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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肯留意，你會發現愛無處不在。 ——《真愛至上》

過節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人們精挑細選找出一天來，一起慶祝一下，來疏解生活的苦悶與不易。而類似聖誕和春節這樣的節日，就要稍微複雜一點，因為這是一年的起點與終點，要為之前的三百六十四天做收尾。

Diana膝蓋上攤着一年四季都不變的筆記本，不停地寫寫畫畫。看護曾以為她是在寫日記，後來機緣巧合看過一眼，才知道前文學教授不是白當的——她竟然寫滿了對文藝複興時期文學興衰的研究。

再者，以她颠三倒四的記憶和無聊的生活，想必日記比文藝複興要難上不少。

Reid來的時候她在醫生辦公室複診，出來聽說兒子帶了朋友拜訪，Diana一笑，像位高深莫測的母親。

Griffith今天圍了一條煙灰色的圍巾。男人戴圍巾沒有女人那麽多講究，動辄能編出一朵花來，他只是簡單地繞了兩圈，卻整理得平整，不像有些鹹菜似的挂在脖子上。

他拿着包裝精美的禮物盒，像他們初次見面那樣不斷敲打着，Reid被他感染得無端緊張起來，好像接下來要見的人不是他親媽，是FBI局長。

“Spence。”Diana輕輕喚了他一聲，眼神卻沒落在她親生兒子身上，“這位是？”

“Foster，Foster Griffith，女士。”Griffith伸手和她握了一下，“這個是我的心意，聖誕快樂。”

“哦，謝謝，聖誕快樂。”Diana拆開包裝，取出那條絲巾。她快樂卻不甚熟練地系到脖子上，對Griffith眨了眨眼睛：“好看嗎？”

Griffith不假思索道：“很好看，這是Reid……Spencer的主意。”

“哦，真棒，我喜歡紫色。”Diana拉着他的手，“來，快坐！”

被冷落的Reid自己搬來一把凳子，聽Diana問東問西：“Spence和你是同事？我曾經去過一次BAU，好像沒見過你？”

“我是新來的。”Griffith說，“他平時很照顧我，非常感謝。”

Reid忍不住看了他一眼，Griffith根本沒留意，努力把對話引向“家訪”的氣氛——而他本身并不擅長這種事。

談話的主導權很快回到了Diana手中，她愉快地問道：“Spence在信中提過你，‘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我記得，‘像風雨中盛開的櫻花，脆弱而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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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Reid急忙打斷她，偷偷地看了Griffith一眼——他不認為哪個男性會喜歡這樣的比喻。

Griffith心情複雜地接受了他的贊美：“文采斐然。”

“哦，是的，我不喜歡男孩子木讷無趣的樣子。”Diana撇撇嘴，“Spence很聰明，懂物理化學什麽的，我希望他能不那麽像一個書呆子，文學能培養他的品味。”

Griffith看着他學院風的打扮，一語雙關道：“我看出來他已經努力了。”

Diana笑起來：“Foster，你真是太棒了！我可以這麽稱呼你嗎？”

“當然可以。”

“你應該叫我Diana。”女人拍了拍他的手背，“不要這麽拘謹，我很久沒有訪客了。不願意給一個孤單的老女人一些安慰嗎？”

“不是的，Diana。”Griffith慌忙解釋道，“我……我的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是由養父帶大的，從某種程度上講，我十分羨慕Spence，不對，Spencer。”

Reid被他的口誤逗笑了，然而他只發出一點聲音，就被Diana瞪了一眼。

Diana滿腔的母愛快被他勾出來了：“我真遺憾，如果你願意，可以把我當作你的母親——我需要一個跟我打Spence小報告的孩子。”

Griffith憋着笑：“是的，Spencer經常把咖啡當水喝。”

“Spence！”Diana嚴厲地轉向她的兒子，“我說過，你這麽瘦都是咖啡的錯！”

“我沒有。”Reid沒有底氣地反駁道，“我已經快戒掉了。”

Griffith心裏一緊——他當然知道Reid為什麽戒咖啡，這讓他的心情突然沉重下來。Diana卻沒有察覺，開始喋喋不休地念叨Reid，像每一個母親做的一樣。

Reid給他一個擔憂的眼神，Griffith搖搖頭，用口型回答他：“回頭找你算賬。”

an在中午之前回家，姐姐從廚房探出腦袋，問他有沒有買墨西哥辣醬；他的母親和隔壁家的孩子在布置聖誕樹，an掏出一根拐杖糖送給他。

“哦，寶貝。”他母親給他一個擁抱，“外面冷吧？快過來，我煮的可可還剩一點。”

an對甜食敬謝不敏：“不用，嗨，小家夥，你能夠到嗎？”

小孩踮起腳，整個身體幾乎要撲到聖誕樹上了：“能……我可以……”

an輕輕松松奪過他手裏的聖誕老人，挂在樹枝上：“是這裏嗎？”

“再上去一點！”小孩比比劃劃，“對，就是那裏！”

an拍了拍手，揉亂了小孩的頭發。

“Derek，你電話！”

an頓了一下：“知道了。”他接過電話，聽見他們主管的聲音：“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an笑了一下，“替我跟Haley和Jack問個好。”

Haley正在逗Jack，Hotch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連語氣都不自覺的溫柔：“嗯，謝謝。”

an無端被隐藏的肉麻激出一身雞皮疙瘩。他啞口無言了一會兒，忍不住道：“你能不能把這種聲音留到睡前和Haley說？說不定Jack能多一個妹妹。”

“……閉嘴。”

an開玩笑道：“你快吓死我了，還以為假期又要提前結束。”

Hotch模仿着Reid的口氣說：“從統計學的角度來說，這是很有可能的。”

“不！”an半真半假地哀嚎，而Hotch搖搖頭，“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

他們互相道完祝福，Hotch挂斷電話，給他名單上的下一位同事打祝福電話。

Reid在療養院門口接到電話的時候，Griffith剛剛攔下一輛出租車，正招手讓他過去。

“聖誕快樂。”

Reid一愣：“Hotch？聖誕快樂。”

Griffith一臉驚訝，Reid對他擺擺手，于是Griffith和司機說清楚地址，坐在旁邊聽Reid說話。

Hotch聽到雜音，有些意外：“你在外面？”

“嗯，正要回去。”Reid模糊地說，“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我只是來送祝福的。”主管貼心地沒有多問，“今天聖誕節，僅此而已。”

Reid松了口氣：“從統計學的角度說，我特別擔心這是通知我假期結束的電話。”

這跟Hotch調侃an的話不謀而合，是原汁原味的Reid風格。

“所以我不可以在假期時随便給你們打電話了？”

Reid歪着腦袋想了想：“不，只是你以前不這麽做。”

“我以前發郵件，Haley覺得太沒誠意。”Hotch無奈道，“自從聚會過後，她對你們越來越上心。”

Reid假裝聽不出來他言外的幽怨之意，一本正經道：“我也很喜歡她，還覺得Jack很可愛。你知道你是BAU最幸福的人嗎，Hotch？”

“也是最操心的人。”Hotch一想到辦公室的問題孩子們就頭疼，而問題孩子之首，Reid渾然不知：“對，可是你工資比我們高。”

Hotch有點想挂電話了。

Griffith坐在副駕駛座，聽見Reid挂電話的聲音。他清了清喉嚨，道：“櫻花，哈？”

Reid換了個姿勢，盡量讓自己真誠點：“我錯了，只是櫻花是很典型的東方形象，我認為比較适合。”

Griffith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櫻花是日本的。”

Reid：“……”

“我個人喜歡梅花。”Griffith給他遞了一個臺階，Reid沒聽過這個名詞，正要詢問，Griffith的電話響了，打開一看，Hotch。

Griffith跟Reid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安靜：“Griffith。”

“聖誕快樂，Griffith。”

“聖誕快樂，長官。”

Hotch笑了一下：“不需要這麽稱呼我，你在享受假期不是嗎？”

“當然，Hotch。”Griffith改口道，“替我向你的家人轉達問候。”

這次問候電話很短，他們挂斷前，Hotch依稀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左轉，謝謝。”

Hotch挑高了眉毛，還不等他細想，Jack舉着他的傑作一路小跑過來。他一把抱起兒子，把這點微不足道的小八卦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