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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是逃避沈常安，何樂樂現在直接是無視沈常安的存在。

偶爾和方深約個飯，要不就是泡在圖書館趕稿，何樂樂過着當初一個人時的生活。

眼瞅鄧峰說的一個星期漸漸逼近，何樂樂還是忍不住聯系了鄧峰。

“沈常安的志願還沒有改過來嗎？”

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何樂樂不複之前的灑脫，再也僞裝不下去。

“安安。”何樂樂叫住正在打包行李的沈常安。

就像是黎明前最後一絲光亮，沈常安促的擡起頭，她是不是回心轉意了？

“你為什麽執意選擇H大呢？”可惜何樂樂開口卻是這個問題。

他已經沒有資格同她共處一個屋檐，就連共處一個城市都不可以了嗎？

少年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睫毛猶如蝶翅般顫動，他卑微開口，帶着祈求：“我只想離你近一點……”

何樂樂不知道到底是氣他還是氣自己，帶着哭腔吼道：“你為什麽非要逼我！”

少女突然毫無形象地痛哭失聲，哭得鼻涕眼淚糊了滿臉。沈常安像是做錯事的小孩，手足無措地看着她，只能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何樂樂越哭越兇，像是要把這段時間所有的委屈都發洩出來，她捏着小拳頭錘着沈常安的肩膀，“你為什麽這麽壞，你為什麽非要讓我難過，為什麽非要逼我……”

沈常安安安靜靜承受着何樂樂的發洩，溫柔地撫摸着她的後背，一聲聲低語道：“是我太自私，可是……”

“我放不了手……”

沈常安一面慶幸自己賭對了，一面又唾棄自己的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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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吃定何樂樂心軟，無法對自己視若不見，就像那個雨夜，她把自己撿回來，現在也無法冷血看着自己去H大。

沈常安看着懷裏的小女人，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她是那麽那麽的傷心，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傷心的何樂樂，她是因為自己才哭的。

沈常安緊緊捏着拳頭，眼裏猩紅一片。他發誓，只有這一次，他只會讓她傷心這一次。

一直到嗓子哭啞了，何樂樂才抽抽搭搭地停下，靠在沈常安胸前，她啞着嗓子開口：“去改志願吧，我陪你去帝都。”

沈常安嘴角崩成一條直線，他沒有想象中那麽欣喜如狂，反而心中的酸澀更加強烈。

你看，她對你這麽好，你卻利用她的善良。

沈常安幾番張嘴，最後只能低下頭去，“好。”

趕在最後的機會改了志願，鄧峰還有一中的校長都長舒了口氣，好不容易出了個省狀元，宣傳部的喜報都編輯好了。

好家夥，差點Q大變H大，百萬大獎差點沒能兌現。

還好還好，沈常安不懂事，遇上個懂事的姐姐，總算保全了全校的希翼。

校長拿着個信封，眉笑顏開地攔住何樂樂，将手中的信封遞給她，笑呵呵道：“這是學校給沈同學的獎勵，還希望沈同學在Q大能夠好好學習，不忘初心，争做國家的棟梁！”

H市一直都有這個傳統，對于考上名校的學生，學校難免會借助他們的案例推廣招生，這筆錢也算是個“廣告費”。

何樂樂朝着校長鞠了個躬，将信封仔細地裝進了包包裏。

沈常安也沒說什麽，态度冷淡地跟校長及衆領導握了個手，只面對鄧峰時，才感激地笑了笑，這個衣着樸素，甚至還有些軸的老師，确實在高中三年幫了他很多。

雖然何樂樂妥協陪同去帝都，可兩人的關系依舊降到了冰點。

無論是H市還是帝都，對于何樂樂來說都無多大差別，只不過多了個方深，溫芸免不了惋惜她的決定。

“樂樂，當初你說要去H市，媽媽沒有意見，可你都呆習慣了，剛好方深哥哥也在那邊，怎麽突然又要說去帝都呢？”溫芸到現在還不知道沈常安的事情，只詫異女兒好端端為什麽要去帝都。

“媽，小美的室友剛好搬走了，想着我也沒伴，前幾天問了我一下，我想想也挺好的，反正我工作在哪都行，甚至去帝都還更方便一點。”何樂樂笑着找個了借口，将沈常安的事情瞞得嚴嚴實實。

女大不由娘，再加上何樂樂一直都一個人在外面生活，溫芸也無法參與她的決定，只是帶着惋惜，“你王阿姨還提過說方深對你印象不錯，要是你也願意的話，兩家說不定能結個親家。”

方深是溫芸看着長大的孩子，品行、相貌也都算上乘，最主要兩家關系好，想來婆婆那邊也不會委屈了她。

自從自己嫁給了傅城，何樂樂為此遷就隐忍了許多，溫芸沒有多大期盼，就希望她能遇到個好人家，能夠被人放在掌心上疼愛。

可孩子心意已決，溫芸在電話那端嘆氣，絮絮叨叨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

得知何樂樂要一起跟着去帝都，方深氣得一個星期沒有理她，不過他還是很禮貌地幫着隐瞞沈常安的事情，沒有對方媽媽和溫芸透露出一星半點。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方深起初氣她心軟良善，接着就想到了一個原因。

也在H市生活了那麽久，何樂樂一邊是故意不理沈常安，一邊也是真的忙着整理。

先是退租了房子，何樂樂住了有一年半，合同早就到期了，提前跟房東聯系了一下，檢查發現沒什麽損壞就把押金退還了她。

房間的大物件是房東的，一些小物件确實何樂樂自己買的，電磁爐、電飯鍋、微波爐……

那些東西也不好帶走，何樂樂托忠叔轉送給了超市的員工。忠叔閱人無數，可何樂樂說要離開H市，都快當爺爺的忠叔直拉着她的手說不舍。

何樂樂心裏也十分不舍，她早早沒了爸爸，忠叔就像爸爸一樣關心她，想到要離開H市，再也見不到這位老人家，何樂樂也不免紅了眼眶。

沈常安那邊簡單的多，請了王振他們吃了頓飯，少年一改之前的萎靡，整個人又重新煥發出了光彩。

王振他們發揮的也算不錯，基本也都考上了不錯的學校，王振跟貝好好更是也填報了帝都的大學，所以這場道別宴也不算悲傷。

Q大是九月七號報道，何樂樂還得先去那邊找房子，兩人買了一號的票，坐着飛機去了帝都。

走的那天方深來機場送機，他完全沒有理會沈常安提防的眼神，将何樂樂拉到一邊，像溫芸一樣叨唠要注意安全，記得照顧好自己……

斷了男女之情的心思，方深反而在哥哥這個位置更加自在，他想兄長一樣抄心妹妹的安全，末了還提點了一句懵懂的小妹妹。

“樂樂，你有認真想過你做得這個選擇嗎？”方深抱着何樂樂的肩膀，一臉認真嚴肅。

何樂樂偏過視線，有些不敢對上方深的眼神，她怯怯地搖了搖頭。

何樂樂也覺得自己好沒用，她甚至都有些讨厭這樣的自己，她不知道如何表達這種情緒，它纏繞成一團，解不開頭緒。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同意一起去帝都，甚至都沒有在想今後的打算。何樂樂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她其實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那麽沖動的做這個決定。

方深嘆息一聲，伸出大掌揉了揉何樂樂的腦袋，語氣帶着引誘：“樂樂，你需要好好想想，為什麽會願意跟着沈常安去帝都，如果你沒有找到答案，那麽你應該回來……”

方深的語氣帶着篤定，何樂樂不自覺信服地點點頭，她現在還有種腳踩在雲朵上的飄忽感，好不真切。

三萬英尺的高空，透過窗戶是藍天和白雲，H市變成一個小黑點，慢慢消失在何樂樂的視線。

她側着身坐着，透過窗戶看着沈常安的側臉，她在想，我的理由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