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存在的理由

? 酒吧裏的音樂忽然換了，姬蕾還沒來得及反映，忽然身後呼啦啦的竄出來一大片人，目标明确，直入中央的舞池，雷射燈一頓一閃，讓人眼前畫面無法連貫，音樂也開始震耳欲聾的聒噪。

剛才雖然燈光昏暗，氣味獨特，可到底還讓人可以忍受。這兒給她喘口氣的機會沒留，就來了這麽一下，姬蕾眉心攏起，丢掉包袱的快`感少了一大半。

猶猶豫豫的喝了口酒，心裏琢磨着不然再換個地方？這燈閃的她連個人模樣都瞧不出來，誰知道他們要跳到什麽時候。

手伸進包裏摸出錢包，掏出的錢還沒拍到吧臺上，忽然面前又被推過來一杯酒。

姬蕾擡頭，旁邊不知何時落坐的男人沖她點頭微笑。

男人蓄着短發，穿襯衣，燈光暗，看不清楚領口幹不幹淨，不過臉倒是還算幹淨。姬蕾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毫無預兆的笑了。男人推過來的酒色彩斑斓五光十色很是好看，除了酒精蔬果的氣味，隐隐還透出一股子甜。

姬蕾意味不明的笑着端起酒杯放在鼻端聞了聞，作勢要喝，旁邊蘇西臉色微變，想伸手去攔，卻看到姬蕾手腕一轉，笑靥如花的潑了男人一臉。蘇西愣住了，男人愣住了，姬蕾卻笑的更歡了。

微微前傾靠近男人耳邊，“這東西我平常都當糖吃的，你要用也用點好的，用這種渣渣來糊弄你姑`奶`奶，我玩`爛了的手段你也好意思使。”

男人臉上被射燈打的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姬蕾猜即使沒有燈，他現在的臉色鐵定也不好看。

剛才說的雖然有些誇張，不過卻是真的。盡管有些難以啓齒。她當初勾`引時憶白的時候可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藝，下`藥這種小兒科早就玩的不想玩了，而且這麽劣質的春`藥，氣味濃的酒精都壓不住，也得虧有人買來用。

男人被潑了酒，不光彩的手段也被識破，早就忘了風度氣質跟自己的不是，當即瞪着一雙銅鈴眼甩開膀子就要抽人。

姬蕾皺眉，想着要不要直接一瓶子給他砸癱了先，未等她動手旁邊蘇西又一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借力打力轉了個方向，男人就嗷嗷叫着被甩了出去。

那麽大一大老爺們兒被丢垃圾一樣丢了出來，男人一見武力敵不過，就改變方針，龇牙咧嘴的一指頭指着姬蕾開罵。什麽x你媽，尼瑪x了，來來回回的就是問候姬家女性長輩。姬蕾耳根子不得清淨，脾氣就來了，抄起吧臺上的一整瓶伏特加走了過去。

蘇西幫她本來是因為好玩，姬大小姐多多少少提起了一些他的興趣，至少比他聽到的要有趣許多。這會兒看着這是要出事，就從吧臺後面繞了出來，低頭對對講機說了幾句，邊快走幾步拉住姬蕾。

姬蕾回頭，看到他沖她搖搖頭。

左右一尋思，猜他大概以為自己會行兇，于是給了他一個放心，她自有分寸的表情。然後走到那還在罵罵咧咧死撐的男人面前，擰開瓶蓋，掰開嘴填鴨一樣開始灌。

Advertisement

男人被烈酒嗆的拼命咳嗽，口`涎跟眼淚混着酒液淌了滿臉。眼見着就要背過氣去，奈何姬蕾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

站在她身後目睹一切的蘇西搖頭嘆氣，說好的有分寸呢，再這麽玩下去還是會出人命啊。周圍已經聚集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接着鬧下去，警`察也該來了，他這才剛安定，好日子沒過幾天。可不能這麽由着她。

蘇西定了定神，走到姬蕾身邊，捉住她倒酒的胳膊，語氣溫和，聽着輕輕軟軟，可低沉的聲線卻給人一種不容抗拒的壓力。

“好了，氣出了，總不能鬧出人命。”

姬蕾本來也準備收手了，當即賣了他面子，笑嘻嘻的扔掉空瓶子，沖他吐了吐舌頭。

蘇西笑容溫和的叫人來幫她收拾了爛攤子。

十幾分鐘後，酒吧裏又恢複了原先的熱鬧，就像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人們照樣簇擁着玩`樂。

姬蕾疑惑了一會兒就想通了。酒吧麽，打架就好像是餘興節目，反正挨揍的不是自己，又有熱鬧看，都當是消遣了。這麽看，還真是個好地方。

又一次坐在吧臺邊，沖低頭擦杯子的救美英雄揚了揚酒杯，“剛才謝謝了， bartender。不過我這麽鬧會不會給你添麻煩啊。”

蘇西笑眯眯的望着她，“我叫蘇西，麻煩倒不用擔心，”說着往前靠了一下，沖姬蕾眨了眨眼。姬蕾會意，往前湊過去一些。

蘇西貼近她耳邊補完了後半句：“我跟這家酒吧的老板有些……關系，他能擺平，放心好了。”

他說的暧`昧，姬蕾又肯定他話語中的那個是他而不是她，當即順理成章的理解了。心裏暗嘆，條件這麽優秀，可惜有主了。

她眼中寫滿好可惜三個字，看的蘇西忍俊不禁。

姬蕾看了一會兒，也就放棄了，反正她只是來找炮`友而非男友的，蘇西人這麽好，她已經不忍心去霍霍他了。今天過後，相忘于江湖就不錯。

想通之後開始東一句西一句的跟蘇西聊天。

蘇西不怎麽愛說話，不過有問必答，不方便回答的問題統統都以微笑帶過。

幾輪問答下來，姬蕾就發現他的微笑簡直是殺器。于是也就不自找沒趣問些有的沒的，開始低頭專心喝酒以及物`色下一個目标。

就在她看了一圈沒有滿意的準備無功而返的時候，蘇西忽然擡起頭看向正前方，笑眯眯的用眼神迎了一個人過來，然後低頭跟姬蕾耳語，“這個就是酒吧的老板，蘇東。我哥哥。”

輕飄飄的三個字讓姬蕾迅速為自己的龌`蹉思想紅了臉。好在燈光閃爍也看不出來。

蘇東跟蘇西長得很像，年齡也相仿，應該是孿生。只是礙于性格，五官看起來要比蘇西更棱角分明一些。

進門板着張臉，開口就興師問罪，“怎麽回事？不是不許你在店裏鬧麽。”

蘇西面帶歉意的微笑着，“抱歉，下次不會了。”

姬蕾被他說的很不好意思，明明鬧的那個是她，坐卧不是的準備解釋，就看到蘇西背着蘇東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好在蘇東倒也沒再說什麽，又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姬蕾眼瞅着今天估計是沒什麽希望了，也就起身告辭要走。

蘇西點頭，目送她離開。

在即将混進人群的時候，姬蕾忽然聽見他叫了她一聲大小姐，聲音不高不低，剛好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

整個人就像被電擊了一樣，頭皮發麻的回頭，蘇西還是剛才的表情，沖她揮揮手，用口型說了一句，“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大小姐。”

姬蕾一怔，眼尾神經質的跳動幾下，最後扯起嘴角笑了笑，轉身離開。

這個世界上會這麽叫她的，除了吳莘那個沒心的，就只有姬家人了。

蘇西也是姬家的人？剛才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雖然聽起來僅僅像是道別，可她心裏總隐隐的不安。

說起來，這兩年确實過的太平靜了。平靜到她都要以為姬家已經舉家改邪歸正棄暗投明，不再怪力亂神了。

姬蕾心事重重的從酒吧出來，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到什麽，擡頭去看店名。

名字很普通，就叫西西。大概是用了蘇西的名字。

吳莘站在門口的陰影處看到姬蕾出來往前走了一步，“大小姐，烤鴨店裏面沒人，我敲不開門，準備撬門的時候警`察來了，所以我只能跑路了。不如我回家做給你吃吧。”

冷不丁又聽到有人叫她大小姐，姬蕾一個激靈差點仍了手裏的包過去。轉頭看到吳莘老實巴交的站在那裏給她彙報戰況，手指頭扣着褲縫，褲子還挂破了，鞋上蒙了一層灰。無措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可憐。雖然很可能這只是他裝出來的。

姬蕾被蘇西一吓早就沒了找男人的心思。再說吳莘今天也給她折騰的夠嗆，于是沒再說什麽，把車鑰匙遞給他，指了指角落裏的車子，示意他去開過來。

吳莘應了一聲小跑着去開車，姬蕾站在西西酒吧門口出神。

從剛才開始右眼就不停的跳，怕是真要出事兒啊。

好的不靈壞的靈，她從小就這樣。

雖然她現在已經完全找不到這種家族存在的理由了，可責任但在肩上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要做的。

姬家的巫女，說白了，就是個吉祥物。姬家的人都信這個，那些真正正歸的産業倒像是副業。

他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信仰，只要本家的血脈還在，只要每天的祈福不要中斷，他們就可以健康幸福富足的生活下去。所以她只要活着，他們就會堅信姬家的繁榮不會衰敗。

她一直想不通的是，為什麽這種奇怪的執念會經歷過這麽多年的滄海桑田仍然不變，歷久彌新成為他們的真理。為什麽呢，明明早就已經步入文明社會了，四體勤，五谷豐，該相信的不是自己的雙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