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波又起

? 韓氏側過冷眸,帶着當家主母的風範,不怒自威。

她帶着人就這樣闖進來,打破了我跟老夫人虛構出來的慈愛畫面。

老夫人有些惱怒,怎麽說我也是救了她的性命,韓氏竟這樣不知自持,跑到自己面前這樣放肆。

她冷笑道:“怎麽我說話不管用了?”

韓氏低頭行禮,舒緩了口氣道:“母親您誤會了,我并不是這樣的意思。”

“你是什麽意思,通傳也不傳一聲,你眼裏還有我這個母親嗎?”

“奶奶您息怒,母親,母親她……”洛莘開口似有些猶豫,微微斂起卻月雙彎黛,忽下了很大的決心似得:“母親方才去了永和堂。”

我懶懶一笑,攏了攏一頭青絲,嘴角含着絲絲笑意,“母親與長姐有心了,特地等火勢結束,要為奶奶查明失火的原因,當真是關心奶奶。”

鳳姨娘眯起雙眼,盯着韓氏,冷嘲熱諷道,“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有心啊!方才失火的時候,我見你拉着老爺的時候,怎麽沒有這樣的氣勢陣仗?”

老夫人本就蹙起的眉頭擰的更深,原來我兒子沒進來救我,是被你給拉着了,這惡毒的婦人,居然這麽迫不及待的要我死!

“輕紗,你放肆了!”洛無夜帶着微怒。

洛莘見狀随即跪下,素手芊芊的拉着洛無夜的衣袖,帶着哭腔輕啓朱唇:“爹,您誤會母親了。”

看着垂下眼眸,楚楚可憐的洛莘,眼裏滿是心痛的模樣,洛無夜心立刻軟了下來,柔聲問道:“怎麽了?”

洛莘盈盈起身,腰上流蘇發出細微的碰撞之聲,在寂靜的內室裏顯得格外清脆,“那火,那火是三妹放的!”說罷,眼淚很有效率的配合着,抿起的小嘴帶着淺淺的梨渦,看得人揪心的疼。

“什麽!”不止洛無夜惱怒,老夫人也是,她拉着我的手不自覺的松開了,驟然松手帶走的溫度,空氣裏的寒氣不斷地侵蝕我的有些微涼的手心,當真無情,連證據也沒有,僅僅別人的一兩句話,就挑撥開了。

我斂了笑意,卻并不言語,靜靜的看着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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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姨娘在一旁“撲哧”一聲,掩住嘴笑了,“姐姐可有證據嗎?這無憑無據的,可不是信口雌黃麽?既如此,姐姐這當家主母做的真真是……”

“你。”洛莘似激動的通紅:“鳳姨娘,你是何居心,母親如此關心奶奶,你竟然作此揣測!”

“若關心老夫人,怎的姐姐身強力壯的,沒見她沖進去,倒是身體一直不好的三小姐奮不顧身。”

“母親自然要主持大局……”

韓氏伸手攔住洛莘,示意她不要在争辯下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綻放,“妹妹別急,倒像是跟你有什麽聯系似得。”

她這一句話把鳳姨娘也牽扯進來,鳳姨娘氣急了,卻也只能咬牙切齒道:“你……”

韓氏肅容道:“來人,把證據帶上來!”

我看着所謂的證據,不過是一方在暖閣發現的浸了油的手帕殘片,帕子燃燒的恰好露出一個“芸”字,這方手帕仿佛是洛芸的母親夢雪親手繡給她的,她繡工極好,而這帕子在她死後,也被洛芸當成寶貝一樣貼身藏起。

韓氏将那方殘帕甩給我,怒道:“你還有何話狡辯?”

我并不熟識夢雪的繡工,于是我将手帕遞給青兒,青兒細看之後,臉色逐漸變得蒼白,瞪大了眼睛顫着聲音道:“小姐,這确實是。”

一個人憤怒到極點,反而顯得平靜。

老夫人仿佛不敢相信,搖頭道:“你,你為何要這樣?是恨我沒有護住你母親嗎?”

“老夫人。”鳳姨娘趕忙跪下,“請您細想,若是三小姐縱火,她又為何奮不顧身的沖進火海救您?”

我感念鳳姨娘又一次挺身救我,洛蓠冤枉我或許看出了端倪,可現在,牽扯到洛無夜的母親,這個洛無夜無比敬重的母親,若我不能翻身,她也将萬劫不複。

“為何?”韓氏勃然大怒道:“若救了母親,母親感念其心意,将落雪擡為平妻也未可知。”

青兒趕忙跪下,對洛無夜解釋道:“老爺,這帕子,小姐前些日子便丢了!請老爺明察。”

“丢了?”韓氏的笑容同她的妝容一般完美,“這時她生母的遺物,你說她丢了,教人如何能信。”

青兒自知失言,嗚嗚的哭道:“老爺,您一定要相信小姐。”

“到底怎麽回事,你的手帕緣何會掉落在永和堂!”洛無夜質問的口氣讓我覺得惡心。

“芸兒,你可是在怪我?”老夫人半信半疑道:“你用這帕子燃火,是因為一年前你求我救你母親,我沒有幫你,所以懷恨在心嗎?”

“哼,你還有臉怪老夫人,是夢雪自己不中用,身子不行還到處亂跑,意外着了風寒,這能怪誰?”韓氏死死地盯着我,惡狠狠地說道。

“意外?”鳳姨娘紅了眼眶,恨恨的說道“分明是你要在雪天裏要夢雪自己劈柴做碳,否則她又怎會得了風寒,若不是我發現的及時,恐怕三小姐連她最後一面也見不到。”說着,竟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這個說的人都悲傷至此,我這個聽的人也悲上心頭,不覺落淚。

“三小姐回來的時候,一直在自己的院子裏,是我親自落的鎖。”秋護玉面色平靜替我解圍,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哼,她怎麽可能自己做,今日她身邊的青兒可是來過老夫人永和堂。”

青兒忽的睜大眼睛,“沒錯,我是去過永和堂,只是我收拾來鳳軒的時候,老夫人派人送來織金縷數匹,說是給小姐裁紙新衣,我想去謝恩,卻沒有見到老夫人,就直接回來了,我并沒有……”

“啪”的一聲,韓氏揚手對着青兒就是一巴掌,“賤奴才,竟敢信口雌黃,織金縷這樣名貴的東西是嫡出才能用的規格,老夫人如何送你?”

青兒忽然明白了什麽,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手指的掌印愈發鮮紅,看來是被人擺了一道,現在再說什麽也是無益。

洛莘假惺惺的提議道:“是與不是,派人查一下不就好了,莫要冤了妹妹才好。”

“母親可給三小姐送過?”

老夫人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家丁來報,說并沒有在來鳳軒見到織金縷。

韓氏見我面色慘白,厲聲喝道:“洛芸,你可知罪!”

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回到相府不過一天時間,事情樁樁件件接踵而至,我根本沒有喘氣的機會。

“洛芸你膽敢謀害老夫人,不顧倫理綱常,來人,先把青兒拖出去,亂棍打死喂狗!”韓氏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寒風。

我就這樣,插不上一句話,罪名卻已經被拟好了,在你們眼裏人命如草芥般輕薄,我定要看着你們這群人以這樣高的姿态,生不如死的模樣。

我睜開眼睛,猛的擡頭喝道:“誰敢!”不想肺裏一陣翻滾,咳嗽不止,青兒下死勁掙開家丁的手,趕忙過來幫我拍背順氣,我的眼淚已經被嗆出來了,這□□裸的陷害,我措手不及,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我身邊只有青兒一個能信的人,決不能讓青兒離開我!

我順氣之後,對着老夫人道:“今日失火,大家都始料未及,我也不知為何我的手帕會掉在那裏,這來鳳軒我可以不住,相府三小姐的名頭也可以不要,只是芸兒自打出生便受盡心酸,唯一能感念的只有母親和讓我平安出生的您,我是斷不會害您的,還望,老夫人明鑒。”

這番話沒有過多的情感,倒也情真意切,老夫人聽我不再叫她奶奶,想來也是知道我的心寒,畢竟,那種情況下不是誰都願意沖進來救她的。

見老夫人欲松口,洛莘上前跪倒在她面前,梨花帶雨道:“奶奶,您就對芸兒網開一面吧,想來芸兒也是一時糊塗。”她的話如同無聲栖在荷尖上的一只蜻蜓,全然叫人想不到她看似求情的話語裏,藏着這樣淩厲的機鋒。

一時糊塗?呵,好一個一時糊塗,坐實了我的罪名,不過眼下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應對,除了略帶殇然的苦笑,也別無他法。

“既然如此,那就讓不許人伺候她,讓她在來鳳軒好好面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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