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欺負
垂落在頰旁的烏墨長發與其主人蒼白端麗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但這容顏此時卻因劇烈的心境波動而染上了淺淡緋色。
座上之人言語上不回應他,便連在這動作上也不回應他……第一次沒有回吻掠奪,只任他親吻而無所作為,且牙關還阖着不讓他探入。
皆是因為那個叫容璟的男子。
顧忌着拔除這根長刺對他自身而言也将是鮮血淋漓,說到底祈晏是不舍得讓現正被他親吻着的人難過。
微生瀾察覺到懷中人的呼吸有些急促,衣襟處起伏的幅度也随之增加。她是被自家夫郎方才的一系列動作給驚訝地徹底愣住了半晌有餘,回過神來便想伸手撫平這懷中美人的眉間哀意。
指尖沒能觸及自家夫郎的眉,只來得及撫在那一頭烏墨長發上,因為對方在她動作之前就換了個姿勢……此時脖頸上又傳來與方才相同的輕微痛感,微生瀾只覺半是無奈半是好笑。
“嘶……”欺騙性地發出了吃痛的抽氣聲,實際上脖頸上這點痛感對她而言是低到可忽略的地步。
但祈晏偏就吃這套,本就沒舍得用力咬下,聽到這聲音後更是在剎那間徹底失了力道。
“晏兒這般……到晚上可能禁受得住?”微生瀾并不直接提正文,而是彎着眉眼在祈晏耳旁溫言低語。
懷中人用柔軟的舌一一掃過她被留下印痕的頸側肌膚,帶來絲絲癢意……這人是不知道這種行為對一個女子而言無異于撩撥嗎。
只言語逗弄,懷中人冷沉如墨的眸子便輕易起了一霎動搖。
若是平時聽聞此類話語,祈晏定是當即就乖順地任心悅之人予取予求,但現關系到領地将被他人侵占的問題……他決計是不能妥協。
懷中這只貓兒即便伸出藏納多時的利爪,微生瀾将其攬抱着時也仍是覺得柔軟可欺。至多是輕撓幾下引起她的注意以表達抗拒不滿,但又并不舍得真正抓傷她。
思索着微生瀾就眸帶笑意然不容拒絕地捏住了懷中人的下颌,迫使其微仰起頭,姍姍來遲地回應起對方的吻。
親吻的動作顯然比言語挑弄要效果顯著得多,吻從懷中人的頰邊一路漸巡至形狀優美的淡色唇瓣。而每再在這溫軟上碰觸一下,懷中人僵硬的背脊都會不自覺地随之柔化一分,周身冷氣愈漸消退。
待這吻移至頸側時,祈晏微張的唇間逸出極低的喘息聲,便是險險連這眸中沉墨也要暈染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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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座上之人的這種方式何其狡猾……對祈晏而言不知要如何費力堅持才能不敗下陣來。
祈晏其實也明了,若對方執意要娶……他實際是毫無辦法的。妒為七出罪責之一,他說不同意也不過是指望着微生瀾對他有足夠的喜愛。
懷中美人這雙甚為好看的眸子如蒙上一層薄霧,尤泛着潋潋水光,再無冰冷迫人的氣勢可言。
“在晏兒眼裏,我原是個不信守承諾的人。”微生瀾雖是低嘆說着,面上卻分明仍帶着溫雅笑意。
而不待懷中人細想承諾為何,微生瀾緊接着就抛下了一句有如重磅炸彈的話語:“容璟是我的師父,如此是否能讓晏兒不再多想?”
即便是足不出戶的世家公子也該知道……師徒間若存有逾越常态的情感是違背倫常、不容于世的。
祈晏确實是怔住了,那因狐疑和難以置信而有些呆愣愣的模樣讓微生瀾幾乎忍不住要哼笑出聲。
“這般相貌年輕的……男子。”容姿還甚為出衆,祈晏暗自在心底補了這麽一句,以上每一點都讓他存有疑慮。
微生瀾搖了搖頭,撩起懷中人的一縷青絲把玩,語調輕緩:“師父的歲數可是比你我二人相加起來……都還要更年長許多。”
祈晏忽意識到微生瀾與他說着的大概是件隐秘之事,頓時便睜大了原本微微垂落的狹長鳳眸。
把懷中人擺正為背靠在她懷中的姿勢,微生瀾攬着懷中美人柔韌的腰肢,順勢把下颌擱在其肩上:“晏兒不若想想父後的名諱。”
“君後……唔……”祈晏剛思索着低喃出聲就被座上之人以食指指腹抵住了唇。
“該稱父後。”微生瀾糾正道,祈晏既嫁與了她,理所當然是應與她一同稱呼君後為父後的。言語間微生瀾還用空閑的手在懷中人敏感的腰側輕捏了下,不意外地發現這具被她攬抱着的軀體在出現細微顫抖。
身體被微生瀾圈在懷中,祈晏自是無法躲避對方的有意觸碰,雖說他本就沒有躲避的想法。
“兩人是何關系……?”心悅之人父親的名字祈晏當然不會不知道,但他從未由此聯想過什麽。現被特意提點,相同的姓氏頓時讓他如驚醒般的恍然。
君後名為容華,他在暗處觀望微生瀾的時候就曾連帶着見過……實是個難以用言語去概述的男子,能讓景帝不顧朝上衆臣反對執意冊封。
“既是養父子,也是師徒。”
分明是極其不合理的事情,但聽着這攬着他的人語意平靜的話語祈晏就是生不起半分質疑。
宮中有關君後身份來歷的閑言碎語随着帝位穩固,早已無人敢置喙。祈晏也只知對方并非世家公子,其餘就再無法得知。
“幼時聽父後喚一個陌生男子‘師尊’,便有樣學樣跟着亂喊……不想這稱呼卻是保留到現在了。”微生瀾說着就彎下眉眼,她想起了當年的初識之景。
那時容璟在聽她喚出‘師尊’二字時,總不茍言笑的俊美面容上是浮現了略顯無奈的淺淡笑意,對她搖了搖頭卻并無沒出言糾正。
懷中人垂眸無言,顯然是尚在消化着以上龐大的信息量,微生瀾卻不打算給他緩過來的時間。
“那現在是不是可以與晏兒算算我這兩處傷痕的賬?”收緊了攬在懷中人腰上的手,微生瀾眉間的神色是愈發溫和。
‘傷痕’當然只是強加之詞,以祈晏所用那點的微薄力道,僅留下的淺印未逾幾時便已消退無蹤。
“……”祈晏只恨不得自己剛才什麽也沒說過、沒做過才好,第一次有了想要逃避事情的想法……連這生來就殘廢的雙腿都沒能讓他如此。
“說話。”微生瀾穿插在祈晏發間的手向下順撫時,指尖總有意無意地觸劃過後頸處的細膩肌膚。
溫柔的語氣好比哄惑,對方指間的動作更是讓祈晏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妻主……”除了讨饒般地低喚這二字,祈晏不知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麽。
貓兒自主地翻身向露出柔軟的肚皮,其主人卻不為所動地并未伸手去撫摸揉弄。
“平白無故受此冤枉,晏兒難道不該予我些補償?”微生瀾倒不是要揪着懷中人的這點錯處不放,她只是想給這人留一個深刻記憶,最好是讓這人一想起就能蓋上醋壇蓋子的那種。
即便不是容璟,也還有別的男子能讓懷中人用醋把自己給淹了。雖說看自家夫郎吃醋不失為一種情趣,但在這方面的信任還是得先建立起來。
祈晏沉默着不敢冒然應答,這卻是正中微生瀾的下懷。
“既不出聲,便當晏兒是願随我處置了。”
祈晏聞言驀地繃緊了身體,當然很快他就發現這只是徒勞的無用功,身體總是無比誠實地順從了心底的意志……在腰間那手不安分的動作下,漸漸癱軟在座上之人懷中。
對方的手甚是好看,手型漂亮地無可挑剔,手指也皆是蔥白修長……祈晏的注意力是全放在了這手上,因為這只手此時是意圖鮮明地輕撥挑弄着他的腰間束帶。
“晏兒可否替我解開它。”微生瀾眉眼間的神色是再溫柔不過,言語間用着的卻不是疑問語氣。
這一句登時話就逼得祈晏進退不得,從脖頸至面龐,白皙如玉的肌膚皆染上了好看的淡米分色。
想着至少也得僵持好半晌,但出乎微生瀾的預料,懷中人竟是當即就乖順至極地依言行事。
束帶被解開,衣袍便也随之松垮下來,即便不照銅鏡祈晏也知曉自身現定是有些衣衫不整。
解都解了……祈晏動作一頓,抿了抿唇,幹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地将之徹底抽離,暗金紋繡勾勒的束帶就此孤零零地垂落在地上。
微生瀾為此嘉獎般地在懷中人柔軟的頰上落了一吻,莞爾道:“晏兒的誠意甚高。”
語畢,她本還只是在懷中人腰間徘徊的手現是愈往下方移去。
“書……書言還守在門外。”祈晏把手按在微生瀾的腕上,然力道低微得毫無阻攔作用可言。
微生瀾聞言彎起眉眼,微低下頭在懷中人耳旁溫聲道:“晏兒小聲些,他便聽不到了。”
座上之人這般語氣溫柔地說着,手上亵弄的動作卻分明是變本加厲。
“嗯……”過于直白強烈的歡愉幾要将祈晏的意識擊潰,哪裏還顧得着壓低聲音。
懲罰持續到最後,微生瀾把仍陷在失神狀态的美人橫抱起,安置到旁側的輪椅上,順帶俯身替他整理起淩亂的衣衫。
而後微生瀾拾起落在地上已久的束帶,正要為之重新系上時,對上了輪椅上的人直勾勾的視線。
微生瀾心下無有半分欺負了自家夫郎的心虛感,只神色自若地微笑着與其對視。
祈晏把身體靠于椅背上,漂亮的鳳眸不如往常清明沉冷,反而是透着幾分茫然,微微上挑的眼角處尚帶着未盡的春意。
在這對視中卻是祈晏先經受不住,垂眸移開了目光,下一刻他便聽到心悅之人的低低笑聲。
祈晏覺得自己大抵是無可救藥了,只要對方對着他彎下眉目展露笑顏,他就恨不得把自己所能給的都全數奉上,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本身。
尚居于左相府的虞期若是知道虞家權印對祈晏而言是可輕易放手給他人的東西,不知是得做何感想……盡管這個‘他人’是他這兒子的妻主。
“主子?”虞書言有些擔憂地望着輪椅上的人,進屋前還好好的,怎麽出來這面色就不對勁了……
然而祈晏垂着眸一言不發,微生瀾見狀則是稍提高了唇角處的弧度。
輪椅上的人把包裹了濁物的巾帕牢牢攥在手裏,清冷俊美的面容因情/欲而染上的酡紅尚未退卻,緋色淺淡卻看着比胭脂色還更膩人些。
祈晏緩慢将視線移至手上,只看一眼就如逃避事實般地微撇過頭。
這是要他如何處理……這等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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