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有偏見
何鐵林還真把秀春給問住了,大墳前生産隊沒有木匠,大墳前範圍以外的人秀春就只認識她外婆一家。
“請鄭二叔幫我敲一個出來!”秀春想過了,不要好看,只要能用就成。
何鐵林搖頭,“鄭二一個篾匠,他哪會打櫥櫃,白糟踐了這兩根木頭,不成!”
“那能找誰。”秀春有點洩氣。
何鐵林但笑不語。
秀春一看他這副樣子,篤定他知道,心裏直嘀咕,老頭子還挺會賣關子!
挽上何鐵林胳膊,秀春笑眯眯道,“爺爺,你一定知道咱們合作社哪個木匠手最巧是不是?你可是這一帶的大地主!”
何地主對秀春的恭維很是受用,砸吧砸吧嘴,道,“下回有啥好吃的,記得孝敬你爺爺!”
秀春忙不疊點頭。
從河壩下回來,路過鄉裏集市,何鐵林指揮秀春,七拐八拐,在一排四間紅磚瓦房,外搭籬笆院的門口停了下來。
秀春不由咋舌,她外婆家的石瓦房看起來已經很高檔,眼前這個居然是紅磚房!
“還傻坐着幹啥,快跟我進來。”何鐵林拿煙袋杆子敲敲秀春的背,并不将眼前的幾間紅磚房放在眼裏,好似它與生産隊的牛棚無異。
跟在何鐵林後頭,一老一少進了籬笆院,籬笆院靠西邊的棚裏雜七雜八堆着木板、木塊,還有刨床、及子、刨子、釘錘、斧頭等工具,一個身穿墨藍色中山裝的老人坐小板凳上在敲敲打打。
瞧見他們進來,穿中山裝的老人家明顯愣了下,而後起了身,朝何鐵林走來。
“何少…”老人家生生把話咽了下去,改口道,“何同志,來啦,快進來坐!”
何鐵林像是變了個人一般,仿若他仍舊是一方大地主,不覺間就挺直了腰背,擡擡手,話語間大氣從容,“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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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何鐵林将他身後的秀春拽了出來,推到前面,對穿中山裝的老人家道,“小陳,這是我孫女,想打個櫥櫃,就是那種…春兒,哪種來着?有啥要求你跟小陳好好說說。”
小陳…
秀春有點汗顏,眼前的小陳好賴有六十幾,也是她爺爺輩的人了…
秀春可不敢喊人家小陳,恭敬道,“爺爺,我想打個上層可以放剩飯剩菜,櫥門是那種镂空花紋透氣的,下層最好分四個或六個隔層,櫃門要結實點,不镂空,再帶個鎖眼,可以上大鎖的那種。”
何鐵林口中的小陳含笑點頭,“成,我知道了,就是你這木頭拿來做镂空門夠嗆,不結實。”
說着,陳木匠又道,“這樣,我從家裏給你重新找兩塊合适的。”
秀春喜極了,連聲感激,沒多廢話,三人去門外把兩根楊樹幹擡進來擱在木棚底下。
陳木匠道,“最遲一周,一周之後你趕馬車過來拉櫥櫃。”
從陳木匠家出來,秀春有些好奇,問何鐵林,“爺爺,剛才那個陳爺爺,是你的舊識吶?他好像對你很恭維。”
何鐵林面露得意之色,“小陳和他爹以前都在我家做工,他識的幾個字是我教的,他婆娘以前是我家掃灑丫頭,還是我做的主,把丫頭配給小陳當婆娘。”
秀春哦了一聲,明白了,擱在以前,何鐵林就是公子爺,小陳對他來說就是仆人。回了生産隊,秀春說啥也要請何鐵林去她家,老頭子幫了她這麽大忙,怎麽也得燒兩個拿手菜給他吃!
何鐵林也不客氣,樂呵呵的随秀春去了她家。
二人将馬車先趕到秀春家,把樹枝樹芽卸到籬笆院裏,曬幹了當柴禾燒。卸完之後,何鐵林把馬車送回生産隊,秀春張羅燒飯。
晚飯錢寡婦還沒燒,這一天了,錢寡婦就坐在堂屋門口哪也沒去,中午還是鄰居提醒她到飯點該燒飯了,錢寡婦才随便燒點對付過去,吃完飯又坐在門口,有人過來串門子她就跟人唠嗑幾句,沒人她就自己坐着看門。
三媳婦葛萬珍倒是過來了一趟,不過錢寡婦沒讓她進門。
眼下秀春回來了,錢寡婦又來了精神,跟在秀春屁股後頭,春兒長春兒短的,在秀春耳邊不停唠叨,要把她憋了一天的話全部講完。
秀春豎耳朵聽着,錢寡婦說一句,她就回一句。
“奶,晚上我想請何爺爺來家吃飯,他今天幫我砍樹了。”
“啥?哪個何爺爺?”生産隊裏姓何的人不少,錢寡婦沒整明白是哪個。
秀春道,“就是睡在生産隊看牛棚的何爺爺。”
聞言,錢寡婦呸了一聲,不贊同道,“請他吃飯幹啥,家裏有糧食就是拿去喂豬,也不能給他吃!”
秀春不由蹙眉,“奶,你咋這樣說話呢?”
錢寡婦道,“咋了,我這樣說話咋了?何鐵林坑害咱們還不夠多吶,你爺爺在他家打長工就掙那麽點錢,他倒好,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啥好事都讓他占全了,哼,人人平等的年代,我看他還咋神氣!”
秀春一陣無語,不跟錢寡婦多廢話,她沒錢寡婦的成見那麽深,啥地主不地主的,一個人的心地如何,秀春能分辨出來,就沖着何鐵林能說出不放心她一個丫頭去河壩的話,秀春說啥也得請他吃一頓飯!
把風幹的鹹魚臘肉拿出來,臘肉切了擱鍋裏炒熟,切上土豆塊,倒上醬油紅燒,鹹魚剁了一大半,在鍋裏煮上,切一根大白蘿蔔,半顆大白菜,一塊炖了,鍋沿再貼上一圈玉米面餅。
燒好飯,秀春又去供銷社打了半斤地瓜幹白酒,順帶喊何鐵林吃飯。
錢寡婦始終拉長着臉,不搭理何鐵林,何鐵林只當沒看見,樂呵呵的,該喝酒的喝酒,該吃肉的吃肉。
“丫頭,臘肉炒得真不錯!”
“鹹魚炖的也好,比我家以前的廚娘燒得還好!”
錢寡婦黑了臉,沖口道,“放屁,把我春兒跟你家廚娘比!你何家還有廚娘嗎?!”
何鐵林臉上有些挂不住,扯了扯嘴,不吱聲。
秀春忙打圓場,給何鐵林又盛了一碗鐵鍋炖,“何爺爺你吃,多吃點,覺得我燒得好,以後還來我家,我燒給你吃!”
何鐵林哎了一聲,“好丫頭!”
錢寡婦氣歪了嘴,碗筷一擱,下了炕,不願意吃了。
吃完飯,何鐵林回了生産隊,秀春圍上破圍裙刷鍋洗碗,錢寡婦又在秀春耳邊唠叨,“春兒呀,咱們是貧農,是主人,咋能跟地主來往過密?以後不準你喊那死老頭家來,聽見沒!”
秀春不吱聲,在心裏止不住嘀咕,照錢寡婦這個觀念,以前她前前後後有八個丫頭,兩個奶媽子,家裏丫頭婆子無數,豈不是十惡不赦?早該拉出去一槍崩了?
隔日大早,小二匆匆跑來喊秀春,告訴秀春該入學報名了,讓秀春拿好戶口本,一會兒鄭二嬸領他兩一塊去報名。
戶口本在錢寡婦那兒收着,秀春得管錢寡婦要。
時下每個大隊都有一所小學,小松林大隊下管四個生産隊,大墳前生産隊的孩子都得去小松林大隊小學報名入學。
入學念書這個秀春懂,就像她的幾個兄長拜在衡山書院的夫子名下學習,等學成之後,再考取功名,這裏也一樣,考上大學就等于找到了工作,像宋建軍那樣,有個鐵飯碗。
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秀春不打算放棄這個機會,這裏的女子跟她那個地方不同,可以抛頭露面工作,再說她在那個地方都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堅持上陣殺敵,何況是在這裏,而且現在是太平盛世,沒有仗可打,秀春想養活自己,念書考大學似乎是最靠譜的一條路子。
秀春拿了戶口本,聽小二說還得再拿一塊錢學費。
錢寡婦把她從孫有銀和孫有糧那裏要來的兩毛錢給了秀春,“春兒,這錢你拿去,我再去管你大伯要點。”
秀春有點哭笑不得,忙攔住錢寡婦,“奶,算了,這錢你也自己留着,我還有錢。”
錢寡婦道,“你外家人給了你多少錢?”
秀春不打算告訴錢寡婦她外家人到底給了多少,就道,“一塊錢學費還能拿得出。”
聽出秀春左右言他,錢寡婦應了一聲,也就不再多問了。
鄭二嬸在家洗了衣裳,這才領小二和秀春去小松林大隊小學報名。
每年三月一號大隊裏都有入學報名的小孩,所以這一天小學大門口會擺一張書桌,一個老師坐在那裏,只要是來報名的,統統去他那兒登記,查看戶口本,登記戶口信息,收學費,然後讓去領書。
有大妮子的例子在,鄭二嬸駕輕就熟,啥都明白,秀春就跟在她後面,她讓幹啥就幹啥。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再回來時,秀春懷裏就多了幾本書,書皮上書寫的是繁體字,秀春都認得,有語文、算術、記賬常識、農業常識、手工業別作、地理,還有自然。
登記的老師告訴他們,今天領書,明天開學。
教室裏只有書桌,沒有板凳,他們得自己從家帶板凳去學校。
“還有書包、鉛筆、橡皮、寫字本。”小二提醒秀春。
小板凳秀春家裏有一張,可是書包、鉛筆、橡皮、寫字本,這些秀春統統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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