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欺負
江沐走到校門口,發現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變多了,期間還伴随着竊竊私語。
“啊,好幸運,是校花!我遇到校花了,這一定是命運安排的夢幻邂逅!”
“校花還是那麽漂亮……”
“好想去跟校花搭個話,可……”
“不敢?”
“對,太高冷了。”
江沐:“……”
耳力十級的江沐把周圍所有關于自己的讨論一網打盡,而後為了響應校友們的讨論,下巴微微高擡,表情收緊,做出符合校友們印象的高冷校花模樣。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對她的高冷敬而遠之。
“江沐!”新同桌萬秋一邊喊着她的名字一邊朝她跑來,跑近了,撐着膝蓋大喘,“江、江沐,你別走得這麽着急啊!”
江沐停下,斜這個同桌一眼:“有事?”
“啊,有!”萬秋從自己的書包裏掏出一個筆記本,“不是馬上要月考了嗎?我男朋友給我準備的複習資料,你要看嗎?”
江沐目光落在那本筆記本上,表情有些複雜。
她是在一周前的例行調位中才和這位萬同學成了同桌,以前雖然在一個班,但從來沒有講過話。兩人成了同桌之後,萬同學一掃先前的生疏,極力想讓她們變得熟悉起來。
唔,以無條件地對她好的方式。
比如現在将自己男朋友的筆記本無私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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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沐看了自己的新同桌一眼,沒有伸手去接筆記本。
萬秋臉紅了一下,開始語無倫次地誇自己在升學班讀書的男朋友的複習資料是多麽的靠譜多麽的難得,她大概意在讓江沐了解到這本筆記本的珍貴,想讓江沐收下,但誇着誇着有點走偏,變成了炫男朋友,末了還展露出埋藏在心中的小憂愁:“唉,男朋友太優秀了,沒有安全感啊……”
江沐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一嘴的狗糧,默了默,拍拍自己同桌的肩,給了這個一直對自己好的同桌一點安慰:“別想太多,我男朋友人見人愛,我也沒擔心什麽。”
萬秋一驚:“什麽?你交男朋友了?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江沐從錢包裏摸出一張毛爺爺,擡眼問:“帥麽?”
萬秋:“……”
她被同桌的“男朋友”的顏值給深深震撼到了!
呵,果然人見人愛呢!
江沐将錢收進錢包,轉身悠悠然往校外走。見此,萬秋沖着她的背影問:“筆、筆記本呢?”
江沐頭也不回:“男朋友的東西,你自己拿着好了,我用着燙手。”
萬秋臉紅了一片,最終沒有強行推銷,“哦”了一聲,将筆記本收好,追上江沐,關懷地問了一句:“江沐,你這是準備回家了嗎?”
江沐搖頭:“不,是準備建立三宮六院去。”
“……”萬秋聯想到先前的“男朋友”,悟了,嘴角一抽,“賺錢啊?”
“嗯。”江沐揚起一張過分漂亮的臉,嘆道,“沒有錢,我明天可就要吃糠咽菜了……”
她眉頭輕蹙,眉間輕愁。
萬秋看呆了,心中生出憐惜之情,不由脫口道:“江、江沐,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中午跟我吃啊,我請你!”
江沐聞言收起臉上的憂傷惆悵,舉起手義正辭嚴地拒絕:“不,咱龍的傳人表示不接受嗟來之食。”
她看了眼時間,道,“我該走了,明天見。”
“……哦。”
萬秋目送着自己的這個同桌走遠,走遠……半天,深沉地嘆了一口氣。
江沐其人,名聲不小,她是A市三中的明星人物,以臉出名,有着一張比那什麽幾千年美女更搶眼的臉。她氣質高冷,是三中最負盛名的冰美人兒。
她的外形無可挑剔,可惜家境似乎不怎麽樣,窮,總在打工。
三中乃是A市有名的私立中學,師資雄厚,升學率杠杠的,同時收費不低,一學期的學費都破萬了,雖然算不上貴族學校,但在這裏就讀的學生主要是中産家庭的孩子。
……總在打工的江沐似乎一點也不中産。
三中的學生一致認為,以江美人的家庭條件,就讀這裏還是有點勉強,這不,江美人總是把時間花在打工上面,學習也因此落下了,成績很差,總的來說舍本逐末得不償失了。
當然,三中的學生還是很願意在學習之餘,校園裏看到這麽一道靓麗風景線的。
因為江美人總是忙于課外打工,以至于她轉來三中還不到一年,就已經讓不少同學心疼壞了。
萬秋也是心疼她的人之一。
江沐本人并沒有發現這一點,此時她出了校門,穿過兩條街,來到街邊的一家寵物店前。
她的目标是這家寵物店,但在進去之前,餘光掃到了停在街邊的一輛黑色賓利。
她目光一頓,回頭多看了幾眼。
兩分鐘後,她轉身走向了黑色賓利,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一聲不吭地坐穩了。
坐在駕駛座上的是個容貌英俊的男人,見她上車,側頭看她,笑道:“怎麽了?”
江沐木着臉,身體往車座後椅一靠,撇開頭,将自己的後腦勺對着男人。
男人:“……”
“沐沐——”男人低聲喚她的名字,用帶着一絲無奈的語氣問,“說說看,到底怎麽了?”
江沐聞聲沒回頭,沒回話。
男人等着她,耐心十足。
許久過去,展示自己的後腦勺展示夠了的江某人終于扭回了頭,眼角挂上了兩滴要掉不掉的貓尿。
此時此刻,被三中同胞贊為雪山冰蓮的江同學不僅冰美人氣質全失,還像個被人欺負了的小可憐,一臉泫然欲泣,
“容川,告訴我,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她癟着嘴委屈巴巴。
叫容川的男人沒忍住笑出了聲,用拳頭抵着唇,問:“過得不開心?”
江沐挂着兩滴貓尿訴苦:“容川,你一定不知道,就在你離開的這兩個月裏,我已經從資産階級淪為了廉價勞動力!”說到這,江小沐同學肝火呼啦呼啦,“我竟然在打一個小時八塊五毛的工!”
打工地點就是前面的那家寵物店。
悄悄說,她有個偉大的理想——縱火燒店。
“我不管,容川,你今天一定得帶我走!”
她一邊說着,一邊把動手系上安全帶,把自己捆牢了。
容川靜靜看着她動作,等她将安全帶系好,這才探身過去,用手指将她眼角的淚珠子擦去。
“沐沐——”男人很溫柔。
“嗯?”
“我不能帶你走。”
“……”
江同學擡眸看着男人的臉,靜靜地看着,然後——将頭往前重重一頂,額頭撞上男人的額頭。
“容先生,你已經失去我了。”她鄭重宣布道。
容川笑了笑,頂着紅了一塊兒的額頭坐回自己的位置,說:“停了你的零花錢,讓你每天去這家寵物店報道,按小時給你零花,以上這些建議是我提出來的,你母親采納了。”
“這家寵物店的店主是我的朋友。”他又說,“我今天不是來帶你走的,而是來看望朋友的。”
一說完,副駕駛位上的江沐就自發地開始做呼吸訓練了,胸口一起一伏。
而容川像是沒看到這一幕似的,自顧自道:“所以,沐沐,你現在要下車了。”
“啊!!!”
被言辭驅逐的江沐同學迅速解掉安全帶,惡形惡狀地撲過去,大有要把駕駛位上的男人生吞活剝了的架勢!
容川面色平靜,在她朝自己撲過來時還伸手接住了她,護着她以免她磕到碰到。
江沐落入他的懷裏,利牙一展,咬住了他的肩頭。
她的這一咬是對天理不容的惡勢力的反抗!
容川任她發洩,等她咬累了,這才輕輕拍打她的背,說:“沐沐,起來了。”
江沐松了牙,但賴着沒動。
“別喊,你讓我緩緩!”她撩起眼皮看眼前的男人,“也就是說,容川,一直以來被我久久等待的你,其實才是讓我陷入人生黑暗的真正的罪惡之源?”
“罪惡之源?”
“難道不是?”
“你說是就是吧。”
“……”
江沐感覺自己很受傷。
她身為A市名門江家的大小姐,家裏堆着金山銀山,卻可憐地被窮養了,連吃飯的錢都要靠自己打工去賺!
她不是A市名門江家的大小姐,是A市名門江家地裏的小白菜呢。
太可憐了。
最讓她覺得受傷的是,自己被窮養這一建議還是出自對她有求必應的容川之口。
很奇怪啊。
容川不應該是這種人啊。
江沐是在自己九歲那年認識容川的,當時她的父母出國辦公,她固執地認為他們是想撇開她去旅游,于是一頭撞上自家大門,想碰個瓷讓父母折返,結果頭發纏在鐵門上,硬是取不下來。鬼哭狼嚎中,從隔壁家走出的男生救了她。
那是她第一次遇到容川。
容家有雙子,哥哥容川,弟弟容晟,和江沐結緣的正是哥哥容川。
容川比她大了不少,很寵她,事事依着她。
此後多年,江沐堅定地賴定容川,把容川當成了自己的堅強後盾。
然後……翻、車、了!
對此,江沐表示難以接受,并懷疑:“容川,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別的人了?”
容川嘴角抽抽,拿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小孩子家家別學大人說話。”
江沐無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額頭,目光仍然聚焦于容川的臉,撇嘴:“那你怎麽變得這麽壞了?”
容川:“……”
他問,“真想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江沐點頭。
容川嘆道:“是為了讓你順利從這個學校畢業。”
江沐是在幾個月前轉學到三中的,之前她在另外一所學校就讀,可因為做了某些事情,在校內引發了大轟動,不得已才轉了學。
這不是江沐第一次以莫名其妙的原因惹出大事件。
就是她十歲那年,她因迷上了狗血肥皂劇,半夜跑到隔壁家門前狂敲門,學着劇中劇情,跪地哭泣大喊“容川,你是我的愛,我此生非你不嫁”,把容、江兩家人都吓得不輕。
沒錯,江沐其人,出身名門江家,一出生就是一張天使臉,資質如此優越,不去負責可愛,偏偏盡幹些沙雕事,正可謂生命不息,沙雕不絕!
江沐同學一生熱衷于沙雕事業,但也逐漸領悟到自己幹的事情會引來側目,于是開始學會僞裝,給自己建立起了個冰山美人的人設,并看起來像模像樣。但實際上,随着她胸前那塊兒發育得越來越好,腦子卻越發縮水,沙雕本質越發純粹。
正是為了克制這一點,容川認為消磨掉江沐小朋友多餘的精力是有必要的,因此提了那樣的建議,也讓他開寵物店的朋友幫忙看着她一點。
至于說打工耽擱了學習影響了成績……那完全是誤會!
江沐同學的成績從她背起書包的那一刻就異常穩定,十幾年來從未有過大波動,一直穩定在倒數幾名。
江父江母的期望是讀完義務教育就好,升學再找途徑。
綜上所述:江沐并不會因為多打了一份工就影響了自己的學業。
為了讓江沐同學安穩度過她最後的高中生涯,容川可謂是操碎了心,他道:“因為你父母擔心你精力過于充沛,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所以才給你安排了課外打工,知道了嗎?”
江沐:“……”
她不太能接受這個說法。
“消磨精力可以選擇其他途徑嘛!”江沐皺巴着臉,“我不想當小白菜啊!”
容川輕笑:“就算是小白菜,你也是最水靈的那一棵。”
江沐脫口問:“喜歡嗎?”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例行本章收藏留言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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