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個答複

? 房裏點了熏香,味道淡淡的很是好聞,窗外有雀兒飛過停在了樹上,叽叽喳喳叫個不停,這樣的安逸,可季小北此時卻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着實沒想到陌生男子竟然是當今聖上嚴至陽,更不會想到自己與陛下最喜歡卻已經魂歸的青梅竹馬蘇杪杪有八分像的容貌,只是,最讓她想不到的是,沈遇棠甚至不惜透過自己去懷念的心心念念的姑娘竟然是當今陛下也喜歡的人。

這一切未免太過于匪夷所思,但從沈遇棠留下她的那一刻,又有什麽時候是正常的呢?

季小北忘不了剛剛站在不遠處的沈遇棠的目光,如冰刃一般要将她淩遲,冷得讓她猶如置身冰窖。

三人至進房裏至現在已經有一刻鐘,可卻是死一般的寂靜,誰都不開口說話,嚴至陽看着季小北,季小北看着地面,沈遇棠目光淡淡不知道在看哪裏,氣氛詭異得讓季小北想拔腿而逃。

有下人上了茶,又退了下去,沈遇棠面上沒有什麽表情,櫻紅色的唇微微抿着,纖細的指拈了茶杯,放在嘴邊淺嘗一口,目光漫不經心的略過局促不安站在他身旁的季小北,繼而放下茶杯,看向對面的嚴至陽,微笑,“看陛下似乎,很是喜歡臣的小奴才。”

季小北更加不知所措起來,看着沈遇棠說不出話,又盯在進房後從始至終挂笑的嚴至陽臉上,他的笑意似乎越發深了,季小北看了他一會,自發低下頭去。

“如果朕想向愛卿讨了這個奴才,不知道愛卿舍不舍得忍痛割愛?”嚴至陽将目光鎖在季小北臉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戴着玉扳指的手指輕輕在桌面扣了幾下,發出不大不小的木質低沉聲。

沈遇棠淡笑着,轉頭看一言不發的季小北,聲音不鹹不淡,道,“那陛下就要問問臣這個小奴才,願不願意跟随陛下了。”

季小北沒想到沈遇棠三言兩語就把話語權轉到她身上,吓得一個哆嗦,瞠目結舌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公子,奴婢,奴婢。”

沈遇棠看着他,目光涼薄,勾唇,“你心裏是如何想的,說出來。”

季小北噤了聲,垂眸,對了,她是怎麽想的呢?一直想要着離開沈遇棠的身邊,可現在有大好的機會放在她面前了,她卻做不出一個決定了。

沈遇棠呢,他是怎麽想的,他舍得把自己送給其他人嗎?

嚴至陽見季小北一直沒有回聲,笑道,“無妨,朕讓你好好考慮,過來朕這裏。”

季小北擡頭去看嚴至陽,見他帶着笑意,猶豫了一下,想着他好歹是當今聖上,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于是觀察了沈遇棠不喜不怒的表情,慢慢踱步走到嚴至陽身邊。

“你叫什麽名字?”嚴至陽抿了茶,溫潤的模樣讓季小北微微放松下來。

“回陛下,奴婢季小北。”季小北畢恭畢敬的回答,不敢有半點懈怠。

“小北,小北。”嚴至陽低低呢喃了兩句,似乎想起了什麽,目光一下子幽深起來,“世間上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季小北沒有接話,安安靜靜的站着等兩位都惹不起的大人物開口,叫苦不疊,一絲絲無力感升騰而上。

“愛卿,這奴才可否借朕四處走走?”別以為嚴至陽不會理會她,可季小北聽到他這句話還是微微詫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沈遇棠。

沈遇棠表情淡漠,冷冷的目光掠過季小北一眼,口氣更是聽不出情緒來,“她能得陛下喜歡,是她的福分。總歸奴才是臣的,該記得誰是主子。”

這句話連季小北都能聽出沈遇棠口氣的不善,有些害怕嚴至陽生沈遇棠的氣,于是她趕緊跪下來,搶了話頭,“能入了陛下的眼是奴婢的榮幸。”

嚴至陽依舊微笑,看不出有一絲怒氣,季小北見他站起身,已經邁出了一步,連忙也站起來,匆匆忙忙對沈遇棠行一禮,跟上嚴至陽的腳。

臨出門,季小北回過頭看了沈遇棠一眼,他正低頭抿茶,看不清楚表情,只是渾身似乎散發着一股冷冽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外頭的天氣有些悶熱,嚴至陽不緊不慢的在沈府裏逛着,季小北也随在他的身後,路過花園的時候,花香撲鼻,季小北正盯着開得正豔的牡丹看,嚴至陽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她身邊,道,“喜歡牡丹?”

季小北回過神來,呆呆的擡頭看了嚴至陽一眼,才福身說,“回陛下,奴婢并不喜歡牡丹。”

“那你喜歡什麽?”嚴至陽微微一笑,讓季小北站在他身旁,繼續踱步。

季小北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奴婢喜歡梨花。”因為,沈遇棠以為她喜歡的梨花。

嚴至陽腳步一頓,沒有搭話,慢慢的走到涼亭找了石凳坐下,石椅上有落了的葉子,嚴至陽拈起,放在了手心,看向遠方,聲音缥缈,“杪杪她也喜歡梨花。”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季小北卻猶如被打入冰窖一般,有微風吹過,季小北整個人就眩暈了起來。

蘇杪杪也喜歡梨花,沈遇棠懷念的蘇杪杪,和她一樣喜歡梨花,季小北突然明了,這麽多天來,原來都是自己的一場癡心妄想。

“小北,你和杪杪真的很像。”嚴至陽轉過頭看着季小北,見她面色蒼白,皺眉,“可是身子不适?”

季小北想禮貌的笑笑,卻怎麽擠不出一絲笑容來,“奴婢沒事,只是奴婢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答應。”

嚴至陽挑眉,将葉子握在手心,“說吧。”

季小北猶豫再三,手握緊又松開,出了薄薄的一層汗,聲音微微顫抖,“陛下能否和奴婢說說蘇姑娘?”

能讓沈遇棠心心念念的姑娘,該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嚴至陽面色僵了一僵,季小北覺得自己真不是一個好人,為了一己私欲就勾起他人的傷心過往。

正想和嚴至陽請罪,他已經伸出手将季小北拉過來坐在自己身邊,季小北一吓,想起身,嚴至陽卻已經看着她開口陷入回憶了,她就只能不尴不尬的坐着了。

“杪杪是一個很好的姑娘,算不上知書達理,更和溫柔賢淑搭不上邊,整日活蹦亂跳,叽叽喳喳的,實在不該是一個正常閨閣女子的性子。”

“她的父親是前朝重臣,她也得以進宮陪着公主讀書,我們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

“朕身邊好看的女子很多,溫柔的女子也很多,可朕也不知怎的,或許是因為她的直爽,她的不矯揉造作,讓朕偏偏就覺得她是最獨特的一個。”

嚴至陽的聲音略微低沉,季小北從中聽出了往事的美好,像暖陽的歲月,溫溫的讓人感受到他們的快樂與無憂。

“杪杪從小就有心疾,她十八那年,病情惡化,也是那一年,朕登上九五之位。”

“朕成為皇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迎娶她入宮,給她找最好的大夫,喂好的藥,只是企盼她能熬過那一關。”

“她說她喜歡梨花,朕就讓宮人在她的寝宮面前種滿了梨樹,春天的時候,她站在漫天飛舞的梨花中笑得開懷,那一刻,朕突然就明白全部這個詞,到底是何含義。”

“她生病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替她擔心,替她掉淚,只有她一直微笑着,仿佛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亦或許,她只是不想別人為她擔心。”

“可是,她依舊沒有過完那一關。那一年的秋末,萬木枯黃,落葉紛紛,朕親自為她入了棺,主持了大葬,只是,朕做得再多也明白,她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看朕一眼了。”

季小北只是靜靜的聽着,看着傳說中的帝王面色帶哀,才明白,所謂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也有無可奈何的事情。

“朕看見你的時候,真的以為是杪杪回來了。”嚴至陽斂了悲傷的神色,看着怔怔的季小北,微笑,“朕沒有想把你當做杪杪替身的意思,只是,如果你能陪在朕身邊,朕也會開心一些。”

兜兜轉轉,還是到這個話題上,季小北從自己的心思裏走出來,站起身又跪下去一個扣頭,口氣很是尊敬,“奴婢很為蘇姑娘惋惜,也很替陛下傷心,只是,奴婢已經有了了主子,一個好的奴才,是不會易主的。”

嚴至陽沉默了許久,季小北也一直低眉順眼的跪着,直到嚴至陽站起身走到涼亭角背對着她,季小北才緩緩的擡起頭看着他纖長的背影。

“好一個不會易主,如果朕的消息沒有錯的話,你以前,似乎是林府的奴才。”嚴至陽壓低了聲音,略顯陰沉,一字一句像霜一樣像季小北襲去。

季小北瞬間就慘白了臉,有些被人說中痛處的尴尬,又低頭恭恭敬敬的跪着。

“一個好的奴才,不會易主,那麽一個好的奴才,會和自己主子的仇人在一起麽?你的行為,似乎與你的話都不符合。”嚴至陽慢悠悠的轉過頭,緩緩的走到季小北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跪着的季小北,輕笑一聲,伸出手将她拉起來。

季小北雙腿有些發軟,看着嚴至陽依舊微笑如朝陽的臉,無端有些害怕起來。

如果說,沈遇棠讓人害怕,是因為他毫不掩飾的嗜血與無情,可嚴至陽讓人害怕,卻是他能微笑着讓人不堪一擊卻還不能反駁。

“朕給你時間考慮,是想要一個讓朕滿意的答複,你明白嗎?”嚴至陽輕拈起季小北的一縷發在手中把玩着,特意壓低的聲音不難聽出其中的威脅。

季小北是想離開沈遇棠,只是如果離開沈遇棠,到了嚴至陽身邊,又會是怎麽樣的一個光景?

“奴婢明白了,奴婢會好好考慮的。”季小北後退了一步,她的發絲就從嚴至陽手裏滑落出去。

如果能離開沈遇棠的話,或許是解脫,或許是更深的沉淪,只是這一切,從來都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有風襲來,帶着特有的花草清新,拂過季小北的鼻尖,季小北望着開得五彩缤紛的花叢,有蝴蝶在花間流連,久久徘徊不去。

明明該是這麽美好的塵世,為什麽偏偏要捉弄偏偏是無力呢?

她聽見漸行漸遠的嚴至陽傳來的聲音,讓她陷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朕等你的答複。”

答複,嚴至陽要一個答複,沈遇棠何嘗又不是要一個答複呢?

世間哪裏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到最後,誰又能給她一個答複?

季小北伸出手去觸摸自己的臉,溫熱一片,被風一吹,盡數落入她冰涼的掌心,席卷将她灼傷。?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