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合一) (1)
“耿醫生, 明天見啊!”周五下班時間一到, 心理睡眠專科門診的診室門就陸陸續續響起關門聲,耿樂走出去, 每個人都笑着跟他說一句。
容溪也是這樣,望着師兄喜氣洋洋的臉孔,心裏有一瞬間的羨慕。
畢竟是結婚呢,女孩子可以穿婚紗,男孩子可以穿禮服,這一天, 就算哭泣也是美麗的回憶。
“你只看到婚禮的盛大和熱鬧, 怎麽不想想結婚以後的柴米油鹽?”沈硯書扶着方向盤,慢悠悠的問了句。
頓了一下,他心裏忽然一動, “你以前總說要到三十五歲才考慮這件事,難道現在換主意了?”
容溪怔了一下,努力了好久才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心裏暗罵他這記性也太好了罷, 八百年前的話都還記得。
她撇了撇嘴, “當然沒有,結婚之後的雞毛蒜皮,說出來是小題大做,咽下去是如鲠在喉,我見得多了。”
雖然沒有經歷過婚姻,但托這份職業的福, 容溪已經見過許許多多的家庭糾紛,甚至有夫妻倆來看病然後當着她的面大打出手還要她主持公道的。
這才是說多都是淚。
“……你怎麽還記着這句話?”容溪目光一轉,換了個問題主動出擊。
沈硯書呵了一聲,“我怎麽會不記得,你把這句話念到了成人禮結束。”
況且,要不是後來多次試探她都沒改變主意,他也不至于這麽束手束腳,搞得在家都快成了個心照不宣的笑話。
容溪又撇了撇嘴,用眼刀子刮着他,“說起來我是有這樣打算才沒和誰在一起,你呢,怎麽想的?”
“……那要不然我明天就找一個?”沈硯書眉頭一擡,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車子要在前面拐進一個路口,沈硯書用力一打方向盤,車子就猛的颠簸了一下,容溪按着慣性往前沖,又被安全帶攔住重重的靠在座椅後背上。
她的胸口被勒得生疼,忍不住一巴掌蓋在沈硯書的手臂上,皮肉相貼發出“啪”的一聲,“沈木頭你瘋了!要是出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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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而已。”沈硯書淡定的辯解道。
這個插曲将剛才本來已經進行得快要進行不下去的聊天徹底打斷,容溪嘀咕着說他不注意安全,再沒想起那個問題。
沈硯書心裏無奈的嘆口氣,總歸那就是句玩笑話,他怎麽都不可能為了要她吃醋,就去找一個人來試探她,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但是他不這樣做,不代表不會遇到這樣的事。
周六這天,沈硯書早上去了鄒梁琛的工作室,和容溪約好了下午去接她,耿樂的婚禮在下午,他們都是男方親友,又不參與迎親,下午四點多到也就夠了。
容溪當然說好,慢吞吞的吃完早飯,又看了幾頁書,再慢吞吞的吃了午飯,當然午飯沒多吃,要留着肚子吃晚上的酒席。
正當她準備睡個午覺的時候,父親容明德打電話給她了,“元元,我買了點東西給你,你兩點半左右的時候來拿好不好?”
容溪有些猶豫,“那個鐘點我該等、等硯書哥哥一起去吃同事喜酒了。”
“這樣啊,那就早半個小時,讓他來我這裏接你好了。”容明德哦了一聲。
容溪這才應了聲好,“你在辦公室麽?”
“沒有,在華生廣場對面的咖啡館,我給你發個定位。”容明德笑了一聲。
雖然有些奇怪父親為什麽會在那裏,但容溪也沒有多問,點點頭乖順的應了聲好。
等到了時間,容溪想着要去喜宴,為了避免中途還要回來,她打扮停當了才出的門,反正只有爸爸一個人,遲點就遲點了。
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見女兒還沒來,容明德有些不好意思,向對面的那對母子笑了下,“羅太太,不好意思啊,我家那孩子就是有點磨蹭。”
羅太太笑着搖搖頭,“女孩子嘛,出門都是要打扮的,永謙是男孩子,等等也很應該。”
容明德聞言似乎松了口氣,面色也緩和了下來,沒過多久,他就看見女兒撐着一把陽傘出現在對面的公交站。
容溪隔着馬路看見了咖啡店的招牌,她一邊準備過馬路一邊給父親打電話,“爸爸,我到了,進去找你啊。”
“好,我在二樓,你過馬路小心。”容明德的臉孔一下就柔和起來,語氣十分的溫和。
羅太太看着他挂了電話,笑道:“容院長一定是個好爸爸。”
“只有這一個女兒,不疼她疼誰?”容明德笑着接了句。
一直在旁邊沒怎麽說話的羅永謙聞言,擡眼瞥了一下對面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一點,不只是嘲諷還是其他。
容溪上了樓,一眼就看見父親在向她招手,她連忙走過去,剛要叫人,就看見他對面還坐着的一對母子,目光落在羅永謙似笑非笑的臉上,一時間怔住。
她有些不解的看了眼父親,“……爸爸?”
“來了?坐坐罷,爸爸給你點了你愛喝的果汁和蛋糕。”容明德拉了一下女兒的手腕,“這是豐彙藥業的羅太太和她家的二少。”
容溪只好坐下,正巧和羅永謙面對面,聽見他主動打招呼道:“容小姐,又見面了,叫我羅永謙就好。”
“……你好,我叫容溪。”她下意識的應了聲,有些反應不過來。
“聽說容小姐沒有在明德上班,那是在哪裏高就?你跟永謙認識麽,怎麽沒聽說?”羅太太問道。
容溪點點頭,“在省醫院,跟……二少在一次演出現場有一面之緣。”
“哦,那真不錯。”羅太太恍然大悟,她端着咖啡杯抿了抿,又道,“不過在公立醫院上班,很辛苦罷?醫患關系也不好。”
容溪眉眼一垂,“還好,我覺得不錯。”
“你覺得喜歡就好。”羅太太笑了一下,似乎有些無奈的包容。
這是這幾個來回的對話,她就覺得羅太太似乎對她很有興趣,一直在和她說話,那種毫不掩飾的打量讓她很不舒服,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就在這時,羅太太忽然道:“我約了姐妹去做美容,時間到了,就先走一步,失陪。”
等她走了之後,容明德也說了句:“我辦公室還有些公務要處理,要先走了,元元你和羅二少都是年輕人,多聊聊也好。”
兩位長輩就這樣一前一後離開了咖啡廳,容溪這時候要是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就未免太蠢了點。
但她實在是不喜歡這種被騙來相親的方式,她跟羅永謙根本就不認識,多聊聊?聊什麽?
羅永謙見她面上一閃而過的尴尬和憤懑,一時失笑,“容小姐似乎很不喜歡我?”
“……你會錯意了。”容溪憋了憋,幹巴巴的回了句。
空氣一時有些安靜,尴尬感越來越重,羅永謙擡手捏了捏眉心,幹脆将事情直接挑明,“容小姐,這是我媽和令尊一起策劃的一場相親,我們都是被騙來的,同病相憐。”
“那正好,看來我們都不喜歡這種事,不如就現在散場罷。”容溪眼睛一亮,拿着包就要起身。
“并不是如此,我覺得這很好。”羅永謙一點都沒有要走的意思,目光在容溪身上掃過,落在她錯愕的臉上,泛起一絲興味來。
容溪一怔,“……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容小姐十分符合我對一位太太的要求。”羅永謙嘴角的弧度明顯了一點,“容小姐貌美如花,又有高學歷,我們結婚,将會使兩家的合作更加緊密,可以互利共贏,聽說容小姐不善經營,我們婚後你可以只拿股份,其餘的事情交給我,你只要給羅家生下繼承人,一切就都是你的,如何?”
容溪眉頭一皺,沒有立刻回答他,先是拿着手裏發了條信息,“沈木頭,江湖救急,立刻馬上來這個位置接我,不然要你好看!”
發完之後她放下手機,明豔的眉目一下就冷淡下來,“羅二少,我不知道我爸爸到底跟你說了什麽讓你覺得我一定會嫁給你,但很抱歉,你不符合我對丈夫的任何一點要求。”
頓了頓,她擡了擡下巴,姿态十分高傲,“我從小刁蠻慣了,是容不得我的人三心二意的,我要的是一個能夠寵我慣我為我遮風擋雨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合作夥伴,也并沒有生什麽繼承人的心思,你不妨找別人合作。”
羅永謙似乎沒料到在大人面前乖乖巧巧的女孩兒會突然變臉,不由得有些驚訝,“容小姐……平時也這麽、直爽?”
容溪挑了挑眉,沒什麽心情應付他,只低頭吃着父親給她點的蛋糕。
正從鄒梁琛音樂工作室走出來的沈硯書忽然收到容溪發來的地址和位置,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麽事,卻也打算立刻趕過去。
剛走出大廈,迎面就和任婧雨碰上了,本來沒注意到她,卻偏偏被她叫住了,“沈先生,真巧。”
“……嗯。”沈硯書愣了愣,然後點點頭。
任婧雨轉了個身,和他一起往外走,“沈先生你的車拿回來了罷?”
“聽說是你替我付了維修費?”沈硯書忽然想到早上去4S店取車,店員說一位姓任的小姐早就已經結算了費用
任婧雨立刻笑了起來,“是呀,畢竟是我撞壞了你的車嘛。”
頓了一下,她又道:“沈先生,我今天沒有開車過來,可不可以請你送我去一個地方?”
沈硯書眉頭蹙了蹙,有些猶豫,“請問你要去哪裏?”fjndjnjdndjfnh
任婧雨報了個地址,恰巧就在華生廣場附近,沈硯書的眉頭松開,“這麽巧,我也要去那裏接人。”
意思就是同意送她了,任婧雨更加高興,小碎步亦步亦趨的跟着他一起往外走,看起來似乎是從上面下來而不是剛進大廈準備上去。
沈硯書沒留意這點細節,只是帶着她走到自己車前時,開了鎖後習慣的打開了後座的門。
任婧雨一愣,有些驚訝的飛快瞥了他一眼,她原本是想坐到副駕駛位去的。
但現在看來,她顯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沈硯書。
兩個人其實并不熟悉,唯一能聊的就是被任婧雨硬拉進話題裏的同事劉雅麗,“我聽雅麗說過沈先生的現場演奏十分精彩,真希望有機會去看看。”
“劉老師謬贊了。”沈硯書淡淡的應了句。
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雖然有些尴尬,但任婧雨很主動挑起話題,倒也沒有冷場,總是比容溪那邊的氣氛好多了。
此刻的容溪是十分煩躁的,半個小時都過去了,沈硯書還沒有來,她的蛋糕也已經吃完,正端着果汁杯沉默。
因為她身上散發出的強大的排斥氣息,羅永謙也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他知道自己把這件事搞砸了。
誠然他并不是多麽喜歡容溪,但也不是完全沒興趣,畢竟她真的很漂亮,反正都是聯姻,未來妻子漂亮些自然更好。
所以從他本心出發,并不是想要搞砸這場約會的。
但顯然容溪格外的抗拒,他覺得她是在等什麽人,否則早就應該拂袖而去了。
果然沒過多久,容溪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起來的時候語氣很沖,“你別上來,我現在下去找你。”
挂了電話後她拿起了包,羅永謙見狀追問了句:“容小姐真的不考慮考慮我?”
“不必了,羅二少這麽優秀,應該找個比我更好的才對。”容溪提着包起來就往外走。
羅永謙跟着她一起下樓,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迎了過來,他眉頭一挑,“原來容小姐已經有了護花使者,難怪拒絕我這麽爽快。”
容溪哼了一聲沒有反駁他,“羅二少,今天的事随便你怎麽說,反正只要說我們看不對眼就好,別指望通過我爸爸來施壓,否則什麽事我都做得出來。”
說完她就冷着臉轉身,快步往沈硯書的方向走了過去。
從咖啡廳出來,容溪的心情并不好,直到坐進沈硯書的車裏都還是臉帶冰霜。
沈硯書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情緒,不由得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咖啡店門口的那個男人。
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他一下就認出了那就是容溪曾經提過的豐彙藥業的二公子。
元元不是說以前不認識麽,怎麽今天卻又會和他見面,而且看起來像是不歡而散。
上了車坐好,容溪呼了口氣,沈硯書剛要說話,就見她瞅了瞅鼻子,蹙緊了眉頭,“你這車裏怎麽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
她別着頭,立刻想起了昨天的玩笑話,于是狐疑的看向沈硯書,“我打擾你的約會?”
沈硯書面色一頓,然後立即搖頭否認,“沒有的事,我早上一直在鄒師兄的工作室開會。”
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解釋道:“至于香水味,應該是剛才任小姐留下的,從工作室出來時遇到她,她托我送她到附近。”
“任婧雨?”容溪眉頭一擡,聲音淡淡,“你跟她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她替我付了維修費,我總不好立刻翻臉不認人。”沈硯書應道,然後發動了車子。
容溪哼了一聲,“一個大男人,好意思讓女人替你付錢。”
這話有些嗆人,沈硯書一聽就知她心情不好,于是點點頭,“我也覺得不好,所以已經拜托博韬通過劉老師把錢還給任小姐了,哦,劉雅麗老是任小姐的朋友。”
容溪不記得劉雅麗到底是誰,只聽了他這話卻也沒覺得心裏多感受,反倒有些堵得慌,于是搖下了車窗。
新鮮的空氣湧入車廂內,她立刻就覺得呼吸順暢了許多,車內那股讓她覺得黏膩厭煩的香水味散去之後,她的心情才漸漸平複下來。
沈硯書見她面色好了,這才詢問起剛才的事來,“你怎麽和羅永謙跑一塊兒去了?”
“快別提了,都是被我爸坑的。”容溪擺擺手,嘆了口氣把怎麽被父親騙過來相親的事說了,着重描述了一番自己覺得多麽郁悶的心情。
沈硯書聽了之後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他沒想到元元爸爸真的會這麽做,這種對他的不滿讓他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更多的是無奈。
他嘆了口氣,“別生氣了,叔叔也是愛女心切,就是方法不對。”
“就你會替他說話。”容溪白了他一眼,又強調了一遍,“我真的對羅永謙一點都沒有,他跟我說生孩子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抽他兩巴掌。”
也不知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反正沈硯書聽完之後心裏多少好了點,但那種失落卻還是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另一邊的羅永謙在容溪離開後驅車回家同母親複命,他知道所謂的約了姐妹做美容,只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羅太太見他回來了,期待的問道:“怎麽樣,你同容小姐談得好麽?”
“恐怕不行,容小姐……”羅永謙想到來接她的人,眉頭一皺,“她似乎已經有了中意的人,我們不好拆散人家。”
“這有什麽,只要容院長願意就可以了,至于她……”羅太太彎腰抱起趴在地上的波斯貓,笑了一下,“這世間有多少人是嫁給愛情的,什麽都比不過錦衣玉食,嫁過來之後金尊玉貴的養着,不信她心裏沒有你。”
羅永謙沒說話,他不是母親,不覺得容溪會容易屈服,更何況,那個人是沈家的長子,并不比羅家差。
羅太太不知他想什麽,也沒想着要去問,只自顧自的接着道:“要我說,能娶容家女兒就最好,反正他家也是沒兒子,到時候醫院也是你的了,且我看她性子比任家那位好多了,就是有點什麽,應當也不會鬧出去。”
前半句羅永謙還能贊同,想娶容溪,最重要的是看上了明德醫院的未來,且兩家如今也不想和任家有太多牽扯,容溪怎麽都比任婧雨要适合。
但母親的後半句話他卻無法認同,容溪跟他說話時的樣子,可不像什麽性子軟的,搞不好比任婧雨還豁的出去。
更何況她還認識沈家的人,那就與葉家有着拐彎抹角的關系,又更加棘手了。
和他一樣想起葉家的,還有容溪的母親徐佳藝。
當她得知丈夫竟然将女兒騙去同羅家二公子相親時,她整個人都懵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明德,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做,你明知道元元和硯書兩個彼此喜歡……”
“喜歡有什麽用,這東西不能當飯吃,你不是不知道元元不懂經營,羅二又有什麽不好,名牌大學畢業,在羅氏也有一席之地,又一表人才。”容明德喝了一口水,辯解道。
“你這理由太牽強了,元元不懂經營你不是現在才知道,為什麽以前都任由她和硯書發展,偏偏要現在讓她去相親?”徐佳藝皺着眉,覺得這件事很奇怪。
容明德面色一頓,“那還不是因為現在她這麽大了,拖拖拉拉,我已經沒耐心等她了。”
“那你可以跟她明說,為什麽要騙她去,刺激她嗎?”如果是像這樣刺激兩個孩子在一起,徐佳藝認為這并不是好的辦法。
容明德一哂,“當然不是,我是真覺得羅二不錯,更何況我們兩家有合作,如果能強強聯合,何樂而不為。”
徐佳藝一怔,“這……是不是醫院遇到什麽難處了,要羅家伸手幫忙的地方?”
容明德望着妻子恬靜的臉孔,心裏嘆了口氣,難處當然不是現在就有,但誰能保證以後?
近來他的心緒時常不寧,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卻又想不到,分明一切都很好。
他搖了搖頭,“沒有的事……”
他想說讓她別擔心,還沒說出口,就聽她急急忙忙的道:“若是要幫忙,也可以讓硯書拜托葉家的呀,他弟媳不就是葉家的小姐麽?”
容明德目光一頓,然後搖了搖頭,“真的沒有事,要是你這麽不喜歡,以後我不叫元元見他就是了。”
反正都已經見過了,若是有意,也不需要他這個長輩時時出面,至于葉家……
也是他靠不上的,因為那是沈家的姻親。
徐佳藝還在埋怨他,“你這樣做,讓元元和硯書怎麽相處,一個不小心就心裏留下疙瘩……”
沈硯書姓沈,卻又不是沈家的親生子,容明德覺得他的身份尴尬,對他和女兒的事并不看好,聽了妻子的話也只是面容淡淡。
耿樂的婚宴是晚宴,容溪和沈硯書到酒店時剛好四點半左右,新人已經開始迎賓了。
容溪拿了個厚厚的紅包,是她和沈硯書合在一起給的,又送上特地挑選的禮物,然後笑着對耿樂道:“師兄,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
她的情緒在沈硯書的安撫下已經恢複過來,到底是喜事,看着新人滿臉的喜氣,她也覺得高興了許多。
耿樂謝了她,又對沈硯書笑道:“多謝沈老師賞光,待會兒一定要吃好喝好。”
沈硯書笑着點點頭,“新婚快樂。”
又說了兩句話,容溪和新婚夫婦拍了照之後見有其他客人來了,就和沈硯書一起進了宴會廳。
座位自然是安排好的,他們坐在男方親友這一邊,同桌的自然是本科室的同事。
李主任他們都已經來了,見了她就招招手,落座,大家又和沈硯書寒暄,雖然還不很熟,但也沒有什麽尴尬的。
沈硯書一邊和他們說話,一邊替容溪倒了杯水,旁邊一桌也是本院的同事,有人見了沈硯書這張生臉孔還覺得好奇,“容醫生旁邊那位是誰,哪個科的?”
“什麽哪個科的,人家是容醫生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回答的同事已經在本院工作十來年了,認識容溪的時間自然很早,“你要是想追容醫生呢,趁早死了這條心,那位竹馬是不可能答應的。”
“不是說只是朋友麽?”那人又好奇,追不追容醫生倒沒所謂,就是有八卦想打聽一下罷了。
年長的同事哼笑了聲,“說是朋友,但那都是人家自己說的,我們也不知道人家有沒有成功上位啊,更何況日子還長得很,說不定哪天就吃人家喜酒了呢。”
這樣的對話當然到不了容溪和沈硯書的耳裏,就算到了,倆人也只是笑笑罷了。
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沒什麽好在意的。
宴會廳內的LED屏循環播放新人婚紗照和背景音樂,賓客越來越多,越發的熱鬧起來。
直到下午的六點十八分,婚禮司儀宣布證婚儀式開始,新郎被請了出來,随着婚禮進行曲響起,披着白紗的新娘被父親牽着走進來,交進新郎手裏。
新婚誓詞總是激動人心,新郎新娘好幾次都哽咽了,等到交換戒指之後,容溪一邊拍掌,一邊略帶羨慕的同沈硯書道:“噫,看起來好幸福的樣子哎。”
沈硯書笑了一下,垂眼看着她,“你也會有這天的,也一定會比她更幸福。”
容溪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儀式上,證婚人是新娘的一位長輩,她聽他說起對新郎新娘的祝福,沒注意沈硯書說了什麽。
見她沒留意,沈硯書也不覺得遺憾,目光一轉,也将注意力放到了正在進行的婚禮儀式上。
新人致謝詞之後已經開始上菜了,司儀在臺上開始玩游戲,大家就邊吃邊看,偶爾配合一下。
有個游戲是新郎新娘各抽幾位親友上臺來說祝賀詞,規則十分讓人無語,比誰說得多,而且不能重複,說了有紅包拿。
新娘子叫了她的閨蜜們上去,那幾位姑娘一溜煙将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什麽的都說完了,輪到耿樂這邊,他幾個哥們兒只好将新婚快樂這樣的說上去湊數。
最後還差一個人,耿樂眼珠子一轉,指向了同事們這邊,在座的各位都是理科生出身,寫論文是一把好手,跟病人扯嘴皮子也可以,但說新婚吉祥話卻是難。
當即就見各位都脖頸低垂,裝作沒發現那邊有什麽事一樣,唯有容溪,擡着頭看桌上的那碟蝦,“沈木頭,剝。”
她喊得理直氣壯的,小表情格外傲嬌,一下就讓司儀注意到她了,立刻就拿着話筒沖了過來就要将她拉上去,“這位美女,給我們的新人送一句祝福語啊?”
容溪滿心等着吃蝦,一時間有些懵,站起身來不肯走,半晌才呃了聲,“我不會,都被說完了……”
“沒關系,游戲而已嘛。”司儀笑着道,“再想想?”
容溪心裏嘆氣,這不是為難她一個語文不好的人成語詞彙量麽。
大約是見她實在為難,沈硯書捏着兩根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腕,擡頭望着她淺笑,“元元,阿行結婚的時候你背過的那篇賀詞還記得麽?”
經他一提醒,容溪的眼睛瞬間就亮了,當初沈硯行結婚,說好了讓她上臺發表祝賀的,于是提前背了詞,雖然最後因為時間關系沒有上去,但還是私底下說給他們聽了的。
時間還沒有過去很久,那麽華麗優美的語句多少還有些印象,容溪這才上了臺,拿過話筒張口就背了起來,“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越念她的底氣越足,聲音就清亮了起來,“……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蔔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祝師兄師嫂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大約是這段話的确夠美,又或許是容溪的聲音足夠抑揚頓挫情感豐沛真誠,總之在她背書的時候現場一片寧靜,等她停下來片刻後全場掌聲雷動。
司儀當然很高興,覺得自己真是厲害啊,慧眼識英才點了個才女起來,效果很好很好,立刻把一個大紅包塞進她手裏。
等容溪回來坐下來,岳華他們立刻拍着手誇她,“小溪真厲害,深藏不露啊。”
她得意的笑笑,剛才回來的路上,她就聽到不知是男方還是女方的親戚裏有長輩對人道:“看看,讀書多就是不一樣!”
“我厲害吧?”她笑嘻嘻的側頭看向沈硯書,雖然這篇祝賀詞不是她原創的,但是她背下來的啊。
沈硯書失笑,把一小碗剝好的蝦肉推到她面前,“厲害,獎勵你一碗蝦。”
岳華他們見狀不由得抿唇笑笑,正想調侃兩句,就見耿樂已經和新娘過來敬酒了,只好作罷。
“師妹真是太給我長臉了,敬你一杯。”耿樂笑眯眯的望着容溪道。
容溪一樂,“過獎過獎。”
沈硯書側頭看着她驕傲的樣子,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這有什麽可驕傲的啊。
早晨七點五十五分,容溪咬着豆漿杯的吸管走進門診北樓,路過等候椅上坐着的人。
是個穿着白色套裙的女人,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眉頭蹙着,似乎遇到了什麽難事。
她手裏拿着一張單,擡眼望着容溪的方向,恰好與她目光碰上,愣了愣,随即抿着唇笑了一下。
容溪也愣了愣,又看看她正對着的診室,是岳華的,應當是她的病人。
随着睡眠和心理問題越來越受到人們關注,省醫的睡眠門診依托腦病中心一直在做對外宣傳和科普,越來越多人主動求醫,門診病人很少也只是相對于其他門診醫生半天至少四五十個病人而言的。
容溪開了門進去,反手把門關上,然後把空了的紙杯扔進垃圾桶,換上白大褂問小宋護士:“挂了幾個號啦?”
小宋護士刷新了一下系統,“十個哦。”
“……什麽鬼,還沒上班就十個了?”容溪皺了皺眉,這個鐘點肯定是不能叫停號的。
但是,“快,叫號,先來的先看,不然一會兒耽誤中午下班。”
小宋護士抿唇一笑,手指動動,立刻就聽見走廊上響起了叫號系統的機械女聲。
聽見有腳步聲越走越近,然後停了下來,容溪一邊往工作站裏輸工號和密碼,一邊道:“請坐,哪裏不舒服啦?”
說着她轉過臉來看向對方,見進來的患者正是剛才在門口見到的那位患者,不由自主就愣了一下。
女患者似乎沒有留意到她神色瞬間停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想讓醫生您給我開幾片安眠藥。”
她的聲音很平緩,也很溫柔,只是若有若無的飄着一點憂愁。
來這裏的病人十個有七個是想開安眠藥的,歸根結底是睡不好,覺得受不了了。
容溪嗯了聲,在電腦系統的診斷欄裏敲下“失眠”兩個字,然後打開了病人的病歷本,一邊寫着日期一邊問道:“失眠?”
女患者輕輕的嗯了聲,容溪接着問:“難入睡?還是睡着了容易醒?”
“都有。”
“多久了?”
“很多年了,不過這個月更加嚴重了。”
“有其他不舒服的情況麽?”
“沒有,單位上周安排了體檢,指标都正常,就是……”
她停了一下,容溪正在寫字的手立刻停了下來,擡眼問:“只是怎麽了?”
女患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掉頭發有些厲害。”
容溪點點頭,又問:“從事什麽工作的?”
“電視臺編導,近來臺裏正在策劃一檔新節目,所以很忙。”
原來是媒體工作者,壓力的确不輕,但,“除了工作壓力之外,家庭生活如何,比如和先生之間的關系之類的?”
坐在對面的女人沉默了一下,容溪心裏立刻有了些猜測,“不方便說啊,那就算……”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女患者輕聲應道:“其實我和老公的關系很好,只是我的孩子……”
她欲言又止,眉頭緊緊蹙着,容溪心知孩子的問題恐怕才是導致她長期失眠的原因,而工作任務突然增加,則是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不是這樣,她不會因為失眠而就醫。
“能跟我說說麽,适當的傾訴的也是很好的減壓手段。”容溪捏着筆,笑着看她。
接下來的十分鐘,容溪聽到了一對高知父母含辛茹苦撫育早産女兒的故事。
“她是32周就生下來的,那個時候我的工作很忙,從辦公室送去醫院,差點就生在了路上,我老公正好在出差回來的飛機上,他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出世了。”女人笑了一下,“她一出生就病危進了保溫箱,半歲的時候開始複健,一歲半才會走,講話也慢,還不清晰,從來不和其他小朋友玩,一直都怕生,見到陌生人就哭到崩潰,過了兩歲才好了些……”
說着她頓了頓,此時門外有人問怎麽還沒輪到他,容溪擡眼看了下小宋護士,她點點頭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女人繼續道:“兩歲的時候有醫生說是自閉症,然後我們帶她去港城看,說只是語言發育遲緩落後,不是自閉,又聯系了在美國的醫生同學,也說不是自閉,于是我們只能延續家庭康複,見什麽都教,到了三歲才學會講話,現在五歲了,說話沒問題了,智力也沒問題,就是運動不好,上下樓梯要扶扶手,三輪車滑板車都不會,也不會社交,想和小朋友玩又不知道怎麽去。”
說到這裏,她的眉眼舒展了些,“不過她的記憶力超級好,最喜歡玩煮飯游戲,第一次去幼兒園,坐不住的,被勸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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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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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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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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