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門兒
江珮再次看去鴿子溝的石場, 原先小小的地方已經大了不少。
現在希望董志兆說的是真的,江珮拿了草回去,想中午的時候在小屋裏給上工的石匠們熱熱飯。董志兆留在草堆那裏,趁這功夫想着搭一個草垛。
這時,從路上跑來一個人,遠遠地就朝這邊喊了聲, 嗓子都啞了。兩人看過去,見是姜政方。
董志兆扔下手裏的活兒,幾步到了路上,“怎麽了?”
姜政方跑得氣喘籲籲, 大冷的天兒一額頭汗水, “快回去看看,你家出事了!”
雙手一攥,董志兆想也沒想便朝着家的方向跑去,腳下是濺起的塵土。
“家裏怎麽了?”江珮扔掉草,走到姜政方身旁。現在家裏有事的話,那也只能是一個可能。
姜政方好歹喘了幾口氣, “亂套了, 真沒見到這麽蠻橫的人家。”
看來真是和闫家有關了。江珮看着董志兆跑遠的身影, 現在村民心中都覺得董家是做得不對的那方,他這樣過去可會頂得住壓力?
“哥, 你幫着照看一下石場。”江珮冷靜了下來,“下村新屋那邊你中午幫着過去陪曾表哥吃頓飯,家裏事兒多……”
“我都知道, 你快回去看看吧!”姜政方擺擺手,示意這邊交給他就行。
江珮也邁開步子去追董志兆,可是前面那人早已經消失在前面的下坡處,她的腳步慢,沒跑多遠就覺得胸口憋悶。
遠遠地跑到坡上,已經看到村裏的情形。一堆人圍在董家外面,村口停着一輛拖拉機。江珮顧不上許多,直接沖下坡來。
董家院門口,董母在董淑蓮和董五娘的攙扶下,臉色難看,似乎随時會倒下一樣。董五爹家的兒子和閨女也幫着堵在門口。
董志兆扒拉開人圈,走到母親面前,随後看了眼周圍。
“董志兆,你回來的正好,我妹妹現在出院了,要到你們家養着。”闫麻子趾高氣昂,揚着下巴不可一世,“這是你們家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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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麽?”董志兆冷冷道,“我家欠你們闫家的?”
闫麻子瞪了眼睛,嘴角一撇,“非要說出醜話來嗎?你們家害我們玉花還不夠慘嗎?差點兒一屍兩命啊,你們家有點兒人性吧!”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竊竊私語,捂着嘴巴,露出的眼睛毫不掩飾的想看事情繼續鬧大。
“我們怎麽害她了?”董志兆直視闫麻子,話語中沒有一絲低微膽怯。
闫麻子伸出手指指着董志兆,“好啊,不想承認了!人家醫院的大夫都說了,玉花肚子裏有了,就是你家董志聞的!媽的,敢做不敢認是吧!”
“哥,別說了!”一個帶着哭腔的女聲傳來,虛弱無助,任誰聽了都覺得心酸。
江珮跑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被人攙着的闫玉花從村口走來。只見她臉色蒼白,穿着一件厚厚的男式棉襖,病怏怏的由兩個女人攙扶着。
“妹妹,你別怕,今天大哥一定讓你進董家的門兒,你肚子裏帶着董家的種,他們要認你。”闫麻子沖着闫玉花一個眼神。
闫母走去董母身邊,“你看咱也鄰居這麽多年了,事情到這份兒上,也是天意了。”她看着董母的臉色,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兩個孩子犯了錯,可是肚子裏的孫子沒有錯啊。”
董母已經渾身發抖,當她打定主意和董五娘去醫院時,就想好了會是這個結果。卻沒想到,還不到半路,就看見闫家找了拖拉機送了闫玉花回村,竟是這般心急。
“也算是老天開恩,玉花肚子裏的孩子沒事,真是萬幸。”闫母繼續道,“你放心,我以後一定讓玉花聽話,好好在家帶孩子。志聞以後是工人,吃工資的話,生活也不會差。”
董母渾濁的雙眼看着闫母,這是闫母故意敲打她?如果不讓闫玉花進門兒,董志聞就做不成工人了,以後的前途也毀了。
“志聞是年紀還小,就讓玉花先住家裏,等上兩年,到時候找個人就能領證了。”闫母說出自己的打算,臉上一片無奈,眼中卻是志在必得。
“等着志聞爹回來,我們商量下。”董母沒了主意,腦子亂成一團,對闫家的排斥,讓她打心底不願闫玉花進門兒。
闫母一聽,臉一下子拉長了,說話也不如剛才和氣,“這樣不好吧,這麽冷的天,我閨女差點就沒了。你想想,我也是做娘的,我不忍心啊!再說,玉花的肚子也等不了。”
董母的嘴唇已經發白,真想就這樣一瞪眼暈過去,什麽事也不用再管。她看着被人扶着,顫顫巍巍的闫玉花,以及村民們異樣的眼神,心中更加崩潰。
“先讓她進來坐……吧!”說完這句話,董母的身子晃了晃,差點這得倒下,幸虧一旁的妯娌董五娘伸手扶住。
闫母臉上閃過勝利的得意,以及眼中藏不住的蔑視,回頭看着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到的闫玉花,眼中含滿淚水,“玉花,你婆婆叫你進去了。”
闫玉花聞言,兩行淚水留下,看着那不大的院門,心裏不知道是恨還是別的什麽。她一直想進去,可是最後竟是這樣的方式。她的眼角浮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惡毒,飄過董志兆和江珮。
村裏的兩個大嫂好心的扶着闫玉花往董家走,腳下小心翼翼。
闫玉花低着頭,看着腳下的一步步,離着董家的院門越來越近,直到視線裏出現了一雙落有石灰的布鞋。她擡頭,眼神帶着疑惑,微微啓唇開口,細細的叫了聲,“大哥。”
董志兆眼睛不由一眯,盯着眼前這個讓董家亂套的罪魁禍首,嘴角冷酷,“大哥?你看錯人了,你大哥在那裏。”他瞟了眼闫麻子站的地方。
闫玉花眼中閃過震驚,一時忘了掩飾假扮的病弱,就這樣不可置信的看着董志兆。
董志兆的話連周圍的人聽了都愣住,這董母已經開口同意闫玉花進門,這時候董志兆站出來是想做什麽?能開口讓進門兒,其實就是已經承認了闫玉花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江珮走去董志兆身後,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董母,隐約的看見了董母眼底的絕望。
此時闫麻子不幹了,沖到董志兆面前,臉色極為不善,說話的口氣也帶着威脅,“董志兆,你別太過分,我是看着以後咱兩家會成為親戚,才一忍再忍的。惹火了我,信不信我直接到鎮子上報案!”
“親戚?”董志兆好笑的看着闫麻子,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你們也配?”
闫麻子氣得嘴唇發抖,論口才他不是董志兆的對手,“怎麽了,真想着撕破臉?那你弟弟以後就在牢裏過吧!”
拿董志聞的未來做威脅,董志兆并不吃這一套,“想告,你盡可以去告,我們就在家裏等着,看看到最後誰出醜?”說完,他攥着拳的手臂一擡。
見了董志兆這個動作,闫麻子慌忙往後一躲,上次被打的陰影一直還留在他心裏。“好,你等着!”他不示弱的吼着,作勢想轉身沖出人群。
人群因為闫麻子的慌張,發出幾聲笑。
見狀,闫玉花哪還顧得上扮演林黛玉,一把拽住闫麻子,“哥,你去哪兒?”
“他們董家欺人太甚,我要去鎮上報案,告他董志聞強/暴你。”闫麻子跳着腳,指着董家罵着。
“別去了,都這樣了,我不想再鬧了。”闫玉花抹着眼淚,看向董志兆,“真是要逼死我?”
闫玉花哭的凄涼,引來村民們的憐憫。闫家是不太招人喜歡,可是這錯是董志聞犯下的,理應認下,就像闫母說的,過兩年再登記也可以。
面對闫玉花的眼淚,董志兆不為所動,眼中多了幾分譏诮,“我家不敢逼你,你也不必來我家鬧。你要找的是你肚子裏孩子真正的爹,而不是來禍害我弟弟,當替罪羊。”
闫玉花腦袋嗡的一聲響,腳步踉跄着後退了兩步,咬了咬嘴唇,抽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你們真可以,到了現在竟然反過來污蔑我?你怎麽不問問董志聞當日做了什麽?”
原本病怏怏的闫玉花變得歇斯底裏,雙目冒着怒火和不甘,鐵青的嘴唇抖個不停。
“我們不污蔑你,就是讓在場的人看個明白。”董志兆面色不變,心中目的明确,“如果真是志聞的錯,那好,我同意讓你過門,成為董家的媳婦兒,只是……”
董志兆眼神一冷,在場的村民不由緊了緊身上的衣裳,以往這個話少的董家大兒子,眼神此刻是真的可怕。
寬大棉襖下的雙手,尖尖的指甲早已經掐進肉裏。闫玉花咬着牙跟問:“只是什麽?”
“只是你說肚子裏的孩子一個月了,那就當面驗驗。大家作見證,若日期是對的,我再當面給你道歉。”董志兆往闫玉花邁了一步,“怎麽樣?”
迫于這股無形的壓力,闫玉花後退了一步,直接退到闫麻子身上。
“怕什麽!”闫麻子呲牙瞪眼的,“今天就讓大家夥兒看看,你們董家就是一群表裏不一的。”
董志兆只盯着闫玉花,等着她的答案,“怎麽樣?”
闫玉花的臉輕微扭曲,死死瞪着董志兆,“你夠狠!”
這時候,人群裏鑽進兩個人,是五爹家的大偉,他剛才在一片混亂裏,被董志兆支去叫了姜大夫過來。
可憐這赤腳大夫,連鞋都沒提上,就被人家給拖進了人圈,一臉懵,“這麽多人,什麽事這是,有人受傷了?”
“叔,幫着闫玉花看看,她有多少日子的身孕了。”董志兆說着,眼睛不離闫玉花,她的每個表情都落在他眼裏。
姜大夫擺擺手,“我現在用的都是西藥,我哪會看女人身上的事兒?”
“您年輕的時候可是學過的。”董志兆現在可不管,這事兒今天一定了結幹淨。“我爹娘都說過。”
姜大夫的爹以前是個郎中先生,所以中醫把脈什麽的也是會的,只是後來有了藥片,他就學了西醫,比起中醫來簡單很多。
“姜大夫,你就幫着看看。”董五娘上前道,“事情弄明白了,哪家心裏也沒有疙瘩不是?”
就這麽短暫的一會兒功夫,姜大夫早已經明白怎麽回事。只是他這個人是掙家家戶戶的錢,一般不喜歡得罪人。見此,他看了眼闫玉花。
“要不,讓叔給你看看?”姜大夫語氣平和,“你看你現在這樣子,身子再有個什麽毛病可怎麽好?”
闫玉花臉上僵着,仿佛被這冬日冷去了所有的溫度,她的手下意識的往身後別。
“不用你看!”闫母上前推了一把,差點就把姜大夫推到在地。
一旁的董志兆趕緊扶着姜大夫,對着闫母道,“雙方都好的事,為什麽不能看?還是說根本就不能看?”
這樣一來,在場的人有些犯糊塗了,不就是把個脈嗎?這闫家母女為什麽不讓?
董五娘一見這形勢,當機立斷的上前,一把把闫母拉開,頗有些語重心長,“方才還說要玉花進門去,現在你又攔着?讓姜大夫看看也好,這大冷的天兒,別落下什麽病根兒。”
“妹妹,讓姜大夫給你看看,怕什麽!”闫麻子氣急,推着闫玉花送到姜大夫面前。
闫玉花冷不防自己的哥哥會這樣,等反應過來,姜大夫已經搭上了她的手腕,正在找尋脈絡。
姜大夫滿是皺紋的臉上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這是幾個月了?”
闫玉花猛地抽回手,面如死灰,卻不曾想這樣的舉動落在別人眼裏會是什麽意思?
闫母掙脫董五娘,跑過去拉着闫玉花就想出人圈,“走,董家咱高攀不起,跟娘回去。”
這下,村民們更看不明白了,本來鬧了半天要進董家,現在真要讓她進了,她又不幹了。有人不免猜測,難道是闫玉花沒有身孕,故意訛人董家?
“嬸子,事情還是說明白再走的好。”董志兆提高聲量,“就算你閨女不想進董家了,但至少還我弟弟一個清白!”
此話一出,衆人皆在心中道:這事情怎麽變得越來越奇怪?
闫母不停,急着伸手扒拉着人圈,想着盡快離去。
“闫玉花,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你心裏有數。”董志兆毫不客氣的拆穿,“你們一家鬧來鬧去,想讓我家背黑鍋,心思真是歹毒!”
董五娘走去姜大夫面前,“玉花的身體沒事兒吧?我看她臉色真的不好。”
“身體沒什麽大事,肚子也沒事,就是兩個月了,注意着點兒。”姜大夫小聲說着,他現在權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人圈炸開了,闫玉花肚子裏的孩子兩個月了,可是她說那董志聞的事是在一個月前。算算這日子,對不上,差了太多啊!難道是在外面作上了?想想這家人的人品,爹娘都是那種人,孩子做出傷風敗俗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這是幹什麽?”董母現在氣得差點一口氣背過去,“看着我家好欺負,就給我志聞潑髒水?”
“嬸子,您別氣了,快回屋吧!”一旁一直不說話的胡慶勸道,“現在志聞可算清白了。”
董母老淚縱橫,想着被男人打得不能動彈的小兒子,就恨不得上去撕了闫家母女。她一輩子的名聲差點就這麽毀了。
“兩個月?”人群裏有人說話,“那時候闫玉花不是和一個城裏人談對象嗎?”
“我還看見過,兩人晚上在水庫邊上……不會是那時候作上的吧?”
村民們開始八卦起來,紛紛講起自己在哪個地方看見闫玉花和那個城裏人。其實這也不怪誰,就怪闫玉花她自己愛出風頭,做那些自以為會讓人羨慕,其實是愚蠢的事。
“啊!”一聲尖叫,闫玉花的眼神徹底暗淡,看了一圈臉上帶着恥笑的村民,聲音強作鎮定,“就算是兩個月又怎麽樣?但是一個月前,董志聞他對我也的确做了什麽!”
眼神比此刻的陰寒天氣還要冷,闫玉花甩開闫母的手臂,重新走回圈中,就算她現在名聲壞透,她也要拉着董志聞陪葬,她不會讓董志兆和江珮好過。
董志兆看着重新站回自己眼前的闫玉花,薄唇一抿,腦中只有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玉花呀!”一直站在人群外面的蘇巧叫了聲,聲淚俱下,“都放下吧,你争什麽?好好顧忌自己的身子。”
人圈讓開一個缺口,土路上站着的真是被闫家一直壓榨的媳婦兒,蘇巧。
作者有話要說: 開了一篇古言預收文,
《被攝政王惦記上了》
上輩子做鬼凄慘,洛旎旎費盡了心力,
重生之後,她只想賴在家裏安靜的做團寵。
洛家有女初長成,出水若芙蓉,
大家千金,端莊溫婉,樣樣出衆,
各大世家豪爵一看,咦,這不是我家兒媳婦兒嗎?
旎旎身有異香,坊間傳她乃花神轉世,
嬌花照水,盈盈一笑,讓人心生憐愛,
各家公子執扇嘆之,這不就是我的心尖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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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冷笑:敢和他搶媳婦兒,都不想活了!
攝政王位高權重,雙手血腥,陰冷孤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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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軟軟的像只貓咪一樣睡覺。
洛旎旎一抖,這輩子怎麽惹上了活閻羅?
邵承璟:不要做團寵,做我的專寵!
洛旎旎牙齒打顫:還可以做回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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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過出版編輯要去投稿子的,還想上第一個編輯推薦榜單,小仙女給煙煙點一個收藏吧,收藏真的無比重要,只要點進作者專欄,就會看到了。
謝謝呀,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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