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請求
今日那事雙兒也在場,看來她也猜出了個大概,這才着慌起來。柳姨娘聞言更是唬得一跳,驚慌地抓住司馬萍的衣袖說:“想不到二小姐身子如此不濟……三小姐,這該如何是好?”
司馬萍定了定神,安撫柳姨娘說:“姨娘莫慌,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只有去找夫人救命了……”
司馬萍馬上帶着柳姨娘去方芙娘處,等進了屋子,柳姨娘馬上“噗通”一聲跪下,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這才仰頭哭着說:“夫人明鑒,賤妾是嘴快将林姨娘一事說了出去,可卻并非是有意的啊!是二小姐她一味追問林姨娘身世,我憐惜二小姐一片孝心,這才一不小心說溜了嘴……還望夫人在老爺面前美言幾句,千萬饒了賤妾!”
司馬萍在一旁低着頭,也一同跪了下去,磕了個頭,口中喊道:“求夫人救命!”
方芙娘見狀頓時一愣,頗為疑惑地看向了身旁的素娥。素娥是方芙娘身邊得力的大丫鬟,忙俯在方芙娘耳邊将今日之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方芙娘聽罷,不由得嘆了口氣說:“你也甚是莽撞。相爺百般約束不令衆人提起二丫頭的身世,怎地竟被你說了出來?”
“賤妾哪知二小姐竟會提起此事?”柳姨娘嚎啕大哭,跪在地上磕頭說,“二小姐如今年已及笄,這許多年來從未問過此事,今日怎突的想起?賤妾被她問得一時糊塗,這才胡亂說了出來。都怪賤妾這舌頭,實在是不聽話!”
司馬萍跪在一旁,也沖着方芙娘磕頭說:“夫人,姨娘她的性子您還不知道?她也只是心直口快,并無惡意。如今傷了二姐的心,雖然有罪,卻也并非有意加害。還望夫人您在相爺面前多多美言幾句,饒了姨娘這次吧!”
方芙娘見她們母女哭的哭、求的求,實在是有幾分可憐,便不由得有些心軟。
那時相爺從外面帶了林姨娘回來,方芙娘娘家擔心林姨娘得寵妨害嫡妻,這才從娘家挑了容貌與林姨娘有幾分相似的柳姨娘送來,就是為了當妾室攬住相爺的心。柳姨娘從通房丫鬟做起,學了一手的谄媚功夫,一味的在方芙娘面前讨好親近。方芙娘又是個性子極為柔和的,如今這許多年下來,對柳姨娘無形中已經有些依賴。
所以司馬萍這一着還真是走對了。那方芙娘愣了一愣,嘆了口氣,還是點頭說道:“既然并非有意加害,料想相爺也不會為了這點子事就罰你。你先在我這裏跪着,若是相爺當真來了,也好有個說辭。”
柳姨娘和司馬萍聽了,趕忙跪地哭着謝道:“謝夫人恩典!”
芳華苑中,司馬茹悠悠轉醒。她愣怔了片刻,想起生母林姨娘兩世的冷情冷面,一行熱淚便忍不住從眼角落了下來。
只是恨也罷,怨也罷,終究還是自己的親娘,一時半會還不能将她如何。若要挽回前世的敗局,救爹爹一條性命,就要将林姨娘之事查個清楚明白。不如尋兩個可靠的人,先把林姨娘看管起來……
想到此處,司馬茹突然清醒了許多,她突然握住桂蘭的手問:“除了你和軒香之外,我這芳華苑可還有可靠的丫頭?”
桂蘭聞言不由得一愣,皺眉說道:“小姐怎的問起這些?這院裏的丫頭都是相爺親自挑選的,論理都是可靠的。只是這人心隔肚皮,說起來倒也有個親疏遠近。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說要可靠的,也不知如何才算是可靠的?”
司馬茹聞言,不由得垂首沉思,兩彎細眉慢慢皺了起來。看着她蒼白的臉色,桂蘭心裏實在擔心。但桂蘭不知道司馬茹心中打的是什麽主意,她又是個寡言規矩的,倒也并未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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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司馬铎聽說寶貝女兒昏倒,心疼不已,也顧不上到方芙娘那裏說一聲,便直接趕到了芳華苑。
司馬茹此時正躺在榻上,一張小臉兒煞白,看起來甚是沒有精神。司馬铎見狀自然憂心不已,便匆忙拉住女兒的小手問道:“茹兒今日身體如何?可還有哪裏不适?唉,身子還未痊愈,怎的竟跑去見林姨娘了?讓你拖着病體去向你嫡母請安已是足夠,怎麽還這般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子?”
司馬铎話語中關懷之意頗為懇切,讓司馬茹心中一暖,頓時眼眶便濕潤起來。她見爹爹到來,便強撐着坐起身,先行了個禮才說:“爹爹,我如今身子已大好了,爹爹無需挂懷。只是今日見到林姨娘,女兒心裏難過,這才昏了過去。”
司馬铎見司馬茹一副羸弱模樣,可想而知林姨娘的身世對她打擊多大,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暗罵柳姨娘多事。只是他心疼女兒,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小心握着寶貝女兒的小手說:“你只安心養病便是,我讓你嫡母免了你請安之禮。”
司馬茹聞言趕忙搖頭說:“女兒此前仗着爹爹寵愛,一直未能在嫡母面前盡女兒的本分,實在是失禮。以前女兒年幼,倒也不妨事;如今女兒已經及笄,已是可談婚論嫁的年紀,怎可如幼時一般失了禮數?更何況嫡母性情溫和,待我這庶女十分慈厚,我又怎能不在她面前盡孝?”
司馬铎見這個時候司馬茹還記得為方芙娘說話,心中頗為安慰,面露和緩神色。他又心疼司馬茹的身體,連聲叮囑說:“那你也不要過分勞累,平日裏常在屋裏院裏走走便可,不要随處亂去。林姨娘那裏……”
司馬铎說到此處,語氣不由得頓了一頓,面上掠過一絲哀傷,嘆了口氣接着說,“這些日子,你便不要去見林姨娘了……”
司馬茹聞言,垂眸沉默了片刻,突然擡頭看向司馬铎說:“爹爹,女兒有個請求,還望爹爹允準。”
司馬茹的請求司馬铎向來是無不答應的,他連忙點頭說:“茹兒何必和爹爹這般客氣?有什麽想吃的、想要的,都只管跟爹爹說,爹爹但凡能辦到,一定做到。”
聽了這話,司馬茹心神一動,鼻頭一酸,猛地落下淚來。她有些依戀地靠在爹爹肩上,盡情落了幾滴眼淚。司馬铎一着慌,連忙用一旁桂蘭遞過的帕子為她抹着淚,心疼安慰道:“到底有什麽事如此為難?茹兒只管說,難道對爹爹還有什麽需要隐瞞的不成?“
司馬茹平複了一下呼吸,抹幹眼淚,這才擡頭對司馬铎說:“我今日去了林姨娘處,想着她如今一個人住着,身旁也沒個什麽人伺候,心裏難免難過。女兒想調自己院裏的兩個丫頭去伺候林姨娘,不知爹爹能否答應?”
司馬铎見原來是這事,覺得司馬茹孝心可嘉,笑着點了點頭說:“你既有此心,那便是好事。論理,林姨娘她是我的妾侍,身邊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豈不有失相府的體面?你只管安排便是。”
“只是林姨娘那裏日子過得清苦,若是勉強安排了丫鬟過去,恐怕也不能盡心伺候。”司馬茹又說,“爹爹,女兒想着,不如讓這兩個丫頭拿大丫鬟的份例,也無需官中出錢,只從我的月錢中扣下便可,這樣可好?”
“這又是何必?”司馬铎聽到此處,皺眉搖搖頭笑說,“你一片孝心我自然知道,只是區區兩個丫鬟,左右也不過每月多出些許銀子。我只管讓你嫡母按一等丫鬟份例就是,你每月月錢只有二兩,如何出得起?”
司馬茹只管搖頭說:“爹爹不可,還是從我的月錢中出吧。爹爹這麽疼愛女兒,以往常有賞賜,零散金銀女兒也攢下了許多,總不能只有進的,沒有出的。既然女兒能擔得起,又何必落人口舌呢?”
司馬铎一想也是,便點了點頭,他握着司馬茹的手說:“你只管乖乖養病,千萬莫操這許多心思。今晚爹爹讓小廚房做了你喜歡的小菜過來,可要多吃一些。”
司馬茹聽了,便明白今晚爹爹想要陪她一同用膳。她心裏頗為感動,趕忙點頭說:“爹爹放心。就算女兒不為自己的身子考慮,也不能讓爹爹憂心。”
“你能這樣想便好。”司馬铎笑了笑,看着面前美貌柔弱的寶貝女兒,心裏又心疼又欣慰。
底下人很快送上了晚膳。司馬铎自己胡亂吃了一些,又看着司馬茹用了許多,這才放心離開。
飯後過了片刻,夜色逐漸昏暗下來。司馬茹低頭想了想,便命桂蘭和軒香掌起燈,将屋內裏外照得燈火通明。
司馬茹從榻上起來,整肅妝容,将頭發随意挽起,披了一件青色外裙,走到外間小榻上坐下。她先吩咐軒香取了一兩的銀子兩錠,又從自己的梳妝盒子裏頭挑了兩對式樣較為時興的金耳墜子,放在盤子裏備好了待用。
待準備妥當,司馬茹便下令說:“讓院子裏的二等、三等丫頭都到我房裏來,我有要緊的事情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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