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人們邪惡的程度幾乎是同自己的需要相等。 ——萊奧帕爾迪

“Sally？”

Griffith接通電話，卻遲遲沒有聽見那邊的聲音。他忍不住先說話，以确定對方沒有什麽事。但是他又不敢刺激她，害怕她又做出過激行為。面對着白色牆壁，Griffith只能暗自擔心。

自從她姐姐去世以後，Sally的精神就不太穩定，Griffith只祈禱這通電話不是在Sally又決定弄傷自己的哪個部分之前的通告。

Sally依舊沒有說話，只有不規則的呼吸聲夾雜着電流的雜音從聽筒傳出來。

Griffith自己的呼吸都不免急促起來：“Sally？你還好嗎？”

又過了一會兒，女聲才遲疑地叫道：“F……Foster？”

“我在。”Griffith立刻回應她，“有什麽事嗎，Sally？”

“噢，感謝耶稣……Foster，你還好好的……”Sally小聲地說，她的聲音顫抖着，似乎是在啜泣，“我……我夢見你……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就在，剛剛午休的時候……”

“那只是夢而已，”Griffith安慰道，同時也松了口氣，“我很好，只是在外頭辦案。”

“辦案……對，你在辦案。喔，我打擾你了嗎？對不起，Foster。”Sally變得慌張，她真的擔心自己的突兀會打攪到Griffith，“我很好，只是做了噩夢，我……我就是想确認你一切都好。”

“我當然一切都好，謝謝你的關心。”Griffith笑着說，“你應該去喝杯溫水，安靜一下，再讀讀書，或者你可以再來點下午茶。我要回去工作了。”

他的餘光瞥見Gideon站在Greenaway身後，兩人一起在讨論什麽，接着Hotch從辦公室裏出來，加入到兩人的讨論裏去了——在那之前還向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你的提議很不錯，我會的。”Sally這回似乎笑了。她的聲音還是很輕，語氣的情緒波動也不是很大，總是禮貌的，有教養的。

“我要走了。”Griffith看見Reid跟在an的身後走了進來，後者一臉的漠然，對身後人的喋喋不休習以為常地忽視之。

“等等，Foster。呃……我，我一直沒機會說，但是……對不起，Foster。”Sally還是輕輕地說着，“如果，我的話曾經傷害到你，我為此道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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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iffith當然知道這個道歉是為了什麽。在極快的幾秒鐘內，Griffith的眼前閃過很多畫面。他看見淚水滾出那雙翠綠色的眼睛，溶解着痛苦與悲傷；他看見一張同樣的臉在他的解剖臺上，沒有生機；他看見翠綠色的眼睛被厚厚的紗布蒙上；他看見那些痛苦的死亡幻覺；他看見金發的中年男子用嚴肅但是和藹的綠色眼睛看着他，對他說“你應該運用它”……

“Foster？”

Griffith低下頭。他看見自己穿着運動鞋的腳，淺色的牛仔褲褲腳，發現這才是真實的。

“沒關系，我接受你的道歉。”Griffith溫和地說，“你沒有做錯什麽——我的頭兒已經在瞪我了，我必須回去工作了。”

Sally沒有再說什麽，她只是簡短地結束了對話：“好吧，祝你早點取得突破。再見。”

“再見。”

Griffith挂斷電話，快步走回小組。Gideon把文件遞給他，在他發出“我們發現了什麽”的疑問的同時。

發現者Greenaway為他解答：“Ann Collier，一起盜墓案，一年前的。看看丢了什麽？”

Griffith翻了翻：“屍體？”

“像是戀屍癖會幹的事。而且我還在猜想不明人物會和她有些關系。”Greenaway說，“但是檔案裏寫得不是很清楚。”

“好。”Hotch點點頭，“Elle，你和Gideon去走訪一下Ann的家，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Reid，繼續看這些文件，找到可能有關聯的案件。其他人整理一下手頭的資料，明天早上我們要公布側寫。”

Jareau剛從Johnson夫婦那裏出來，見所有人都在，就走過去。“Johnson先生允許我們去他女兒的卧室看看，找找線索。”她說。

“an和我會去看看的。”Hotch說，“明天早上我們公布側寫，警探同意向民衆公布了。”

Jareau了然地點頭：“我去準備發言稿。”

就這樣，Griffith又被留了下來。

他将盜墓案的文件單獨放在一邊，坐下來從堆積如山的文件頂上拿起另一份慢慢看。他的對面，Reid的手指滑過一行又一行的單詞，不一會兒就在旁邊堆起第二堆山，這回是讀過的。

Griffith感慨了一下Reid的速度，然後才開始讀文件。

Greenaway敲了敲門，過了三分鐘左右才有人來開。五十多歲的女人通過門縫張望。她首先看見了Greenaway，然後才是她身後的Gideon。

兩人看起來沒有威脅，女人這才把門打開：“你們找誰？”

“您好，是Jo Collier夫人嗎？我們是FBI。”Greenaway亮出證件。

Collier有點驚訝的樣子，還有些惶惑：“哦，我……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

“是這樣，我們正在調查鎮上的謀殺案。我們從檔案裏知道Ann的屍體在一年前被盜了？”

“是的，但請問，這有什麽關系？”

“嗯，我們只是猜測，但有一些關聯的。”Greenaway說。她收起證件，示意Collier夫人：“我們可以進去談嗎？”

“當然可以，請進。”Collier側身讓探員們進屋。

他們坐在沙發上，Collier用手指絞着圍裙的一角。Greenaway問她問題，Gideon在一邊觀察。他大多數時候是不講話的，總是沉默地在一旁，尋找人們想要隐瞞的事實。

“Ann，Ann是個好孩子。”Collier說。她的女兒，Ann，是出車禍死的。她和她丈夫收到電話的時候，她險些哭昏過去。好不容易安葬了女兒，不久後他們夫妻去掃墓，發現Ann的屍體被偷走了。

Collier不知道，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麽，才讓他們的女兒連死也不能安生。

“那麽，您能記得Ann入葬時，穿的什麽衣服嗎？”

“是……她最喜歡的白裙子。”Collier說，“雖然我們都不喜歡，可是，那畢竟是Ann最喜歡的……”

Greenaway看向Gideon，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白裙子，壁爐上屬于Ann的相片上漂亮的棕發女孩兒。

這大概就是開始了。他們可以順着這個去找到不明人物的蛛絲馬跡。

“我想請您回憶一下Ann生前的朋友，可以嗎？”Greenaway溫柔地說。

“可以……”Collier的眼角有點發紅。她下意識地抽了張紙巾捏在手心。

這個下午沒有什麽收獲。就算Reid讀完了所有的檔案，Greenaway從Collier那裏取得一份名單交給了Garcia，他們也沒有發現什麽。等到天黑，Hotch最後只好要求讓組員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