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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本醫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我看見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倏地抓緊了,然後前傾着身子,認真地看着我。
“您說的孩子……是宗次郎的?”
他的眼光極快地掃過我的腹部,然後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臉上。
我覺得非常的羞愧不安。松本先生并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連視線都是輕飄飄地拂過我,像是不像讓我覺得他的懷疑失禮。
“是。”
松本醫生長嘆了一口氣,他又盯了我一會兒,然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嘟囔道
“那家夥,還是給我弄出了個麻煩事呀。”
我眼睛一熱,幾乎又要哭出來了。松本醫生還是相信了這個孩子是宗次郎的,他雖然是埋怨的口吻,但更多的卻是對宗次郎的親近和無奈。
“您是同意了嗎?”
松本醫生點了點頭,對我笑了笑,也許那笑還有些勉強,但是他依然還是很和氣地說道:
“如果不嫌棄的話,請留下來住上一段時間吧。”
“謝謝您,松本先生。”我發自內心地感謝說道,“您的恩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報才好了。”
“哈哈,”他笑了笑,“那種事,等那小子知道了再說吧。”
他又看了眼我的小腹,咕哝着:“他可是從小就喜歡帶着小孩子玩的。”
松本醫生随後又叮囑了一番。我來的時候雇了一輛馬車,這時剛好是胧月,江戶的氣候寒冷又潮濕,街上沒有什麽行人,我才在沒有旁人發覺的情況下走進了松本宅的大門。我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他讓我不要出門,其餘的事情都交給他來安排。
我就此安分地在松本宅住了下來。松本醫生沒有跟我說過那邊的局勢怎麽樣,但是我想那應該十分緊張,他很多時候并不留在本宅居住,而是跟随着新一任的大名。
那段時間中,我幾乎是與世隔絕的。松本醫生體貼地為我安排了一個在院子角落的房屋,非常的偏僻和安靜,每日有友子小姐來替我送飯。
初初兩人碰面的時候,我和她都吃了一驚。以往的我和她那鮮少的會面并不愉快,看上去她也沒有忘記那些令人不快的經歷。但她并沒有對我說出任何不動聽的話語來,只是板着臉放下了手裏的餐食。她顯然是知情的,用責怪和傷心的眼神看着我,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
沒有人和我說話,我就在日記上記上幾筆,權當是和自己的聊天。其他的空閑裏,我則翻看松本先生借給我的日語書籍,間或和肚子裏一天天長起來孩子輕聲慢語地說話,我總覺得它能夠聽懂。
等到窗外的湖水開始結冰的時候,我終于聽到了他的消息。
那一日,我正照着往常一樣,在紅描本一筆一劃地認真聯系着他們的文字,聽到了房門口的叩擊聲。
我放下手裏的筆,一時間只覺得心砰砰跳起來。半個小時前我才用完早餐,這屋子平時也沒有人回來,我下意識地捂住心口,立刻想到了這時突然有人拜訪得可能性。
“瑪麗小姐?瑪麗小姐?你在嗎?”
是松本醫生!
我深吸一口氣,從榻榻米上站起來,拉開了那道門。
松本醫生頂着風走進來,然後關上了門。
“松本先生……”我期盼地看着他,他顯然是急匆匆趕過來的,屋外下着冷冷的冬雨,他的臉上還濺着雨水。他低頭看着我,臉上的神情十分嚴肅。
“他現在病得很厲害。”松本醫生低聲說道。
我心中大駭,腳下頓時不穩,向後退了一步。
“松本……先生。”
“你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去他住的地方,已經有人來接我去看他了,你和我一道走吧。”
我急急忙忙穿戴好,帶上兜裏将頭臉遮蓋住,随手紮了個小包裹就跟着松本醫生走出去了。
已經有人等在了宅院門口,在一輛有些破舊的馬車邊上,一個矮個子得年輕人懷中抱着刀,,穿戴着蓑衣,正閉目靠在馬車上。
聽見我們急促的腳步聲,他才睜開眼睛抱怨道。
“松本先生,你好慢啊……”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雙目銳利地打量着我,眼睛下方還有些微得的淡青色。
松本醫生緊張地回頭看了我一樣,又看着新八,顯然拿不定注意要不要介紹我們雙方,最後他選擇了什麽都沒有說。
“上車吧。我們還要趕路呢。”
新八仍然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松本先生已經麻利地爬進了車廂裏。當新八将已經有些身形臃腫的我扶上車時,他看見了我手上的那串桃木片手鏈。
他托着我胳膊的手猛然一顫,然後穩穩當當地将我扶進了馬車。
“原來是你啊。”他小聲地說道。
“他會很高興的。”
我回頭透過鬥笠的幕簾看着他,然後微微鞠了一躬。
“坐好了。”他對我叮囑道,“我會讓馬車走的平穩一些的。”
我聽見新八吆喝了一聲,甩着鞭子駛動了馬車。剛剛我一直匆匆忙忙地收拾東西,跟着松本醫生一路快步走出來,直到現在才來得及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還是因為風寒吧,”松本醫生靠在車廂上,甩了甩他寬大的袖子,也有些苦惱地說道。
“新八只告訴我他在執行完任務後回京都的路上暈倒了。真是一個不聽話的病人啊,不肯喝藥,又不能好好休息。”大概松本醫生也很頭疼,對于全世界的醫生來說,沒有比不聽醫囑的病人更加麻煩的事情了。
松本醫生長籲短嘆一陣,擡頭看着我
“您這次去,務必要照顧好他的身體啊,這是武士妻子的分內之事啊。”
“多謝您的提醒,我會的。”我又是感動,又是羞愧地說道,只恨不得能夠立刻就到達宗次郎的身邊去。
在我心急如焚的翹望下,我們的馬車終于停靠在一間鄉下的木屋邊上,一位老婆婆在新八敲門後替我們拉開的屋子的大門。
“藤原先生剛好醒過來了呢。”她顫巍巍地說道,讓我們進來。
“醫生來了就好啦,也能讓老婆子放心一點,他睡着的時候也咳的很厲害呢。”
我們跟在她的身後走着,聽着老婆婆的話語,我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新八察覺到了這一點,回頭沖我擠了擠眼睛。
“他就在裏面了。”老婆婆說着拉開了和室的門,一扇簡陋的入門屏風擋在了那裏。她示意我們去,然後體貼地關上了門。
“咳咳,”我聽見了屏風的那一面傳來幾聲咳嗽聲,然後一個讓我魂牽夢繞的聲音響起來。
“啊,是新八回來了嗎?”
“嗯,是我,我和松本先生還給你帶來了很棒的藥呢。”新八看了我一眼,跟着拿着藥箱的松本先生繞了過去。
我的腳步生了根一樣,立在那裏久久不能動彈。我只聽見屏風的那一端,他對着松本醫生小聲地道歉,聲音沙啞着,還帶着軟軟的鼻音。
“真是麻煩你了呢,松本先生。”
“你這小子啊,”我聽見松本醫生埋怨道,“不想麻煩我就早點好起來啊。”
“對,對不起了,”他有些虛弱地說道,然後聲音有些大,說給還在屏風這一邊的我聽。
“新八你還帶了客人來嗎?真是失禮呢,沒有辦法起身迎接。”
“嗨,”新八又繞了回來,沖我說道,“你怎麽不過來,是不是傻啦?”
他站在屏風的邊上,回身對宗次郎笑嘻嘻地說道,“嘿嘿,你肯定想不到是誰來看你了。”
“......是阿一嗎?”
我取下鬥笠,慢慢地繞過了那扇破舊的屏風。拐過一個彎,我看見他躺在被褥中,眼睛卻看着我的方向。
“宗次郎……”我只覺得眼眶酸脹了起來。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一切感官都離我而去。只有他的臉龐還那麽清晰地倒映在我的眼睛裏,我心所見只有一個他。我的聲音被哽在了喉裏,讓我費了很大的勁才勉強□□。
“是我啊。”
“瑪麗?”
他的眼睛先是猛然睜大了,旋即彎彎地笑了起來,露出異樣的光彩。
“是你嗎?”
他向我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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