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通房
見爹爹生氣,司馬茹忙拉住他的衣袖說:“爹爹小心,千萬莫要氣壞了身子。”
司馬铎長嘆一聲,猶自不解恨,接着罵道:“原先你堂嫂有孕時,我心中着實歡喜,指望着若是生下孩兒,你堂兄便能夠安分些。她小産過後,我便給她尋了名醫,各種金貴藥材往二房送了許多,就是想讓她養好身子,再為司馬家開枝散葉!誰料到你堂兄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又給我惹出禍來!”
司馬茹也不由得嘆了口氣。其實依着她的想法,在此事上司馬铎也是有錯的。司馬铎雖說在朝政之事上頗有才能,但後宅之事上卻十分無力。他給司馬芹娶來沈金枝,又不告訴他沈金枝身份。以司馬芹與叔母那般狹隘為人,哪裏能瞧得起沈金枝?夫妻感情怎能和睦?
但若要認真說起來,那些都非主因,沈金枝對司馬芹有情才是根本。司馬茹這個堂兄別的尚且不談,容貌是一等一的出色,又會吟詩作對,時時以風流才子自居,被沈金枝看上也是自然。司馬茹心想,這,也是孽緣吧!
這樣想着,司馬茹又安慰道:“女兒也是如此想的,這才用自己的丫鬟将那女子換了來。如今嫂嫂病成這樣,說不準也是被這女子欺負,這才犯了心病。哎……嫂嫂雖是庶女,但也是千金之女,是芹哥哥八擡大轎娶進門的,的确過分了些……”
司馬铎想起沈金枝身世,更是面露悔色,不由得嘆息道:“當初若是讓你大哥娶了她就好了……”
司馬茹搖了搖頭說:“大哥與大嫂兩情相悅,如今大嫂雖去了,但大哥顧念夫妻情義,又擔心照顧不好宇兒,至今未續娶,可見他們二人确是真心。爹爹當初若強拆散了他們,恐怕就沒有宇兒這好孫兒了!更何況我那堂嫂嫂對芹哥哥也是真心相待,爹爹也是為了成全堂嫂嫂,又怎是爹爹的錯?”
司馬铎一聽,也是這個道理,便忍不住嘆息。
“依女兒之見,二房之事若再不管,恐怕失了司馬家的體面,堂嫂嫂也太過委屈。”司馬茹說,“我那叔父早逝,爹爹如今便如同芹哥哥的爹爹,如何不能管得?”
司馬铎點了點頭,見女兒能為他分憂,心中有些欣慰,便撫着司馬茹的肩膀說:“你芹哥哥糊塗,你一定要常去看你堂嫂嫂,千萬要讓她養好身子。”
司馬茹曉得司馬铎心中所想,便點了點頭說:“女兒明白。”
這番談話過後,司馬铎也不回主宅,往二房那邊去了,想必又去訓斥司馬芹。司馬茹對此并不抱什麽希望,以司馬芹這樣的性子,難道是罵上幾句、打上幾下就能扳得過來的麽?
司馬茹回了芳華苑,進了院子便發覺似乎與往常不同,屋裏亂哄哄的。
她怎麽忘了,如今她院子裏少了個桂蘭,多了個所謂的“大丫鬟”玉容。
進了屋,司馬茹便見那玉容花枝招展的站在那兒,軒香手裏拿着個香囊,滿目惱怒地看着她。
司馬茹也不去管她們,徑自在兩個二等丫鬟的服侍下換了衣裳,潔了面,坐在榻上看起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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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僵持了一會,軒香先受不住了,委屈地跺跺腳,跑過來跪在司馬茹榻邊,仰頭看着她說道:“小姐,奴婢方才系簾子上的香囊,便叫玉容來幫我,誰知她竟胡亂應付了事。我看她系歪了,說了她一句,她便鬧起來,将香囊扔在地上。奴婢……奴婢實在是委屈!”
司馬茹聞言一笑,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軒香的額頭說道:“這不是你的錯兒是什麽?屋內這麽多人兒,都是得力能幫襯得上的,你偏要叫那人,豈不是自讨苦吃?”
軒香聞言有些不解,玉容也愣怔在一旁。軒香忍不住問道:“小姐說得究竟是什麽意思?怎的軒香有些不懂?”
“我是說,你只管當那人不在便可,何必理她?”司馬茹打了個呵欠說道,“傳晚膳吧。”
軒香畢竟不是個笨的,聽到此處,已經明白了許多。她點頭笑了笑應道:“是。”
待傳了膳,司馬茹便在軒香的服侍下用膳。那玉容此時還傻不伶仃的站在那兒,也不知道做什麽好。
過了半晌,見司馬茹眼看就要吃完,那玉容等不住了。她雖然心裏埋怨司馬茹将她這個準姨娘要了來,但又怕惹怒了司馬茹更不好收場,便忍着氣,挪過來行了個禮說:“給二小姐請安。”
誰知司馬茹竟看都未看她一眼。
玉容在沈金枝那邊是嚣張慣了的,一則沈金枝病着,沒法整治她;二則她乃是長輩所贈,崔氏有意縱容;三則她和司馬芹正甜着,司馬芹自然維護。如今這段時候下來,倒給她養出大小姐脾氣,哪裏受過這般冷遇?
玉容在一旁實在尴尬,卻又不知該如何,只得就那麽站着,但臉上卻難免帶出些許怨憤顏色。
司馬茹用完晚膳,這才看了玉容一眼,轉頭卻對軒香說道:“我道這屋內為何聒噪得緊,原來竟讓這人混了進來,還不給我攆了出去?”
軒香看了玉容一眼,便走出去叫了兩個小丫鬟,将玉容拖了出去。
那玉容煞是驚愕,又不敢随意喊叫,一時間沒防備,當真被拖了出去。等她緩過勁來,外頭有幾個灑掃的小丫鬟攔着,她又進不來。
這一夜便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日,司馬茹梳妝完畢,便叫來軒香并玉容跟着,去往三小姐司馬萍的芷香院。
軒香是一等的大丫鬟,跟着也是道理。那玉容昨晚連晚膳都沒用,也沒有她落腳的地方,只得在旁屋裏混了一宿,也沒床鋪,這一夜過去,倒有些着了涼。如今聽說讓自己跟随,不禁有些驚愕。
等到了芷香院,司馬萍不免疑慮,她這個二姐姐怎麽竟主動來尋她了?
再一瞧,司馬茹身邊伺候的那個丫鬟煞是眼生,濃妝豔抹甚是令人不喜,這到底是要作甚?
司馬萍心中遲疑,面兒上卻笑着行禮道:“二姐姐今日怎的來了?倒讓妹妹好生喜悅,二姐姐快進來坐坐。”
司馬茹也不推辭,回了禮便說:“既然妹妹如此說,姐姐倒也不客氣了。”
說罷,她便帶着兩個丫鬟走了進去。
司馬萍心中生疑,但也不知司馬茹到底想要如何,只得安排司馬茹在屋內坐了,吩咐丫鬟雙兒奉茶。
不多時,丫鬟雙兒便端茶送上,她正彎腰倒茶,司馬茹早吩咐過軒香,軒香在桌下踢了雙兒的腳踝,雙兒一時沒防備,便将熱茶潑了出來。
“哎呦!”司馬茹慌忙叫着起身,抖着一身的茶漬。
司馬萍這時十分着慌,卻又滿腹狐疑,難道這二姐姐特地來尋她,是為了故意陷害她不成?她只得慌着喊道:“還不快取帕子過來?雙兒,你怎的如此莽撞?”
“罷了罷了,你也莫要責怪雙兒。”司馬茹用帕子拭去裙上污漬,嘆口氣說道,“妹妹容姐姐說句,這雙兒性子雖好,但做起事來未免過于莽撞了些。上次在大姐處險些撞倒幾子,今日又潑了茶。正巧昨日姐姐得了一個丫鬟,不如贈與妹妹可好?”
司馬萍正在懊惱,聽了這話不由一怔。怎的不計較潑茶之過,反要送個丫鬟給她,哪有這等好事?
司馬茹說完,便轉頭看着玉容說道:“還不快給新主子見禮?”
玉容此時已經完全愣了!
一旁軒香用手肘捅了捅她,她這才反應過來,不甘不願的行了個禮。
“這丫鬟是個好的,我昨日才從叔母處要來。”司馬茹面露不舍神色,看了看玉容說道,“若是旁人,自然是不舍得給的。不過既然是自家姐妹,我何必可惜一個丫鬟?”
司馬萍此時心中疑窦叢生,卻又不方便駁了司馬茹的面子,只得說道:“姐姐何必如此?既然姐姐不舍,妹妹又豈能奪人所愛?”
“不過是一個丫鬟,哪裏就有那麽了不得?”司馬茹笑說,“縱然是叔母知道,也只會說我們姐妹情深,有何不可?”
司馬萍見司馬茹話說到如此地步,情知今日這丫鬟是非收不可。多一個丫鬟倒不算什麽,只是她心中疑惑始終難以消解,便轉頭問那玉容說道:“瞧着倒眼生的很,你原先是伺候二房哪位夫人的?”
玉容撇撇嘴說:“是芹大爺的夫人。”
司馬萍又瞧着玉容這幅狐媚模樣,再想想二房芹哥哥的性子,心中便明白了幾分,覺着說不出的膈應。但她也不好說不要,只得說:“那你便留下罷。”
司馬茹聞言,慢慢露出了一絲微笑。
随後司馬茹便和司馬萍随意寒暄了幾句,就告辭回去了。
待司馬茹走後,司馬萍心中說不出的難受,于是便對雙兒吼道:“都是你這丫頭,無端竟打翻了茶杯!我要你何用?”
說着,司馬萍便舉起手來,作勢要扇雙兒耳光,雙兒平時是受慣了的,正要躲閃,卻見司馬萍這巴掌打在了玉容臉上。
玉容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臉,随後她那股子嚣張脾氣又上來,失聲尖叫道:“你、你怎的竟敢打我?我是芹大爺的房裏人!”
啪!司馬萍聽了這話,又給了玉容一巴掌!這巴掌下去愈加狠辣,玉容的一張俏臉都腫了起來。
“你當你是個什麽東西?通房丫鬟,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司馬萍罵道,“我那二姐姐多半是看你礙了堂嫂嫂的事,這才要了你來。又怕污了自己的屋子,才把你塞給我!難道你還癡想着回去不成?”
玉容聽了這話,頓時整個人都木了!她滿腦子裏盼着司馬芹能看在兩人情分上把她要了回去,繼續做芹大爺的通房。如今被司馬萍點破,她整個人如遭雷劈一般!
還做着生兒子擡姨娘的夢呢!如今豈不是完了?現在她已經是殘花敗柳,日後出府嫁人恐怕也難尋到什麽好人家,究竟該如何是好?
這般想着,玉容便哇一聲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呦呦!!!加油!
抱抱大家,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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