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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燕霁之并沒有來得及去查假藥材之事,程老出城之時他頗為不放心,找沈閱其借了人暗中保護這位老人家。第二日,沈閱其的人便送了一條消息上門。
程老出城看診揭穿了假藥材之事,黑心商人心狠手辣,果真要對這位老人家下手了。
燕霁之當下做了兩個決定,一是建議沈閱其請示昭仁帝,封閉城門,禁止任何人進出,且最好派太醫出城;二是大量收購藥材,由越棠把關。
"程老那裏什麽情況還尚未可知,為了避免疫情進一步擴大,必須坐好準備。"燕霁之筆下不停,"程老那裏我帶人去救,你先把藥材收上來。"
他這是寫給越棠看的。
越棠皺了皺眉:"我也想去。"
但她心裏也知道,自己不會騎馬,又克服不了颠簸,去了也是白白添麻煩,于是改口道:"那你……多多小心。"
燕霁之深深看了越棠一眼。
前世程老一直銷聲匿跡,就連昭仁帝駕崩都沒出現,心中隐隐預感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如今看起來,說不定就是在這個節骨眼被害了。
在外人看來,程老只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老頭,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是名聲赫赫的太醫,自然也不會關心死活。
更何況,昭仁帝日染沉疴,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包藏禍心。
他這路上,必然不會太過順利。
"我離京之後,你多加留意,有事及時聯系沈十六。"
越棠看着那一行已經有些張揚的字跡,微微抿了下嘴唇,不大能接受自己為什麽已經重生回來了,卻還什麽都做不好,只能乖乖的等着被保護。
但她不想讓燕霁之擔心,還是咬咬牙應下了。
燕霁之帶着從沈閱其身邊借來的人輕騎出城,而襄陽侯一直盯着他們這間小院的眼線也報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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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十六皇子攪和在了一起?"襄陽侯皺了皺眉,神情厭惡。
林氏卻笑道:"到底是年少,不曉得輕重,侯爺何必放在心裏。"
襄陽侯府已經決意站隊十七皇子,畢竟這位才是簡在帝心,而那兩位王爺做了太多被忌憚只是,日後前程如何還尚未可知。而十六皇子本身不怎麽出色,又頗為晦氣,燕霁之和他攪和一起簡直讓襄陽侯徹底放棄了這個兒子。
"岳兒呢"襄陽侯到底還有些想法,沉思了下道,"讓他去找十七皇子打探下,外面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還能出什麽事,八成是想出城玩了。”林氏雖然知道燕霁之被賞了官,卻沒親眼見識到昭仁帝對他的賞識,只以為自己這個繼子撿了大便宜。
襄陽侯卻是皺眉,就憑那日在宴席上的表現,足夠讓他看出自己這個兒子心思深沉,玩?不可能。
“讓你去就去,廢話什麽。”他有些煩躁和不安。
而就在燕霁之出了城門後不久,皇宮內就傳出一道召令,封閉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
任何聽到這個消息的人皆是一驚。
“你說,是老十六進了乾清宮後出的這道召令?”
沒有任何理由的封城,惹得人心浮動。甚至有人懷疑,是不是昭仁帝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不行,不能讓老十六占了這個便宜。”柳貴妃眸間閃過狠厲,“走,去看看。”
“母妃!”十七皇子從外面走了進來,眉頭緊皺,“您要去哪裏?”
“封城了,你知道嗎,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看到兒子,柳貴妃仿佛才有了主心骨,她長舒一口氣,“是不是那邊有了什麽變故。”
“您想到哪裏去了。”提到這個,沈見深眉目間多了幸災樂禍,“六哥八成要栽了。”
六王爺剛剛因為得了長孫大為風光,而挑撥六王爺後宅的名頭也落到了八王爺的身上,八王爺早朝剛吃了挂落,眼看六王爺更勝一籌,誰知道偏偏東窗事發,沈閱其不知道從哪裏得了消息,城外疫病已經有段時間了,卻有人借機兜售假藥,囤積真藥,想要借機發財。
沈見深早就在盯着兩個年長的哥哥,自然清楚六王爺的動向。
“您不用擔心,如今六哥和八哥相争皆是傷痕累累,恐怕要恢複元氣不那麽容易。”
柳貴妃徹底放下心:“無事便好,只要陛下還沒松那個口,就千萬不能出事。”
比起根深蒂固的六王爺和八王爺,沈見深根基太淺。
“沈閱其動作倒是快。”沈見深眉目不悅,“要是等事情鬧大再把這件事揭出來,老六那才叫傷筋動骨。”
“那豈不是要耽誤不少人命。”柳貴妃一驚。
沈見深卻沉沉道:“母妃走到今日,手上沾的血還少嗎?怎麽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呢。”
柳貴妃定了定心:“你說得對。”
燕霁之快馬加鞭到了程老的藏身之地,心中驀然沉了沉。
年邁的老人肩上被利器劃出一道血口,卻依然目光炯炯地在地上書寫着什麽,燕霁之凝神看過去,卻是一味味草藥。
“你來了啊。”程老喘了口氣,“快帶我回那個村子,我将方子改了改,,都是常見草藥,發動村民去山裏找,能找多少是多少。”
他撐着拐杖站了起來,身體有些巍巍顫顫。
本來身上的傷并不嚴重,他是一個醫者,稍微處理下也是可以,他自己卻顧不上這些,只一遍又一遍地想着疫病的事情,更改藥方,讓那些普通村民及時得到救治。
便是燕霁之,心下也有些發澀。
同程老相比,那些奸商,還有奸商後頭的權貴,是多麽另人不恥。
燕霁之親手将藥方抄下,擡頭看了一眼陰霾的天空,飛快寫道:"咱們需要快一點,程老您身體受得了嗎?"
“可以。”
燕霁之将程老扶上馬背,多少還是控制了些前進的速度。
當他們趕到村落時,整個氣氛都是愁雲慘淡的。沒有人會在得知自己或身邊的人得了傳染性極強的疫病後還能放寬心。
“程大夫?”有人看到在一行人中間的程老,驚訝出聲,“程大夫回來了。”
“那些藥材商人走了嗎?”程老當了多年太醫院院首,還是頗有氣勢。
“您剛被救走,他們就紛紛去追您了,您怎麽又回來了。”說話的人面露沮喪,“我們……我們一個村子的人是不是治不好啊。”
現在阻止疫病蔓延的方式十分有限,便是平民老百姓也聽說過不少放火燒村的事情。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要跑,可是能跑到哪裏去呢?留在這裏,或許朝廷還會派人來診治,貿然逃去別的城鎮,只要被發現是疫病所在戶籍的人,往往會面臨更可怕的後果。
“有藥就能治,有藥就能治。”程老擦了擦汗水。
那些藥材商人突然發難,他被救走的也很匆忙,沒有和村民及時說清楚。
“現在所有還沒有染病的都不要再接觸已經染病的親人,村長找幾個壯勞力和我一起上山采藥,如果動作快的話,今天就能把第一批染病患者所需要的藥材找齊。”
聽到的村民立刻做鳥獸散,紛紛跑去通知。
燕霁之看了程老一眼,決心跟着一起上山。
他帶來的人幫助村長對患者進行隔離消毒,争取不讓疫情進一步擴大。
“這個病其實不算嚴重,就怕拖,拖越久就越不好治,也越容易傳染,體質強些的還好,往往……第一批染病的都是老人和小孩。”程老一邊辨認山裏的藥材,一邊和燕霁之絮絮叨叨,“所有能傳染的病大抵都是這樣子。”
“棠丫頭小時候身體弱的不行,稍微有個苗頭就能染上,還曾經得過天花,把越太傅給吓得啊……生怕這個獨苗苗……”
程老忽然住了嘴。
燕霁之卻是渾身一震,程老一定是知道什麽!
“什麽,你說程慶堂,那老頭還活着!”柳貴妃面色陰沉地聽着自己宮中大太監的彙報,“不是說已經死在告老還鄉的路上了嗎!”
“而且……他現在就在佛山附近。”大太監顫顫巍巍道。
柳貴妃面色一沉,她好不容易把那些事情遮掩過去了,怎麽可能再讓這老頭出現勾起昭仁帝的回憶,哪怕他什麽都不知道。更何況,那些舊人的心不死,她就危險一日多過一日。
“你說……他和誰在一起?”
“襄陽侯世子,燕霁之。”
“燕霁之?”想到這人的表現,想到沈見深說對方和老十六日漸親近,柳貴妃油然生出一種危機感,“他們……”
“說起來,奴才卻想起來一件事。”大太監頗有些小心翼翼道,“之前以為越棠是長公主親女,所以也沒什麽感覺,可如今卻知道那人是個假千金,且沒有來處,您不覺得,她長得有些眼熟嗎。”
柳貴妃心神一震,莫名就想起來些許不堪的過往。
“哪怕是個女孩……哪怕是個女孩……”她喃喃道,忽然,就下定決心一般,陰狠道,“除掉那個老頭!還有……命人把越棠給我帶到宮裏來!”
空氣中帶了幾分濕意,似乎是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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