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到處游歷,總無法逃避自己。 ——海明威

Reid和一個女人一邊聊天一邊走進辦公室。女人穿着簡單的衣服,齊肩的棕色頭發燙成好看的樣子,幹練、清爽。

an無意間瞟了一眼,目光瞬間變得歡喜:“嗨,歡迎回來,Elle!”

Elle——那位棕發的女人笑了笑,紅色的嘴唇彎起:“嗨,an,好久不見。”

“是啊,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四個月了,已經四個月了。我一點也不覺得快。”Greenaway抱怨道,“我已經無聊到去看肥皂劇了。”

an哈哈大笑。

“Hotch說讓Elle和Griffith對換一下,讓Elle和我一起去反兒童犯罪組。”Reid高興地說,“他讓Griffith跟你們一起——話說你看見Griffith了嗎?Hotch要我通知他一聲的。”

“他去廁所了。”an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一會兒回來。”

“剛剛我就想問,”Greenaway打斷他們的對話,“Griffith是誰?和我們一起出外勤?”

“嗯,Foster Griffith,新組員,上個星期來的。一會兒你就可以見到他了。”an偏頭示意了一下他對面的辦公桌,“順便,那小子長得不錯。”

Greenaway看了一眼an對面的辦公桌。

桌面幹淨整齊,文件分類擺好,沒有多餘的擺設,除了工作相關的東西什麽也沒有。

一瞬間,Greenaway的心裏竄過了無數的念頭。但是她向來可以掩飾得完美,以至于她身邊兩個同事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她的不妥。

“哇哦,聽你這麽一說,我開始期待和他的見面了。”

Greenaway微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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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頭嘩嘩地流着水,一雙手在水流中一動不動。鏡子裏倒映着白色的牆,簡單的隔間和門,以及一個臉色蒼白的黑發男人。

他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五官沒有西方人的立體深刻,皮膚比白種人黑一些,但是又比黃種人白。臉型瘦削,薄薄的嘴唇幾乎沒有顏色,烏黑的眼睛像蒙了一層厚厚的霜,什麽也看不真切。

他的手不知道沖了多久,手指微微收攏,似乎想掬一捧水起來洗一洗臉,但最後還是放棄了。他關上水龍頭,用濕濕的手蒙上自己的眼睛,水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像是眼淚。

幻覺,又是幻覺。

Griffith苦笑着想。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樣的折磨才能到頭。

“Griffith?”

Griffith把手拿開,眯了一會兒眼睛才适應略微刺眼的光線,然後抽了一張紙巾擦幹淨臉上的水:“嗯?”

Gideon站在門口看着他。

Griffith把紙巾扔進垃圾桶:“什麽事?”

“Hotch讓你和我們一起,Elle回來了,Hotch讓Reid帶着她去了。”

“Elle?”Griffith愣了愣,“Elle Greenaway?可是Hotch不是說她下周前不會回來嗎?”

“但是她回來了,Hotch不讓她出外勤,所以你們對調一下。收拾好了就走吧,我們該去機場了。”

“我東西還在辦公室,等我拿上東西就可以走了。”

Gideon點了點頭:“順便一提,Griffith。”

Griffith看着他。

“如果你有問題,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們說,畢竟,我們是一個團隊。想要團隊更好地工作,我們必須彼此了解。”

Griffith的眼神飄忽不定。他扯了另外一張紙巾擦手。

Gideon算不上多嚴厲,他只是有些嚴肅。有時候他的明察秋毫讓人畏懼,但是那是他的優秀帶來的副作用。他當然是一個優秀的側寫師。

所以有些東西,即使他不知道真相,但是他也能發現蹊跷。Griffith的異常那麽明顯,不是每次都可以用沒有休息好為借口敷衍的。

Gideon沒有再說話,他在等Griffith的坦白。

這是個很适合談話的氛圍,即使地點是FBI的男洗手間,門外不斷有人走過。

但是Griffith只是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謝謝關心。我會的,如果我有麻煩的話。”他那麽自然地拒絕了透露秘密,把第二張紙巾丢進垃圾桶。然後他把卷起來的襯衫袖子放了下來:“我準備好了,可以走了?”

“嗯。”

Griffith跟在Gideon身後半步的距離,悄悄地把手背到背後,繼續撥弄他的手鏈。

與此同時,原地待命的Jareau躲進了“天才辦公室”,和滿屋子的顯示器打了個照面。機器運行時微小的轟鳴聲此起彼伏,像一首低調的交響樂。

交響樂唯一一位聽衆卻沒有精力去欣賞。Garcia正在通過網站尋找線索,對于Jareau的進入只是簡單地招呼了一聲:“嗨,有什麽事嗎?”

“一個好消息。”Jareau把辦公室裏唯一一張空的轉椅拉過來,“我剛剛看到Elle了,她回來了。”

“哦,那真是個好消息——等等,你說誰回來了?”Garcia猛地回過頭,驚訝地問道。

“Elle。”

“哦!那不是個好消息,那是個天大的好消息!”Garcia誇張地尖叫道,“不行,我要去見見她,我想和她打個招呼……”她說着就要起身,可惜Jareau按住了她的肩膀。

漂亮的聯絡官力氣意外的大,輕而易舉地阻止了她站起來:“嘿,Garcia,我們在辦案呢。”

“……好吧。”Garcia瞄了一眼鍵盤和顯示器。那些東西代表了一個男孩的命運,她不能因為一個招呼讓一個男孩被拍賣。

Jareau:“我只是來通知你,我會代你向她問好的。現在,專心工作。你是最棒的。”

Garcia的嘴角微微上彎。她一邊飛快地敲擊鍵盤一邊驕傲地說道:“當然!我是天才,我一直是最棒的!”

Griffith坐在an旁邊,手上是一份資料。

Cole從洗手間出來,飛機突然颠簸了一下,她緊張地抓住座椅,指節微微發白,一向處變不驚的臉上有些驚惶。

Gideon透過眼鏡看着她。

颠簸過去了,Cole重新站起來:“我們的人是從聊天室秘密截下來這些信息的,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這個聊天室的運行方。我拿到了搜查令,可以對他們的數據庫進行搜查。”

“有用過法醫語言法分析過Hugz的說話方式嗎?”Hotch問道。Hugz就是上傳Peter視頻的人。

“網絡語言大部分是簡寫,所以分析沒有用……”飛機又颠簸了一下,Cole再次抓住座椅,讓自己站穩。

Griffith站起來,扶着Cole坐在他們旁邊的一個位置上。Cole對他笑了一下。

“不喜歡坐飛機?”Gideon突然說。

Cole的表情僵住了。

“喜歡控制?”

“我只是覺得走路更好。”Cole口氣不善地回複道。

Griffith擡眼看看對面的Gideon,在對方看過來的前一秒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資料上:“所以這些戀童癖,我們怎麽對付他們?”

“戀童癖分為兩類,随機和先決。随機的一般沒有特殊的喜好,他們在生活中盡可能地制造機會接近兒童。”Hotch分析道,“而先決的會接近特定類型的兒童。如果這個人擁有了Peter一年,那他擁有先決權。為什麽現在要賣掉他?”

“也許,他失去了興趣。”Cole淡淡地回答,“先決的戀童癖只對特定類型的兒童有感覺,所以可能Peter長大了,不符合他的理想型,他不需要他了,所以打算賣掉他。”

“如果賣不出去呢?”an問。

Cole不說話了,只是看了他一眼。

那個眼神有些冷,帶着一些不忍和無奈。

Griffith明白了。

Gideon比較委婉地回答了這個敏感的問題:“他不會就這麽讓他走的。”

一片沉默。

桌上的電腦突然發出提示音,緊接着Jareau的聲音傳出來:“Hotch?”

“在。”

“我在想,我們可不可以把Peter的照片公布給媒體……”

“不,不行。”Cole強硬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們是秘密得到消息的。這些家夥十分狡猾,警覺,一點動靜都會打草驚蛇。如果驚動了他們,說不定我們就永遠失去Peter了。”

Jareau點了點頭。

“如果他擁有了Peter一年,”Griffith說,“他不可能一直把他關在那種房間裏,他一定養着這個孩子。如果養着,總有人會見到他,或者知道他的存在,所以……我們可不可以假設,不明人物和Peter在名義上存在親戚關系,或者別的什麽,呃,可以讓Peter正大光明留在他身邊的關系……”

Hotch點了點頭:“Reid和Elle那裏怎麽樣了?讓他們也關注一下房間的擺設,找出我們可以知道的所有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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