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舊愛
? 李鶴單手撩起袍服下擺,拱手行禮道:“微臣叩見陛下,萬歲萬萬歲!”
崇寧帝揮揮手,示意他起身。
李鶴起身,從袖口裏抽出一只深紫色的雕龍木盒:“陛下,這是魏國國書,八百裏加急今日送至中樞。”
內侍忙接過李鶴手中的木盒,呈給崇寧帝。
葉昭和用短刀劃開盒身的蠟封,展開裏面明黃色的綢布。
看罷,葉昭和嗤笑了一聲,把手中的綢布随手扔給李鶴:“魏帝欲與朕結為秦晉,合力征讨南梁。朕聽聞魏帝年老昏聩,偏寵九子袁宵,不意魏帝竟糊塗至斯,家國大事,也任由小兒胡鬧。”
“中書拟旨,回絕西魏。”
李鶴默默的疊好手中的西魏國書,拱手行禮道:“陛下,二十年來,九州諸國此消彼長,如今天下之中,能與我大趙一争的只有魏和梁,結盟西魏共讨南梁,與我有益。況且,九皇子袁宵曾出使我大趙,對陛下亦是仰慕已久,微臣以為,陛下可以考慮魏帝此議。”
葉昭和眸色暗沉:“二十年來,西魏和南梁,此消彼長,西魏早就不是昔日的西魏了,結盟西魏只會拖我大趙的後腿。再者:袁宵是魏帝幼子,宮闱之中聖眷獨寵,娶這樣一位皇子對朕,對大趙都沒有好處。三者:袁宵今年才十八歲,都和阿貍同歲了,朕不缺兒子,也沒有閑功夫陪小朋友過家家。”
李鶴又從袖口抽出一摞奏折:“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陛下即位二十年,帝君之位虛懸至今,三月之後八月初三,是陛下聖壽,這是朝中諸臣的奏折,他們請求陛下從朝中大臣家中甄選适齡男兒,冊立為帝君!”
葉昭和端起龍案上的茶盞,輕輕地吹拂着茶水,看着綠色的葉子順着水流慢慢暈開,而後輕抿了一口:“駁!朝中再有人提這種建議,直接杖責三十,貶黜出京。”
李鶴眸色複雜,薄刃似的唇動了動,艱難地開口道:“昭和,我知道我再也沒有機會了,可是十九年了!他已經走了十九年了!!難道你要為一個已經不在的人耗盡你的一生嗎?他若在天有靈,也會希望你過得快樂。”
葉昭和忽地擡頭,心頭血氣翻滾,直接拿手中的茶盞砸向李鶴。
王生連忙随着內侍們跪在地上,紫宸殿中的氣氛冰冷,衆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葉昭和的雷霆之怒打到自己身上。
李鶴靜靜的站着一動不動,任憑茶水順着臉龐流下,在紫色的官袍上留下大片水漬。
“李鶴,朕的事情,輪不着你來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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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和走下龍座,伸手抓住李鶴前襟,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從你選擇英和的那一刻開始,你我之間,就什麽都沒有了。”
“是誰找來阿修羅族的典籍,告訴朕,鳶尾花是修羅族的聖花?又是誰替朕求得散去靈力的散靈草?害的曦樂靈力全無,只能用自己的心頭血來對抗魔神嗎,是誰,害的曦樂連一縷魂魄都沒有留下?”
李鶴被問的啞口無言,他還能說什麽呢?
那些被刻意塵封的往事,那些鮮血淋漓的傷口,又一次,被狠狠的撕開,暴露在陽光下。
曦樂,是他和葉昭和之間的死結。
她半生孤苦,漂泊無依,都是拜他所賜!
這世上,恐怕葉昭和最痛恨的就是他和葉英和了吧,一個害她差點失去了江山,另一個則讓她失去了愛人!
崇寧帝字字血淚:“是你!還有我!!”
“李鶴,你還有什麽資格來管朕的事情呢?前塵往事,朕不會遷怒與你,但是此生,你只能是朕手中的刀!”
葉昭和說罷,使勁把李鶴往後一推,轉身甩袖離去。
李鶴踉跄了幾步,勉強穩住身形。
他伸手握住鬓邊散落下來的幾縷白發,輕聲嘆了一口氣,原來自己都都白頭發了,眨眼之間,竟然是過去了半生。
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葉昭和,這一輩子,無論葉昭和怎麽對他,他都甘之如饴,即便是作為她手中的一柄刀也好,一把工具也罷。
他僅僅是希望,葉昭和能快樂,能有一個正常的家庭,即便陪在她身邊的人永遠不可能是自己,也沒有關系,家國大事,紛紛擾擾,都壓在她一個人得肩頭上,她那瘦弱的肩頭,怎麽能扛的住呢?
恍惚間,似乎又見那年曲江池畔,麗人成雙,要是那個時候,自己能一直陪着她該多好,只是天意弄人,陰差陽錯之下,自己和葉昭和,最終還是錯過了。
李鶴第一次見到葉昭和,是在永泰三十八年的春天。
永泰三十八年,二十五歲的李鶴考中了狀元,忠平候府以軍功起家,滿門都是武将,到了李鶴這一輩,祖墳上冒青煙出了李鶴這麽個狀元,自然要鳴鞭放炮,可勁的熱鬧,李家的老侯爺更是恨不得整座平城的人都知道他家的寶貝孫子中了狀元。
也是在這一年,李鶴遇見了葉昭和,葉英和姐妹。
永泰帝在曲江池畔設宴,為新登龍門的舉子們接風。
曲江池畔,永泰帝斜倚在龍椅上打盹,永泰帝的右手邊坐着當朝儲君葉昭和,明眸皓齒,璎珞嚴簪,玄色裙邊金鳳展翅欲飛,端的是天家儀态,威嚴莊重;左手邊坐着英和公主,杏眼桃腮,鵝黃衣衫,長發松松挽起,鬓邊斜插一朵黃色的鳶尾花,十八歲的少女,明媚而驕傲,像是一朵嬌豔的玫瑰。
這是李鶴對這姐妹倆的第一印象。
酒過三巡之後,永泰帝龍體困乏,先行退場,他走之後,整個宴會上的氣氛頓時松快了起來。
朝臣和新科舉子們紛紛向兩位公主敬酒,觥籌交錯間,李鶴冷眼望去,身為儲君的葉昭和竟然被其妹英和強壓了一頭。
李鶴眉頭輕皺:葉英和身為庶女,氣焰如此嚣張,陛下也太過偏寵羅貴妃母女了!
永泰帝膝下三女,沒有兒子,儲君葉昭和是永泰帝的皇後所出,這位皇後生下葉昭和三年後死于難産。英和公主是羅貴妃所生,這位貴妃是永泰帝南征蒼羅族時所得,蒼羅族人擅長巫術,傳說他們是上古天神阿修羅族的後裔。至于永泰帝的幼女平和公主,此時才八歲。
見此情景,李鶴執起酒杯,走到葉昭和的座位前,輕撩袍服單膝下跪道:“微臣李鶴,叩見元君。”
元君,是趙人對儲君的別稱,只有當儲君是元後的第一個孩子時,儲君才能被稱為元君。
坐在左邊第三位的忠平候李朗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葉昭和呆愣了片刻,唇角輕翹,微微颔首道:“李卿請起,不必多禮。”
接着又對諸人說道:“今日宴席,乃是為諸位新愛卿所設的慶功宴,諸卿無需多禮,開懷盡興即是,方不辜負陛下和孤的一番美意。”
諸人皆稱是。
葉英和看着滿座諸人向葉昭和叩拜,嘴角扯開一個輕蔑的笑容,漫不經心看向下首的朝臣隊列。
宴會很快就結束了,葉昭和帶着自己的女官花蕊和東宮臣屬離去。
朱漆金辂上凰鳥振翅高鳴,鵝黃的流蘇輕輕搖動着。葉昭和半眯着眼靠在織花軟褥上,手指有規律的輕敲着面前的小幾:“阿蕊,李鶴是忠平候李朗之子,今日宴會上他當衆向我叩拜,是不是說明忠平候這只搖擺不定的老狐貍打算站到本宮這邊了?”
花蕊從小和葉昭和一起長大,是葉昭和的貼身女官,也是她的心腹之一。
跪坐在葉昭和下首的花蕊眸中戲谑,行了個萬福禮,道:“無論忠平候怎麽想,要是他的兒子成了元君的夫婿,他就是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站到殿下這邊喽!”
葉昭和眸中含嗔,瞪了花蕊一眼。
花蕊揣度着葉昭和的情緒,繼續不怕死的調笑她的主君:“曲江宴乃是天子賜宴,陛下離席後理當由殿下您來主持,英和公主向來驕縱跋扈,這一次她竟然不顧皇家顏面,硬是在曲江出手壓了您一頭,想讓新科的進士們看到她英和公主才是朝中權貴,妄圖籠絡官場新進力量。李鶴當衆叩拜殿下,也是替衆臣辨明了尊卑主次,此等風骨,殿下可用之。”
“而且,李家公子生的俊美,又有“平城第一美男”的稱號,有這麽個美人在身側,殿下您也沒有吃虧不是!”
葉昭和輕踹了花蕊一腳,“去!”
随即端正臉色:“為人主者,當以德服人,縱然德行不足,也應該持心公允,用自己的能力讓臣民信服。向葉英和這樣,以為憑借權術就能玩弄,拉攏住人心,真是蠢透了,能臣和君子們不會願意效忠這樣的主君,只有趨炎附勢的小人才會去迎合她。”
葉昭和換了個姿勢,讓自己躺的更舒服。貓一樣眯起了眼眸,“阿蕊,我們只現在什麽都不需要做,讓英和這個蠢貨自己蹦噠就行了,世界上總會有這麽一些人,就算別人什麽都不做,他們也會自己把自己生生的作死。”
葉昭和自言自語道:“有時候,真想扒開英和的腦子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什麽東西,難不成是一腦瓜的豆漿嗎?”
花蕊問道:“殿下,您剛剛說什麽?”
葉昭和“啊”了一聲,回神道:“沒什麽,對了,陛下授予李鶴什麽官職?”
花蕊回答道:“紫宸殿尚未傳出消息,依照慣例,新科進士當由中書省審核,通過者會被分配到六部歷練。”
葉昭和一揮手:“不,司經局的洗馬出缺了,讓他直接入孤的詹事府。”
花蕊吃了一驚,“殿下,這不是您向來行事的風格,況且此時陛下尚未作出決斷。”
葉昭和眸色堅定:“陛下那邊,孤去說!“
正當葉昭和躺在東宮的大床上抱着軟枕做美夢時,她怎麽也沒想到一件她認為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她的眼皮底下悄悄進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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