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自季懷瑾前幾日為着參與會試去了州府之後,蘇涼月每日的情緒都有些許低落,還時不時的嘆氣,偶爾又手托腮發着呆,尤其是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更是想念他清新溫暖的懷抱。

這日午後,季懷玉見着蘇涼月又坐在樹下的石凳上發呆出神,就走過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聽她嘆了嘆氣,“月月,你最近這是怎麽了?成日都沒精打采的。”

蘇涼月蹙了蹙眉,哀怨的看着她,“懷玉,你說你哥哥走了這麽久了,怎麽還不回來呀?”

季懷玉瞥了她一眼,“月月!我哥哥才走了五天而已!他在那邊的會試都還沒開始呢!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回來!”

蘇涼月聽了就又嘆了嘆氣,“哎。我怎麽覺得他好像走了很久似的,也不知道他在州府那裏過得好不好。”

季懷玉想着她這幅模樣大概就是所謂的相思了,又見她愁眉不展,就提議道:“月月,你別嘆氣了,反正你閑着沒事,咱們不如上街逛逛。”

蘇涼月想着出去逛逛也好,待在家裏總是會想起他來,“那咱們就走吧!去瞧瞧珠玉閣新到的首飾。”

季懷玉聽了就笑嘻嘻的拉着她,準備收拾收拾就去珠玉閣。過了會兒,兩人正要出門,就見百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季懷玉見此就問她:“怎麽了這是?怎麽跑的這麽急?”

百合一見自家少夫人也在此,就忽的面有難色,有些吞吞吐吐的說:“姑,姑娘,夫人喚您去前頭有點事。”

季懷玉擺了擺手,“什麽事兒呀?我們正打算出去逛街呢!”

百合瞧了瞧自家少夫人,想着定是不能在此時說出實情,“夫人,夫人也未說是何事,只是讓百合過來喚您過去。”

蘇涼月卻覺得百合此時的神色有些詭異,方才說話的時候,竟然還小心翼翼的偷瞥了自己幾眼,“百合,可是有什麽事不能說予我聽的?”

百合聽了就有些慌亂,“沒有沒有,是夫人有事找姑娘而已。”

蘇涼月仍是不信,似笑非笑的望向她,“真的只是這樣?”

季懷玉見了此刻百合的這番神色也有些疑惑,皺了皺眉就問她:“百合,你就說吧!別吞吞吐吐的!到底是什麽事兒?”

百合見自家姑娘都這樣問了,立時苦了一張臉,但還是開口道:“前廳,前廳裏來了一位姑娘,那位姑娘有了身孕,且,且...”說着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蘇涼月。

季懷玉有些不耐煩,“且,且什麽呀且!你趕快說呀倒是!”

百合只得呼了一口氣之後,接着說:“且那姑娘還說,還說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大公子的。”

季懷玉聽了,想也沒想就立即反駁道:“什麽來歷不明的姑娘,居然張着嘴就亂說!把我們季家當什麽了!”又看向一旁的蘇涼月,“月月,你別聽百合胡說,那人定是一個妄圖攀上富貴的!我哥哥是萬萬不會做出這種事兒的!”

蘇涼月也知曉以季懷瑾的性子,定是不會做出這種事兒的,笑了笑又看着百合,“百合,那姑娘可是現下正在前廳裏?”

百合點了點頭,就聽她說:“那領着我和懷玉過去看看吧,我也想瞧瞧是哪家的姑娘這麽有趣,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相公身上來了!”百合聽了只得領着季懷玉和蘇涼月往前廳裏去。

蘇涼月和季懷玉一走進前廳,就見季大娘和季紹祺面色不虞的看着坐在一旁的肚子微微凸起的一位姑娘,那位姑娘正拿手帕拭着淚。

蘇涼月走上前去,“爹,娘,這位就是方才百合說的那位據說有了我相公孩子的姑娘?”

季大娘見她居然也跟着過來了,就沒好氣的瞪了百合一眼,蘇涼月見此只好笑着說:“娘,這事兒不怪百合,是我和懷玉逼着她說的。”

季大娘笑着拉過她的手,“你別聽那姑娘胡說!懷瑾怎麽樣,我這個做娘的最清楚不過了,他定然不會做出這種腌臜事兒!”

蘇涼月笑着點了點頭,又看向一旁坐着的那位姑娘,此時季懷玉就對那姑娘開口了,“這位姑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

此時那位姑娘就抽抽噎噎的擡起頭來,紅着眼看了看季懷玉和蘇涼月,“妹妹,我叫林小蝶,家住起影山下的起影鎮。”

季懷玉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別見着人就胡亂叫妹妹!我可沒有這麽不知廉恥的姐姐!”

聽了這話,那林小蝶好似又落下淚來,她又看向一旁的蘇涼月,“季少夫人,小蝶這次前來,并不是為着讨個名分,只是,小蝶肚子裏的孩子,不能沒有爹。還請少夫人您憐憫于我們吧!”說着就要朝蘇涼月跪下來。

蘇涼月見此就笑了笑,“百合,把這位林姑娘給扶起來,免得傷着她肚子裏的孩子,若是出了什麽事,她要是賴到咱們頭上可就不好了。”

百合立時上前扶起這位林小蝶,心裏卻痛罵她是個狐貍精,居然想着破壞少夫人與公子的感情,真是異想天開!

蘇涼月看了看林小蝶,又笑着問她:“林姑娘,你方才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相公的,你可是有什麽證據證明?以及,你是何時認識我相公,又是何時與他有了交集的?”

林小蝶抹了抹淚,“少夫人,我與季公子相識于起影鎮,那日季公子他從書院下山買書,小蝶便在書齋裏與他相識了。後來,季公子便時常約見小蝶,”她說這話的時候還臉帶笑意,“幾個月前,季公子就對小蝶說想要娶我,讓我在家等着他來提親。可小蝶等了又等,卻仍不見季公子前來,又聽人說季公子與少夫人你訂親了,小蝶當時就想着死心了,是小蝶配不上他,可,可誰知小蝶竟然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小蝶這才想着來見一見季公子,好給肚子裏的孩子一個交代。”說着,又紅着眼楚楚可憐的看向蘇涼月。

蘇涼月聽罷,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林姑娘,你說我相公與你相識,可是有人證?你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你又怎麽與我們證明?”

林小蝶似是思索了一番,就開口道:“小蝶與季公子之間的事,季公子的同窗金公子是碰見過的。小蝶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季公子的。”又看向蘇涼月,“少夫人,季公子的腰間左側有一枚紅色的胎記,小蝶可有說錯?”

蘇涼月聽了這話,雖仍是不信,但心卻涼了半截,季懷瑾的身體如何,哪裏有胎記,她是再清楚不過,她沉默了片刻,就招來一旁的福順,“福順,你去金宅替我請金公子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福順聽了這話就應了下來便退了出去,季大娘聽那林小蝶說自家兒子腰上的胎記,心裏也是一驚,又見了蘇涼月的神色與作為,就很是擔憂的看着她,“月月,你,你別聽她胡說,她定是用了什麽手段。”

季懷玉狠狠的瞪了那林小蝶一眼,就走到蘇涼月身邊,“月月,你別聽信這個狐貍精的話!一看她就一肚子壞水!”

蘇涼月擡頭苦笑了一下,“沒事,她說的,我是不信的。所以,我才想着請金公子過來對峙一番。”

廳裏的氣氛很是壓抑,衆人都沉默着,過了一會兒,福順便帶着金元富走了進來,“少夫人,金公子來了。”

蘇涼月這才又擡起頭看向金元富,對他笑了笑,“金公子,今日請你前來,是為着有事想請你幫忙一下。”

金元富同季大娘與季紹祺行過禮後,就笑着說:“嫂子無需客氣,我與懷瑾既是好友又情同兄弟,你有事吩咐盡管一聲便是!”

蘇涼月便用手指了指坐在那裏的林小蝶,又示意他看過去,“金公子,這位林姑娘你可是識得的?”

金元富這才瞧見坐在那兒的林小蝶,忽的就想起了那日他看見的畫面,此時就有些心慌,不知如何開口,神色也略有為難。蘇涼月見他仍未開口,且面有難色,一顆心更是沉了下去,捏着錦帕的手頓時就緊了緊,“金公子,方才這位林姑娘說你是認識她的。”

金元富皺了皺眉,看向蘇涼月,“嫂子,這,我的确是見過這位林姑娘,但并不熟識。”

蘇涼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熟識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林姑娘說,你曾見過她與季懷瑾在一起,金公子不妨對涼月如實相告,她說的可是真的?”

金元富又想起那日他在起影鎮裏見到的畫面,他也曾想過詢問季懷瑾,但後來由于書院年終考試太多就忘了,等他再次記起來想要詢問季懷瑾的時候,卻知曉他已經訂親了,他便認為他與那林姑娘早已散了,此時聽了蘇涼月的話,他卻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了,又聽得自家老師季先生忽的開口,“元富,我曾教導過你們,身為君子要坦誠相待,現下,你便把實話說出來吧。”

聽了老師的話,金元富又怎麽敢再隐瞞下去,只好對季紹祺說道:“學生的确曾經見過懷瑾與林姑娘在一起。”

蘇涼月看了看,“你說的他們在一起,是如何在一起?”

金元富頓了頓,又見自家老師嚴厲的望着自己,“我當日見到的,是,是這位林姑娘,靠在懷瑾的懷裏。”

林小蝶聽完就流着淚哭着說:“季夫人,少夫人,你們可是相信小蝶了?小蝶未曾說謊,我肚裏的孩子真的是季公子的。”

金元富這才注意到這位林姑娘懷着身孕,若孩子真是自家好友的,那蘇涼月的反應可想而知,就連忙說:“嫂子,說不定元富當日所見只是一番誤會,你先別急着相信這位林姑娘,我了解懷瑾的為人,他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季懷瑾有多在乎蘇涼月,他們這幾位好友是再清楚不過。

蘇涼月看着他說:“你放心,我不會平白無故的冤枉他,這事,我會等他回來了再問清楚。”又對他笑了笑,“今日還真是勞煩你走這一趟了。”

金元富連忙擺了擺手,“嫂子哪裏的話,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蘇涼月又喚來福順,“福順,替我送金公子回府。”

季紹祺此時卻開口了,“元富留下來一起用晚膳吧,我有些學業上的事要同你談,你與我一道去書房吧。”

金元富自知自家老師要同他說些什麽,便點了點頭,跟着他去了書房。

蘇涼月又喚來百合,“百合,替我給這位林姑娘安排一間客房住下,好好的招待她,不可讓她有任何閃失。”

百合點頭應下了,就領着這位林小蝶去了後院的客房裏。

季懷玉和季大娘都滿是擔憂的看着她,“月月,這其中必定有些誤會,你別聽了金元富的話就下定論,我哥哥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兒的。”

季大娘想起方才那林小蝶說得胎記之事,心裏也有些忐忑了,想了想就對蘇涼月說:“月月,若這事兒是真的,她肚子裏的那孩子,娘和你爹都不會認的!我們季家的孫子,只會是你一個人生下來的。”

季懷玉聽了她娘的話,就氣鼓鼓的看向他,“娘!您怎麽能這麽說!那林小蝶一看就是個心術不正的,她說得話您怎麽能信!”

蘇涼月笑了笑,看向他們二人,“娘,懷玉,你們放心吧,這事兒我會等着他回來再下定論的。”又起身想往外走,“娘,我想回房靜一靜。”

季大娘只得點了點頭,心裏也頗為煩躁,也領着海棠往自己的院子裏走。

季懷玉見季大娘與蘇涼月都走了,只得在原地跺了跺腳,心裏痛罵着那林小蝶,氣乎乎的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蘇涼月獨自坐在屋子裏,心裏一片凄然,她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她不願相信。現在,她只盼着他早些回來,好讓這件事有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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