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是夜,無月亦無星。寂靜的山裏,能聽見風聲,窗紙微微響動。更遠的深山裏,隐約傳來的野獸叫喊。

季歌窩在劉大郎的懷裏,抱着他精壯的腰,被窩裏暖暖的,她的心坎熱乎乎,覺的很踏實心安。

“睡不着?”劉大郎知媳婦沒睡,等了一會,見她還沒有睡,忍不住小聲的尋問。

“中午覺了一個多時辰。”季歌細細聲的答,嘴角露出一個笑。

經了那遭事,晚上一個人躺在被窩裏,總會被惡夢驚醒,然後,再也無法入睡,只能呆呆的看着窗外,漆黑的夜一點點的變亮,當天空露出微微光線時,她如同一個絕望的人看到了希望,一夜總算挨過去了。現在大郎回來了,她可以擺脫惡夢,不用再苦苦煎熬。他說他再也不離開了,真好。

雖說呆在家裏的時間短,劉大郎卻清楚媳婦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他想起二弟跟他說的事,把媳婦往懷裏抱緊了些,親親她的發頂,黑暗裏,他的嗓音特別低沉,略顯幾許嘶啞,意外的有種說不出的性感。“對不起。”他嘴拙,不會說話,更喜歡用行動來代替語言,剎那間,他心裏生出一個想法,他覺的他必須得做點什麽。

說沒事,我很好。這種安撫性的話,季歌說不出來,對幾個弟弟妹妹她可以這麽說,對大郎卻說不出來,她不想在丈夫面前假裝堅強,她确實很害怕,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但同時她也不願意多說什麽,說的再多事情已經發生,也已經成為過去式,日子還得繼續往下過,委屈的話說多了,大郎會承受過多的心理壓力,這樣也不好,會成為一個隐患,說不定有一天就變成間隙了。

還有一個原因,算是女人的天性吧,若委屈時有人哄着,一點小小的委屈就會被放大數倍,因為有人把你捧在手心裏啊,本來沒什麽事,說着說着也會覺的自己受了好大的傷害,時日久了,會越發的脆弱,若沒人時時小心翼翼的哄着,會怨天怨地,用一個現代詞來說,遲早有一天會被自己作死。

她是個成年人,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她很清醒也很理智,因此,她覺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吧,那人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她平靜的生活,不能被這件事給攪和了。

季歌不說話,她伸手摸摸劉大郎的臉,擡起頭,在他的臉上親了口,雙手挽住他的脖子,把腦袋窩在他的胸膛,不知不覺,困意來襲,她就睡着了。

聽着媳婦平緩的呼吸聲,劉大郎閉上眼睛,沒多久也睡着了。

天蒙蒙亮,公雞打第一聲鳴,劉大郎醒了,灰暗的光線裏,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媳婦的臉,他低頭碰了碰媳婦的鼻子,眼裏堆滿了柔情。緊接着,他輕手輕腳的起了床,替媳婦掖好被子,迅速穿戴好衣服,匆匆忙忙的出了屋,也沒進廚房洗漱,步步生風走的急促,很快隐沒在濃濃的白霧裏。

白霧很濃能見度不足三米,整個村子尚在沉睡中,路上沒有人,劉大郎尋着記憶,很快來到張大財的家門前,他站在屋前,看着這破敗的泥磚屋,黑漆漆的眸子裏泛着幽光,陰陰冷冷。靜站了會,他從屋側撿起一根木棒,推開了其中一間屋子,冷風灌進屋內,床上蓋着薄被的人,打了個顫,往被子裏縮了縮。

劉大郎走到了床邊,一把拎起張大財,在他未反應過來時,往他在脖頸敲了一下,并不重,只會昏迷一段時間。把軟成一癱泥的人扔床上,将木棒放回原處,又在屋裏翻找一遍,尋來一個麻布袋和麻繩。将人捆嚴實了,又往嘴裏塞了個臭襪子,然後才把人裝進麻布袋裏,輕輕松松的扛着走出了屋子,關上屋門消失在了濃濃的白霧裏。

一路走着,出了深山,路過景河鎮,劉大郎繼續走着,絲毫沒有停歇,專挑沒人的小路山道走,麻袋裏的人有蘇醒的痕跡,他就毫不猶豫的給一個手刀。等到了正午時分,他背着麻布袋連續過了兩個鎮子,再走半個時辰,就是懷安縣,這是他的目的地。

來到一條沒人的巷子裏,劉大郎喘着粗氣,把人扔到了地上,解開了麻繩扔進了麻布袋裏,看着地上昏迷的人,漆黑的眸子裏閃爍着嗜血的戾氣,終究是沒能忍住,徒手折斷了張大財的一只右手,劇烈的疼痛,使張大財立即從昏迷中清醒,因嘴裏塞着臭襪子,他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好不容易疼痛有所緩解,他才伸出左手扯掉臭襪子,看着陌生的環境,整個人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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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劉大郎已經出了懷安縣,買了兩個饅頭,邊吃邊趕路。他沒有和媳婦說一聲,就這麽出來了,媳婦指不定有多擔心。想着,他走的更快了。

他是恨不得殺了張大財,可二弟說媳婦不願意。那就不殺吧,讓他生不如死也是好的。張大財連清岩洞都很少出,更別提懷安縣,此地離景河鎮甚遠,也無人知曉清岩洞是哪,被折了一只手一條腿,回不去清岩洞,就只能當乞丐求生。

傍晚時分,劉大郎一身大汗的歸家,連衣裳都汗濕了。

季歌憂心了一整天,見他回來,忙走過去拉着他的手。“你出山了?沒吃飯吧?鍋裏溫了些飯菜,你先吃飯還是先洗澡?”說着,打了盆水放架子上。

“想起一點事,就出山處理了下。”劉大郎洗了把臉,整個人覺的舒坦多了。“我先吃飯,一整天就吃了兩個饅頭。”

“好。”季歌趕緊擺飯菜。

劉二郎看着大哥,目光微閃。他特意去張大財家走了一趟,那人不見了,想着大哥大清早的不見人影,心裏略有猜測,眼裏有了笑意,覺的十分解氣。

吃過晚飯,劉大郎稍歇了會,才往屋後洗澡,這麽一折騰天也黑了,他走了整整一天的山路,疲累的很,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着了。季歌看着他沉沉的睡顏,眼裏一片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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