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五月雖然還是春季,但陽光已經很熱烈了,溫度上讓人感覺像是到了夏天。
容溪看着燒烤爐架底下紅彤彤的碳,小心翼翼的往後躲了躲,她被熱氣烘得有些熱。
沈硯書坐在她旁邊,正在烤魚,他把烤魚夾打開,往半熟的魚肉上刷了層辣椒油,又合上繼續烤着,動作娴熟。
有一陣風若有若無的吹過,容溪額頭上有一縷碎發滑了下來,她有些不耐的伸手撥了撥。
沈硯書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紅撲撲的,“這麽熱?”
“熱。”容溪眉頭一皺,鼓了鼓臉,有些蔫兒嗒嗒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
沈硯書把手裏的烤魚夾放下,替她倒了杯涼飲,“喝點水,別在這裏坐着,火氣大。”
容溪端了水杯起身要走,走了兩步又扭頭回來了,戳了戳他的肩膀,“那個……好了你叫我啊,我要吃魚。”
“知道了,快去玩。”沈硯書有些無奈,不知道她怎麽就突然這麽嘴饞了。
容溪跟着岳華跑到燒烤場後面的小樹林裏去玩水,周圍到處都是樹,沒一會兒就覺得不熱了。
她坐在小水塘邊的石頭上,揪着在路邊撿到的樹枝上的葉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岳華說着話。
岳華顯然對容溪和沈硯書的關系很好奇,“你跟那位沈老師是一起長大的?”
“還有另外三個哥哥,都是一起長大的。”容溪嗯了聲。
岳華又問:“都有對象麽,哎呀我不和你搶沈老師,要是你其他哥哥也這麽好,我想撈一個給我妹妹啊?”
容溪眨了一眨眼,“我二哥結婚了,另外兩個……嗯也有對象了,就剩他一個。”
岳華有些失望,嘆了口氣,“哎喲,這年頭想給家裏的白菜找頭好點兒的豬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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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姐,你這樣催婚……你妹妹知道麽?”容溪有些好奇。
岳華伸手撿了顆小石子扔進水塘裏,“我這是為了完成我媽布置的任務,要我說,她結不結婚有什麽要緊,一個人只要活得自在就可以了,好手好腳又不會餓着。”
容溪捧着臉也嘆了口氣,“要是我爸爸也這麽想就好了。”
容明德對沈硯書莫名的不滿,她能感覺到自己只是原因的一部分,其他的事……她又想不出來。
總不可能沈木頭哪裏得罪了他罷,兩個人的行業一點交集都沒有,他又會做人,沒見徐佳藝都當他自己兒子看了麽。
容溪在心裏嘀咕了兩句,念頭也是一閃而過,她得寵慣了,家裏人都讓着她,她從不覺得父母的意見會是什麽大問題。
“什麽就好了?”沈硯書過來找人,一靠近就聽見她在嘀咕什麽。
容溪背對着他的身影僵了一下,然後回過頭笑嘻嘻的朝他招招手,“這裏涼快,快來洗手。”
“我洗過了。”沈硯書束着手,沒有再問她之前說了什麽的意思,“走罷,魚烤好了。”
容溪一聽連忙站了起來,拖着他就要往回跑,“快點,不然一會兒沒我的了。”
沈硯書笑了一下,沒反駁,只是任由她拽着自己往前走,不小心踩了石子,腳步有些踉跄。
他只好開腔讓容溪慢點,“你要是摔了,我就揍你一頓。”
容溪聞言一愣,到底還是慢了下來,只是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複雜。
他奇怪的望回去,就見她飛快的別過了頭,嘟囔道:“你要是敢揍我……哼哼……”
昂着頭走在前頭的模樣格外傲嬌。
容溪一坐下,沈硯書就給她夾了半條魚,魚是提前用調料腌好了帶過來的,腌制時間夠長,每一絲魚肉都吸足了味道。
不過,“為什麽我的是不辣的?”
沈硯書替她拿了一串烤五花肉,慢聲應道:“吃了你會長痘,又要嚷嚷不好看。”
容溪從小就愛美,最得意的事就是從小美到大,為了維持自己的美貌,她是盡量不吃辣的,多喜歡都得忍着。
一聽沈硯書的理由是這個,她立刻就不說話了,專心致志的把魚肉吃完,然後嘆了口氣,“哎呀,有點想二嫂了。”
“元元,你搞錯了。”沈硯書眉頭一皺,覺得自己必須講明白,“除了不是我釣的,其他工序全是我一個人做的。”
容溪靠着他嘻嘻笑了一聲,還沒說話,就聽耿樂喊他們一起玩游戲。
大冒險在這裏不大能玩,于是一群人圍着個裝了點小石子的礦泉水瓶開始玩真心話。
容溪大概是運氣真的不夠,開始沒兩輪就轉到她了,耿樂滿臉期待的問她:“有男朋友麽?”
“為什麽問這個,大家都知道沒有啊。”小宋護士瞪了他一眼,覺得他浪費了個機會。
容溪心裏松了口氣,剛要回答,就聽耿樂大叫了一聲,“我要換、換問題!”
容溪:“……”早知道早點答了換個你大頭鬼啊!
耿樂不理她,直接更換了問題,“想過在本院找另一半麽?”
說着他又連忙解釋道:“我替別人問的!”
容溪聞言飛快的瞥了眼身旁的人,然後搖搖頭,聲音很堅決,“從來沒想過。”
“為什麽?”耿樂追問道。
容溪眼珠子轉了一下,“這是第二個問題了,我可以不答的。”
耿樂愣了一下,随機有些懊惱的應了聲哦,沈硯書擡眼看了他一下,垂下眼去微微勾了勾唇角。
又過了一會兒,瓶子居然又轉到了容溪這裏,發問的是陸年年,“小溪姐,第一次收花是什麽時候?”
容溪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小學六年級,畢業文藝彙演後,一束破了的百合。”
“哇,誰那麽腦殘,送破了的花哈哈哈。”大家笑了起來。
容溪笑着瞥了眼正低着頭刻意不看她的人,見他脖頸有些微紅,頓時就樂了,可不就是腦殘麽。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小學禮堂的外面,沈硯書拿了一束百合給她,說是大家一起祝她畢業演出成功的禮物。
花的包裝破了,葉子也掉了,可能買得久了,花朵都有些痿了,可是她還記得,那天的夜空格外晴朗,有繁星點點。
沈硯行說了,“沒有,買花不如帶你去吃大餐實惠啊,肯定是我哥一個人搞的。”
那個時候他假期要去揚州跟師父學琴,她都以為他不會來看演出了,可是他還是帶着花來了。
十二歲的少女,一夕間就明白了情窦初開的滋味。
礦泉水瓶轉到了沈硯書這裏,問的問題十分經典,“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選哪個?”
“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我都要。”沈硯書側着頭,慢吞吞的應道。
他說話時語氣很認真,大家卻都當他開玩笑,畢竟是剛認識,也沒起哄,笑一下就過去了。
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大家都累了,收拾東西就打道回府了。
容溪玩得太累,一上車就睡着了,沈硯書回到她的樓下,想了想,還是沒有叫醒她。
她做了個夢,夢見很多年前沈硯書要去揚州學琴的事,她哭着鬧着要和他一起去,他迫于無奈只好帶上她。
他那個時候才上初中,她也才四年級,剛開始抽條的少年很瘦,像一支瘦竹,領着她,像是帶着個小拖油瓶一樣去學藝。
沈硯書的師父是著名的古琴大師鄭桐華老先生,那個時候他才六十多不到七十歲,老先生和夫人都為人和氣,知道他帶了個孩子來,也不介意,反倒領着她一起教。
那個時候她剛到新環境有些不适應,只能跟沈硯書同吃同睡,鄭老先生也試圖教過她琴,可惜學了點皮毛後就實在學不下去了。
她沒有藝術細胞,對沈硯書枯燥的學琴生活又沒了興趣,再下個假期,沈硯書主動問她還去不去了,她搖搖頭,“我要和二哥他們去游樂場玩。”
從此再也沒去過,只偶爾年節會跟着去看看兩位老人,如今連減字譜都看不大懂了。
太陽落了山,天邊彤雲慢慢消散,沈硯書看看時間,還是選擇叫醒她。
“元元,起來了。”接連叫了三四次,容溪這才醒了過來。
她揉着眼睛問:“幾點了?”
“七點。”沈硯書看了下表,催她下車,“走罷,上去給你煮粥,白天吃了燒烤,晚上清淡點。”
跟弟弟沈硯行不同,沈硯書是會做飯的,雖然不大精通,但基本的還是會的。
容溪吸了吸鼻子,披着他的外套下車,和他一起上樓,“沈木頭,我做了個夢。”
見她進來了,沈硯書按了電梯關閉紐,“夢見什麽了?”
“夢見四年級的時候你帶我去揚州學琴。”她側頭看着锃亮的電梯轎廂壁,他的身影倒映在裏面。
沈硯書沒想到她會說起這件事,一時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笑了起來,“那個時候你鬧得很,我不帶你去不行,你都不知道阿姨有多擔心你,天天往師父家打電話問你的情況。”
那個時候是他們最親密的一段時光罷,同吃同睡,她像個孩子一樣依賴自己。
他是從那時起就把她當妹妹的,所以後來發覺自己竟然喜歡她,心裏頭不知有多別扭。
甚至覺得自己有病,怎麽能喜歡自己的妹妹呢,那樣的夢裏女主角怎麽可以是妹妹呢?
可就是這麽無奈,他喜歡的就是她,不是将她當做妹妹,在聽說有男孩子喜歡她時會心裏不舒服,于是莽撞的将她帶走,陰險的警告她不許早戀不然以後都不帶她玩了。
容溪噘了一下嘴,有些臉紅,“那個時候小麽……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好不好?”
“挺好的,身體不錯,九月份我們會一起去參加幽蘭·陽春獎的評選。”沈硯書笑着應道。
頓了頓,他又笑,“要是你想見他們,找個假期我帶你過去看看,那裏現在比以前好看多了。”
鄭老先生居住的那片地方已經被重新規劃,建成了古琴第一街,到處都是跟古琴相關的東西,看上去十分的古樸典雅,又清淨。
容溪點了點頭,“主要還是等你有空。”
“周末去看我演出?”沈硯書趁機發出了邀請,“在青雲書院,我帶你進去。”
容溪點點頭應了聲好,掏出鑰匙打開門,等他進去了,才說想吃面。
原本是想給她煮粥的,但她不想吃了,沈硯書也沒什麽不答應的,點了點頭,“給你煮,一會兒叫你來吃。”
她見他答應了,就歡天喜地的跑去開電視,電視裏正在播新聞,她聽着聽着就走了神。
好像從小到大,沈硯書就沒怎麽拂過她的意?
因為想到這個問題,所以吃面時她脫口而出問道:“沈木頭,要是以後我找不到一個人想你對我這樣好,怎麽辦呀?”
“我就在這裏,你還想去找誰?”沈硯書把半個荷包蛋放進她碗裏,催了句,“趕緊吃,別想這麽多有的沒的。”
容溪眨了眨眼,“……哦。”
作者有話要說: 沈老師:就是這麽自信!
容醫生:……emmmm行叭←_←
我是不是有幾天沒呼喊過收藏了???來呀~快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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