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秋獵

自那日得知心悅之人與容璟是師徒關系,祈晏再見到這容姿出衆的男子時也再沒了陰郁的情緒,只是愈發覺得此人深不可測起來。

單說這容顏不變就已是超脫常理之外的事情了。

想比起祈晏只是匆匆略過的探視目光,容璟是光明正大地把這坐在輪椅上的人給從頭到腳的徹底打量了一遍。

祈晏因着這打量的目光生起了些許緊張感,不自覺地挺直背脊愈發端正了坐姿。

若是對方對他不滿意……

“師尊。”微生瀾動作自然地上前一步,恰巧地擋住了容璟的視線,把祈晏遮掩在身後。

自家師尊确是不茍言笑,但某些時候卻也會有幾分捉弄人的惡趣味……比如現在。

容璟便微妙地挑了挑眉,他還什麽都沒做呢,他這弟子就迫不及待站出來把人護在身後了。

“也罷,東西已交到你手上,我也另有要事……”說着容璟便站起了身。

微生瀾剛點下頭,就又聽對方不急不緩地在後頭補了一句:“年輕氣盛雖是可以理解,但還是莫要太過貪歡了。”

迎着容璟似笑非笑的表情,微生瀾只得輕咳一聲應是。

待房間只剩兩人,微生瀾才轉過身來面對自家夫郎,一入目便是美人面染薄紅的宜人景致。

“妻主。”祈晏低聲喚着,容璟方才的話他也是聽的清清楚楚。說到貪歡……也不知這人會如何看他。

還未來的及忐忑,他就被攬入熟悉的懷抱,酸軟的腰側也受着對方力道合宜的揉按。

“唔……”确實是太舒服了些,祈晏忍不住哼了出聲。

自家夫郎在情/事上本就是主動得很,但自那日在書房中的一番胡鬧過後,微生瀾覺得她懷中這人是變得以往還更熱情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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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日因顧慮着這人的身體,她本是只把人攬在懷裏就準備阖目就寝……然而事與願違。自家夫郎就是寧願第二天起身時腰背酸痛,也非要百般撩撥于她。

“知道後悔了?”微生瀾捏了捏懷中人的下颌,另一只手在其腰上揉按的動作也沒停下來。

懷中人只發出意味不明的低嗚聲,微生瀾頗感無奈地搖了搖頭。

待重新被安置到輪椅上時,祈晏才似不經意地把手放在自己仍舊平坦的腹上,略微垂下了眼簾。

對方告知他一個秘密,卻不開口要求他給出與之相等的回報……狡猾地等着他主動坦誠。

“妻主……”

微生瀾輕嗯一聲,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下文。與此相同的場景自那日後她就經歷了不少,自家夫郎總在喚了她之後猶豫着欲言又止。

“這是什麽?”祈晏拿起剛才容璟交予微生瀾,又被微生瀾置放于桌上的菱狀物。

果然又轉移了話題。

微生瀾雖心下微有嘆息,面上仍帶着溫雅笑意:“晏兒在邊側孔上吹一下便知。”

于是下一刻鹿鳴之聲響起,看着自家夫郎微愣的神色,微生瀾彎下眉眼伸手輕掐了一下對方柔軟的面頰,順勢接過那體積不大不小的鹿哨。

“再過不久便是秋獵之期,是以我在千機出行前托她做了這個取巧用的東西。”把精巧的木制菱狀物握于手中把玩,微生瀾微笑着對輪椅上的人溫聲解釋。

她手上這經由千機一番改良的鹿哨是與常的在外形上差別甚大,效用也是卓越許多,輔以內功吹奏,其聲可傳至數十裏外不等。

模拟鹿鳴之聲以吸引鹿群的狩獵方法在予國境內相對罕見,倒是多見于予國北部邊境外的游牧民族。

秋獵……直到微生瀾提及這個詞,祈晏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确是有這麽回事,且還是皇家每年的慣例。

自嫁與眼前女子以來,他關注的東西真是越來越少了……雖這麽想着,祈晏仍是一瞬不瞬地把目光膠着在前方的墨色身影上。

參與每年秋獵的人除了皇族子弟外還有朝中官階較高的臣子,手底下稍微有點功夫的都無一不是争相搶着要在帝王面前好好表現一番騎射能力……哪會像這人,還想取巧偷閑。

“妻主早些歸來。”思前想後,祈晏最終也只說出這麽一句。

聞言微生瀾卻驚訝了,自家夫郎竟無要求随行,她這是料想錯了不成。

“晏兒不想外出看看山林風光?”微生瀾斟酌着問道,皇家圍場的光景她雖早已看厭看膩了,但若與心悅之人一道,彼時心境自是不同。

且這人不與她同去,她手中這東西可就完全失了用武之地。

要說騎射功夫微生瀾自然是有的,且不差,但想到這過程中要妥帖護好自家夫郎……策馬追趕獵物這種事情就即刻被她排除在外。只打算用這鹿哨引誘獵物自主送上門來,随意獵個差不多的數目去蒙混過關便是。

祈晏陡然擡首直視起眼前女子的湖墨色眼眸,薄唇嗫嚅着微動了動,仍是難以擠出字來。

皇家圍獵不是沒有男子到場,據他所知,有些略通騎射的世家公子也會被帶來趁此機會露個臉,以求得更好的親事。

此世對男子雖看重清譽,卻沒有苛刻到要其不能外見他人的地步。而予國既尚文也尚武,通曉騎射的男子非但不會遭來閑言碎語,反而是多為人所誇贊。

“想。”沉默半晌有餘,微生瀾還是等到了自家夫郎的誠實回答。

只不過他馬上又補了一句:“但唔……”

準确地俘住輪椅上的人正微微張合着的淡色唇瓣,微生瀾覺得是沒有比這更簡單有效的封口方法了。

容姿端麗的美人在這番親吻中順從地微仰起頭,白皙脖頸呈現出極致優美的弧度。

“我只接受前一句。”淺嘗辄止,退離後微生瀾便以拇指指腹在那溫軟的唇上輕劃,均勻了那抹剛被添上的濕亮痕跡。

其實大致也能猜到自家夫郎的顧慮是什麽,微生瀾望了一眼祈晏被衣袍遮掩的腿,把左手按在其膝上。

縱然腿上未有知覺,祈晏還是因眼前之人的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而上身一僵。

“屆時我送晏兒一個禮物。”微生瀾說着便勾了勾唇角,眸中柔色尤是清晰可見。皇城中喜愛圈養一只毛茸讨喜的寵物的世家公子不在少數,自家夫郎大抵也是如此?

眼前女子沒有把話題往他這殘廢的腿上引,這讓祈晏稍放下了剛還懸着的心。他确實早已習慣了自身不能如常人一般行走的事實,甚至被心悅之人攬抱着的時候,他還曾生起身有腿疾也不全是壞事的想法。

但若說到秋獵,祈晏非常清楚自己對眼前女子無疑是個累贅。這是即使對方與他說并不在意也難以釋懷的,因而他并不想對方開口提及。

“嗯。”心緒再複雜,思慮得再多,祈晏給出的回應也仍是順着心悅之人的心意。

微生瀾聽到回應則略微提高了唇角處的弧度,世間醫術精湛的醫者不勝其數,總有能醫治自家夫郎腿疾的人,而她有足夠的人力去尋。

“稍有些期待。”待自家夫郎能離了這輪椅……

期待今年的秋獵?這般想着,祈晏便垂眸握住了搭在他膝上的手,心悅之人所說的這類話語對他總無異于情話……十分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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