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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無巧不成書,可一旦太巧了,很難不讓人從心底裏發毛。

戚清沉默了會兒,點點照片,“你再看看,看仔細了,會不會只是相似。”

“不可能,”胡賽因擺擺手,“也許你不懂這個,可我懂啊。這種款式的葫蘆瓶在歷史上流行時間不久,數量本來就不多,流傳到現在的更是少之又少。而照片上這只葫蘆瓶又算是一個很特殊的小分支,我估摸着,現存的也就個位數。而且你仔細看看,它瓶口的位置有一塊面積很小很小的不規律,不是刻意的,幾乎就相當于咱們人類的身份證號碼了,你自己說,相似的可能性有多大?”

有多大,零呗!

胡賽因端起茶壺倒了頭遍茶水熱茶杯,又帶點自吹自擂的說,“別看是仿品,可因為技術難度太大,又要讓一般的技術檢驗看不出破綻,國內能做的人絕對不超過一巴掌。”

戚清歪頭看他,“你那個仿品賣給誰了?”

胡賽因嘿嘿一笑,“我能說麽?多少得講究點職業道德不是?”

戚清點點頭,又問,“多少錢?”

胡賽因一撇嘴,用手比劃了個數,戚清忍不住驚呼,“這麽貴?!”

“聽聽,聽聽!”胡賽因搖頭晃腦的說,“感情我剛才白說了,這個多難做啊,就是仿品也比一般的玩意兒貴得多,再說了,你得相信我的手藝,要是那人拿去糊弄那幫子總在電視上晃悠的所謂專家們,絕對一騙一個準兒!”

戚清跟着他笑,心裏卻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真的有這樣的巧合嗎?胡賽因剛好就做了個一模一樣的仿品,而孫老頭兒家的葫蘆瓶剛好又丢了……

她腦海中自動浮現出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的案例:

某位珠寶商在給自己的商品入了巨額保險之後,自己策劃了一起搶劫案,然後向保險公司索要巨額賠款。但實際上,那些珠寶不但沒丢,反而還替主人賺回了大筆錢財!

孫家的葫蘆瓶也是這樣嗎?

它到底丢沒丢?這真的只是巧合還是有心人策劃的?

如果是策劃的,策劃人是誰?孫老爺子是否知情?

……

“哎哎,茶灑了啊,”胡賽因出聲提醒,又八卦兮兮的問,“怎麽,誰家出了內賊了?”

戚清笑着搖頭,“你可別多嘴啊,哎,別忘了幫我問問,趕緊的。”

胡賽因點點頭,“行!”

*************

回到酒店的時候,安琪正跟霍喬一起蹲地上嘶溜溜的吃過橋米線,一邊吃,兩雙四只眼睛還不眨不眨的盯着電視上放的動畫片。

戚清沉默片刻,“兩位小朋友,興致不錯啊。”

原本只有安琪一個人喜歡看,誰知道又加上一個霍喬!你說你一個大男生,都喜歡飙車了怎麽還這麽沉醉于《寵物小精靈》?!

“哎呦,清清你回來了,”安琪連忙招呼她,“霍小弟也幫你帶了一份呢,還熱乎,趕緊吃。”

戚清假意推脫了下,然後就非常從善如流的過去紮堆,并且毫不客氣的霸占了整張桌子。反正那倆人都蹲地上吃麽,桌子空着也是空着。

吃了幾口,她覺得味兒不錯,又往裏面加了點辣椒,“有動靜麽?”

臨走之前,她特意去孫老頭兒的卧室轉了圈,本來還想去書房來着,怎奈他家竟然沒有!

不過沒有倒也省事,畢竟多一個竊聽器就要多分一份兒心不是?

霍喬搶答,“沒有,就是他吆喝胸悶,又叫人給他倒水吃藥什麽的。”

戚清把米線裏的鹌鹑蛋夾出來吃掉,呼呼噴了幾口熱氣,又咬了一大口酸爽的泡菜,這才說,“小霍,明兒交給你個任務,有信心沒?”

霍喬一聽就亢奮了,嗖的站起來,擲地有聲的回答,“保證完成任務!”

安琪看不下去他的狗腿樣兒,忍不住插嘴,“你都沒問呢,她讓你去死你也去?”

霍喬眨眨眼,“不能吧?”

戚清拽了拽安琪的頭發,“少诽謗我啊,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霍喬美滋滋的問,“師父,什麽任務啊?”

戚清在皮包裏掏了一遍,摸出來一只錄音筆丢過去,“你明天去找孫家人談話去,除了今天我問過的那爺孫倆,倆兒子倆女兒都問一遍。事無巨細,把你們的對話一個字不漏的給我錄下來,不過別被人發現哈。”

“哦,”霍喬點點頭,不過馬上就有點擔心,“我,我問什麽啊?他們能說嗎?”

“怎麽不說,”戚清挑了挑米線,鼓着腮幫子散熱,“你是我今天帶去的,大家都看見了。至于問什麽,嗨,随便問吧。”

霍喬一怔,随即苦了臉,“師父,你是不是耍我呢?這麽敷衍。”

“啧啧,”戚清瞪他一眼,“門外漢了吧?”

鑒于霍喬門外漢的身份,真要是按常理出牌才容易被人抓住破綻,可如果他想起一出是一出,在不知道他究竟是真不懂還是裝傻的前提下,對方很可能就自亂陣腳,不知道該如何招架了。

而且,人在閑聊的時候很容易放松警惕,不自覺地就會吐露一些自以為不重要的線索。

等他們倆說完了安琪才問,“那你呢,你明天幹嘛去?”

戚清吃米線的動作頓了下,然後若無其事道,“我的頭今天有點疼,想明天去醫院看看。”

是夜,她又去監/獄跟葛青小少爺進行了“親密友好”的交流,聽着他撕心裂肺的慘叫,這才心滿意足的回來睡覺。

**********

戚清再一次确認了戚言的課程表,确定第二天上下午各自只有一節大課之後,終于還是去了學校。

不把這件事情确認到底,她怕是這輩子都放不下了。

以前因為種種原因,戚清也曾經來過老爹教學的校園內逛過,不說他的同事們,估計就連個別師弟師妹們也能認出她來。

為了保證行動的隐秘性,戚清還是決定化身動物,畢竟就算她爹本人或是同事們、同學們的想象力再豐富,也不可能把只貓往她身上靠攏不是?

但是……

剛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戚清卻又前所未有的擔心起來,同時心髒也很不争氣的一陣狂跳。

萬一,萬一自己的猜測成真了呢?

萬一,萬一在自己心目中一貫是五好男人的父親真的……

到時候,她又該怎麽辦?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終于理解了之前案子中那些受害人想知道卻又不敢知道真相的糾結和為難。

如果明知道揭開真相面臨的是家庭的破裂和眼下全部幸福的消失,那麽你是否會選擇維持美麗的假象?

她的心髒狂跳到了有生以來最高速度,幾乎要從喉嚨中跳出來!

在這種敏感的時刻,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簡直要把她吓死了,她甚至下意識的以為是戚言打來的!

可低頭一看,卻是季尚成。

講老實話,她還真有點不太想接。

雖然兩人是競争關系,甚至某些時候還會恨不得彼此幹脆消失算了,但是比起仇視,他們之間更多的是欣賞,同時也确實有那麽點淡淡的暧昧。

不過這份暧昧距離愛,戚清個人覺得還差點火候。

她猶豫半天,終于還是在鈴聲第二遍響起的時候接了。

季尚成的聲音聽上去愉快而充滿活力,非常興致勃勃的提議,“這幾天有沒有時間,我們海釣去吧?”

戚清直接就樂了,“大冷天的跑出去吹海風,受什麽刺激了?”

季尚成笑了起來,“一哥們兒新買的游艇,設施不錯,要是沒事的話就來吧,年底放松下嘛。”

雖然有那麽點心動,不過戚清還是拒絕了。

他們的關系正處在尴尬期,她要是跟着季尚成一起出去玩了,不就是變相的宣告兩人在談戀愛?

季尚成頓了下才問,“這算是變相的拒絕了嗎?”

他問的,自然是上次表白的事情。

戚清沉默片刻,老實回答,“不知道,說真的,我還沒考慮過談戀愛的事情。”

跟那些小鳥依人的女孩子們不同,這麽多年下來,戚清女孩子們該做的事情她也沒少做吧,可男人們能幹不能幹的事兒她也幹了不少!

有時候事務所沒水了,她直接就能自己換上;

燈管什麽的壞掉了,自己踩着腳手架爬上去,左手燈管右手螺絲刀;

就連男人們也會擔心的搶劫之流,她都能一打幾!

試問在長期這樣經濟、人格雙重獨立的大環境下,她還有什麽必要考慮趕緊把自己嫁出去?

季尚成似乎微微嘆了口氣,非常認真的說,“咱們倆的年紀都不算小了,重要的是完全沒有接受不了對方職業的可能性,以後還能互幫互助,多好?不試試的話怎麽知道合不合适呢?”

“老季,”戚清也很無奈地說,“先放放好不好?我最近手頭的事情真的很多很亂,實在是沒工夫考慮這些有的沒的。”

喜歡上一個拿自己不當姑娘的女紙,季先生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暗自感慨,你說這算不算是甜蜜的憂傷?

“還老季,我都快伏枥了,”他忍不住吐槽,又說,“戀愛結婚怎麽也算是人生大事,不好說是有的沒的吧?”

這種時候聽到這樣的答案,想來不管是誰都會以為戚清在逃避,在有意拖延,可天知道,她是真的很忙!

一副小身板就只有一雙肩膀,左肩要維護“社會穩定”,右肩特麽的還要保護自家完整,內心深處的苦逼我能跟誰說啊……

季尚成聽她也不像故意搗亂,就問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結果人家姑娘毫不猶豫的就回了個“自己能應付”。

季尚成:“……”

姑娘啊姑娘,你稍微依靠下別人真的不丢人,真的!

胡亂應付了季尚成,戚清用力拍拍自己的臉,溜進公廁之後就換了貓态出來。

這會兒正是第一堂課要開始的時候,校園裏陸續有學生們三兩結伴往教學樓走,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他們的臉上還滿是稚嫩,偶爾幾個故作老成的家夥也顯得分外可愛。

校園很大,還有面積可觀的樹林,再加上隔壁就是住宅區,平時就常有貓出沒,因此戚清并不擔心露餡。

她的貓态非常漂亮:

純白蓬松的長毛,一藍一綠的幽深大眼睛,昂首挺胸的高傲步态……

于是迅速引起了注意:

“哇,好漂亮的貓咪!”

“眼睛真好看吶,快拍張照片。”

“你說我用魚片能把它引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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