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8號一更
一鋼家屬區內,一排排青磚大瓦房,從外頭看,敞亮大氣,不知比農村的土坯草房強多少倍,可真要進去了,也就那回事。
宋建國等于是把集體宿舍變成了單人宿舍,單位分了房,只不過是分一間房,面積也不大,二十來平方裏面擺張雙人床再擺點桌椅櫥櫃,也就沒啥剩餘空間了,挨着門口支了鍋竈,年輕小兩口住還合适,像宋建國這樣還帶三個孩的,那就有點擠了。
不過就算這樣,宋建國兩口子也高興的見口不見眼,房子大小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市裏,分上房之後,再想辦法把女人孩子的戶口遷到廠裏,吃商品糧,按月領票,去工業區小學讀書,總比在家掙那點工分強。
秀春跟外婆說了聲,先去市醫院找陳學功,兩人說好了,宋建國搬家這天,秀春先來找他,他們再一塊去,陳學功沒去過宋建國他們單位。
等到了醫院,秀春才想起來她只知道陳學功在市醫院,卻并未去過他宿舍!
徘徊之際,有人拍了自己肩膀,又立馬彈開,把手縮到身後,生怕被擰了胳膊。
秀春瞧見來人,忍不住笑了,主動道,“上次是我失禮在先,實在對不住哥哥了。”
說完,又朝他鞠了一躬致歉,上回也是誤以為他跟陳學功真是仇家,也存了幫陳學功教訓他的意思,知道他竟然是陳學功室友,再看到他就有點不好意思。
何新陽受寵若驚,一下擰他,一下對他這麽禮貌,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想到眼前這個是陳學功的室友,秀春忙問道,“哥哥,能不能帶我去苗苗哥宿舍,我找他。”
何新陽點道,“他現在不在宿舍,我帶你去外科找他,不過他有可能去上手術…”
兩人邊走邊說,秀春看到了熟人易真,雖然穿了白大褂,頭發也分開編了起來,但秀春還是一眼認出了她,朝她揮手,“易姐!”
“春兒,你認識她?!”何新陽壓低聲音道。
秀春不明所以,“咋啦?”
“財務科新來的,新選的院花,不過眼睛長頭頂,為人傲慢無禮自大…”
秀春聽着聽着蹙了眉,醫院裏的人也在背後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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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真一走近,何新陽立馬閉了嘴,現在何新陽口中眼睛長頭頂,傲慢無禮自大的院花同志正跟秀春有說有笑,何新陽頓時覺得自己受到一萬點傷害,同樣是人,咋差別這麽大呢…
趕着上班時間,易真不好跟秀春多唠嗑,臨走前對秀春道,“春兒,你面前這個人,背地裏說人是非的八婆一個,不安好心,別跟他走太近!”
說完,怒瞪了何新陽一眼,仰着下巴走了,顯然她剛才是聽到了何新陽對她的評價。
秀春擡眼看何新陽,臉上紅白交錯,一點也不同情他,誰讓他背後說人的,被逮到了吧,該!
何新陽領秀春去了外科,好在陳學功沒上手術室,不然一時半會都下不了臺,陳學功一看秀春過來了,就知道是為了什麽事,跟老師請了假,出了辦公室對秀春道,“小春兒,我先帶你去我宿舍認認,上次是我疏忽,應該帶你過去看看的。”
秀春指指他身上的工作服,“像今天這樣,我就是找到你宿舍也沒用,沒人在啊。”
陳學功也笑了,拉着她的手下樓,穿過病區向宿舍樓走,走了一會兒,陳學功回頭,發現何新陽還跟着他們,停了腳步攆人,“老何,你可以走了。”
何新陽盯着兩人握在一塊的手,有點受傷,“為什麽你拉她,她不打你,我碰她,她就反手鉗我?”
陳學功呵呵笑,“我是她哥,能跟你一樣嗎?!”
陳學功說這話的時候也不覺臉紅,想當初,到底是誰被秀春捏的哇哇大叫?
等何新陽走了,秀春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被陳學功狠狠瞪一眼,“笑什麽笑,臭小孩!”
陳學功的宿舍和在學校時差不多,還是跟何新陽住一間,不過面積要比學校的大一些,臉盆架書桌床櫃,一應俱全。
陳學功指指他的床,讓秀春坐,他先換下工作服,再去水房打水洗手。
秀春幹坐着無聊,在陳學功的書桌上看了看,抽出其中的一本出來看,灰撲撲的封皮,上面什麽都沒有,只有繁體字書寫的三個字,素女經。
秀春念了一遍,像是什麽武功秘籍,不免在心裏嘀咕,難不成苗苗哥他們學校也練習武術?
秀春翻了一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立馬合了書本,扔在一邊。
等陳學功再打水進來時,就瞧見秀春坐在那兒兩頰通紅,手足無措。
“小春兒,怎麽了?”
秀春羞憤的指指她剛才翻看的那本書,“苗苗哥,你們上課就學這種淫穢的東西?”
“咳咳…”陳學功看到書桌上大咧咧扔的素女經,手忙腳亂把它收了扔進書桌洞裏,面不改色對秀春道,“這是選修課。”
“選修課是什麽課?”
“就是可以上可以不上的課。”
“那苗苗哥你去上了嗎?”
秀春那小眼神,好像陳學功說去上了,她立馬就會鄙視他,為保持他在秀春心中正直的形象,陳學功堅定道,“沒去。”
怕秀春不信,又輕描淡寫道,“我是學醫學的,看這種東西再正常不過。”
說話間,又掏出一本解剖書,擱在秀春面前,解剖書的封皮就是一副彩色男性全裸圖,吓得秀春忙捂住了眼睛,生怕長針眼,剛才那本秀春只是看到一個女人騎在男人身上不知道在幹啥,露出一對發育良好的乳房,現在這本倒好,那東西大咧咧的出現在她眼前,秀春連念了幾聲阿彌陀佛才緩下來。
秀春這反應,看在陳學功眼裏不要太好笑,臭小孩,怎麽就那麽死封建呢!
“苗苗哥,你們上課就看這些了?”秀春還是難以置信,在她的概念中,醫生要麽是像給錢寡婦看病的吳醫生那樣,問幾個問題然後在身上敲敲打打,要麽就是她那個時代搭在手腕上摸脈。
行軍打仗時難免會受傷,皮外傷都是她自己在處理。
仿佛是看出了秀春的困惑,陳學功道,“整個醫學系統有內外婦兒之分,小春兒你接觸到的是內科,而我學的是外科,外科就是人身體上的哪個零件壞掉了,我幫他修理好,如果我整不明白人體的構造,怎麽去做手術?”
“假如說對面走來了一個人,無論男女,對我來講,穿了衣裳和沒穿衣裳沒什麽差別,他身上的每一個構造我都清楚。”
秀春聽得止不住蹙眉,但好在是信了陳學功的話,沒再把那本素女經往別的地方想。
陳學功生怕她再問,趕忙從櫃子裏拿出一塊紅色印染牡丹花的棉布,遞給秀春,“我從老何那裏搜來布票,應該夠二舅媽做床單,他們應該很需要這個。”
眼看就到中午了,兩人不敢再打岔,趕緊往一鋼走,到那兒時,外婆和二舅媽已經在做晌飯,鍋裏彌漫着紅燒雞的香味,秀春忍不住深嗅一口氣,被陳學功嘲笑饞嘴。
陳學功把棉布給了二舅媽,站在門口往裏面看了看,屋裏床上坐的都是人,有宋家人,還有宋建國他們單位職工家屬來慶賀的,滿滿當當擠了一屋子。
二舅媽摸着這塊布愛不釋手,想招呼陳學功進去,才發現裏面壓根就沒地方坐了。
看出了二舅媽的難為,秀春趕忙道,“二舅媽,我跟苗苗哥出去轉轉,等吃飯了再回來。”
陳學功也有此意,跟秀春一前一後在一鋼裏面晃悠,一鋼挨郊區而建,家屬區盡頭再往南走就是淮河分支,沿岸種的全蘆葦,時下枯黃一片,生活垃圾成堆,味道實在不好聞,兩人走到頭立馬就往回拐。
錯眼間,秀春看到了個熟悉的影子,像是她三叔,旁邊還有個年輕女同志,雖然藏匿的隐蔽,但秀春還是注意到了。
剛想再看,眼睛卻被擋住了,耳邊傳來陳學功略發緊的聲音,“臭小孩,亂看什麽,不是你該看的。”
秀春使勁将陳學功的手拿開,低聲道,“那是我三叔。”
聞言,陳學功愣了下,剛才他如果沒看錯的話,分明是對野鴛鴦在幹壞事。
“你有三嬸嗎?”
秀春不明所以,“當然有,他家還有三個孩。”
陳學功不吱聲了,好一會才對秀春道,“今天這事你就當沒看見,我們快回去吧。”
秀春不傻,陳學功話裏的意思她聽出來了,她三叔在外頭是有女妖精了啊…
孫有糧和設備科蔣蘭花的事,廠裏無論是職工還是家屬都心照不宣,只要提到這兩人,都會不約而同發出一聲笑,他們只當是看笑話,這種事任誰也不會去多嘴管,包括宋建國,跟孫有糧在一個車間,風言風語他早就知道了,但從來沒跟家裏人說,更不會多事讓秀春告訴葛萬珍一聲,不管弄好還是弄不好,最後都能惹一身騷。
秀春也不會多嘴去說,只當沒撞見過孫有糧在外頭搞鬼。
快年末時,還是孫有糧頂不住來自蔣蘭花老娘的壓力,趕在周末調休,親自回鄉,跟葛萬珍攤牌。跟蔣蘭花胡搞了這麽久,總有疏漏,蔣蘭花懷上他的娃了,他要跟葛萬珍離婚,三個孩給她,農村剛蓋好的兩件土坯草房也給她,他要跟蔣蘭花過,蔣蘭花還有他們娃都離不開他。
彼時葛萬珍正在燒飯,鍋裏煮的是葛萬珍從娘家弄來的風幹臘肉,平時舍不得吃,等她男人回來了才拿出來燒點給她男人補補身體。
冷不丁聽孫有糧跟她提離婚,葛萬珍手裏的鐵勺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像是怕自己聽錯,又問了一句,“孫有糧,你說啥?”
孫有糧一門心思要擺脫家裏的母老虎,咬咬牙,又道一遍,“我說我要跟你離婚!”
雖然他今年沒分上房子,但明年論資排輩也能排到他了,何況蔣蘭花明年開春就能轉正,到時候他們兩口子都是廠裏正式職工,又是領了結婚證的,廠裏怎麽也要優先考慮雙職工的住房問題。
過慣了吃商品糧領票據,還有蔣蘭花柔柔順順聽話的日子,孫有糧是再也不想回農村面對破草房,家裏母老虎一樣的女人,還有擠在一塊睡的三個孩,夜裏想幹個事都不方便。
葛萬珍傻眼了,張張嘴好半響沒說出一句話,反應過來之後,撲上去就跟孫有糧幹仗,揮着拳頭往他身上招呼,葛萬珍是個人高馬大的女人,長年在家幹農活,力氣并不比男人小,孫有糧在她手下根本讨不到好,身上的棉襖被撕破了個口,臉上被抓了兩道血印子。
葛萬珍也好不到那兒,頭發亂得跟瘋子,老棉鞋也掉了一只,她也顧不上了,跟孫有糧撕扯,要把她的所有的恨意全發洩出去…
寒冬臘月,外頭下着大雪,家家戶戶關門閉戶,孫有糧兩口子在家幹仗的事,村裏人都還不知道,秀春和錢寡婦窩在家裏哪也不願去,櫥櫃裏的白面還剩二十多斤,到年都吃不完,反正也無事可做,秀春幹脆揉了面,剁了豬肉拌上酸白菜,包豬肉酸白菜餃子。
祖孫兩個準備多包點,晚上擱在外頭凍着,想吃了就下在鍋裏,幾把柴禾一燒,簡單又省事!
剛包好一篦餃子,哐當一聲,葛萬珍把堂屋門給踹開了。
把錢寡婦吓了一跳,還沒等問秀春是哪個,就聽葛萬珍哇一聲大哭了起來,“老娘喲,你可得給我做主,你兒子要跟我離婚,他在外頭快活,我在家累死累活,還拉扯三個孩,我容易嗎,為了外頭勾搭上的女人,他說跟我離婚就跟我離婚!”
“我的娘咧,我不活了,讓我去死,讓我去死!孫有糧,你個沒良心的死東西,臭狗屎…”
秀春默默下了炕,把餃子端到門口的水缸蓋上凍着,剩下的菜餡還有黃盆全端到西間擱進菜櫥,以免葛萬珍撒潑把她們的口糧給毀了。
不得不說,葛萬珍的尿性,秀春還是能摸得清,果然,幾句話沒說,往炕上一撲,開始撒潑打滾,任錢寡婦怎麽勸都不起作用。
錢寡婦氣得拔高了聲音道,“好了!有話好好說,再哭滾出去哭!”
葛萬珍被錢寡婦這一嗓子吼得愣住了,抽抽噎噎的從炕上坐起來,錢寡婦轉而對秀春道,“春兒,去把你三叔喊過來!”
秀春哎了一聲,拿上鬥笠戴頭上,趕緊去喊人。
喊完孫有糧,不管他去不去,秀春又立馬奔到孫有銀家,把這事跟孫有銀兩口子說了一聲,讓他們也一塊去,單憑錢寡婦一個,指定解決不了這事。
通知完之後,秀春再回家卻沒再進堂屋門,而是下地窖把她打獵的家夥取出來,去田間地頭打野味留着過冬。
這一出去,再回來天已經擦黑,堂屋裏已經沒了吵鬧的聲音,把野兔和野雞埋在雪裏凍着,秀春解開簍筐摘掉鬥笠進去,錢寡婦坐在東間炕上唉聲嘆氣。
想了想,秀春還是問了一嘴,“奶,三叔跟三嬸的事…”
錢寡婦拍着大腿,惱道,“唉,有糧幹得這叫啥事喲!”
秀春明白了,看樣子這是鐵定要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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