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怒馬驚雷,(2)

塵,秦唐關并沒打算收勢,這一掌極是威猛,顧風塵只得運起神功,硬接了這一掌。

他一手提着遁地甲盒子,另一手迎向秦唐關,砰的一聲大震,二人都倒退了兩步。

這時萬嘯樓已挾着陽關盜沖出好遠,沒入林中。他的聲音遠遠傳來:“遁地甲在此人手裏,看你想要哪一個……哈哈……”

秦唐關本不知顧風塵二人藏在樹上,一掌接實後,想要躍過顧風塵再去追萬嘯樓,可聞聽此言,眼角在顧風塵身上一掃,已然看到了裝甲的盒子。

對于這個盒子,秦唐關自然不陌生,他身為紅蓮教重要人物,曾經見過,自從雪衣娘将遁地甲盜走後,便再無消息,這一晃十餘年,不知今日竟提在顧風塵手裏。

在這一剎那,秦唐關腦子裏轉了無數個念頭,看來奪寶英雄會已然結束,而勝者,便是眼前這人。照此說來,紅蓮教豈不是輸了,不知傷亡如何……

幾乎在同一時間,秦唐關已然下了決心:逆天訣雖然重要,但百年來從無一人練成,歷代紅蓮教主,無不是心智天賦極驚人之輩,但也無法練到第九層,那怪人搶去陽關盜,多半也問不出下落,就算問了出來,練時也不能成功,可這遁地甲卻不同了,任何人都可以穿着,一旦穿上,刀槍不入不說,還可以化解內力,如此來講,可算平添數倍功力,因此當務之急,先奪下這寶甲再說。

更何況,如果奪回寶甲,自己也算在紅蓮教主面前立了一功,失去逆天訣的過失,也可以彌補一二。

想到此,秦唐關便不再理會萬嘯樓,雙掌挂風,向着顧風塵猛攻。顧風塵一手提着寶甲,以單手應對,由于招式不精,遮攔不住這一輪猛攻,因此連連後退,想要将甲抛開,又恐落入秦唐關手裏,那便再也拿不回了。

正在兩難之際,晴兒終于出手。

她一出手,便是怪招。只見晴兒手中銀光一閃,一張大網撒了開來,迎頭向秦唐關罩了過去。

秦唐關縱橫江湖數十年,什麽外門兵器沒見過,因此毫不奇怪,以單掌攻擊顧風塵,騰出一只手來,向那張網抓了過去。

他雖然沒有萬家父子那般的鷹爪力,可內力驚人,要制住晴兒這樣的小丫頭,應當毫不費力。

晴兒一網撒出,見秦唐關上手便抓,微然冷笑,并不撤網,任他一手抓住。

秦唐關抓緊了網繩,正要用力回扯,将網由晴兒手中奪來,不想那張網的網繩上赫然冒出幾把鋼鈎來,鈎尖刃利,随着網的湧動,直鈎向他的手腕。

原來晴兒這張網固然材制非凡,上面也滿布機關,這些鋼鈎在平時都是收起的,一旦晴兒內力一催,鋼鈎便冒出來,極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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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唐關也沒料到這一手,幸好他眼觀四路,一面對付顧風塵時,另一面居然還能顧及于此,見鋼鈎鈎來,閃電般地将手一撤,只用一根手指,勾住了一條網繩。

他的心思非常清楚,老子便用一根手指,也能奪下你的網。

晴兒感覺一股大力自網上傳來,自己只要稍有不敵,網便被扯了過去,于是随着秦唐關的扯動,整張網都灑了過去,網上的鋼鈎根根豎起,如同一只張大嘴巴的鯊魚。

秦唐關久經大敵,應變急速,眼見大網罩來,呼的一掌,先将顧風塵逼退兩步,然後回過手來,雙手一抓,将兩根網繩揪住,運起四分氣力,向兩邊力扯。

他要将網繩扯斷。

以秦唐關的手上功夫,不要說是細細的網索,便是小臂粗細的帆繩,這一下也給拉斷了。他用了四分力氣,已是視此網繩為非凡之物了。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這足有千百斤力量的拉扯,居然并沒有使網繩斷開,那細如小指的繩子絲毫沒有任何損傷。

秦唐關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吃驚未已,晴兒的網已是兜頭罩到,秦唐關不知這網的底細,不敢再接,便閃身避過。

他的目标仍是顧風塵,确切地說,是顧風塵手裏的遁地甲。

顧風塵如何不明白,可他不想與秦唐關死拼,只是用單掌抵住對方攻勢,叫道:“秦前輩且住,是我。”

秦唐關并未認出顧風塵,一來時間已久,這些天來總有江湖人追着他,他也無暇記住那些人的樣子,二來顧風塵與他分別時,已是半死不活,誰又能想到眼前這武功卓絕,搶得遁地甲的人是他!

聽了這聲叫,秦唐關冷笑一聲:“不錯,打的就是你。”仍是攻勢不減。晴兒在後兜擊,這次秦唐關不再接她的網,而是閃躲騰挪,盡量避開。由于他與顧風塵鬥在一處,晴兒的網也不敢全力揮灑,只怕一時不慎,将顧風塵罩在裏面,反幫了倒忙。

三個人翻翻滾滾鬥了一二十招,顧風塵心下焦急,便叫道:“我看清楚,我便是救了蓮兒的人。”

秦唐關一愣:“是你。”顧風塵退開三尺,道:“正是。”秦唐關收住勢子:“既然如此,我饒你一命,将甲給我吧。”顧風塵道:“不行,這甲我有急用,給了你,好幾條性命便沒了。”秦唐關冷笑:“這本是紅蓮教之物,我不責你憑空搶奪,已是給了你退身步,不要再逼我動手。”

顧風塵道:“形勢所迫,絕無可能。”

秦唐關道:“那便不客氣了。”說罷向前一邁步,雙腳似是同時而發,落地時已到了顧風塵面前,真的是形如鬼魅。雙掌又拍了過來。

顧風塵沒辦法,只得将盒子向晴兒一抛,運起逆天神功,與秦唐關對了一掌。

砰的一聲震響,這次秦唐關沒有占得便宜,居然被震退了三步。顧風塵則穩穩站定。

秦唐關一愣,方才打鬥中,他感覺此人雖然內力強勁,但與自己相比,尚且差了一籌,卻不知方才顧風塵沒想與他真打,只道說明身份,秦唐關便會罷鬥,不料這老頭兒倔得很,一心只想搶回寶甲,因此他顧風塵也來了氣,運起全力,與他對了一掌。

二人一個心存輕視,一個滿懷氣憤,對比之下,秦唐關沒出全力,因此被震開幾步。

顧風塵知道秦唐關必不肯善罷甘休,如果全力施為,晴兒在這裏有些礙手礙腳,便向晴兒叫了一聲:“先去禹橋等我。”

晴兒非常聰明,應了一聲:“知道。”飛身躍向剩下的那匹馬。秦唐關轉身要追,顧風塵沖了上來,将他纏住。

這回顧風塵使出全力與秦唐關周旋,雖然秦唐關武功卓絕,可顧風塵內力剛勁,每一掌打出,都是勢大力沉,不由得秦唐關不接。因此秦唐關想要撇開顧風塵也尤為不易。

那邊晴兒身法輕靈,早跳上馬去,認準了方向,帶着遁地甲的盒子縱馬狂奔。

秦唐關怒發如狂,出了全力,使上了自己的絕學“秦時明月漢時關”掌法。這套掌法與江湖中大多數掌法不同,他雙掌分開,一掌在上,一掌在下,上面的掌如同明月高懸,将一片清輝灑遍,下面的掌似一堵雄關,将自己護得嚴嚴實實,任你什麽厲害招式也攻不進來。

這套掌法是秦唐關的獨門絕技,并不輕用,便是在遭衆好手圍攻之時,也沒使過,眼下顧風塵這一關實在難闖,這才使出絕招,以求突破。

果然,顧風塵雖然內力深厚,也沒見過如此精妙的掌法,立時大落下風。只覺得自己攻也不是,守也不是。想要進攻,對方守得太嚴,上面的掌如同懸在頭上的劍,随時會給自己致命一擊,想要守衛,便不可貿然出擊,這樣便将主動權交與對方,而秦唐關随時會沖過他的身側,去追晴兒。

就只這麽一猶豫,秦唐關已經瞧出破綻,上面的右掌一晃,拍了下來,顧風塵雙掌托開,向上便迎,哪知秦唐關掌到中途,突然一翻腕子,居然由掌變刀,從顧風塵雙掌的縫隙中穿過,如一柄斧頭,切向顧風塵腦門。

這一下變得太快,顧風塵不及變招,只好憑着逆天神功的威力,向後一折腰,後腦幾乎觸地,而秦唐關就趁此時縱起身形,在顧風塵身上掠了過去。

就此還不算完,秦唐關掠過顧風塵胸腹時,一腳踏向他肚子,這一腳若踩實了,顧風塵勢必五髒盡碎,當場斃命不可。顧風塵見勢不妙,急忙雙手一交,封在胸前,秦唐關這一腳正蹬在他手心上,顧風塵始免破腹之禍。

而秦唐關便借着這一踏的力道,再次躍起,掠過顧風塵,如同一道灰色閃電,向晴兒奔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顧風塵彈起身來,心內暗叫不好,秦唐關或許內力不及自己,但招式之精,應變之妙,遠在自己之上,這幾十年的威名可不是随便混出來的,确有常人不及之處。

此時別無他法,只得随之緊追。

顧風塵心頭焦急,秦唐關一旦追及晴兒,說不定會下殺手,晴兒的兵器雖然邪門,可終究難敵秦唐關數十年的修為,非但寶甲會被奪走,晴兒的性命多半也難保。想到此,腳下施展全力,想要追上秦唐關。

這樣一來,三人分開的均不太遠,晴兒跑得最早,馬匹又好,因此秦唐關在追上大路時,那馬已跑開有數箭之地,而顧風塵離秦唐關也有兩箭地,于是兩人一馬都拼盡全力奔跑。

此時天空升了陰雲,地面上失了月光,變得黑了許多。

顧風塵已然打了一天,方才又與秦唐關拼了真力,雖有逆天神功,可也不能撐得太久,因此腳程漸緩,只覺得胸口越發沉重,如同壓上一塊大石,他心頭發急,提氣緊追,這一來更犯了大忌,胸口氣血翻湧,眼前也開始金星亂閃。

因此,他只能看着前面的秦唐關越跑越遠,而自己再也不能快得一分。

大道轉過一個彎,邊上有片蒿草,高及人胸,顧風塵剛跑到此處,突然聽到草叢裏有人輕叫:“喂,快過來……”

這正是晴兒的聲音,顧風塵心頭一喜,急忙循聲看去,只見晴兒由草叢中露出頭來,向他招手。顧風塵長吸口氣,壓了壓胸口的熱血,跳進了草叢中。

晴兒見他來了,嘻嘻一笑,一揚手中的盒子,道:“怎麽樣,這招聲東擊西厲害吧。老頭子被引走了。”

顧風塵這才明白,晴兒一轉過彎來,便跳下馬,藏在草叢中,秦唐關只顧着追馬,沒有發覺,況且此時天空已升起陰雲,遮住了月光,秦唐關看不清馬上是否還有人,因此上了當。

晴兒十分得意,顧風塵問道:“那馬跑得快不快,萬一他很快便追上了,還會回來的。”晴兒道:“放心,它跑得非常快,比平時最少快了一倍。因為我在它屁股上插了一刀。”

顧風塵撇撇嘴,輕輕搖頭。

晴兒一拉顧風塵:“我們換個方向,抄近路,來的時候我早就看好了。”顧風塵随着她向野地走去,果然在林叢中有一條極隐蔽的小路。不由得極是佩服:“你很細心。這也能看到。”晴兒道:“哪裏,我只是一種習慣罷了,每到一個地方,總先看看地形地勢,也許是因為膽子小,總想着逃吧。嘻嘻。”

顧風塵道:“以我看,這不是膽小,而是善戰者的謀略,你很厲害呢。”晴兒道:“也不敢當,只不過如果有人敢跟我鬥心機的話,他會死得很慘。”

聽了這話,也不知怎麽,顧風塵心頭閃過一絲陰雲,臉色也變了一變,他凝神向晴兒看去,只見她一臉興奮,滿目純真,顯然還沉浸在鬼計得逞的愉悅之中,似這樣的女孩子,怎麽就讓人感覺到害怕呢?顧風塵一時也不太明白。

晴兒聽他不答,回頭看去,只見顧風塵正看着自己,目光中閃現出非常複雜的神色,微微一愣,便知道他心中正有所思,于是笑道:“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害你。”

顧風塵嘆息一聲:“誰又知道,你不會對我用心機呢。”

晴兒聽了,站定腳步,直視着他的雙眼,一字字道:“我說過,不會害你,就算對你用心機,也是為了你好。我可以發誓。”

顧風塵搖頭道:“用不着發什麽誓,上天自有神明,我只不過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我?如果我沒記錯,你一開始見到我時,就想幫我上黃山救人,現在又幫我,究竟為了什麽?”

晴兒道:“你懷疑我另有目的?”

顧風塵道:“我不會憑空懷疑一個對自己有恩情的人,我只是不明白而已。顧某再入江湖,孤身一人,只求将自己的事辦完,就回老家打鐵,再不出山。只我這樣無權無勢之輩,為何讓那麽多人牽腸挂肚,這個要幫我,那個要逼我,我實在不明白。”

晴兒聽他說得真切,便嘆息一聲:“這個我自然會告訴你的,不過現在……我們得先甩開那老頭兒。”

二人沒有了馬,只好施展輕功,晴兒早已将腳腕上的鈴铛摘了下來,以免被秦唐關聽到,此時展動身形,也極是快捷。顧風塵早将盒子接過,背在身後,他的輕功身法來自少林,此時身懷逆天神功,自然不同凡響,只一大步邁出,便是一丈多遠。

跑了一陣,晴兒漸漸不支,到底是姑娘家,內力不濟,并不擅于長途奔馳,顧風塵微然一笑,道:“得罪,莫怪。”說着一矮身子,将晴兒背了起來,甩開大步跑了起來,晴兒只聽到耳邊呼呼風響,真比騎了快馬還要迅捷。

顧風塵直跑出數十裏路,這才緩下身形,晴兒跳下地來,道:“歇一會兒吧,那老頭兒不知道我們在哪裏,追不到了。”

此時雲開月出,又灑出萬裏清輝,但見四野寂寂,平林漠漠,不知何時地面上升起一層霧氣,迷迷蒙蒙,飄飄蕩蕩,被月光一映,半是銀波半是雲,竟似已不是人間光景。

顧風塵看得癡了,他長這麽大,竟然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美景,一時只覺心曠神怡,不知所在,整個人仿佛都要融化在霧氣中。

晴兒也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看了半晌,才微然嘆息道:“真的好美。就像是夢裏一樣。”

顧風塵道:“不錯,如果夢裏再有一壇好酒,那我情願永遠把這夢做下去。”晴兒向身邊一摸,不由得叫起苦來:“不好了,吃食都沒帶過來,留在火堆那裏了。”顧風塵輕輕搖頭:“人生苦不知足,既得隴,又望蜀。”

晴兒道:“這個怪我,既然沒有酒喝,那我給你唱個歌兒吧。”顧風塵笑道:“此時你不怕又有人來?”晴兒道:“來了便怎樣!荒山野嶺的,半夜裏聽到唱歌聲,跑還來不及,誰敢上前。”

顧風塵失笑道:“不錯不錯,如果是我,一定跑得遠遠的,免得被攝了魂去。”晴兒一瞪眼:“你繞彎罵我是鬼?”顧風塵道:“哪裏,世上哪有你這般靈秀可愛的鬼,雲間仙子還差不多。要知道,普通人見了仙女,也一樣會被攝了魂的。”

晴兒白了他一眼,嘴角含笑:“算你會說話,現在別說話,我要唱歌了。”

說完,她對着一片白茫茫的迷霧,輕輕唱道:青天上月兒恰似将奴笑,高不高,低不低,正挂在柳枝梢,明不明,暗不暗,故把奴來照,清光你休笑我,且把自己瞧,缺的日子多來也,團圓的日子少。

等她唱完了,荒野餘音,久久不散,顧風塵只覺得心情一下子平定下來,晴兒的歌聲似有一股魔力,可以使人陶醉于其中,忘乎所以。她歌詞中的意思很明了,透出一股淡淡地憂傷,可這種憂傷卻并非低沉消極,而另有一種渴望,一種期盼。

良久,二人靜默無語。

顧風塵終于長吸口氣,道:“你唱得真好聽。我第一次聽到這麽美的歌。”晴兒幽幽地道:“我也是第一次為別人唱這支歌,以前都是我一個人唱,可沒有人稱贊過呢。”顧風塵一笑:“相信我,誰聽了都比我稱贊得好。你要我再說什麽好詞句,我可就說不出了。”

晴兒道:“夠了,我曾聽過世間最美麗的稱贊,但那都是虛的,假的,別有用心的,只有你,才真正聽得進去……”

顧風塵一愣,扭頭看着她,晴兒也正向他看來,二人目光一觸,都覺得不自然,馬上又轉回頭去。

晴兒輕咳兩聲,一拉顧風塵的手臂:“我們該走了。”

二人不再急奔,反正甲已到手,只要在這個月的二十之前趕回去就可以,剩下三天的時間,已經足夠了。二人小心趕路,天亮前又小睡了一會兒,然後不走大路,只抄小路趕往青苗鎮。

一路上終于沒有再遇到秦唐關,畢竟秦唐關并不知道二人要去何處,因此無從追尋。晴兒在路過市集時買了兩匹馬,終于免了步行之苦。

第二天下午時,已然接近了青苗鎮,顧風塵一直眉頭緊鎖,心事重重。晴兒找了個隐蔽的地方休息,二人坐在樹下,晴兒問道:“你擔心對方變卦是吧,我有個主意。”

顧風塵道:“願聞其詳。”

晴兒道:“你一個人進鎮去,只管把甲送給對方,我在外面給你放風,他們若守規矩放人便罷,如果耍賴,你給我個信號,我悄悄跟着他們,探明巢穴,你再去大展神威,奪甲救人,怎麽樣?”

顧風塵想了想:“好是好,可我怎麽給你信號呢?總不能對着天空大叫一聲吧。”

晴兒從身後掏出樣東西交給顧風塵:“早給你想好了,拿着吧。”

顧風塵低頭一看,是一顆雞蛋大的珠子,紅彤彤的,便問:“這是什麽?”晴兒道:“這叫彩霞珠,一個江湖朋友送我的,裏面裹着葡萄粒大小的火雷珠,用時只要使勁在地上一摔,火雷珠炸開,外面包着的紅色東西便會升騰成一股紅色煙霧,風都吹不散。如果對方不放人,你就摔這個,我看到煙霧,就會暗中跟蹤他們,這法子不錯吧。”

顧風塵接過彩霞珠揣到懷裏,笑道:“主意不錯。也合該我顧風塵走運,如果不是遇到姑娘,我一個人孤掌難鳴,可大大的不妙。”

晴兒一拍胸脯:“那是,你這叫得遇貴人,大吉大利。”

顧風塵長吸口氣:“但願,我用不着摔這顆珠子。”

這天将近黃昏時,顧風塵一個人跨馬進了青苗鎮,來到客棧外,他将馬鞭一扔,提着盒子向裏便走。

聞聽腳步聲響,那掌櫃走了出來,一見是顧風塵,立時喜出望外,叫道:“是顧大俠!你總算來了……”

顧風塵一把将他揪過來,提在半空,厲聲道:“你一直在等我!那就去告訴他們,我來了,帶着他們想要的東西,而他們手裏,也有我想要的。”

說罷一甩手,那掌櫃滾出去一丈多遠,跌得十分狼狽。他不敢出聲,一道煙似地走了。

顧風塵找了把椅子在場院中一放,大馬金刀地坐下,将裝甲的盒子放在身側,開始靜靜地思索着,以應對即将發生的事。

圓月又一次升起,照得四野通亮,顧風塵似乎是睡着了,但突然間雙目一睜,四下掃了一眼,冷笑道:“不必四下包圍了,在下只是一個人。”

此時聽到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那鬼臉人帶着十數名漢子走進場院裏來,此外四處屋頂上也出現了人影,只是不見花月痕等人。

顧風塵穩如泰山,冷眼盯着對方。鬼臉人向前走了幾步,停下鼓掌,道:“顧先生果然不負衆望。奪寶會上技壓群雄,可是出盡了風頭,當今江湖能有如此手段心機的,恐怕也是獨一無二了。”

聽了這不鹹不淡的誇獎,顧風塵心頭火起,他知道對方說的什麽手段心機,是在諷刺自己刺傷泠菱那一槍,但他明白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冷然一笑:“不必多費口舌,你要的甲在此,我的人呢?”

鬼臉人雙臂一抱,悠然道:“我在想一個問題,甲已在此,如果我不放人,你又能如何!”顧風塵反問:“你又能如何呢?”鬼臉人道:“我這一方數十名好手,大不了一擁而上,将甲奪了,再将顧先生一殺,豈不是永除後患,幹淨利落?”

顧風塵冷笑:“那你還在等什麽?”

鬼臉人道:“我想先看一看那甲。免得顧先生耍花招。”顧風塵哈哈大笑:“你斷定了真僞,才會殺我,這樣一來,我便更不能讓你先看了。”鬼臉人也笑了:“當然,這只是個玩笑。顧先生武功高絕,我們高攀還來不及,哪敢得罪呢!”

說着他一招手,院外駛進一輛馬車,鬼臉人親自掀起車簾,裏面正是花月痕幾個女子,只不過都昏睡不醒。

顧風塵一沉臉:“她們沒事吧?”

鬼臉人道:“只是迷香而已,我保證這些天來,沒有人碰過她們一根手指頭。等我驗明寶甲真僞,自會退去,稍後解藥便送來,到時候顧先生便海闊天空,再無阻礙了。”

顧風塵聞聽,問道:“你如何知道此甲是真是僞?一旦你看後,分不出真僞,亦或以假定真,我便如何是好?”

鬼臉人道:“這個顧先生不必擔心,我的眼力雖差,可主人的眼力卻是極高明的。因為他在那會上見過此甲。”

說罷向後面道:“有請主人。”

顧風塵也心頭暗自吃驚,他本沒想到這夥人的主子要來,因此也想看看此人到底是何等模樣。

随着鬼臉人的叫聲,後面推出一輛四輪小車來,車上坐定一人,一身的黑紗罩體,連頭帶臉蓋得嚴嚴實實,風絲不透,背後的兩名推車人都是步履穩健,雙晴炯炯之人,一看便不是庸手。

車子推出,衆人紛紛讓出條道來,這些人似是極怕主人,都離開有七八尺遠。

鬼臉人湊上前來,低聲在黑紗人耳邊說了幾句,也沒見黑紗人有何動靜,好像只是隔着紗巾說了些什麽,鬼臉人連連點頭,向顧風塵一笑:“主人說了,煩請顧先生将甲抛過來,是真是假,他一看便知。”

事到如今,顧風塵也沒得選擇,只好将盒子向鬼臉人抛去,鬼臉人接在手裏,先掂了掂,以防盒子裏有機關,等确定安全之後,才放到黑紗人面前,輕輕打開了盒蓋。

裏面自然是真甲,世上再無第二件相似的東西。

鬼臉人湊到黑紗人臉前,好像聽他說了什麽,臉上終于展露出笑容來:“是,屬下遵命。”

顧風塵道:“看過了麽!不會有假吧。”

鬼臉人笑道:“顧先生果然是信人,甲是真的。主人十分滿意。”顧風塵道:“那麽,請放人吧。”

聞聽此言,鬼臉人回過頭去,與身後諸人相視而嘻,随後這幹人你看我,我看你,臉上的神情都極為得意,而且都帶着嘲諷之色,接着有人便笑出聲來,随之整個院落中“嘻嘻,哈哈,呵呵”之聲不絕于耳,而且越來越響,最後便轟響成一片。

顧風塵冷然道:“這沒什麽好笑。”

鬼臉人将甲塞給身後一人,然後雙臂一抱,笑道:“顧先生,你今年怎麽也有二十五了吧。”顧風塵沉聲道:“二十八歲。”鬼臉人呵呵一笑:“快三十歲的人,居然還如此輕信別人的話,你果然沒在江湖上混過,不然你肯定活不到現在。”

身後又是一片嘻哈之聲。

顧風塵雙目一寒:“如此說來,你是想耍賴,不放人了。”

鬼臉人點頭:“你猜得不錯。”

鬼臉人笑道:“告訴你我是如何打算的,這幾個人質在手裏,我們非但不怕你來尋仇,還可以吩咐你去做我們想做卻做不到的事,因此這幾個女人,真稱得上我們的護身符,搖錢樹,哪能這麽輕易就放了的……哈哈……”

顧風塵怒喝一聲:“爾等毫無信義!江湖上有你們這群敗類,實在是老天無眼。”鬼臉人絲毫不動容:“随你罵好了,等到主人再有什麽事想要你做時,自然有人去找你。再見了。”

說着他一擺手,推車的人将車子轉回頭去便走,同時載着花月痕等女子的馬車,也向門外駛去。

此時人叢中搶出十餘名大漢,手中清一色的硬弩,對準了顧風塵,只要他一動,便會飛出弩箭,另外還有數名高手已扣住了滿把暗器,随時可能向顧風塵招呼。

顧風塵暗自将那顆彩霞珠握在手裏,突然猛一長身,站了起來,用腳将椅子鈎起,砸向那些執弩大漢,這一擊快如疾風,那些大漢剛想要發弩時,椅子已經到了眼前,慌亂之中倒有多一半的弩箭飛上了天,餘下的幾枝箭被顧風塵輕松避了過去。

對方見顧風塵有異動,立時還擊,紛紛射出暗器,顧風塵已然料到這一手,叫了一聲:“看我的雷火五毒珠。”說着将彩霞珠擲出去,在人群中炸了開來。

這顆彩霞珠原本無毒,內中包着的雷火彈也小,炸不傷人,但冒出的煙卻色呈鮮紅,極是恐怖,誰也不知道聞了它會如何。因此那些人紛紛屏住呼吸,四下飛散。

顧風塵自然明白基中關竅,長吸口氣,腳下加速,已沖進人群,直撲那首領。他意欲将此人制住,便可以換回寶甲與花月痕等女子。因此這一搶已盡了全力,眼看身子欺到了首領身後,揮掌雙擊,打向推車的那兩人。

這二人自然也是高手,只是眼前一片紅色煙霧飄來,不敢吸氣,因此倉促之間出掌相敵,未能出得全力,四掌相接,只聽砰砰兩聲,這二人已被顧風塵的掌力震出數尺之外,又撞倒了四五人。

這樣一來,那首領已是背對顧風塵,二人之間再無阻礙。顧風塵吐氣開聲:“留下吧……”呼的一拳,打向首領後背。

首領坐着小車,顧風塵思想,自己這一拳擊出,他定然會躍起閃避,或是回身接拳,如果他跳起閃避,自己的拳頭便會擊中小車,最好是将小車擊碎,以碎屑飛擊,使他手足無措,然後再趁亂進攻,如果他回身招架,自己便以內力将他擊傷,然後擒住。

這樣一想,顧風塵此拳便用上了九成勁力,以圖一舉奏功。同時他的另一只手掌微垂,随時準備迎接別人的攻擊。

可接下來的事大出顧風塵意料之外,所有人都在忙着避開煙霧,居然沒有人顧及他們的首領,也許是這些人對自己首領的武功過于放心,讓為他足有能力可以制得住顧風塵,因此無人前來助拳。

而這位首領,居然也不閃不避,仍舊背對着顧風塵,穩穩坐在小車上,以自己的後心,硬接了這一拳。

顧風塵見他如此狂妄,心頭怒起,又加了一分力,舉全身之力打來。

只聽卟的一聲微響,拳頭已經穿過小車的椅背,結結實實地落在首領背上。

按顧風塵的想法,對方定然是內力強硬,如同一堵巨牆在等着他去撞,哪知拳頭一到肉,便覺得不對勁,對方雖然也有內力迎擊,但卻非常微弱,比之三流武人尚且不如,自己這一拳中所含的,如同怒潮澎湃的內力,毫不費力地便沖垮了對方的防守,直達內腑。

嗵的一聲,首領被打得由小車上飛起來,直飛出一丈遠近,才滾落在地,連掙紮也不曾有一分,便不動了。

如此一來,非但鬼臉人那一方的人驚恐萬狀,連顧風塵自己也愣在當場。

他萬沒料到,對方的首領居然會如此不堪一擊。

場中一時寂寂如死,每個人都瞪大了雙眼。

顧風塵雖然也吃驚,但到底沒忘記救人,他沖到鬼臉人面前,喝道:“将解藥給我。”說着揮拳便打。鬼臉人居然不敢硬接,閃身避過,此時那些人才回過神來,見首領已被擊斃,哄然一聲,盡都散去了。

鬼臉人苦苦閃避了數招,見馬車也扔在當場,無人再理,便知道不妙,百忙中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來,向顧風塵身後一抛,叫道:“想要解藥,就別纏着我……”

顧風塵回身躍起,将解藥抄住,以免落在地上摔碎了。借此機會,鬼臉人展開身形,逃之夭夭。

自己只一舉手之間,便将一股極厲害的勢力擊敗,連對方的首領也擊倒了,想來似乎太容易了些,顧風塵甚至有些疑惑,這些人如此不堪一擊,是如何捉住花月痕等人了。

他将瓷瓶打開,見裏面有一粒藥丸,發出異味,便知端的。來到馬車前,在諸女子鼻子下依次放過,花月痕等女子聞了,都打個噴囔,慢慢醒了過來。

顧風塵見解藥有效,終于放了心。

此時忽聽衣袂破風,一人跳進院子,正是晴兒。她一臉焦急之色,跑到顧風塵面前,道:“這夥人太狡猾啦!出了門就一哄而散,去哪裏的都有,沒法跟蹤,而且也沒見哪一個背着裝甲的盒子……”

忽地她住了口,跑到大門裏提來一件東西,正是那裝遁地甲的盒子,只不過裏面已是空空如也。

晴兒一跺腳:“上當了,人家根本就沒打算要盒子,只要把甲在懷中一揣,誰也看不到……”

此時她才注意到地上躺了一人,便問顧風塵:“你打倒的?”顧風塵點頭:“不錯,此人是他們的首領,可能……被我打死了。”

晴兒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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