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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一早,是洪賦一家入宮觐見的日子。

這日天将五鼓,長房四人并理國公府老夫人楊氏便已穿戴整齊,準備入宮觐見。

楊氏乃老國公之繼夫人,女子出嫁從夫,因此楊氏的诰命乃是一品夫人。按照朝中祖制,楊氏合該乘坐八人臺大轎入宮。而洪賦一家雖是洪貴妃之親眷,然則先帝在位時被貶為罪民流放江州,如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洪賦一家得以回京,卻也不過是庶民身份。

既為白身,則無權享受理國公府的待遇。遂只能穿戴整齊,坐府中馬車趕至宮門外頭。

只等着天色大亮,宮門開禁,才能在宮中侍婢公公的帶領下,一步一步走過長長的宮道,往兩宮太後并洪貴妃住的永寧宮請安。

洪賦一家抵達宮門外頭的時候,只見前頭還立着別府的車轎。洪萱從偏遠江州而來,見識淺薄,并不識得前頭的車轎是誰家的。不過想想今日乃初六日,本是後宮妃嫔家眷入宮觐見的日子,那邊的車轎既然能在這種時候停在這兒,也應該是宮中哪位貴人家眷。

孫氏見洪萱滿臉好奇的打量着外頭,也不覺湊了過來,細細看了片刻,向洪萱輕聲說道:“那是內閣大學士吳文曦吳家的車轎。吳家的長女便是當今的皇後娘娘。看來,她們今兒也是來觐見皇後的。”

洪萱聞言,不覺暗暗咋舌,開口說道:“那與咱們家豈不是狹路相逢了?真是冤家路窄。”

孫氏聞言,輕輕啐了一句,低聲呵斥道:“休要口無遮攔。”

洪萱吐了吐舌頭,沖着孫氏撒嬌道:“我也只在娘親跟前随便說說,到了外頭,我斷斷不會胡說的。”

孫氏用指尖點了點洪萱的額頭,沒說什麽。

過了一會子,宮中大門打開,衆人立刻下了馬車,準備入宮觐見。那吳家那邊的人瞧見了理國公府的車馬,并孫氏等人,不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當即冷冷的看了過來。

一時有宮中婢仆前來接人。因吳氏乃是正宮皇後,其母入宮探視,有宮規祖制恩典,可乘坐轎辇入宮。前來接吳氏家眷的宮俾便寫着一輛轎辇緩緩行來,吳家衆人見狀,自覺揚眉吐氣,很是驕矜的看了理國公府這邊一眼,其中一位年約十四五歲,容色俏麗的姑娘揚聲說道:“這才是宮規祖制,姐姐貴為皇後,乃國之一母,為天下女子之表率。自然要忠孝恭順。體恤母親年老體弱,便讓公公們帶了轎辇來接母親,不必步行勞累母親。那等妖妃再是狐媚惑主,也越不過宮規祖制。還不是得老老實實地守着規矩。”

聽得洪萱暗暗搖頭,心下只想着這還沒跟正主兒見面,就已經掐的烏眼雞似的。可見世人都說宮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果然如此。

豈料那俏麗女子話音剛落,就見宮道那頭又行來一隊宮俾太監,其聲勢浩大,其氣質驕矜,更帶着兩輛雕龍繪鳳,越發炫彩輝煌的轎辇行了過來。至走近了,洪萱才眼尖的發現領隊的卻是前兩日來家中宣旨的形貌昳麗的少年公公玉沉。

只見玉沉步步行來,周身的氣質越發肅穆威嚴,目不斜視的越過了前頭的吳家衆人,至理國公府衆人跟前兒停下,微微欠身,笑眯眯說道:“聖上與娘娘天恩,因得知大人一家今日入宮觐見,曉得老夫人,大人與夫人身體骨弱,擔憂幾位步行太過勞累,遂特特請了聖上旨意,特準老夫人,大人與夫人乘坐轎辇入宮。洪大人,兩位夫人,還請上辇吧。”

玉沉說着,身子微微一側,讓出了後頭的轎辇。

玉沉一席話聽得吳家衆人面色驟變。方才還出言譏諷的少女更是忍不住上前說道:“這不符合宮中規矩。按照宮規祖制,唯有皇後的親眷才能乘坐轎辇入宮,她洪貴妃何德何能,憑什麽讓她的家眷也乘坐轎辇入宮?”

玉沉聞言,不覺冷笑出聲。瞥了那少女并吳家女眷一眼,輕飄飄說道:“這位姑娘此番言語,可是在質疑聖上的旨意嗎?”

此言一出,吳家衆人面色大變。其中一位婦人裝扮的女子忍不住走上前來,向玉沉辯解道:“還請公公明鑒,小女天資魯鈍,少不經事,只不過是随口一說,并沒有質疑聖上的意思。想公公年少有為,必不會跟一小小女子一般見識才是。”

玉沉并不理會那婦人的示好,只是冷笑着說道:“吳夫人貴為皇後之母,合該好生教養膝下子女才是。不然的話,叫外人見了,只以為是吳家家教不嚴,連累了宮中皇後娘娘的名聲。”

吳夫人不妨玉沉竟一點兒顏面都不留,不覺面色一變。然而形勢比人強,此刻在宮闱之中,世人皆知新皇寵愛洪貴妃已達到三千佳麗,只為一人的程度。若此時因此事與玉沉争執起來,恐怕到了貴人跟前兒他們一家也是讨不了好去。無奈之下,只得忍氣吞聲,寒聲說道:“公公說的很是,妾身受教了。”

玉沉冷眼瞧着吳家衆人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也懶得理會。這皇後一族仗着前朝有一位閣老撐腰,向來不尊重孫太後,也瞧不上深得陛下寵愛的貴妃娘娘。甚至欲以前朝之事轄制後宮,非議聖上私德,聖上早就煩不勝煩。若不是礙着其生母周太後的顏面,也早就動了雷霆之怒。好笑這吳氏一家還總是以國丈後族自居,整日裏擺着皇親國戚的款兒。

甚至類似今日這等口舌瑣碎,妄圖以東風壓倒西風之事,往日在宮中,也不知發生了多少回。不過好在聖上心系娘娘,太後也處事公正,任那皇後與周太後再是折騰,也無濟于事。

且如今聖上正秘密籌備開設西廠一事。若此事成真,則自己手上權柄日增,到時候聖上再提攜着返京的孫氏一脈并洪氏一脈,想來吳氏一族再要以前朝之事轄制聖上,也不可能了。

玉沉想到這裏,更是好心情的沖着吳家衆人微微一笑,然後甩了甩手中浮塵,開口說道:“聖上有旨,宣洪賦、洪茅于乾清宮觐見。”

言畢,轉身沖着老夫人楊氏并孫氏母女笑道:“昭賢太後已在壽康宮等候許久,幾位夫人,趕緊吧。”

說完,只吩咐幾位宮中內侍擡起轎辇步履穩健的往壽康宮去。竟不再理會站在原地的吳家衆人。

只看得吳家衆人眼眶欲裂,五內俱焚,卻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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