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琉璃
我看不透慕昭雲,他這般厭惡我,若是知曉我與昭卿的事,豈能容我活?可是……他又像知道,那雙眼分明是看得清透,卻匆匆地遮掩。
我不懂他,也不想懂,只要沒點破,我就如往常般過下去,可如今這番境地,過下去也是樁極難的事。
楚楚被打入掖幽庭,連她懷中胎兒也被扣上罪奴的枷鎖,她托人來求我,而這回我寒了心,沒替她求情。
消停幾日之後,我聽到宮婢們在說,掖幽庭的罪奴投井死了,屍首就被葬在南郊。她們口中的罪奴就是楚楚。
沒想我一時心硬,竟然害了楚楚,既便我再怎麽恨她,也沒想讓她死。夜深時,我夢見楚楚濕漉漉地站在榻邊,哭着質問我:“為何不替我求情?難道你一點也不念主仆之情嗎?”
我心裏一陣揪痛,我何嘗不念主仆之情?我已把能給的全都給她,到頭來她卻這般對我。若是知道她會尋死,我斷然不會如此絕情。
楚楚獰笑,道:“哼,陛下已經知道你和隽王的事了,過不了多久,你就會下來陪我,可憐我未能出生的孩子呀……”
楚楚摸着腹,流出兩行鮮紅血淚。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吓醒了。忽然宮中響起鼓聲,不急不徐,低沉回蕩在夜色中。
我起身走到窗邊,聽到陣陣哭泣,再探頭看去,承陽宮亮起白燈。
承陽公主薨逝。
短短幾日,宮裏死了兩個人,有宮女說是楚楚索命,把燒她寶珠宮的承陽拖走了,但我知道這并非真相,楚楚要拉人入黃泉,定會拉着我,而不是承陽。
承陽一直體弱多病,上回見她已覺得她神志不清,命不久矣,這還沒入春人就走了。
後宮懸起白幡,往往遠去好似雪,将此處層層疊疊。雪中處處是哭聲,随風時起時伏。
曾經欺負我的承陽安靜地躺在棺木中,瘦得已無肉,我見到她時竟然很傷心,淚珠兒不聽使喚地落了下來,或許是我們的愛太相似,看着她就像看着我自己。
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承陽被葬在皇陵之中。那天,我看見慕昭雲,紅着眼一路相送,他瘦了一圈不止,即便如此,他依然像個手掌天下的皇,不曾被悲痛壓垮。
無意之中,我與他四目相對,悲痛之餘,我竟然從他眼中捕捉到一絲如釋重負。他匆匆地把眼垂下,似乎不想讓任何知道深隐在心裏的秘密,他還是那麽的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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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陽說中了,她把慕昭雲逼得太緊,早就失去了他的心,他的好只是習慣,不再是愛,或許承陽是在無愛的絕望裏傷心至死。
眨眼間,冬天過去了,萬物複蘇,一切都看似美好。
我熬過這痛苦寒冬,等着昭卿回來。如今身邊沒了楚楚,底下幾個宮婢也非我心腹,我與世隔絕,始終盼不到昭卿的消息。
四月初八,昭卿說來接我的日子。我一宿沒睡,理好包袱,抱着點點等他來接我。
晨曦初露,窗外掠過鳥影,我心弦一緊,連忙起身打開窗。窗外綠意盎然,暖陽落在翠葉上猶如鍍了層金箔,慢慢地,金箔變得刺眼,擡頭看去,已是日上三竿。
我無心用膳,繼續等。晌午過後,起了陣風,天也陰沉下來,像是要下雨。
哎呀,這個時候怎麽能下雨?若他來了,淋濕了怎麽辦?春雨最會惹人生病,他一病怎麽帶我走?
我揣揣不安,好在沒下雨,只是夕陽西下時,風大天冷。
四月初八,就這麽過去了。宮中一如往常,寂靜得古墓,沒人來探望我。
我睡不着了,想着昭卿種種好,想着苦等這麽久,我就再也睡不着了。我咬牙起身換衣,趁宮婢不注意時偷溜出去。
我要去找昭卿!
我躲過重重守衛,翻過重重高牆,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我找到一條能逃出去的小道。
我逃出宮了,像是出了籠的鳥兒欣喜至極。我忘了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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