輩子見過青龍真身的。”

沈清辭腦中隐隐閃過一條巨大的青影，但再一想，又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他笑了一下，搖頭說：“沒什麽印象了。”

煙羅有些失望，但他畢竟才開始修煉沒多久，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便也沒再說什麽。

回到胡記黃焖雞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店裏已經打烊，胡黎三人都已經上樓，煙羅把從倒黴道士聞真那裏搶來的乾坤袋丢給沈清辭，讓他回屋修煉，自己則是進了胡黎的靈府，繼續找二丫打游戲去了。

二丫：“……”

二丫本來正開心地蹲在樹上啃松果，聽見她的叫聲，吓得差點噎到。不過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小爪子拍着胸脯緩過來之後，忙拎着一兜子已經剝好的瓜子果仁跳下樹枝，忍着不舍送到了煙羅面前：“大王回來啦，先吃點東西吧。這個，可好吃啦！”

那帆布兜子比它的身體還大，裏頭裝滿了各種各樣已經剝好的果仁。怕果仁受潮失去原本的口感，它還特地在上面施了法。

煙羅看了一眼，沒什麽興趣地說：“不用了。”

她這會兒不想吃東西，只想找回之前丢掉的場子，“你手機呢？拿出來，咱們繼續打游戲。”

二丫：“……”

二丫很想拒絕，但她不敢，只能收起布兜，乖乖幻化成人形，找出手機說，“大王要不先看看這些攻略吧？想、想要打贏游戲，攻略很重要，只要看懂這些，您肯定不會再一直輸了！”

實在是帶不動這兩個又菜又任性的新手，二丫不等煙羅反應，一鼓作氣地把自己來回練習了好多遍的話說了出來，“然後那個，相柳大人也在看呢。當、當然不看也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摸索着來……不過人類都是需要睡覺的，現在已經半夜12點多了，玩游戲的人也不多了，所以那個，大王您要不還是先看看攻略，等着明天早上我們再……”

“又要吃又要睡的，這些人類可真麻煩。”煙羅皺眉，有點不高興，不過想到這什麽攻略可以幫自己打贏游戲，她又來了興趣，“算了算了，你把這攻什麽玩意兒發給我，我看看先。”

“是！”

二丫眼睛一亮，開心得差點歡呼出聲。

成功啦！今晚不用熬夜陪菜雞大佬打游戲啦！老板給她出的這個主意真是太棒棒啦！

不遠處正甩着九條毛茸茸的尾巴趴在草地上，面前放着個平板，正在看美食綜藝的胡黎見此，失笑地搖了一下頭。

它對面的小湖裏，同樣現出了原形的相柳正一邊泡澡一邊用十八只眼睛看攻略。

因為手機屏幕小，它那九個腦袋緊緊擠在了一起，看起來有些滑稽。不過月光清輝灑下，穿過湖邊缭繞的白霧落在它紫黑色的鱗片上，倒是将它平日裏看起來有些猙獰駭人的原形映襯得多了幾分美貌和仙氣。

煙羅見它看得聚精會神，時不時還興奮地“哦”一聲，便也找了棵高聳入雲的大樹往上一躍，靠在高高的枝桠上吹着晚風，看起了二丫精心找來的那些游戲攻略。

二丫見此心頭大石徹底落地，變回原形，繼續捧着松果幸福地啃了起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天分這東西是注定的，有些人攻略看得再認真，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也會如脫缰的野馬，只剩下兩個字：狂，以及……菜。

***

這晚就這麽過去了。

轉眼，旭日東升，朝霞萬裏，又是新的一天。

一早，煙羅就被樓下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那些攻略太多了，她看着看着就有些懶得看了，于是靠在樹上打了個盹兒。

沒想到剛閉上眼沒多久，無意識向四周蔓延的靈識就捕捉到了一個聽起來隐約有點耳熟的聲音。

“有人在嗎？救命啊！有人在嗎？！”

“這一大早的，誰呀？”

妖都是有靈識的，哪怕修為低如二丫，也很快就聽到了樓下傳來的動靜。

正趴在自己的布兜上呼呼大睡的她被那聲音吵得一下蹦了起來，卻因沒站穩一頭栽下樹，連人帶兜子一起砸在了樹下盤成一團，還在看攻略的相柳腦袋上。

相柳擡起十八只眼睛看了它一眼，沒生氣，只嘿嘿壞笑一聲，吐出芯子搶走了它的寶貝兜布兜：“剝了這麽多啊，正好，可以給我當早飯了。”

二丫：“……”

二丫：“！！！”

這可是她辛辛苦苦剝了好幾天才剝出來，就準備一次性吃個爽的！

“你、你別搶我這個，我另外再給你……”話還沒說完，相柳已經芯子一卷。

二丫：“……”

二丫看着自己瞬間空了的布兜呆了呆，“哇”的一聲就哭了。然後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爪子就撓在了相柳腦袋上：“壞蛋！”

它這點力氣，對于相柳來說跟撓癢癢差不多，不過這看見自己就發抖的小家夥竟然也有發脾氣的時候？相柳覺得有趣，忍不住繼續逗它：“就壞了怎麽着吧？”

二丫氣得直龇牙：“我、我咬你！”

相柳哈哈大笑：“就你那幾顆小破牙齒還想咬我？可別把它們給咬壞了！”

“我才不會把牙咬壞！倒、倒是你！之前沒了牙齒，說話一直漏風……”

“什麽漏風？誰漏風了！”往事不堪回首，那段經歷簡直是相柳的畢生之恥，它笑容一僵，目光陰沉地瞪向了二丫。

二丫吓得渾身毛發都炸了起來，但對于吃貨來說，奪食之仇簡直不共戴天。它抖了抖毛茸茸的小身體，硬是努力撐住了：“是你！就是你這個大壞蛋！”

相柳：“……”

兩獸吵吵鬧鬧的，都沒了心思管樓下的事情。胡黎知道相柳不會真的傷害二丫，也沒插手，懶洋洋地在地上打了個滾，恢複人形下樓查看情況去了。

煙羅覺得吵，也跟了出去，沒想到剛出靈府就看見了穿着一身黑色睡衣，神色困倦而茫然的沈清辭。

“你怎麽這麽早就起床了？”

青年聞言轉頭，眼中的困意稍稍散了些：“樓下好像有人敲門，我想下去看看。”

他皮膚比常人白，穿着黑衣的樣子顯得格外消瘦孱弱，煙羅覺得礙眼，皺眉說了句：“狐貍已經下去了，你繼續睡吧。”

“不用，醒了再睡就睡不着了。”

沈清辭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說完也慢吞吞地跟了下去。

“同學，現在才早上五點半，我們店裏還沒開始營業呢……”

樓下，胡黎已經拉起卷簾門，正在跟一個戴着黑框眼鏡，長相普通，衣着樸素的男生說話。

男生臉色蒼白，衣衫淩亂，看起來有些慌張。不等胡黎說完，他就飛快地點了一下頭：“我知道，很抱歉這麽早打擾到你們。但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我是來找你們店裏那位煙羅小姐的。之前我在這裏吃飯，她說我身上有……有鬼氣，還說我可以微博私信她，但我想這麽早，她可能還在睡覺，所以……”

胡黎有點訝異，煙羅倒是沒一會兒就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第一單？”

“第、第一單？”男生見到她先是驚喜，然後就懵了一下。

“我的第一單正經生意，我還說過要給你打九折。”煙羅挑眉，上下打量了他兩眼，“身上鬼氣越來越濃了，還有驚魂的症狀。怎麽，那鬼現身吓你了？”

男生一聽這話，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我剛才确實被吓到了，但吓我的不是……不是那什麽，而是我的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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