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江詞,江詞……”

“爸爸,爸爸……”沾滿了一嘴奶油的小皓皓吓得愣在椅子上,随即,他的小嘴巴一扁,立刻哭出來了。

蘇悅看着江詞的臉上浮現了不少紅點,就連脖子,手背等露在外面的皮膚也有不少,這像是過敏的症狀。她眸色沉着,“小皓皓,別哭,你在這裏守着你爸爸,我去找人來。”

江皓延大眼睛紅紅的,聽到蘇悅的話,他啜泣了一聲,小嘴巴扁着,“爸爸不要死,皓皓守着爸爸。”

蘇悅知道小家夥這是被吓着了,但她來不及安慰他,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蘇悅立刻跑出去找人。

這時的宴會已經開始了,作為生日會的主人公,江慕航和姜璇正在大廳中央随着音樂跳開場舞,兩人相配相搭的舞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蘇悅随便拉着一個傭人問道:“管家呢?”

傭人一時之間沒有認出蘇悅,她怔怔道:“管家好像在夫人那裏。”說完,她看着蘇悅沉冷的臉色,指了指,“夫人在休息區。”

蘇悅找到管家張叔的時候,他正在向宋曉清彙報着什麽。

“張叔,江詞暈倒了,你趕緊派人送他去醫院。”蘇悅快步走了過去。

“怎麽回事?”宋曉清看着面前的蘇悅一愣,怎麽這個大兒媳婦又瘦了這麽多?

蘇悅緩了緩氣,“母親,江詞出事了。”她快速将江詞的症狀描述了一遍,迫不及待地看向了管家,“張叔,你立刻派人去送江詞去醫院。”

“是。”張叔趕緊應下。

“等一下。”宋曉清制止了張叔,“現在外面滿場賓客,你注意一點,不要讓他們知道了,以免影響宴會的進行。”

“我明白的,夫人。”張叔快步離去。

蘇悅看了一眼神色鎮定的宋曉清,心裏極度不舒服。江詞出事了,她卻鎮定自如地坐着,還有心思顧忌是不是會影響宴會,她還真的不知道,一個宴會竟然比自己兒子的性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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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她是擔心影響到江慕航吧。

同為她的兒子,宋曉清太偏心了。雖然,她知道這是男主的主角光環,但心裏還是為江詞感到不平。

“你不用擔心,江詞他這是花粉過敏了。”宋曉清看見蘇悅繃緊着臉,解釋道:“江詞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小時候,他就經常會花粉過敏。你剛才說他吃了蛋糕就暈倒,你在蛋糕裏面加了一些花或者植物的食材?”

蘇悅一驚,“沒有,我知道他花粉過敏,怎麽可能添加這些。”蛋糕是她經手的,根本不可能出問題。

宋曉清審視着她。

這個大兒媳婦她不喜歡江詞,她是知道的,現在江詞吃了她做的蛋糕就出事,她很難相信蘇悅的話,“我知道了,你去醫院照顧江詞吧,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

“那母親你……”

“宴會這邊還需要我,有什麽事,你打電話給我,知道嗎?”宋曉清按了按眉心,保養得當的臉上帶着倦色。

“嗯。”蘇悅沒有再多說什麽,快步離開了。

……

醫院裏,江詞還沒有醒過來。

“爸爸什麽時候醒啊?”江皓延皺了皺小鼻子,大眼睛濕潤濕潤的,含着汪汪的淚花。

“快了,剛才醫生叔叔說沒事,小皓皓不用擔心。”蘇悅将江皓延抱起來,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病床上,江詞臉上的紅點還沒有消退,他的膚色本就蒼白,紅點在他的臉上,特別顯眼,加上左側臉的疤痕,一張臉簡直是不能看了。醫生說,江詞臉上的紅點至少一個星期才會消掉。

小皓皓看着江詞臉上的紅點,白嫩嫩的一張小臉皺起來了,他擔心道:“爸爸會不會痛痛?”

“不會,只會醜醜的。”蘇悅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爸爸才不是醜醜,爸爸最帥了。”小皓皓大眼睛裏含着汪汪的眼淚,回頭奶兇奶兇地瞪了蘇悅一眼。

“好,你爸爸最帥。”蘇悅看着他幹燥的小嘴巴,“渴嗎?我倒杯水給你。”

小家夥抿了抿小嘴巴,“嗯嗯,皓皓有一點渴了。”

“那我給你倒水。”

蘇悅将小家夥放下,她起身去倒了一杯溫水。側過頭時,看見江詞的薄唇也幹幹的,她在櫃子裏找到了棉簽。沾了水,蘇悅傾身彎腰下去,動作小心地用棉簽給他輕拭着。

因為距離很近,哪怕江詞臉上長了不少紅點,也不妨礙蘇悅打量他精致的五官。這個男人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一張薄唇顏色淺淡,唇形漂亮得讓人有想親吻的沖動,鼻梁直挺,不像一些男明星,還需要去整鼻子,墊高鼻梁。

目光落到他的睫毛上,又黑又濃密,根根分明,可惜他是一個瞎子,明明生了一雙漂亮的眼睛,卻被毀了。

突然,這雙漂亮的眼睛睜開了。

裏面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對上男人沒有任何焦距的眼眸,蘇悅吓得心猛地一跳,低低地輕呼了一聲。

“你……你醒了?”蘇悅趕緊收回手。

“爸爸,爸爸……”

聽到蘇悅的話,小皓皓捧着杯子,蹬蹬蹬地邁着兩條小腿跑過來,不過他太矮了,站在床邊,仰着小腦袋只能勉強看到江詞。

江詞擰着眉,他記得自己吃了蘇悅做的蛋糕後,沒多久就暈倒了。

“江詞,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好一點?身上還癢嗎?”蘇悅溫聲細語。

江詞閉了閉眼睛,眼睛已經不癢了,但身上卻泛着一股股的癢意,他伸手想要去抓。

“不行,你不能撓,臉已經花掉了,撓了會留疤的,你的臉還要不要了?”蘇悅趕緊握住了江詞的手臂。

“不需要你管!”江詞聲音喑啞,帶着冷意,他不耐煩地甩開了蘇悅的手。因為太用力,蘇悅的手被甩落到旁邊的櫃子,骨頭在櫃子的邊邊上磕碰了一下。

蘇悅痛得一怔,眼睛立刻紅了。

她最怕痛了!

“我不阻止你,你随便撓吧。”蘇悅捂住了手背,上面的肌膚已經紅了。她看着他,解釋道:“江詞,蛋糕是我做的,但我并沒有要害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吃了會過敏。”

江詞躺着沒有動,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如果我要害你的話,我不會那麽傻,選擇這樣蠢的方式。”蘇悅擰着眉,忍不住揉了揉手背。

“你一向蠢!”江詞清磁的聲音帶着嘲諷。

“你……”蘇悅咬了咬唇,“我害你,對我有什麽好處啊。”

江詞眉梢挂着冷意,他的臉轉向她,面無表情道:“或許你以為,害死了我,你就可以和江慕航在一起。之前你不也對他下過藥嗎?”

蘇悅一愣,她穿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原主下藥被發現的一幕,這是事實,她無從辯解。但并不代表這一次的黑鍋她要背。

“那是之前的事,我承認當時我腦袋糊掉了,才會做出那樣的事。但并不能證明這一次,我會害你啊。”蘇悅看着男人哪怕面無表情,也特別吓人的一張臉,聲音低柔,她特別認真道:“而且,現在我也不喜歡江慕航了。”

“你以為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江詞扯了扯嘴角,聲音陰沉。她為江慕航做了多少蠢事,別以為他不知道。

這段時間,她哄他不是一兩次了,雖然抱着目的,但也用心,他不需要感動,起碼不要還沒有證據前,就質疑她啊。

“我已經讓人将蛋糕拿去檢測了,到時候你就知道我到底有沒有害你。”蘇悅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次才刮傷,快要好了,現在又被磕撞,估計明天就淤青了。

“就算蛋糕沒有問題,也必定是你的原因,我才會過敏暈倒。”江詞冷嗤。

“你這樣說,就是認定我有心害你?”蘇悅眉心緊皺。

“不。”

江詞閉上眼睛,“不管你有心還是無心,反正都是因為你,結果不都是,我現在躺在病床上嗎?”在他看來,有心和無意,都一樣。

他發現這段時間,自己對蘇悅這個女人太放縱了,以至于讓她有了傷害他的能力和機會。

蘇悅緊緊盯着江詞的臉,然而對方閉上了眼睛,顯然是不想再跟她交談。

小皓皓安安靜靜地站在床邊,他聽不懂爸爸和蘇悅的話,但他知道,爸爸是因為吃了這個女人做的蛋糕,就暈倒了。此時,他小嘴巴撅着,一雙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蘇悅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黑幕已經完全降臨了。她又看了一眼江皓延,随即打開病房門,離開了。

病房裏安靜了下來。

小皓皓小手拉着江詞的被子,有點害怕地喊了一聲:“爸爸……”

“是誰送我進醫院的?”江詞開口。

小皓皓聽懂了爸爸的問話,他兩只小胖手趴在了床邊,皺着小眉毛,聲音稚嫩地答道:“是壞女人找人來送爸爸,皓皓害怕。”他知道爸爸生病了。

“我沒有死,怕什麽?”江詞靜默了一下,“男孩子,就要勇敢。”

小家夥大眼睛濕潤濕潤的,他用力地點點小腦袋,“嗯,皓皓勇敢。”

病房內又陷入了一陣安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再次被打開了,小皓皓疲倦地睜着眼睛看過去,只見蘇悅的手裏提着好幾袋東西。她走到櫃子前,将手裏的東西放下,還沒有打開蓋子,便一陣食物的香氣傳來,“小皓皓,吃飯。”

她将其中一個小飯盒放在了沙發那邊的茶幾上,“這是你的,過來吃吧。”

小家夥目光猶豫地看着她,想過去,又不想過去。他一只小短腿蹭着另外一只,糾結得小眉毛也皺起來了。

“有雞腿,還有酸甜咕嚕肉肉,還有你愛吃的蝦米蒸蛋,你不餓嗎?”蘇悅看出他在使小性子。

小皓皓兩只小胖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他感覺肚子裏面有兩個小人在打架,皓皓餓了。

蘇悅索性過去牽他的小手,拉到沙發這邊,“乖乖坐着吃完,你不吃就會生病,生病就不能照顧你的爸爸了。”

“皓皓照顧爸爸。”小皓皓板着小臉蛋。

“對,趕緊吃飯。”蘇悅将小勺子塞在他小手裏。

小皓皓是真的餓了,白天的蛋糕只吃了幾口,下午擔心爸爸,連飯都沒有吃,現在有他喜歡吃的雞腿還有咕嚕肉,他吸了吸口水,開始吃起來了。

蘇悅彎唇一笑,小的攻克了,還有大的。

大的比較難哄。

她走到病床邊,開始張羅飯菜,食物誘人的香氣一下子在病房裏蔓延着。

蘇悅抿着唇,看向了閉着眼睛的江詞,她也不想管他的,脾氣不好,又醜又瞎,現在還懷疑她不安好心。不過,想到別墅那邊還開着生日宴會,病房這裏卻清清冷冷的,蘇悅覺得自己就算再生氣,也消了大半。

而且,從來醫院後,除了她讓傭人送她的衣服過來,江家一直都沒有來人,似乎他們根本就不擔心江詞的死活。她作為妻子,就連她也氣得離開的話,這男人和小皓皓還真不知道在醫院裏會怎麽過。

蘇悅抿了抿唇,至于江詞突然過敏,是不是因為她,這件事她會查清楚的。

哪怕江詞要責怪她,她也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江詞,吃飯了。”她走到床頭那邊,小聲說道:“就算你責怪我,總要吃飯吧。我……”

江詞突然睜開眼睛,吓得蘇悅住了嘴。

他坐起來,兩條修長的腿盤着,聲音懶懶的,“你的話真多,你以為我會不吃飯?我偏要吃。”

江詞接過了筷子,挑着眉梢,“既然我是因為你進了醫院,這段時間你便要好好照顧我,等我好了之後,你可以滾了。”

蘇悅一愣,離開江詞嗎?

……

因為是至尊VIP病房,這裏設備齊全,還有專門為家人設置的有床位,但蘇悅想到小孩子的抵抗力不好,不适宜長時間呆在醫院裏。現在江詞已經醒來了,她便讓管家派人來将小皓皓接走,并且再三叮囑,讓人照顧好他。

臨離開前,小皓皓站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兩只小手趴着床,含着一泡的眼淚,小奶音帶着哭腔,“爸爸,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啊,皓皓會乖乖的。”

“嗯。”江詞應了一聲,“我過兩天回來。”

得到爸爸的回應,小皓皓的大眼睛一亮,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小嘴巴笑得咧開,“皓皓等爸爸回來。”

夜色漸濃,初夏的夜空繁星點點,整個城市陷入了黑夜中,遮掩了白天的喧鬧和吵雜,有種說不出的寧靜。

蘇悅從洗手間出來,她剛洗完澡,身上還是濕濕的水蒸氣,她将換下來的衣服和今天下午換下來的裙子放在了一起,裝進袋子裏面。随即拿起新買的毛巾,想要擦頭發。

“過來扶我,我去洗澡。”

男人懶懶的聲音響起,讓蘇悅擦頭發的手一頓。

“知道了。”這裏不是小洋樓,江詞不熟悉這裏的環境,位置,每走一步,他需要她帶路。

蘇悅放下毛巾,快步走了過去。她傾下腰身,想要伸出手去挽江詞的手臂,目光卻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才過了幾個小時,上面已經紅紫了,明天就變成淤青了吧。

以前她就很怕痛,而且身體嬌氣得很,碰一碰都很容易撞青,或者留疤,所以她特別愛惜自己的身體和皮膚。沒有想到,原主的這副身體嬌氣的程度不輸她原先的,就那麽磕碰一下,她就痛紅了眼,放在江詞這男人身上,必定什麽事都沒有。

她的手挽上江詞的手臂。

“你剛才沒有吃飯?”江詞漫不經心地冷嗤了一句。過敏的時候,他全身無力,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回過來。而蘇悅着女人也太不經用了,手軟綿綿的,像棉花一樣,完全攙扶不動他。

蘇悅抿了抿唇,悄悄瞪了他一眼,她喃喃抱怨道:“沒有辦法啊,下午我的手被你甩開,弄傷了,現在還痛着呢。”

“要不,我給你找護工來?”

“蘇悅……”

江詞慵懶的聲音拉長,他一只大手直接扣上她的腰,借助她的身體,站了起來。顏色淺淡的薄唇勾了一抹冷笑,他開口:“別想耍什麽小心思,這不就扶我起來了麽?走,帶我去洗手間。”

蘇悅現在一百二十斤,對比先前一百五十五斤的時候,腰肢絕對是瘦兩三圈。男人像鐵一般的手臂緊緊扣着她的腰,簡直弄得她生痛。

“你別這麽用力,手松開一點可以嗎?”這男人的手臂是鋼鐵鑄造的嗎?

江詞捏了捏她的腰,臉上浮現不可思議之色,記得上一回她的腰身好肥,還肉肉的,軟得不行,現在還是很軟,但他一只手就可以輕易環抱過去。

她突然瘦了這麽多?

江詞哼了哼,松開了腰間的手,改為搭在了蘇悅的肩膀處,這樣一來,兩人的距離更加貼近了。

蘇悅洗濕的頭發還時不時滴着水珠,江詞靠得近,他不僅聞到了清淡馥郁的發香,靠着蘇悅的一側臉還被她的濕發撩着。

濕濕的,軟軟的,讓他原本就瘙癢的臉更癢了。

他不悅地抿緊了唇。

将江詞帶進洗手間,還給他開了熱水器,蘇悅便出來了。她拿起毛巾繼續擦頭發,才擦個半幹,洗手間裏響起了男人幽幽的聲音,“蘇悅,我的衣服呢?”

糟了,忘記給江詞準備衣服了。

她急急忙忙拿起備換的病服,站在門口外,她敲了敲門,“衣服給你拿來了,你開門吧。”

男人理直氣壯,“我看不見門口,你拿進來。”

蘇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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