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琉璃
去找楚楚時,我恰巧路過邱婕妤的寝宮,自她落胎之後,我倆鮮有見面的時候,大多是她不肯見我。
我心中有個結,不解不快。我走到邱妤婕寝宮前想去探望,宮婢卻将我攔住了。
“賢妃娘娘,婕妤抱恙,不能見客,請娘娘回去吧。”
“哦,哪裏抱恙?怎麽病這麽久?讓我看看她。”
我使出小伎倆硬闖,宮婢攔我如攔虎。
“賢妃娘娘,您別讓奴婢為難。您還是回去吧。”
我不肯,幹脆撕破了說:“你家婕妤為何不肯見我?我有做錯過什麽?”
宮婢面面相觑,不敢說,随後又揖禮道:“娘娘請回吧。”
我拔長脖子暗探,宮裏沒有邱婕妤的身影,或許她聽見我在叫嚣,但就是不願露面。
曾幾何時,在這宮裏唯一與我交好的人就是她,為何會鬧到如此田地,我與她有何深仇大恨呢?
不得已,我只好走了,腦子裏不禁浮現出承陽所說的話,可我依舊不願相信。
閑庭信步,我無意中來到雲水小築,此處偏僻幽靜,有池有亭景色尚可,本想稍作停歇,卻見亭中有兩位嫔妃。我不由往後退了幾步,掩于花葉後,定晴細照,竟是楚楚與德貴妃。
好些日子沒見楚楚了,如今她豐腴圓潤,滿頭珠翠貴氣逼人,一時半會兒我竟沒能認出她來。
德貴妃依舊是精瘦黝黑,她看着楚楚隆起的小腹,十分羨豔道:“楚才人真是有福之人,看來未少得陛下恩寵。”
楚楚垂眸,羞澀道:“德貴妃此話奴婢不敢當,在宮裏最有福的當屬德貴妃您了,如今您掌管後宮,奴婢定以您馬首是瞻,博您歡心。”
話落,德貴妃掩嘴笑了,眉梢間顯出得意之色,她道:“本宮以為大封的人都不識擡舉呢,沒想還有你這般識時務者,怪不得能贏陛下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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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貴妃謬贊,奴婢在陛下眼裏不過塵埃,怎麽比得上貴妃娘娘您。貴妃娘娘,這是我們大封特有的綠松瑪瑙項鏈,經高僧開光,佩之能青春永駐,益壽延年。”
楚楚獻給德貴妃的寶物正是我送她的嫁妝,我很喜歡這根長鏈,上面随便一粒珠子都能賣出好價錢,只因我不舍得将它拆碎,故送于楚楚,望她能珍惜。
我猶如吞下只蒼蠅,當即彎腰幹嘔起來,再擡頭看去,楚楚又從懷裏掏出紫砂小瓶,殷勤笑道:“這也是我們大封的神藥,貴妃娘娘若信奴婢,每日服用兩粒,不久之後,您定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這四個字,她說得格外重,德貴妃心領神會,悄悄地收到袖裏。這小瓶我熟得很,為了不懷上慕昭雲的孩子,我特地讓巫醫做的藥丸,每次行房前後服下,便可安枕無憂,但每日服用兩粒……日子久了定是無法懷胎。
我暗自吃驚,不知楚楚是怎麽拿到這藥,細細想來,平時我不把她當作外人,起居飲食也由她照顧。去看邱婕妤時,是我命她拿來蜜餞,或許她趁我不注意時,往蜜餞上抹了這藥;或許是她……
我心生寒意,不禁毛骨悚然,這不是我認識的楚楚!絕對不是!
我轉頭倉惶逃走,一路奔回宮中,躲到榻角蜷縮成團。在大封時,楚楚就在我身邊了,雖說我與她相處不過三年餘,但她一直乖巧聽話,稍有犯錯,便吓得瑟瑟發抖,之後再也不敢逾越半步。
這麽膽小的楚楚為何會成這樣,是不是來到卞京之後,一切全都變了?
我不願相信,即使我看到了、聽到了,我仍不願相信。
我害怕,不由抱緊點點,我很害怕……
我在驚恐之中睡着了,夢到了無數黑影圍着我,不管我從哪裏逃,它們都會飛快地趕上來,組成一面牆把我攔住。
我舉目望去,手足無措,就在絕望之時有人拉住我的手,驀然回眸,就看見昭卿溫柔地笑着。
我醒了,心石瞬間落地,從未如此平靜。我将他握過的手放在心口,縱然相隔千裏,我依然能感覺得到他。
思念漸濃,慢慢蓋過所有悲傷難過之事。我細細算了算,再等七十八天,他就會回來接我走。我帶上點點,幾件衣什,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永不回頭。
“娘娘,楚才人求見。”
宮婢傳話,打亂了我的思緒,我擡手本想說不見,細細斟酌還是見了。
楚楚早就來了,聽我正睡着,就在外廳等了半晌。她見到我之後連忙起身揖禮,我看她挺着肚子累得慌,直接擡手道:“免了吧。”
我入座,命宮婢奉茶,楚楚只接不喝,若無其事與我寒暄。我心不在焉,想起昨日種種,心裏很不是滋味,也不知怎麽對她才好。
“對了,殿下,剛才奴婢無意中撿到個耳墜子,我看這像是殿下您的,故特意送來。”
宮婢奉上楚楚撿到的耳墜,我不自覺地摸下耳垂,果然少了一只。我剛帶上去,楚楚便問:“殿下剛才是在雲水小築嗎?”
我猶如被毒蠍蟄了,不禁抖擻,但看到她意味深長的笑容之後,我又坦然起來,擺手讓宮婢全都退下。
偌大冷宮只剩我和楚楚,于是我也不顧及,直言道:“今天無意中路過,正好看見你與德貴妃,見你倆聊得暢快,我也就不打擾了。”
或許是我太過直白,楚楚好似吃了一驚,緩了陣子之後,她笑了起來,随後又擺出乖巧模樣,說:“殿下,奴婢是為您着想呢,生怕德貴妃對您做出不利的事。”
“我身居冷宮,哪裏需要顧忌德貴妃?”
楚楚眼珠子一轉,又道:“德貴妃之前三番四次欺負殿下,奴婢實在看不下去,殿下,您要相信奴婢,奴婢全是為了您……”
楚楚說得誠懇,似乎全是肺胕之言。我不由想起從前,頭一次見她來我身邊,那時她不過十二歲的模樣,連多看我一眼都不敢,就和眼下一樣。
我哧笑出聲,問她:“你為何要這麽做?邱婕妤與我們無冤無仇,你弄死她的孩子也是為了我嗎?”
楚楚明顯一愣,立馬絞辯道:“殿下,這麽大的事,您可不能冤枉我呀!誰不知道邱婕妤是吃了殿下給她的蜜餞,然後落了胎。”
後半句話鋒一轉,她賴上了我。我不氣不惱,只道:“你偷了我帶來的藥,今天還把她送給德貴妃。你要清楚,若是被陛下知道,可是大罪。”
我有心相勸,可她卻覺得我是在威脅,溫順的眼色立馬就變得惡毒陰鸷。
“殿下說什麽我不明白,什麽藥?你可不能因為我懷了陛下龍種,有意想陷害我,就像陷害邱婕妤那樣。”
她故意拔尖嗓子,似乎想讓人聽見。
我心如死灰,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若我真想陷害你,得知你有身孕,我大可以論罪而處,我為何要去求陛下呢?若我真想陷害你,我為何要在陛下面前跪兩天兩夜,為你讨得‘才人’?你我主仆多年,我對你如何,你還不清楚嗎?”
說罷,我看向楚楚,她莞爾而笑,有恃無恐。
就因為她清楚,所以敢這樣對我,就因為她清楚,才會這麽說話。
原來不清楚的人……是我。
“殿下,您何必說得如此難聽。楚楚為奴多年,也對殿下您忠心耿耿呀。如今楚楚得以陛下恩澤,懷了龍種,也是天給我的福分。從今往後,我是主子了,不再是奴才。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殿下也應該能明白吧。”
“我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何要害無辜的邱婕妤,咱們大封的人不會做這種惡事!”
我義憤填膺,氣得渾身發顫,我教導她的一切,她背道而馳,而楚楚像聽了個極好笑的笑話,捂嘴咯咯直笑,輕蔑的眼色似在說我蠢。
“大封早就沒了,殿下!自你出了大封,大封就已經歸順燕帝,人人都知道,只有你還自诩為大封公主,還高傲地說‘我大封如何’孰不知別人都在笑話你呢!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稱你‘殿下’是看在昔日情面上給你幾分面子,你可別不知進退,要清楚你做的醜事,我全都知道,若哪天我不小心說漏了嘴,捅到陛下那裏去,可別怪我。”
她拿昭卿的事威脅我,自以為捏在我喉結,好随意擺弄我。我還她一抹冷笑,慢條斯理道:“你以為我會害怕嗎?你想說就說,我不在乎。”
楚楚臉色由紅變青,詫異地瞪圓了眼,她沒料到我會這麽回答,沒料到我不怕死。她輕咳幾聲,硬是撐起虛假的高傲,歪起鼻嘴哼唧一聲。
“既然如此,咱們走着瞧。”
說罷,她走了,連如何施禮都忘記了。
我叫住她,然後喚來宮婢,且當衆斥責她道:“你是才人,而我是賢妃,連尊卑規矩都不懂,都不知如何施禮嗎?”
楚楚瞪我,又小心翼翼環顧,見周遭人都看着,她便擺出乖順模樣,向我揖禮告退。
我莞爾而笑,看着她雄糾糾,氣昂昂地離開這座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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