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下不了山了

? 這神轉折驚呆了在場所有人。在衆人眼中戰鬥力為零的巫女居然是惡名昭著黑羅剎的師傅,這個反轉簡直坑爹。

圍着他們的半圓往大拉了拉直徑,衆壯漢齊刷刷的退後一步。

看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動作了,姬蕾才恨鐵不成鋼的拍了吳莘腦袋一下,“你個蠢貨,被豬撓了不會躲麽?他們要殺我早殺了,用得着你在這給我擋着?”

吳莘委委屈屈的咬了咬下唇,又疼的嘶嘶吸了口涼氣,沒敢跟姬蕾嘚啵,只能轉移仇恨目标,沖着蹲在地上疼出一頭冷汗的秦風罵了聲豬。

被侮辱人格的秦風幾乎瞪出倆眼珠子,在心理把吳莘淩遲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是不敢再真的動手了。

吳莘侮辱了他一會兒,忽然低頭看了眼手表,又轉身不由分說的把姬蕾護在胸前,“大小姐,趴下。”

姬蕾還沒鬧明白就被摁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怒不可遏的想要去揍吳莘,就聽忽然從遠處傳來一聲巨響,聲音沿着狹長的甬道傳過來,震的人胸口發痛。

猛然意識到什麽,姬蕾努力擡起頭去看吳莘,“你炸山了?”

吳莘沖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一擡胳膊護住她腦袋,再一次把她摁在地上。

震耳欲聾的響聲又一次傳了過來,離他們更近了,同來的還有揚起的沙塵跟碎石。

爆炸的聲音一聲接着一聲。秦晴也窩在衆人中間捂着腦袋趴下來。

不明情況的恐慌逐漸占了上風,壯漢們自亂了陣腳,紛紛嗷嗷嚎叫着擇路而逃。

吳莘也瞅着機會準備趁亂領着姬蕾跑路。

他們過來的路已經炸沒了,身後的牆也因為地基被毀而出現裂痕。裂痕越擴越大,最後從中間裂了條口子出來。裏面黑黢黢的,什麽都卡不見,只隐約覺得裏面應該還有空間。

吳莘想都沒想就領着姬蕾從那道口子裏鑽了出去。注意到他們動作的秦風大叫一聲,想指揮人去追,奈何喊了半天,他的人早就忙着逃命去了,而他又一條腿麻痹根本動不了,只能急紅了一雙眼。

貓着腰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于聽不到響動了。在看看周圍,也已經沒有青石砌的通道了,周圍都是潮濕的泥土,面前一片漆黑,不知通向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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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莘身上疼的厲害,秦風下手太狠了,他的肋骨好像骨折了。剛才又有碎石拍在身上,現在渾身都疼,能跑全憑最後那點求生意識。

蒼白着臉不停喘息,最後停下腳步,松開姬蕾的手。

靠着牆壁歇了一會兒,“這邊我沒來過,時間太緊了,我只把地宮轉了一圈。會通向哪裏我也不知道。不過看情形,應該是一條廢道。建築的主要位置我都埋了炸藥,找到的出口也都被我堵上了。城是廢了,跑不出去的都會變死鬼。他們現在自顧不暇,沒人顧得上追你。大小姐,你先去前面探路,我休息一會兒再走。”

他胸口疼,疼的喘不上氣。他怕有人追上她,所以留在這裏給她斷後,能擋幾個是幾個,能争取一會兒是一會兒。

他心意到了,可姬蕾不傻。這遺言一樣的話都說了,她怎麽能丢下他不管。放他一個在這裏必死無疑。

沉默着靠牆坐了一會兒,心裏默默忖度了一下他們的境況。

剛才這一路地勢緩緩增高,雖然不太明顯,不過能确定的是他們離地面應該是近了。再走下去能出去嗎?

姬蕾有種挫敗感。她沒有被人逼到過這步田地,又是在她這麽想活下去的時候。

輕輕的嘆了一聲,循着黑暗中吳莘的氣息問了句:“有煙麽?”

吳莘頭上疼出一層冷汗,想催她快點走,又有點舍不得。下意識的伸手在褲兜裏摸了摸,最後摸出一只手機。

手機是姬蕾的,他在地宮裏轉的時候無意看到就順手裝了。

“煙沒了,裝炸藥的時候抽光了。不過你手機找回來了。”

姬蕾想吐槽,裝炸藥的時候抽煙,你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死或者想死?不過很快,她又想到了其他的東西。

她手機上有定位,時憶白現在應該已經在山裏了,只要有信號,就會找到他們,他們就不用死了。

姬蕾接過手機,開了機。手機快沒電了,還剩百分之二的電量,馬上要關機了。她朝着信號格看了一眼,頹喪的發現沒有信號。

不動聲色的合上手機放在一邊。想了想她這頗和人不一樣的上半生,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留戀的事情。

轉念又想到吳莘,居然在別人的地盤埋炸藥,這不走尋常路也真是有夠。

“你哪來的炸藥?抓你回來的時候沒搜身麽?我身上連根針都沒給我留下。”

吳莘到吸氣的笑了幾聲,“從養殖場逃出來以後身上沒錢,就去黑礦上幹過一陣子。跟着師傅學會了自己配炸藥,後來師傅被炸死了,我就跑了。我在他們的實驗室找到了些材料,自己做的。做炸藥簡單,定時困難,要不然我也不能才找着你。”吳莘轉了頭,盡管看不見,不過他還是想面對着她。剛才逃命太匆忙了,他沒來得及好好看她。“抱歉來晚了。他們沒欺負你吧。”

姬蕾心中酸楚,她沒有被欺負,跟吳莘相比,跟本就是過的很逍遙。

他替她端了他們的點,解決安全隐患,又急忙忙的趕來救她。

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

甚至是來的時候她還在想,如果能找到破解之法自然是好,找不到的話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在聽天由命他的命,他卻用他的命來保全她。

真是個混蛋男人,這完全是犯規好嘛。

吳莘休息了一會兒感覺自己又能說話了,于是他的思維又開始跳脫了。他好奇,好奇姬蕾是怎麽做到的。

“你剛才是怎麽下毒的?我什麽都沒看見啊。”

姬蕾笑笑,摸索着摸了摸他的腦袋,原本柔順的頭發現在黏黏膩膩的粘在一起,被血糊住了。“想什麽呢,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姬承那麽難纏我都沒教給他。你就消停着吧。”

吳莘還不死心,“我不學,你會就行了,我學了幹嘛呀,要學也學你不會的東西啊是吧。你就告訴我你把東西藏哪兒就好了,啊,行嗎?”他開始軟下聲調哄她。

姬蕾搖頭,“不好,說了下次就沒驚喜了。你老實說,剛才我那一下帥不帥?”

她轉了話頭,他就輕而易舉的被帶偏了,開始眉飛色舞的表達自己的仰慕之情,“帥死了啊,尤其是後面那句,诶,大小姐,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偶像。”

姬蕾跟着他笑的特別傻氣,笑着笑着卻哽了嗓子。

“我是你的偶像,那你聽不聽你偶像的話?”

吳莘果然上道,使勁兒點了點頭,點的腦袋又開始嗡嗡作響。頓了一下,忽然想到姬蕾應該看不到,又開口很肯定的給了回複。

“我一直都聽你的話,賣給你三年的,你忘了。”

姬蕾想說,你是賣給了白将軍,不是我。可轉念一想,她們卻又矛盾的是同一個人。

“就算是吧。你一直想知道我是誰吧?”

這是個正話,吳莘被調動起了情緒,眼巴巴的等着她的下文。

姬蕾不太想說,不過又不想她走了之後吳莘連名字都不知道。最後一咬牙一瞪眼,“她們叫我毛茸茸,因為是狐妖血脈。”說到後來她聲音小了下去,“我不喜歡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太弱勢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弱小就要被掠奪。挺慘的,我不喜歡。所以別人當着我的面一般都不太敢叫我這個。”

吳莘也愣了一下,因為确實沒想到她會叫這個。跟她的形象太不相符了,但是卻很可愛。

“我記住了,我挺喜歡的。很可愛。”

姬蕾臉紅了紅,低頭啐了一聲。

“那你別死,撐一撐我們逃出去吧。”

吳莘微怔,腦袋裏混混沌沌不太清明。她不想他死,又一次告訴他別死。活了這麽大,只有她一個人希望他不要死,寬容着他的存在。

這種被人在乎被人需要的感覺幾乎要擊潰了他。浪潮一樣瘋狂席卷着他的五髒六腑。

吳莘捂着心口吸了吸鼻子,“好,我試試。”

吳莘給了承諾就再沒說話,姬蕾也安靜下來。一瞬間空氣像凝結了一樣,流動都要緩慢了。

在黑暗中沉默相對了片刻,忽然頭頂發出一聲巨響,吳莘條件反射的把姬蕾撲倒在地,自己護在她身上。

忽然一縷陽光照了進來,随着簌簌落下的泥土。姬蕾眯了眯眼,在越來越大的縫隙中看到了藍天跟時憶白着急的臉。以及又一次落下的鏟鬥。

地底下爆炸,上面都塌了。時憶白猜這事兒一準兒跟他們脫不開關系,追着她偶爾的一點信號追到這裏,挖了半個小時終于把他們挖了出來。

吳莘先把姬蕾送了上去,然後盯着那挖掘機碩大的鏟鬥運功,最後沒忍住吐槽時憶白的不靠譜,“時小姐,您這是X翔畢業的啊,這麽專業,也不怕一鏟子下來給我頭皮鏟下來一塊。”

時憶白滿心都是重見姬蕾的喜悅,聽他貧也懶得理他,“你小子命也真硬,這片兒都炸的塌陷進去了,你還安然無恙,你屬烏龜的吧,甲殼系寵物?”

吳莘笑了一聲,張嘴想反駁,他才不是寵物,他是助理!然而他說了什麽時憶白沒聽到,姬蕾也沒聽到,因為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槍響。

突兀又尖銳的聲音在甬道響起,震掉了一塊松散的土皮。

吳莘的胸腹因為慣性向前彎去,幾乎擺成了一個詭異的C,他緩緩轉頭看去,隔着零星飄落的灰,視線盡頭是秦風匍匐在地上,一邊臉黑黢黢的,雙眼卻亮的反光,像一條大蛇,獰笑着看他。

吳莘沒覺出疼,因為剛才疼狠了,現在這點反倒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了。不過他感覺冷。被自己熱血流過的地方冷風一吹尤其冷。

他慢吞吞的轉了頭,去看姬蕾。

姬蕾吓傻了,愣愣的盯着他暴露在光線下殘破的身體,臉腫的像個球,佝偻着背,胸口一個大洞,呼呼地往外冒血,身上的衣服除了泥垢就是血污,連個人樣都沒了。

吳莘沖着姬蕾露出個自以為很帥的笑,卻在心裏苦笑了一聲,看來這次還是下不了山了。

大小姐,說好了逃出去的,可別食言啊。

身後好像又起了震動,似乎是塌方了。吳莘聽到聲音想轉頭,可是沒有力氣。不過這樣也好,看別人不如看姬蕾。

看一眼少一眼,多看一眼賺一眼,有了姬蕾,他還看那些個阿貓阿狗做什麽。

吳莘轉了轉幹澀的眼球,努力沖姬蕾揮揮手,出口的聲音啞而微澀,“大小姐,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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