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沈府過活

? 季小北到底還是沒有暈過去,被人帶回了房間,從回來到晚上,不吃不喝的,一直就呆呆坐着。

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得罪了沈遇棠,他偏偏誰都不揪,死死咬着折磨她,季小北不是沒有想過死,但想想容易,做起來卻難,說到底,她其實也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

而她那一句想要殺了沈遇棠的豪言,連她自己都知道根本就不可能,無論哪一方面,她都鬥不過沈遇棠,拿什麽去殺他?

天已經全黑了,婢女送了飯過來,季小北才想起來自己一天沒有吃飯,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索性想好死不如賴活着,拿起飯就扒起來,一邊扒一邊責罵自己沒有骨氣。

而當徐旭進門看見她拼了命一樣吃飯忍俊不禁時,季小北便更覺得丢臉了,狠狠的瞪着徐旭那一臉褶子,吃飯的動作卻沒有停,丢臉就丢臉吧,何必和自己過不去。

“丫頭。”徐旭在季小北一旁坐下,見她偏過頭不想理他,倒也沒有怒,繼續說道,“你別太傷心,公子他原本不是這樣的人。”

“哈。”季小北含着飯發出一個音來,好不容易把飯吞下去,冷笑一聲,“你們主仆一個唱黑臉一個□□臉,要我說,還是不要養虎為患,要不然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白眼狼把沈遇棠推上斷頭臺。”

季小北這話的明顯是在諷刺沈遇棠,但她就是想要諷刺他,最好能把他給氣死才好。

徐旭臉色終于微變,滄桑的眼睛看着季小北不說話,季小北被他看得莫名心慌起來,飯也吃不下了,又說,“你們給我一個痛快吧。”

徐旭沒有應她的話,掃了桌上的飯菜一眼,站起身,才道,“快吃吧,要涼了。”

季小北真的看不出來他是真心還是假意,抿着唇又有些想哭,但好在沒有哭出來,看着徐旭走到房門口然後一步步走出去,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到沈府的半個月,季小北只在那一天見過沈遇棠,後來再也沒有見過,于是實在想不明白沈遇棠這樣把她禁在府裏究竟是為了什麽。

這半月,季小北和給她送飯的婢女了個熟,倒也是摸清了沈遇棠府裏的形式。

府裏的人口其實不多,除去七七八八幾十個下人外,就是沈遇棠養的一些嬌滴滴的姬妾,據說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啊,季小北就想,沈遇棠那厮還真是幸運,名利有了,美人也有了,可這一些,都是在血上建立的,他怎麽會安心呢?

季小北在府裏過得其實還算自在,沈遇棠并沒有在吃喝上虧待她,甚至比她在林府的時候過得還要好。

而在季小北得知要到沈遇棠身旁貼身侍候時,她就知道,這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所以說,有些人一輩子就是侍候別人的命,季小北從死門關上走了一回,沒有別人所說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依舊是要侍候人,侍候的那個,還是她一心一意想要殺了的人。

到了沈遇棠住的地方時,季小北就聽見房裏傳出沈遇棠冷冰冰的聲音,貌似在發脾氣,季小北有些害怕,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前走。

不多時,就聽見沈遇棠叫了侍衛進去,侍衛出來的時候,拖着一個鬼哭狼嚎求饒的男人,季小北白了小臉,瞬間明白是沈遇棠又在處罰人了,而這樣的處罰,往往會要了一個人的命。

季小北往房門看去,一襲白衣的沈遇棠懶懶的倚在門上,薄唇挑一個淡淡的弧度,目光悠悠的放在她身上,季小北一個哆嗦,不自覺往後就退了一步。

明明是讓人賞心悅目得移不開眼的人,為什麽會讓人這麽害怕呢?季小北這下子才真的怕得不能自我,她究竟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才敢對沈遇棠說出要殺了他的真心話。

“傻站着做什麽,還不過來。”沈遇棠輕輕一笑,自己轉身率先入了房間,留一個潇灑的背影給季小北。

季小北無法,雖然很害怕,還是得乖乖跟進去,一步三回頭的,突然有些想起那個一笑起來就滿臉褶子的徐旭起來。

若是他在,沈遇棠想要殺了她,徐旭應該會替自己求情吧,季小北覺得,以後要和徐旭打好良好的友誼基礎,保了自己的小命。

進了屋裏,沈遇棠已經躺在睡榻上,素白的手執一本書,半眯着眼,卻不知是在看書還是在打量季小北。

季小北很是局促不安,她不是沒有侍候過人,可從小到大都是侍候的女人,現在突然讓她換了個主,卻不知道怎麽做了,于是只能絞着手指靜靜的站在一邊,等候沈遇棠的發號施令。

“過來。”沈遇棠眼睛還是放在書上,淡淡的說了一句。

季小北被人使喚慣了,自發的低眉順眼走過去,然後看着沈遇棠那張傾倒衆生的好皮相。

“捶腿。”沈遇棠很是大爺的睨了自己修長交疊在榻上的雙腿,又繼續看書。

季小北那個恨啊,還是不得不彎下身子,那厮卻輕輕冷笑了一聲,笑得季小北一個哆嗦,“跪着。”

季小北一吓,雙膝磕的一下的跪了下去,疼得她龇牙咧嘴的,然後才不情不願的給沈遇棠捶起腿來。

季小北一邊捶一邊在心裏暗罵沈遇棠,手上的力氣也漸漸加大,恨不得要把沈遇棠的腿捶廢似的。

沈遇棠看書看得好好的,察覺腿上力道越來越大,不由得微微蹙了英氣的眉,手臂一伸,季小北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帶到了沈遇棠的面前,與他只有兩拳之間的距離。

“沈遇棠,你。”季小北疑惑,方開口,沈遇棠的手一推,季小北就生生被推開了幾步,身子砸到了地上,砸得她七葷八素的。

“沈遇棠,你倒也是敢開口。”沈遇棠輕蔑一笑,換了個姿勢躺好,半束的發傾瀉下來,書放在了一旁,才繼續說道,“奴才是這樣喚主子的麽?”

季小北覺得再被沈遇棠推幾下,不用等他折磨,自己就可以歸西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季小北咬了咬牙,“公子。”

不過侍候人,這種事她做多了,喊一句公子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可季小北還是覺得委屈,死死合着唇,強忍住欲奪眶而出的眼淚。

“到一邊跪着。”沈遇棠輕飄飄的一句話過後,找了個姿勢躺好,一條腿交疊在另一條腿上,好不悠閑,然後又拿起書,将目光放在書上,再也不理會季小北。

季小北本來被他這麽一推就摔到了,背隐隐作痛,可還是不得不到一旁跪着,心裏念念有詞,恨不得立刻和沈遇棠同歸于盡。

季小北這一跪,就跪到了夜幕,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膝蓋像被針紮了一樣隐隐作痛。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跪了多久,只是記得沈遇棠出門的時候吩咐要等他回來了才能起來,于是季小北再怎麽不舒服,也只能強撐着身子跪着,心裏萬分祈禱沈遇棠那厮早一些回來。

似乎有人推開了房門,季小北卻實在沒有力氣轉過身去看,待來人的繡了水墨花的鞋入了自己的視線,季小北松了一口氣,強撐着的意念在一瞬間崩塌,該死的沈遇棠,你終于回來了。

輾轉醒來時,季小北已經躺在了她自己那簡陋小房間的床上,入眼是徐旭坐在桌邊目光有些複雜的看着她。

季小北還是暈,想起要和徐旭打好關系,低低的喊了一聲,“旭叔。”

徐旭一愣,然後才笑道,“你發熱了,現在好些了沒有?”

季小北點點頭,除了腦袋昏昏沉沉,身子輕飄飄的以為,實在算不上有什麽不舒服,這樣的情況在以前多了去了,其實也已經習慣了。

“公子給你請了大夫。”徐旭掃過桌上的一晚黑漆漆的藥汁,向季小北招手,“過來喝了。”

季小北真是想不透沈遇棠這個人,折磨她的是他,請大夫的也是他,壞人好人他全做了,究竟懷的什麽心思。

季小北下了床,身子一栽,差點摔倒,把徐旭吓了一跳,但好在季小北反應夠快穩住身子,腳步軟軟的走到徐旭身旁坐下。

季小北看了一眼藥汁,沒有再說什麽,藥這種東西,季小北沒有喝過多少,以前生病的時候睡一覺就過去了,現在突然有藥喝了,季小北卻難過的想哭。

端了藥碗将苦得令人發指的藥一口悶,季小北揪着一張小臉,忍不住抱怨,“怎麽苦成這樣子?”

雖然說良藥苦口,但也不能人苦得叫人舌頭都麻了啊。

“三個時辰內你會毒發身亡,不會很痛苦的。”徐旭看着她把藥碗放下,面色嚴肅。

“什麽?”季小北一下子就咬到了自己是舌頭,這下子可真是痛得沒有知覺了。

這麽不入流的手段,沈遇棠那厮也好意思用,季小北發現,雖然下毒殺人真的很不入流,但是她真的害怕了,看着徐旭再有說不出一句話來。

徐旭卻放聲大笑起來,笑得臉上的褶子越發明顯,顫抖得讓季小北想把它們熨平,“哈哈哈,丫頭,你未免太好騙了。”

季小北好不容易想和徐旭這個糟大叔建立友情的心思消失殆盡了,再一次不想和他說話。

“喝了藥,好好休息,明天還得到公子身邊侍候着。”徐旭站起身,看了一臉想要殺人的季小北一眼,啧了幾聲,“清清秀秀的一張小臉,這麽瞪人真醜。”

季小北幾乎想要在徐旭臉上瞪出一個洞來,也不管自己什麽身子不好了,尊老愛幼了,站起身直直把徐旭推出房間,嘭的一聲關上門,怒吼了一聲,“要侍候你自己去侍候個夠。”

門外又是那為老不尊的笑聲,聽得季小北怒火中燒,本來還沒有覺得發熱,現在倒是真的熱起來了。

然後季小北又想到明天還得繼續去沈遇棠那厮身邊侍候,苦了小臉,蔫蔫的爬上床,哀怨的嗷嗷了幾聲,終于是輾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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