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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志心裏越發有氣,當初他在趙縣令跟前風光的時候,這些下人誰不對他畢恭畢敬?李明志冷了冷臉,甩開袖子擡步過去。
李明志進了門,看見趙縣令,作了揖,谄媚地喊了聲——“舅公。”
趙縣令擱下茶盞,不屑的撩了撩眼皮,一擡手将李明志那一肚子解釋的話打了回去:“什麽都不必說。”
李明志閉上嘴,默默摸着一旁的椅子坐下。
李明勇也在屋裏頭。李明勇的腰傷還沒好,一坐下腰部便疼痛難耐,只能坐得歪歪斜斜,像一棵長壞了的歪脖子槐樹。李明勇不怎麽會說話,說話不過腦子,而且還話多,他脫口而出道:“舅公,這事真不能怪大哥沒做好,是孟家那群人,他們狡猾得很!”
趙縣令冷嗤一聲,道:“一個寡婦、一個孤女,兩個廢物,你說他們狡猾?我看是你豬腦殼!”
李明勇被趙縣令訓得直縮脖子,再也不敢說話。
李明志開口道:“那幾個的确不足挂齒,但……他們有個幫手,那人,”李明志一頓,咬了咬舌尖。他不願誇耀自己的對手,但卻又不得不服,“那人似是不簡單……”他總想到他們前面,像一個出色的棋手,不動聲色,便在棋盤上斷掉他們的每條生路。
趙縣令聞聲擡起頭,他看向李明志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時李明勇急吼吼開口道:“可不是,就是他,那人太惡毒了,我的腰,我的腰就是他弄壞的!”李明勇倒打一耙,反正也沒人知道,便将自己不小心摔倒這個罪名,也強按在了李修平頭上。
趙縣令道:“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麽人?”聽起來這人似是神通廣大,可那小客棧裏,哪兒有這麽一個人?
李明志解釋道:“那人似乎是客棧的客人,不是本地人,一直住宿在客棧,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來這裏做什麽。”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趙縣令恨鐵不成鋼道:“你自個兒數數,自己一句話裏頭有多少個不知道!”
“我,我們也查過,”李明志道,“但是什麽都查不出來……”
趙縣令沉吟一聲,不再言語。這話如果是李明勇那莽夫說的,他肯定不信,但李明志手耳通天,如果他都查不出來,那就是真的查不出來了。趙縣令思索片刻,對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快走。
李明志和李明勇連忙起身,李明勇腰無法動彈,在原地哼了好幾聲,被李明志攙扶着起來。李明志為表忠心,又回頭問趙縣令:“舅公,孟家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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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縣令閉着眼睛擡了擡手,讓李明志把嘴閉上,“此事不再要你們插手,他們現在已經知道是你們在背後搞鬼,自然也知道我脫不了幹系。他不是我們能惹的人物,但現在惹上了,只能想辦法自保,你們先回去。”
李明勇和李明志從房間退了出來。李明志問哥哥:“舅公最後那話是什麽意思?”李明志門清,但不動聲色,低聲呵斥了弟弟一句:“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聽的別聽,不該說的別說。”
趙縣令默坐于室,閉眼盤手中佛珠。室內一片寂靜,只有佛珠碰撞的噠噠聲。他枯坐半晌,突然起身,開門喚進來幾位丫鬟小厮,換上紫紅色官服。
挑着燈的師爺低聲問:“這個時辰了,大人要去哪兒?”
趙縣令定定神,道:“去拜訪……少卿大人。”
陳嬸剪短蠟心,口述今天的收益。孟花熙用硯臺研開磨,拿狼毫筆沾了墨,在紙上根據陳嬸口述寫上字符。
小東擦幹淨桌子,也牽了一面椅子過來,靠在椅背上晃脖子。
陳嬸推了小東一把 ,道:“坐沒坐相。”
小東伸長手臂,打了一個哈欠,一手錘着膝蓋,腦袋喪氣地耷拉在胸口,輕聲吸氣地長長地嘆息道:“到底啥時候發工錢啊……”
陳嬸耳朵尖,而且對于關于錢的字眼極其敏.感,小東一抱怨,陳嬸立刻擰他耳朵,道:“想什麽呢?這才剛剛月頭,月底還夠沒有呢。再說了,不是剛發過錢了麽?那麽大一筆錢,你不會花完了吧?”
這話陳嬸本是随口一說,上次工錢數目委實豐厚,別說月底了,就是過到年底都不成什麽大問題,可小東卻當真癟下了嘴,比他現在的心情更委屈的,還有他的荷包。小東到底年紀小,吃得苦不少,見的錢卻少得可憐,于是一拿到巨款一筆,人立馬飄了,不知道怎麽打理,看到什麽好東西都想要,花錢如流水,心中還沒有一筆賬,于是每天七七八八,這裏花一點,那裏花一點,最後買了一堆什麽用都沒有的垃圾回家,口袋一下癟了下去。
小東沮喪地趴在桌子上嘆氣,道:“誰知道呢?錢為什麽就這麽不經花……”
孟花熙是個講義氣的好朋友,雖然小東賣隊友賣得飛起,但她還是好心安慰小東道:“你還短多少?我可以借你一點。”
“當真?!”小東立刻像是活了過來,腦袋立馬從桌子上支了起來,兩眼發光地看向孟花熙。
“別搭理他,”孟花熙正要點頭,陳嬸道:“救急不救窮,這花錢法兒,不管借他多少錢,都要被他敗光。這次得給他點教訓,他才會有點記性。”陳嬸講完道理依然不怎麽解氣,她用手指狠彈了小東腦門一下,道:“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着也得為自己做點打算,老婆本攢夠了嗎?就知道把錢往腦門上貼。”
小東抱着頭申訴道:“我借錢不就是為了娶老婆麽?我若不将自己拾掇得妥帖,又有哪家姑娘看得上我?”
陳嬸嗤笑了一聲,道:“誰家姑娘都看不上漂亮的大草包。”
小東靈機一動,又道:“以前店裏窮的時候,我吃點苦便算了,現在店裏已經富得流油了,我這做店小二的,怎麽也不能丢客棧的臉面,你們也是一樣。所以我覺得改天我們應該上布莊特別定制幾身衣服,大家一人一套,我的那套必須要綢緞的,店小二每天都要站在店門口吆喝,走出去可是客棧的一張臉,當然要體面些。”
“倒也是,”陳嬸聽到這兒,倒覺得小東說得有點道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現在聲名在外,越來越多的人沖着“孟”這面招牌來。他們期待高,來了一看,門外站着的一群穿各色短衣短褲的“雜牌軍”,第一印象就算不上好了。
陳嬸繼續說道:“夏天的衣服,要便宜不少。”
小東:“……”
陳嬸用簪子撥了撥頭發,又開始算賬了。她噠噠噠打算盤:“錦德布莊的緞子,孬一點的,一匹十兩銀子。”
小東插嘴道:“錦德莊的布沒有錦繡的布好!”
陳嬸橫了小東一眼,“你掏錢?”
小東立刻抿上嘴唇,拱手道——“您掏錢,您說了算。”
陳嬸繼續算賬道:“做衣服布要三片,袖子上兩片用不着太好的,布料不用緞子,用絲麻,透氣輕薄還抗風。絲麻一匹四兩,這就便宜了一半。店裏五個夥計,一人一套,我們四個人,就算九套……再算上邊角料……嗯,錢也不多……”
小東扶額,給陳嬸豎起了大拇指,虛弱道:“嬸兒,您可真厲害。”
陳嬸撥了錢,經費充足,這套用緞子和絲麻做的衣裳很快便做好了,客棧裏人手一套。為了保持客棧外觀的一致性,就連乖乖待在馬廄裏啃胡蘿北的“大寶貝兒”都無可幸免的穿上了一套小衣。自家寶貝兒被這麽欺負,可把李修平氣壞了。但他沒能發作,因為孟花熙也給他弄了一套。
小東有了新衣服,覺得自己玉樹臨風,風流倜傥,開始四處嘚瑟,每日守在客棧門口,将肩膀上的白抹布甩出了一朵花,高調地迎接客人——
“客官,您打尖還是住店;客官,您吃飯還是喝茶?客官,您唱曲還是說書?”
這九曲十八彎的好嗓子,給客棧招攬了一大批客人。
孟花熙也分了一套新衣服。她穿衣服只追求行動自如,一切以方便做飯為根本目的。所以布莊專門給她做的這身衣服,大紅,束袖,深色暗花底紋腰帶束腰腰,裙擺。她個子高挑,一頭海藻一樣茂密的長發用紅色的發冠高高豎于頭頂,整個人清清爽爽,筆挺幹練,在忙碌的客棧、後廚之間穿梭自如。
孟花熙洗淨手,在腰間系上一條白色圍裙。她熟練地将澄粉、糯米粉、粘米粉一同篩好,根據食譜上的比例,按兩搭配,然後加入糖、牛乳及油混合攪成糊狀,上蒸籠以大火蒸半個時辰,取出待涼,搓成軟滑的粉團備用。
接下來,開始準備餡料。紫薯去皮切片,入蒸鍋蒸熟,用勺子壓成泥,再塞入一枚流油的鹹鴨蛋黃,包緊實,裹上剛剛備好的冰皮,再次上蒸籠蒸煮。
後廚飄着白霧,淡淡的糕點香味從蒸籠的镂空裏飄散出來。孟花熙揭開了蒸籠蓋,将蒸好的冰皮紫薯鹹鴨蛋點心取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留評發紅包鴨!
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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