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越來越近了!
雲玦似乎可以聞到這冰獸口中刺鼻的味道!她再也不敢耽擱握着手中的重劍就朝着冰獸的咽喉處刺去!
刺不透?
雲玦心下一驚,立刻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氣去刺!……還是刺不透?這冰獸的身體猶如冰山一樣堅硬!這把重劍是不殺的武器,它有多厲,雲玦十分清楚!如今竟是連冰獸的皮膚都刺不透,想來正是因為她自己沒有遠離的緣故……
冰獸怒吼一聲,張着發出藍色幽光的大口就朝着雲玦咬去。
雲玦手中的重劍忽然紅光一閃。
雲玦呆愣的片刻,手中的重劍已經刺破了冰獸的身體,藍色的鮮血從它的脖頸處噴薄而出,噴了雲玦一臉一身!雲玦心裏“砰砰”跳個不停,這重劍會突然發出耀眼的紅光一定是因為……
雲玦立刻起身,轉了一圈。
沒有,沒有人。
怎麽會這樣?雲玦有着片刻的錯愕,然後她将目光落在已經歸于平靜的劍身上。她想了想,然後握上了劍柄。
忽然,紅光大綻,這手中的重劍竟是自己飄了起來,拉着雲玦朝着一處冰牆猛地刺去。
雲玦頓時明白過來!
堅硬的冰牆裂成碎片,散落一地,而手中的重劍又一次回歸平靜,再也不見紅光。雲玦擡頭去看,就看見轟然倒塌的冰牆後面,是不殺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
他盤腿而坐,雙手放在膝蓋上,一雙眼睛緊閉着,周身散發着熒熒紅光。
雲玦就松了口氣。
他還活着,就好。要死,也要等她把話說完才能去死。
雲玦很快想明白,想來不殺是在修煉,也是在療傷。而剛剛卻是在修煉中分出一絲元神操縱着外面的劍救了她一命。
想來不殺如今也是處于修煉關鍵時刻,雲玦也不敢打擾他,就在一旁坐下休息。坐下來不久,雲玦就有點困頓,她努力睜開眼皮,瞧見不殺還在那裏端坐着。冰牆已經毀了,如果這個時候冰獸沖進來打擾到修煉中的不殺修煉那後果不堪設想。雲玦就咬咬牙,努力撐着不去睡,給不殺守着。
在這個白茫茫的世界裏,不分日夜,不知時辰,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十分難熬。雲玦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久到她似乎覺得過了一世那般漫長的時光,終于忍不住倒在一處沉沉睡去。她如今的身體畢竟是剛剛修煉的凡人,能夠辟谷已是十分不易。可以撐這麽久真的是她的極限了。
雲玦好像又陷入了夢魇中,沉睡中的她不由得就緊皺了眉頭。她總覺得有很多人抓着她,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不知過了有多久,夢魇又都消失了。雲玦這才進入到沉沉的睡眠中。
耳邊好像是無數冰獸的嘶吼怪叫聲。雲玦從睡夢中猛地驚醒,目之所及是數不清的冰獸在咆哮!
雲玦大驚,立刻回頭去看不殺,卻看見不殺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看着她。
“少尊!它們是不是打擾到你修煉了!這些冰獸相當厲害!”雲玦猛地坐起,口中這樣說着,心裏卻在懊惱自己怎麽就睡着了呢?應該給少尊守着的!
她卻忘了以她如今的力量完全守不住不殺。
“過來。”不殺開口,雲玦不疑其他,走到他身邊,警惕地望着這些數不盡數的冰獸。
“要怎麽辦呢?”雲玦皺眉呢喃着。
不殺仍舊沒有看那些冰獸一眼,而是始終望着雲玦,他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誰推你下來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該怎麽辦?少尊你如今感覺如何?這裏有沒有別的出口?如果有的話,你先走,我先試着攔一會兒。”雲玦一直盯着這群冰獸,碎碎說着。
不殺忽然伸出手,插在遠處的重劍發出“铮铮”的響聲,然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朝着洞口處的冰獸們砍去。
不過片刻,最前面的那一片冰獸已經一分為二,再無聲息。而後面的那些冰獸,眼中全是恐懼之色,已經是不住地向後退去。
“現在可以說了嗎?”不殺又問。
他的目光一直凝在雲玦的側臉上,從未移開過。
雲玦驚愕片刻才回過神來,她轉過臉迎上不殺的目光,說:“我只是……”
她想了想,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然而不殺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看,好像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罷休的架勢。
雲玦就輕嘆了一聲,說:“你現在怎麽樣了?隐宮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都是……天樞宗宗主在其中挑撥的!”
想到天樞宗宗主是不殺的養父,她突然這麽說不殺可能不信,就又讪讪加了句:“你若不信,可以等出去了問癸辰……”
“你還沒回答我。”不殺面色不動,冷如磐石,依舊如故地盯着雲玦。
瞧着不殺這樣,雲玦索性先将外面的事放下,皺眉思索起來。為什麽呢?她為什麽要冒着這麽大的風險來尋他?大概是報恩吧?畢竟……不殺到底是創造了她的人,而且又花了大心思給了她完成的新生和自由。更何況他也正是因為幫主自己渡魂而實力大減,才會遭遇不測。
又是報恩,又是愧疚。
不殺開始皺眉,他感受不到雲玦心裏的想法了,這感覺讓他陌生,讓他不安。
正個冰洞忽然距離的顫動起來。無數碎小的冰塊從頭頂砸下來。雲玦立刻伸手去擋在頭頂,一塊塊砸下來的冰塊仍舊砸得她小臂疼痛。
不殺一把将雲玦拉了過來,又扯了自己的黑色鬥笠,将雲玦整個人抱起來。
真疼。
不殺的身體真的好冷,雲玦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想看看外面怎麽樣了,卻整個人被鬥笠包着,不殺的手就緊緊扣在她的後腦,将她的臉貼在他冰冷的胸口,使得她什麽都看不見。她只感覺到不殺在不停的走,速度很快。耳邊是無數冰塊炸裂的聲音,遠處又是不斷飄來冰獸的奇怪嘶吼聲。
雲玦就打了戰栗。
不殺的動作就停了一下,然後将一股溫和的力量注入雲玦的身體裏。使得雲玦周身被一股紅色的熒光包裹着,這才抱着她飛掠。
不知過了多久,雲玦感受到不殺停了下來,冰塊炸裂的聲音已經沒有了,可是冰獸嘶吼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就像近在耳邊一邊。雲玦盼着不殺的肩,努力翹着腳想要看看周圍的情況。
卻見一雙碧綠的眼睛近在咫尺,那張開的血盆大口的高度竟是快有她高!恐懼只有一瞬,那一雙碧綠的眼睛已經一片呆滞,藍色的血液噴出來,噴在雲玦的眼睛裏。
不殺已經摁着雲玦的後腦将她從新拉進懷裏。被沖進遮了視線之前,雲玦看見了屍橫遍野的場景,無數的冰獸躺在身後的路上,身首異處,慘不忍睹。
又過了許久,雲玦聽不到耳邊冰獸的怒吼了,而不殺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不殺終于松開了鉗制着雲玦的手,雲玦從不殺的懷裏跳出來,瞟了一眼身後的殘像,也不再多看。她去看不殺,卻看見他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雲玦就順着不殺的目光去看前面。
前面是一處巨大的冰洞,龐大的仿佛一座宮殿。
雲玦吸了口涼氣,知道這冰洞之中一定住着最為強大的冰獸!恐怕就是這無際崖底所有冰獸的首領!
不殺動作利落的伸手,臨空畫了一道符,一處赤色的光圈就出現在視線中。他又将雲玦一推,推進了光圈之中,說:“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麽時候都不要出了這道光圈。”
雲玦點頭應下,知道等下一定有一場搏鬥,而此時的自己并不能幫上任何忙,那就更不應該成為拖累。
不殺又是臨空畫了幾道符,手中握着血色重劍,已如離弦的劍一般沖向了前方的冰凍。
雲玦身處光圈中仿佛與外界隔離了一般,可是她似乎仍舊感受到了一陣天塌地陷的震動。
一陣噼啪炸響之後,一個幾丈高的冰獸出現在視線裏。它有着一雙湛藍的眼睛,眼角流着粘稠的藍色膿液,它的身體龐大而扭曲,竟是一時分不清哪裏是身體哪裏是四肢。
而憑空站在它面前的不殺就顯得那般渺小。
雲玦不禁就有那麽一瞬間的擔憂。
龐大的冰獸那一雙湛藍的眼睛望着渺小的不殺,眼中是一種覓食的興奮感。它突然朝天怒吼,無數的冰獸從冰底鑽出來,數量之多,讓雲玦恐懼!
一個擠着一個的冰獸朝着不殺湧過去,密密麻麻。
不殺卻突然閉上眼睛,伸出袖長的手指,在空中随意畫着一道道詭異的符文。他動作流暢,也不停歇,然後一個又一個不殺出現憑空出現。
每一個不殺都是一身黑衣,帶着冰冷的氣息,手握一柄重劍,臉色冰冷地朝着湧過來的冰獸砍過去。
“難道這些都是傀儡……”雲玦呢喃了一聲,竟是一時又有了對力量的渴望。
又有冰獸感受到雲玦的氣息朝她沖過來,看着近在咫尺流着口水的血盆大口,雲玦來不及害怕,它們已經身首異處。不殺的傀儡已經将護着雲玦的光圈圍住,以一種決絕的姿态斬殺這些冰獸。
而那萬獸之王已是怒極,它朝天怒吼,然後沖向一個又一個不殺,巨大的爪子所過之處,就有幾個不殺被拍成了肉餅!
雲玦驚呼一聲,卻又很快鎮定下來,想來那些被拍碎的“不殺”應當都是傀儡而已。她四處尋覓,竟是一時尋不到哪一個是不殺的真身。
雲玦的目光很快凝在一個“不殺”身上,都是一般的模樣,都是揮劍砍獸的姿态。可是雲玦就是覺得那一處的那個“不殺”才是他的真身!
無數的冰獸倒下,又有無數個“不殺”死去,這一片最為幹淨的白色冰原上卻上演了這樣一出血腥殘忍的一幕,堪比人間煉獄!
無數的屍體堆積在冰原上,濃稠的血腥味兒在不斷得蔓延着。
忽然,一個“不殺”突然憑空躍起,朝着冰獸之王沖去。他的重劍上帶着最為可怕的力量,那劍風所過之處竟是要撕裂空間!
咦?怎麽并不是之前雲玦認為是真身的那一個?難道是她看錯了?雲玦也不糾結于此,凝神看着不殺與冰獸之王鬥在一處的場景。
冰獸之王力量龐大,每一次揮出拳腳都帶着最為原始的力量。而不殺與其相比雖然渺小,但是卻帶着令人膽寒的殺意,每一招,每一劍都帶着最為可怕的殺伐之氣。
雲玦凝神望着,眨眼都不敢。
只見,冰獸之王揮出巨大的爪子朝着不殺拍的時候,不殺突然一躍而起,竟是讓雲玦頗為意外地站在冰獸的胳膊上,然後猛地一劍刺穿了冰獸之王的胳膊!
還沒等雲玦高興,只見那冰獸之王呼痛,竟是不住地搖頭晃腦,整個冰原都跟着顫抖起來!它竟是伸出另一爪子猛地拍向扔站在它胳膊上的不殺!
雲玦驚呼一聲,這個速度!不殺都是剛剛用盡全力的一刺,哪裏有能力躲開!
果然,不殺并沒有躲開。
雲玦睜眼欲裂!然而心裏卻有着另外一種奇怪的直覺。
不知道為什麽那冰獸之王将不殺拍碎的瞬間,自己竟是一動不動,過了許久,仍舊是不動。正在雲玦詫異間,只見這冰獸之王轟然向前倒下。
不殺臨空站在它的背後,手中的血色重劍上染着濃稠的藍色血漿。
雲玦就松了口氣,之前她果然沒有認錯人!原來剛剛與冰獸之王鬥在一處,又刺穿了冰獸之王胳膊的那個“不殺”也是傀儡!
不殺竟是将自己的真身隐藏了以前,采用如此聲東擊西的法子。引去了冰獸之王的所有注意力,又趁其不備,于身後尋得它名門,一招斬殺!
冰獸之王已死,這冰原之上的其他冰獸開始戰栗,開始恐懼,開始不斷的後退。
隔着這修羅煉獄版的場景,不殺擡起頭,遠遠地看着赤色光圈中的雲玦。
然後,皺眉。
不過瞬息之間,不殺已經出現在了雲玦面前,周身的赤色光圈被撤去,這股濃稠的血腥味兒就更濃了。雲玦望着不殺,努力擺了個笑臉出來,她覺得此時的不殺實在是可怕,可怕的就像死神一樣。
可是奇怪的是,雲玦已經沒有當初那樣怕他了。
不殺緊皺的眉頭越皺越深。
“你有話問我?”瞧着不殺這個樣子,雲玦仰着頭去看他。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殺開口,“這種感覺很不好。”
雲玦就愣住了,為什麽不殺一定要想知道別人心裏所想的事呢?雲玦思索起來,不殺小時候的那些事就不由浮現在了雲玦的腦海,她苦苦思索了許久才終于想明白。
不殺一直那樣皺着眉看着她,一定不動,好像是努力用他的力量去感受雲玦的想法,然而雲玦再也不是他所創造的傀儡,他什麽都感覺不出來,這種感覺很不好!不殺的心裏的寒意開始凝聚。
就在不殺差一點忍不住了的時候,雲玦卻突然向前跨了一步,然後動作輕柔的環上了不殺的腰,将臉貼在不殺的胸前。
“你在害怕,害怕背叛,害怕被抛棄。”雲玦緩緩開口。
害怕?這是什麽鬼東西,不殺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情緒,他簡直就要動怒,推開懷裏的人。卻又猶豫了,多少年了,沒有人這般主動靠近過他了。
所有人都怕他、恨他,把他當成最為十惡不赦的殺人惡魔。
“你想要去掌控別人的想法,想把別人看得透徹,這樣就不會有欺騙和背叛。”雲玦繼續說:“可是癸辰他們還是背叛了你。”
提到隐宮的人,不殺的眼中又凝聚了揮不去的殺意。
雲玦環着不殺腰身的手就又緊了一些。她又說:“可是你想一想,如果是你,你遠不遠別人對你的想法一清二楚,甚至操控你的人生。”
殺氣在散去,不殺緊皺的眉頭有一絲的松開。
“你不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這讓你很不安。”
不殺僵了一下,有些僵硬地低頭去看懷裏的人。
雲玦卻輕笑了一聲,她說:“看,我并沒有知曉你內心的能力依然可以猜中你的心思。”
不殺不解。
“其實你也可以啊……”雲玦向後退了一些仰着臉看向不殺,“試試看,猜我現在在想什麽?”
看着面前雲玦含笑的容顏,不殺愣在那裏,不用自己的力量去猜嗎?這又怎麽可能猜得準?
“我不猜。”他有些別扭地說出這話。
“就試一下,一下就好。”雲玦還在勸着他,“你看我如今什麽能力都沒有,對你完全不能造成任何的傷害。你就算猜錯了也不能怎樣的。更何況,你可以猜到的。”
不殺有些猶豫地去看着雲玦的眼睛,那是一雙澄澈的眼睛,幹幹淨淨,不帶任何的雜質。
“我不知道……”不殺沙啞着嗓子,有些猶豫地說:“好像……沒有惡意……”
看着這雙眼睛,不殺想了想,又說:“你好像……也不怕我了……”
雲玦就笑了,她說:“對,都是對的。以前我是怕你的,甚至恨你。可是現在沒有了。雖然你曾做過讓我不能接受的事,可是如今你護着我,我看見你的保護和擔心,我了解了你并沒有惡意。只是方法不對,所以不再恨你。”
“不能接受的事?”不殺皺眉重複了一遍,然後突然俯身在雲玦的唇上親了一下,“這個?”
雲玦有點無語。
不殺突然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的來,他說:“你不能接受我控制你,勉強你。”
雲玦點頭,說:“正是,就如你也不可能接受別人控制你勉強你一樣。”
“那我怎麽做你才能願意?”不殺就問。
雲玦詫異道:“願意什麽?”
“陪着我,日日夜夜陪着我。”不殺很嚴肅地說:“婆婆說我應該有一個人陪着,就像淩樞和容拾那樣。”
雲玦呆愣了半天,終于長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你的婆婆希望你娶個妻子,但是你不放心陌生人天天在你身邊跟着,所以你就親自造了癸巳,想造一個對她想法了如指掌的妻子出來?”
不殺很認真地點頭。
雲玦忽然就笑了,起初還是眯着眼睛咧嘴而言,最終還是忍不住放聲大笑出來。
“很好笑?”不殺皺着眉,看着她,非常的詫異。
雲玦點頭,她突然覺得苦笑不得,這世間還有這樣胡作非為的任性人嗎?
“你在嘲笑我嗎?”不殺似乎有點不高興。
“沒有,沒有……”雲玦連連搖頭,急忙解釋,“真的只是太意外了……哈哈哈……”
瞧着雲玦的眼睛還是和之前一樣澄澈,應該并不是嘲笑?不殺壓下心裏的懷疑,試着去相信。
末影是尋着血腥味兒找過來的,他遠遠就看見站在無數屍體之上的不殺和雲玦,雲玦彎着腰在笑,一手還伏在少尊的肩上。而少尊正看着雲玦,沒有什麽不高興的表情,甚至帶了似不屬于他的平易近人的味道。這樣的少尊不殺讓末影有些陌生。
不殺已經轉頭望向末影,在末影剛剛踏入這無際崖底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
雲玦也收了笑,随着不殺的目光看過去,見着來人是末影,便笑道:“你可比我早出發了許多日,怎麽來得怎麽晚?”
末影也不理雲玦,而是黑衣一閃,直接飛掠到不殺身邊一言不發的站好。
三個人出了無際崖時,不殺腳步一頓,他向身後深不見底的崖底望了一眼,就是流露出難得一見的不舍之色,然後又看向雲玦。
雲玦有些詫異,便問:“怎麽了?”
“你還是你嗎?”不殺這麽問。
雲玦自然沒有聽懂?她就問:“我?哪個我?”
“沒事。”不殺卻不再回答她,而是沉着臉轉身就走。
他們三人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裏不知日夜,竟不知自己在那無際崖底度過了一月餘的時光。他們在無際崖底日子平靜,卻是不知這整個西淵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七宗混戰。
雲玦有些擔憂地去看身側的不殺。
他們得到的消息是這場七宗混戰的始作俑者正是天樞宗宗主裘攸海,他也是不殺的養父。
“你準備怎麽辦?”雲玦就問。
出乎意料的是,不殺卻說:“回隐宮。”
雲玦不清楚不殺回隐宮是不是為了處罰那些背叛他的人。她有些擔憂隐宮裏的那些人,雖然最初的時候得知他們背叛不殺的時候她也是憤怒的,但是她後來也想清楚了,他們都是想要自由的人。正如之前的自己一樣。
癸辰和癸戌看見不殺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癸戌更是直接跪下,顫聲請求饒恕。而癸辰沉默着立在一旁,也不為自己辯解,大有任其處置的意思。然而不殺卻并沒有理他們,徑直往隐宮最裏面的路走去。
回了這裏竟是難得生出一種家的感覺。
不殺幾乎是忽略了癸戌、癸辰的背叛,回到隐宮以後竟是沒有給與他們任何的處罰,竟是如以前一樣窩在他原本的宮殿裏住下。
癸辰和癸戌卻有些心驚膽戰。
不殺越是不懲罰他們,他們心裏越是害怕。還有再也不敢生出一絲一毫的叛逆之心,生怕心裏的歪心思被不殺發現了,惹怒了他。
這一日,雲玦正陪在不殺身邊,教他如何下五子棋。
癸辰和癸戌突然跑過來,神情慌張。
“他來了?”不殺也不擡頭,只是繼續手下的這一盤五子棋。這五子棋看着十分簡單,可是怎麽就瞧着要輸的樣子呢?不殺有些懊惱。
“是的!”癸戌慌張不已。“少尊!我們該怎麽辦!”就連一向冷靜的癸辰也是一副擔憂的模樣。
這個“他”指得正是裘攸海。七宗之亂,天樞宗完全占據了上風,如今已經幾乎收納了另外六宗。只因為閉關多年的天樞宗宗主如今實力非凡!竟是所向披靡,再無對手!就連七宗中其力量讓人害怕的天玑十子也終究是沒有抵得過他三招!
“我兒,我好久不見。”呼吸間,裘攸海已經出現了眼前,懸空而立。
癸辰和癸戌立刻拔劍,護在不殺身前,如今的她們只想将功抵罪。
“你又輸了。”雲玦放了最後一顆棋,笑着對不殺說。
不殺皺了皺眉,這才将目光從棋盤移開,看向半空總的裘攸海——自己的養父。
空氣在波動,暗處已經有了無數的眼睛在注視着這裏。隐宮的屏障已經被裘攸海破了,所以整個西淵域的修者都陸續來了,然後将自己隐在暗處,注視着這裏,他們知道這是十分重要的一役。
就連隐宮中的諸多傀儡也躲在後面,注視着這裏。
“末影。”不殺終于開口。
一道黑影閃過,末影駿馬形态出現在了不殺身側。
不殺又說:“帶雲玦走,護她周全。”
他又看向癸辰和癸戌,還有暗處無數的傀儡。下達命令:“你們也撤離隐宮,有多遠走多遠。”
“少尊!”癸辰皺眉,想要拒絕。
不殺已經站了起來,說:“不得我命令不得歸來。”
靜了片刻,整個隐宮中的人開始慢慢撤離。
不殺轉身看着還沒走的雲玦,突然問:“你還沒回答我。”
“什麽?”雲玦一時想不起來不殺說的是什麽。
“你願不願意?”不殺就問。
雲玦皺眉,願不願意什麽?瞧着面前的不殺臉色開始發冷,她突然就想起了當日在無際崖底時說的話。然後她便輕輕地笑了,說:“也許,可以試一試?”
不殺臉上的寒意就散去了些,然後轉過身看向面前的裘攸海。
而雲玦已經被末影于瞬息間帶到千裏之外。
不殺開始調動周身元力的時候,那些隐在暗處的強者都調動周身的元力護住自己的心脈,生怕雙方的打鬥殃及自己。
話說不殺已經徹底是上神之境,而裘攸海卻摸着上神境的邊緣就差那麽一點點沒有突破。然而,裘攸海畢竟是不殺的養父,不殺的招式和習慣都是裘攸海所熟悉的,所以兩個人的這一役,就拉到了相同的水準線。
而這一役,漫長得出乎衆人意料。
整整七日,這一方天地間都是劇烈的爆炸和沖天的元力沖擊。
在這七日中,那些隐在暗處的修者,不斷有人忍住不了這兩股力量沖擊所帶來的恐怖力量,已經陸續撤離。
七日後,整個隐宮早已毀于一旦。
結束了?
第八日的清晨,很多人發現隐宮那裏已經安靜了下來再也沒有巨大的力量沖擊。然而始終守着那裏的暗中修者卻表示,并沒有人從那廢墟之下出來。
人們開始懷疑難道他們兩個兩敗俱傷,竟是在這一役中雙雙身隕?有些人還是蠢蠢欲動,想要去那廢墟之下尋找兩位整個西淵域最強者的屍體。
然而,沒有人敢去。
“駕!駕!”
馬蹄嘶鳴,那些隐在暗處的修者順着聲音去看,就看見一個紅衣少女騎着黑馬而來。
這少女自然就是雲玦。
感受到這邊的戰鬥結束以後,她就立刻趕了回來。
不理會那些暗處看戲的眼睛,雲玦開始一寸一寸的尋找。她相信不殺不會就這樣死去,他有着整個西淵最為強大的力量,所以一定不會就這樣死去。
癸辰和癸戌,還有其他的隐宮傀儡們也陸續回來了,他們開始一起尋找。
“咳咳咳……”雲玦被翻動磚瓦的灰塵嗆得咳嗦起來。
不知怎麽的,她突然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看着她。她就忘了咳嗦,轉身去看——不殺躺在磚瓦殘骸之下,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
“少尊!”雲玦歡喜地驚呼一聲,便引得無數人矚目。
雲玦突然警惕起來,隐宮的人她可以放心,可是隐在暗處的那些人,恐怕有人會不懷好意!
然而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不殺動了動,下一瞬間,已經懸浮站立在半空之中,他的身上散發着一股屬于強者的力量,竟是一絲一毫的傷勢都感覺不到。
感覺到這一點,無數隐在暗處的修者開始悄悄的離開。
上神境的修者,然後一向殺人不見血的少尊不殺,他們可得罪不起!
不殺将目光從雲玦臉上移開,望向東方——他留在西淵的時間不多了。
西淵修者但凡達到了上神境就必須盡快動身前往東聖,這是一條不可更改的法則。若是拖延久了,東聖的仙人就會來擒人。
西淵域的上神境,不過是東聖仙者的起點而已。
變成廢墟的隐宮又一夜之間回複了原貌,不殺甚至出乎所有傀儡的意料,給了他們永恒的生命。
不殺居高臨下地看着整個隐宮的傀儡,說:“我可以賜予你們永恒的生命,再也不必忍受每隔十年的渡魂之苦。但你們心中所想,我仍舊會知道。不過我不日就将前往東聖,也應當與你們再無牽連。”
“少尊……癸戌心裏難受就落下淚來。一旁的癸辰也是皺着眉,卻什麽都說出來。其餘傀儡皆是跪地謝恩。
雲玦站在遠處仰着頭笑着看着不殺,不殺也看過來,将她牢牢看着。
三日後,不殺終于解決了隐宮中所有人永生的事。他望着東方,是到了要走的時候了。
他看了看身旁的雲玦,有些悵然地說:“雖然你說了願意,可是好像來不及了。”
雲玦卻笑,笑得自負。
“你只需在東聖等我就好。”
“好,我等你。”不殺灰暗的眸子就逐漸亮了起來。“百年千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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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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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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