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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他略涼的唇瓣貼上,魏柔嘉臉上浮現羞赧的紅雲,柔順地任他加深那飽含柔情的吻。
許久過後當他放開她的唇,魏柔嘉忍不住笑嗔。“現在是用吻代替感謝嗎?”
他笑而不語,一手輕輕撫摸着她柔順的波浪長發好一會兒才緩聲說:“柔嘉……如果我有一天也像阿公一樣忘了你,你也要像對阿公那樣,對我不離不棄,好嗎?”
浪漫親密的氛圍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話消失殆盡,她輕槌了他一下。“說什麽呀?”
柳雲舟那黑幽幽的深邃雙眸緊鎖着她,神情嚴肅。“我是說真的,我怕我有一天是不是也會消失,就像我不願意來到闵雲濤的身體一樣。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你可以對我像對阿公一樣,等我找到回來的方法……為了你,我一定會回來!”
他或許可以适應現代的生活,融入這個時空,卻無法将自身的不安給消除。
他不知道自己最終的下場會是什麽,是消失,或者回到原本的肉身,還是靈肉合一,真正變成闵雲濤?
太多不安定的因素,随着魏柔嘉阿公的失智症引發他內心恐懼。
他害怕再一次失去她,怕自己寄附在闵雲濤身上只是暫時的狀況,怕那一天到來時,他會來不及與她道別……因此不得不趁此時對她說出內心的想法。
他這突如其來的話讓她無由的心慌。“你有什麽奇怪的感覺嗎?”
他搖了***。“只是看到你阿公的狀況讓我心裏有些感嘆……與恐懼,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心,因為他的話緊***着。
他們才剛開始,她才慢慢體會到有他在身邊陪伴是一件挺好的事,若他就這麽突然消失了,那……怎麽辦?
突然間,兩人的心情變得更沉重,而這也讓魏柔嘉意識到,她很有可能會随時失去身邊的男人。
她點頭道:“好,我會等你;只是別讓我等太久,我沒什麽耐性。”
他微微笑。“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可以一直留在你身邊,不讓你等。”
“你……不想做回你自己了?”
柳雲舟深深地看着她,握緊她的手。“你在這裏,我哪兒也不想去,最好能跟你過一輩子。”
他的語氣誠懇堅定,猶如誓言,讓魏柔嘉的心徹底塌陷。
他是認真的……
意識到這一點,她認真回道:“只要你得到我的心,我就不會輕言離棄。”
聞言,他露出滿意的微笑。“那我得好好努力了!”
“那就加油喽!”
她笑得眼眉彎彎,沒告訴他,其實他不用太努力追她,她已經可以感覺自己的心,漸漸失守了……
***
又是一周的開始,但今天,魏柔嘉沒有生不如死、不想上班的感覺,反而情緒愉悅地準備下午的約會。
因為大老板一早便吩咐,要她向雜志社裏重量級的專欄作家邀稿。說是邀稿,其實就是以公事為借口,與作者喝茶聊天。
而這位大牌到得由總編親訪的專欄作家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閨蜜——喬蜜。
自從喬蜜結婚生了小孩後,她将整個重心都放在家庭上,專欄文章寫得少,美食采訪幾乎不接,多多少少影響了雜志賣量。
而大老板知道魏柔嘉與喬蜜的交情,才會讓魏柔嘉親自走這一趟。
難得大老板恩賜,她豈有不開心的道理?
近來她忙着與柳雲舟談戀愛、忙着工作,在假日時到喬蜜家串門子、玩她家女兒抒壓的機會也跟着變少,因此兩人見了面,伺候小公主午睡後,迫不及待地坐回客廳大聊特聊。
魏柔嘉坐在舒服的大沙發上,享用着米其林大廚***讨好老婆的甜點——蘋果白蘭地磅蛋糕,喝着咖啡,惬意得真的像在享用下午茶。
只是惬意歸惬意,魏柔嘉輕輕松松連敲了喬蜜兩篇專欄後,喬蜜幽怨地說:“我覺得我老公會殺了你。”
魏柔嘉知道,喬蜜家的主廚老公一直在後悔讓喬蜜這麽快懷孕,因為有了小孩後,老婆的愛被瓜分了。
平常他已經在抗議老婆的愛不夠,若再知道她硬生生地敲了喬蜜兩篇專欄,應該會更不爽她。
她不以為意地聳肩。“反正你老公想掐死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沒跟你們住一起,看不到他,沒差。”
雖說兩篇專欄不用花她多少時間,但路朗炜對她的愛“锱铢必較”,再接專欄,絕對又會引起抗議。
而好友居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喬蜜忍不住直接問起八卦。“魏小嘉,你不會真的和雲舟在一起了吧?”
上一次她與魏柔嘉聯絡是雲舟指定魏柔嘉親撰特刊訪問稿時,當時兩人都想不透雲舟指定她的原因,甚至天馬行空地揣想了各種可能。
後來魏柔嘉順利結束特刊專訪,兩人各自忙着便沒再聯絡了,一直到前幾天,她打手機找魏衮嘉,可接電話的卻是雲舟,才讓兩人的奸情……呃,是戀情曝了光。
今天難得有見面的機會,她豈能不乘機好好關切、了解?
早有心理準備喬蜜會問起柳雲舟的事,她毫不隐瞞地點頭道,“嗯,是在一起了。”
一起回老家時她便知道自己的心注定失守,回臺北後,這個來自古代的才子将他的博學強記用在追求她上頭,做足了讨她歡心的事,讓她心甘情願、甜甜蜜蜜地确定了兩人的關系。
喬蜜一聽到閨蜜的話,驚得口中的咖啡差一點沒噴出來。“真的假的?!”
她都親口承認了,還問真的假的?
魏柔嘉适時抽出面紙捂住她的嘴,沒好氣地嗔了她一眼。“我不是已經回答你了?”
她是給了答案,但……但這實在令她太難以置信了。
“你你你之前不是說闵雲濤出車禍前是渣男,再帥再風流倜傥都碰不得,出車禍則成了怪人,哪個女人栽在他手上,一定是倒了八輩子楣,要不就是上輩子欠他,才會成為她的女人……”喬蜜大受震撼,噼哩啪啦把好友曾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所以說,人有時候別把話說得太滿,免得自打嘴巴。
魏柔嘉赧紅着臉,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唇。“我是這麽說過,但……和他在一起,大腦就自動分泌出一些‘情愛物質’,它就是發生了。”
她記得以前看過一篇美國性學家的研究報告,報告指出,男人與女人在談戀愛時,大腦中的電化學活動會變得十分活躍,激發體內産生大量的“情愛物質”。
男女雙方同時受到這種“情愛物質”的影響,便會覺得相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帶着濃濃的愛意;即便只是一個眼神的對望,也足以産生勾人心魄的美好感覺。
喬蜜與她研究過那篇報告,所以她知道魏柔嘉說的那些物質是什麽。好友要談戀愛,她舉雙手雙腳贊成,但對象是花花公子闵雲濤,加上兩人的進展太快,她不免有些擔心。
“所以……他現在還住你家?”
“下個月出版社要幫他辦新書簽書會,他不想奔波,就暫時和我一起窩。”
她懂好友的擔心,開始她也覺得不安,但一個星期相處下來,她發現,車禍後的闵雲濤實在是個不錯的男人。
她喜歡車禍後的這個闵雲濤。
喬蜜翻了翻白眼。“所以這算是同居喽?”
她想了想才點頭。“沒有性關系的同居。”
喬蜜斷言。“很快就會發生了,還沒上床不代表不會上床。”略頓,她直言不諱。“除非他不舉。”
魏柔嘉從不知道,被人這麽直接說出那麽私密的事,真的讓人有一丁點害羞。
不過關于“不舉”這件事,她好像也在喬蜜剛結婚時說過類似的話。
她赧紅着臉,沒打算否認。“總之,相處後我便發現,他與以前那個花花公子闵雲濤真的不同。他是雲舟,是個專情的好男人,你不用擔心。”
若他告訴她的話是真的,他是來自古代的靈魂,那麽她愛的便不是闵雲濤,而是柳雲舟。
在一起後,他也一直稱自己是柳雲舟,不是闵雲濤。
關于古代的靈魂重生這一點,她雖想告訴喬蜜,但這太讓人難以接受了,所以話到嘴邊,卻還是咽了下去。
“我很難不擔心呀!他到底哪裏讓你覺得不錯?”
喬蜜知道,魏柔嘉作風大膽,很敢說,但是屬于嘴炮型的,沒談過戀愛,骨子裏單純得不得了,她多怕她與闵雲濤這輕浮浪子在一起會受傷。
魏柔嘉認真思索,随即道:“有他在,我家變溫暖了,我随時有東西可以吃,你知道嗎?他還請人幫我在客廳弄了個書櫃,我的書寶寶一本本被擺在書架上,整個客廳變得超文青的。”
就算在同一個空間,他也總是安靜地磨墨寫他的稿子,墨香伴随着她敲鍵盤的聲音,意外交織出一股說不出的和諧。
這樣的共存關系讓她不再孤單寂寞,無法不戀上那樣的氛圍。
喬蜜看着她邊說邊揚起笑容,漂亮的眼底被幸福給占滿,在在說明她此刻的心情。
沉默了兩秒,她還是忍不住說:“會不會……你需要的只是傭人?”
他的行為在她聽來頗具傭人功用,她擔心魏柔嘉錯把依賴他的感覺當愛情。
魏柔嘉豈會不明白好友的擔心,她解釋自己的想法。“沒聽說過,男人一旦成為愛情的俘虜,就會變成某個女人的長工嗎?若真的要說,闵雲濤是情人也是傭人。”
喬蜜無言地翻了翻白眼,不敢相信,傲氣的闵雲濤會變魏柔嘉的情人?
她語重心長地說:“總之,別讓自己陷得太快,你們現在還處在‘情愛物質’分泌旺盛的階段,因為這樣,才會覺得他樣樣好吧!”
“或許吧!”魏柔嘉話鋒一轉,好奇地問:“你和大廚都有了孩子,‘情愛物質’的分泌變少了嗎?他在你眼底看起來一樣帥嗎?做的時候你還是會次次***,沖向雲端嗎?”
顯然,她已經忘了,自己剛才才覺得喬蜜把男女情事問得這麽白,會讓人有多麽害羞。
太久沒領會魏柔嘉這好奇寶寶型的追問方式,喬蜜沒出息地窘紅了臉,羞嗔着她不說話。
魏柔嘉見她臉紅的可愛模樣,忍不住鬧起她。
“喬小蜜,你真是個小氣鬼,說嘛!說嘛!”她不依不撓,整個人貼到喬蜜身邊,挽緊她的胳膊,耍着無賴。
喬蜜紅着臉,一張嘴像緊合的蚌殼,說什麽也不肯滿足她的好奇心,硬把她掰離身邊。
兩人不知拉扯了多久,最後居然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彼此笑了好久好久之後,喬蜜才說:“魏小嘉,無論如何,你都要幸福喔!”
魏柔嘉很不淑女的坐躺回沙發,用腳輕踢喬蜜的膝蓋。“安啦!既然好不容易有了對象,我就會用力的抓住我的幸福。”
這是她真心的想法,只要他一直是她的雲舟,她就會用力抓住屬于她的幸福!
傍晚,柳雲舟離開出版社後,直接搭了捷運回到魏柔嘉的住處。
到站下車後,他走出捷運站,依循近日來的習慣往目的地前進,行走間,城市的燈火映入眼底,放眼望去,高樓林立,讓他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恍惚感。
恍神了好一會兒,他驀地感覺有道人影在他面前停了下來,回過神望去,只見一位擁有直長秀發、五官精致的美女對着他熱情地打招呼。
“嘿!雲哥哥,好久不見。”
柳雲舟一臉狐疑地望着她許久才問:“你是……”
“方喬璎。”她指了指他手上的表說:“一年多前,你到我家,請師傅想辦法把你在拍賣會上标得的古玉鑲在表上,你忘了喔?”
方喬璎家是做珠寶首飾,與闵家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在他拿着那塊古玉來店裏的那天她也在。
兩人雖初次見面卻對彼此有好感,她又剛由國外回來,感情觀豪放,很順理成章就與他發展成可以上床的男女關系。
他花名在外,她也不遑多讓,是各取所需、不約束彼此的關系,可沒想到最後她竟愛上了他。
她以為是錯覺,所以強忍着沒與他聯絡,不久前才聽到他出車禍的消息,便趕緊飛回臺灣見他。
如今再見,他的形象驟轉,變得不像她所認識的那個闵雲濤。
他英俊清貴的模樣沒變,但氣質卻有了極大的轉變,眼前的他渾身散發着像老師、教授般的書卷氣,徹底颠覆了他在她心中花花貴公子的形象。
令她費解的是,他看她的眼神不同了,生疏而冷淡,連一絲溫度都不留……
柳雲舟對于方喬璎所說的話沒半點印象,心想請方家師傅處理手表的應該是闵雲濤。
而經她這一說他才發現,原來他手表的表底是一塊雕有紋飾的和暗玉;他仔細端看,才看出這塊雕有雲紋浪濤飾紋的玉是他還是柳雲舟時,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随身玉佩!
可能是因為珠寶店的師傅将玉切割過,只取了飾紋的一部分,過去他只覺得特別卻未留心才會沒認出,此時既認出,他心裏的疑惑也跟着緩緩擴散。
他的玉佩為何會留存如此長久的歲月,最後輾轉落在闵雲濤手中?
他的離魂附在闵雲濤身上是不是與這塊玉有關?
他尚未理清思緒便感覺方喬璎主動上前,親密地挽住他的手問:“雲哥哥,大家都說你出了車禍後像變了一個人,真的嗎?”
她雖然感覺到他的不同,卻沒打消她想要他的***。
方喬璎自信滿滿地想,像她這般條件如此優秀的女人一旦主動,又有哪個男人可以拒絕得了?
他打住思緒,沉着臉輕輕拉開女人的手,避重就輕地道:“我只是覺得以前的日子太荒唐,想過正常一點的生活,所以以後我們也不須聯絡了。”
車禍後住院期間,他還沒想起自己是誰時,便極不喜歡那些時不時進病房騷擾他的女人。那些女人就與身旁這個一樣,美豔、身材姣好,主動到讓他這個古人不得不為她們套上“放蕩”二字。
決定經營“花房”後,他已經很久沒再遇到闵雲濤的“舊好”們,沒想到今天居然又遇到了!
這女人理所當然的癡纏,讓他下定決心要好好對她說清楚。
方喬璎見他眉目中透着些凜人的冷峻,只當他是裝模作樣,刻意故弄玄虛,因此根本不将他的拒絕放在眼裏。
她順勢抓起他的手圈在自己的小蠻腰上,妝容精致的小臉靠在他的胸口,嬌聲細語。“雲哥哥,你真的這麽無情?真舍得小喬?”
只要是男人,沒有一個人能拒絕她模樣如天使,行為卻像魔女的挑逗,就算是車禍後性情大變的闵雲濤也一樣。
但方喬璎沒想到,這次她竟然錯了,柳雲舟推開她,義憤填膺地道:“方***——”
他的話才到嘴邊,便感覺有另一股力量将他拉到一旁。
他定睛一看,竟是魏柔嘉,只見她伸出手牢牢緊抱住他的腰,一臉極度忍耐的對着方喬璎說:“***,請你控制一下自己的行為。”
他跟她提過今天會去出版社,也告訴了她回家的時間,如果可以,他希望兩個人能一起吃晚餐。
他沒特別交代,但這已經是這一陣子兩人相處下來的默契,所以一到下班時間,她便會把工作帶回家。
沒想到,回到家附近發現了他的身影,還來不及打招呼便看到有個身材曼妙的妖嬈女人與他拉拉扯扯。
交往了一段時間,她懂闵雲濤……不,是“柳雲舟”,她知道,他執着而專情,與闵雲濤有很大的不同。
方喬璎突然被扯開,看到闵雲濤被個女人抱住,怒聲問:“你……是誰?”
“他的女朋友。”
方喬璎不以為然地冷呋了聲。“女朋友?我也是他的女朋友,你有什麽資格霸着他不放?”
她難得動心,闵雲濤又是不可多得的對象,多金又長得帥,最重要的是對她夠大方,***功夫一流,她可不會因為她幾句話就放棄。
魏柔嘉根本沒将她的挑釁言行放在眼底,堅定地回道:“我是雲舟的女朋友,不是闵雲濤的女人,所以與你是不同的!現在他是雲舟,不是闵雲濤,你繼續糾纏也沒用。”
如果她夠聰明就會聽懂,女朋友與女人的定義是不同的;前者是認真的,未來甚至會變成老婆,後者則是宣洩***,玩的成分居多。
方喬璎一聽臉都綠了。
她知道闵雲濤的筆名是雲舟,卻不懂那個女人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式區分,因為這兩個身份在她聽來都一樣。
方喬璎上前欲再與她争辯,柳雲舟卻将魏柔嘉護在懷裏,另一手橫擋在身前,厲聲說:“夠了!不要再鬧了!”
方喬璎怔住,他們以前在一起時,他幾時露出過這樣嚴厲的神色,喝出這麽驚人的聲嗓?
“你……你……居然為了她兇我?”
再見他将魏柔嘉護得緊緊的,彷佛舍不得讓她受一丁點傷害,方喬璎忿忿不平,激動的情緒撕裂了氣質出衆的清雅表象。
柳雲舟緩下情緒,心平氣和地對她說:“你走吧!就算我們曾經有過什麽,都是以前的事了。”
他這麽說或許會激怒方喬璎,但這是他向來代替闵雲濤結束一個又一個女禍的方式。
他冷淡平和的一句話猶如當面甩了方喬璎一巴掌,她是人人捧寵的千金大***,哪堪得住他這樣對待?
在她被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時,不經意瞄到便利商店外的桌子擺着客人未喝完的飲料,她毫不猶豫抄起罐子,直接往挨在他身邊的女人砸去。
“算了!闵雲濤這爛人送給本***,本***都不屑要!送你!”方喬璎一股腦兒将氣出在魏柔嘉身上後,傲慢地仰高下颚轉頭走開。
魏柔嘉眼見飲料罐朝她飛來,心猛然一顫,卻在有點發酸的飲料灑了幾滴在自己身上時發現,柳雲舟一直護着她,所以他首當其沖被淋得一身濕。
魏柔嘉由他懷裏掙脫,急聲問:“有砸痛你嗎?”
“沒事,只是一個飲料罐。”
她蹙起眉,看着他臉上的水痕,迅速由包包裏拿出面紙替他擦臉,忿忿不平地說:“那個女的搞什麽?這麽沒品。”
柳雲舟定定地看着她生着氣,卻難掩對他的關切,心頭流淌着說不出的溫暖甜蜜。
終于,她懂得心疼他了。
既然得到她響應的愛,他也決心成為更好的男人,用愛将她纏得緊緊的,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發現他盯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幸福的笑,魏柔嘉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你……身上臭死了,還笑?難道不生氣嗎?”
任何人遇上這樣的情況應該都會大發雷霆吧?但他那張神韻超然的俊臉不見半分怒意,反而挂着淡淡的微笑,那如同流水般寧靜清澈的笑容,教她看了,心軟得一塌糊塗。
柳雲舟沉陷在她難得的溫柔裏,頗無奈地說:“上次有個女人更狠,當場就甩了我兩巴掌。你說,闵雲濤這***到底惹了多少***帳?我還得替他擦多久屁股?”
“希望是最後一個。”她收回定在他臉上那近乎發癡的眼神,嘆道:“面紙用光了,還是擦不掉那股酸味,還是回家用洗的比較快。”
“嗯,我們都需要好好洗洗。”說完,他突然道了歉。“對不起,害你也被波及了。”
她沒好氣地睐了他一眼。“波及?我才被噴到兩滴耶!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你抱着我,被罐子砸、被臭酸飲料潑的人就是我了,該跟我道歉的是那個女人,你道什麽歉?”
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終究是這具軀體引發的争端。”
雖然她已經接受,闵雲濤不等于柳雲舟,但此時聽他這麽說,魏柔嘉卻忍不住笑了。“這樣的說法真的好怪。”
“是怪,但它的确發生了。”
“嗯……真的很不可思議呀!”
他深深凝視着她。“就算不可思議,你也不要忘記,深深愛着你的人是柳雲舟。”
他一直被困在闵雲濤的身體裏,也曾想過,會不會有一天,屬于闵雲濤的記憶及自主思想會吞噬柳雲舟的一切,讓魂與體由意識到***,徹底合而為一,屆時柳雲舟的存在,是不是會變得不具任何意義……
他的語氣輕淡,但她卻可以感覺到他的不安與感傷。
“我當然記得!你是我的雲舟。也因為這樣,剛剛看見方喬璎與你拉扯時,我才沒有誤會,反而把你奪回我的身邊。”
她說得坦白直率,令他不禁微傾颀長的身體,在她頰邊偷了個吻。“柔嘉,謝謝你。”
魏柔嘉沒想到他會突然親自己,下意識看了看四周才嘟起嘴嗔了他一眼。“我臭你也臭,你居然還親得下去。”
“你不臭,還是很香。”
魏柔嘉羞得赧紅了臉,輕推了他一把,卻被他固執地拉回身旁。
兩人并肩走着,有着月光的清朗夜色将兩道身影拖長、親密的交疊在一起,魏柔嘉定定地盯着地上的影兒,心裏若有所思。
這個男人真的很神奇,就算身處在城市喧嚣裏,在他身邊,天地萬物彷佛也跟着沈澱、漸緩。
莫名的,工作一整天的疲憊被心頭充滿平和的溫暖給取代,讓她深深覺得,原來找到一個契合的伴,一起分享生活中的甘甜苦樂,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想到這一點,她下意識用力握住他的手,将期望一直與他走下去的心情都表現在那十指交握的指尖裏,今晚,她嘗到了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