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番外

? 選秀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我面上并沒有什麽太多的變化，其實我也不想給他太多的壓力，到底他登基已經五年才選了這一次。

我是皇後，自然要跟着皇帝一起參選，中間提各種意見。

西馳拼命嚷嚷要去圍觀各路美女，我捏了捏他的臉就同意了。

今屆應選的秀女人數衆多，一輪一輪看下來天都快黑了，殿內掌了燈，我早就有些困了，可是身為皇後，五年沒有身孕，他不得不舉辦這次選秀……我忍！

又是一批上來，西馳一個一個開始點評，這個個子高可惜太瘦；這個長得好，可是看起來太精明；這個屁股大，一定好生養！

老內監尖細的嗓音一個一個喊着她們的名字，被點到名字的紛紛出列行禮，秀女們跪拜如儀，衣角裙邊和滿頭的珠翠首飾發出輕微碰撞的聲音，其中有的人甚至在輕微的發抖。

一派綠瘦紅肥之中，嫩臉秀娥、脂粉香撲鼻，顧及着他們母家的權勢，也挑揀着相貌，留下了極為出衆的，已經端坐一日的我早就想走了，蕭定橋輕輕握了我的手：“皇後若是疲累，不如先回去休息。”

我當然想點頭啊，可是……

“臣妾不累，再說，也就這幾組了。”我猶自撐着，西馳已經在青兒懷裏眯起了眼睛，我伸手接過他：“這位是哪家的秀女，看着很是端莊。”

我點了名，內監趕忙翻開手中的冊子，大聲道：“濟州都府孟遠之妹，孟瑤，年十七。”

“才十七歲啊！”好年輕啊！我點了點頭：“不錯，留下吧。”

秀女聞言并不敢過于露出喜色，微微一笑答道：“多謝皇後娘娘，叩謝皇上萬歲。”

我看着她很是大方得體，很滿意的贊賞了一句，然後用扇子掩住口悄悄地跟蕭定橋咬耳朵：“定橋，一直都是我在給你選，你看上了也說呀！”

他伸手撚了撚我的指尖：“朕的皇後如此大方。”

“好了。”我收回了手，底下的秀女只敢悄悄地瞟上一眼我跟皇帝的互動，“別讓人家看了笑話！”

端端正正的坐好，已經是最後一組了，終于要結束了，我想過了，這組一個不要，為什麽？因為這組的顏值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特別是其中那個叫唐仙林的，不會真是仙女吧！要不要美成那樣！洛莘都比不起她啊！

正準備揮手集體撂牌子，餘光裏蕭定橋的身子坐直了，琉璃簌下他的表情看得并不清楚，只是那樣側目的存在，他不可能視而不見。

“臣女唐仙林拜見皇上，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陣環佩叮當，香風袅袅，一雙丹鳳眼毫無懼色，眼角處微微的上揚有說不出的風情萬種，肌膚細膩，面似桃花帶露，指若春蔥，滿頭的珠翠足可見其出身高貴，麗質天成，明豔不可方物。

看着她滿面春風，又是貌若天仙，蕭定橋留了她的名字。

接下來的半個月是教導她們禮儀，此次一共選了七位，四位是考慮的是家世，兩位是我看中她們的端莊賢德，還有一位，是蕭定橋親自開口留得名字。

位分封號當天就拟好了，除了我挑的那兩個給了貴人，四個給的答應，他親自挑的那個位分雖然也在答應，卻獨獨賜了一個封號：滟。

近日蕭定橋忙着公務總是到很晚，只是晚上來我的未央宮時，并沒有擾我休息，只在我身邊躺下。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新人們紛紛入宮，我身為皇後，自然要主持第一個請安儀式：早起……

更衣、梳妝，并沒有太過刻意，想着，總是要和善一點好，到底以後就是姐妹了——我去！這些女人要跟我分享同一個男人了！

拆了發式，直接吩咐換個威嚴點的，一開始不能讓她們小瞧了去，西馳在一旁笑着，我讓宮人們出去候着，這才戳了戳西馳的小臉，什麽宮鬥啊！各種争寵啊！更可怕的是年老色衰……

“不會吧！我為什麽要擔心這個！”想着那些個小姑娘都是粉粉嫩嫩的，才十幾歲，我去！童養媳啊！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我也算大姐姐了，不能這麽屌絲，要做榜樣！

西馳笑嘻嘻的讓我放心，他說，如果哪一天我不願意繼續留在這裏，他可以直接帶我回到現代，完全沒必要像電視劇裏頭那些被鎖在深宮裏的女人一樣獨自喟嘆君恩如流水。我聽後一想，也是啊！我有雙向選擇，再說，我相信蕭定橋！

後宮裏除了我便是柳問清，她在妃位，自我下首而坐，新人們很有禮貌的朝我行大禮，之後對柳問清也了禮。我點頭讓她們落座，今日她們的裝束并不花哨，自是清新脫俗，我特別看好的孟瑤依舊端莊自持，而唐仙林，珠翠皆是金飾，不過只看着她的臉就很出衆了。

“聽說有一個滟答應很是出衆，是皇上親自開的口，不知是哪一位？”柳問清抿了口茶水問道。

唐仙林出列行禮：“臣妾滟答應唐仙林見過清妃娘娘。”

“哦。”她打量了她兩眼，忽而掩口笑了起來：“這位滟答應當真美若天仙，我瞧着竟比洛莘還要美上幾分，怪不得皇上親自開口，皇後娘娘日後可不要吃心了。”

我依舊帶着微笑：“妹妹美貌，是咱們皇上的福氣，本宮今日也累了，賞每位新人每人一批金絲織雲錦，各位回去吧。”

正說着，西馳從門口“跐溜”着就跑了進來，一不留神摔了個跟頭在唐仙林的面前，直把她的衣服抓出幾條口子，她面上有許多的不悅卻也不好當面發作，我也覺得不好意思，從好心幫我抱起來的孟瑤手裏接過西馳，又吩咐人賞了她幾匹新料子便讓她回去了。

回到房裏，蘇合香清甜的香味彌漫在房間裏，我捏着西馳的小臉：“你好好的上去扯她衣服幹什麽？”

“因為……腳滑了。”西馳悠閑地舔了舔小爪子，團在我的被子上睡了。

晚上蕭定橋來我這裏吃晚飯，敬事房的太監端着各位新人的牌子上來了，問他今晚要去誰那裏，他輕輕捏了捏我的鼻子：“朕今晚在皇後這裏。”

我推了推他的胳膊：“臣妾今天不舒服，你別來招惹我。”

“那……”他伸手從紅木托盤裏翻了滟答應的牌子。

晚上我抱着西馳在床上的時候，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唉，身為皇後，這一刻還是來了，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去跟別的女人雲雨，可身為皇後，她丫的還得要持鼓勵态度！不能妒忌，否則就犯了大忌。

大忌你妹妹！

西馳活脫起來跳到我的臉上，軟軟的肉墊很是舒服，“喲，小洛雲吃醋啦？”

“我……”我抱着他坐了起來：“要是你女人跟別的男人……你樂意啊！”

他沉默了一會，安慰道：“他是皇帝，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也對。”

閉着眼睛很久之後，我依舊醒着，沒辦法，一閉上眼睛就是他跟別人在啪啪啪……如果一開始知道他終有一日會君臨天下，我必定不會再跟他在一起，可……已經五年了，也忍了這麽久，再說，他待我一如初見。

捏着西馳吃的圓鼓鼓臉頰，嘆了一口氣：“西馳，我後悔了，我不該做這個皇後。”

也不管西馳有沒有醒，我兀自的自言自語：“其實在王府，光有一個柳問情就讓我心傷不已，現在一下子多了這麽多女人，我還得像大姐一樣包容她們，鼓勵她們生下蕭定橋的孩子，我承認我的心眼容不下，我不是一個好皇後——自古以來，無論是電視劇還是小說，皇後都是用來當炮灰的。”

“這才是第一夜我就這麽傷神了，以後……漫漫長夜……唉！”

眼淚第一顆落下的時候就已經連綿不絕了，“把人家姑娘都選進宮了，不對人家好怎麽對得起那些小姑娘呢！可我……”

起來的時候眼睛腫了起來，于是我推掉了今天早上的請安，只說我身體不舒服。

上完早朝，蕭定橋來未央宮看我，見我眼眶紅紅的，只是嘆了氣将我緊緊地摟在懷裏。

關于滟答應的晉封并不奇怪，一個月後，她被診出喜脈，蕭定橋很高興，到底，這才真正算是他的孩子！

我雖為皇後，可一連失去了兩個孩子，在他身邊有五個年頭了，卻遲遲沒再有身孕，心裏急，可沒有辦法。

那一日我覺得身子很奇怪，月信推遲又總想吃酸的，我心裏頭高興，想來終于是懷孕了，加上西馳幫我證實了這一推斷，我還沒來得及告訴蕭定橋，滟貴人的身孕來了。

寵幸之後便由答應到貴人，又由于身孕直接封妃，他過分的高興反而讓我不敢把身孕告訴他，到底柳問情的事情在我的心裏留下了許多的陰影，我的兩個孩子都是因為她才掉的。

西馳在各宮閑逛回來之後告訴我，唐仙林這胎保不住，我有些吃驚，“怎麽會這樣？”蕭定橋那樣重視這個孩子，如果保不住，他該傷心了，更多的後怕是：那孩子要真的沒了，他該不會懷疑是我下的手吧！

為了避嫌，我盡量避免去她的玉照宮，

她也有好幾次以胎動不安為由，把蕭定橋從我這裏叫走，心裏越來越七上八下，我一直不去看她，只吩咐太醫好生照看她的胎。

想着再過幾天就是蕭定橋的生辰了，青兒總是問我什麽時候把有孩子的事情告訴他，我想，不如就在他生日上，舉起酒的時候，說我不能飲酒，因為懷孕了！這個想法好，雖然并沒有什麽新意，可是，也算一個很好的生日禮物。

忙着準備他的生日，我這個做皇後要安排，禮部送上來的單子我仔細的看過了，沒有問題便讓備下了。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又一次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問題，這才放了下來，準備睡個回籠覺。

唐仙林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大熱天的站在外頭要見我一面，我沒好意思不見，可又一想，萬一這孩子挂在我這裏，而我大熱天的讓她在外頭站着，說不過去，就想着請她進來坐坐，沒什麽事就趕緊打發她走。

這女人自恃貌美，加上蕭定橋對她很是寵愛，基本屬于有求必應，所以為人也張揚，我有點不放心，于是下人一個也沒遣走，這麽多雙眼睛在這盯着，我不怕她還能鬧出什麽亂子。

茶水點心一應俱全，她很有禮貌的行禮，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不對勁，只是她抿了一口茶水就突然捂着肚子叫了起來，我當時就驚呆了，這……要不要這樣啊！

太醫很快就來了，不過那時候她已經流紅，當時我也是這樣，緊接着孩子就沒了。

得知消息的蕭定橋急匆匆的就趕了過來，我還沒來得及說明情況，唐仙林一見他立刻梨花帶雨的撲到他懷裏哭了起來，哽咽着的話語裏雖然斷斷續續的，但我也聽出個意思來了，什麽皇後自己懷不上孩子就來害她的……卧槽！

我安安靜靜的聽她哭完，蕭定橋抱着她安慰了許久，他這次沒有發怒，而是吩咐宮人們仔仔細細的查，這一查，居然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果然是安生的日子過久了，她這一手看着很老套，可招招致命，我心裏雖然害怕，可想着，蕭定橋不至于真的懷疑我吧！

沒有跪下，只是聽着她唧唧歪歪了半天，這個賤女人占着我的床，摟着我的男人，還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樣，這樣楚楚可憐，他臉上的憐惜我能理解，可看着我帶着寒意的眼神是怎麽回事？

他讓我跪下，我有些愣住了，倒是孟瑤趕忙跪下替我求情：“皇上明鑒，皇後娘娘素來仁厚，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仁厚？皇後害了臣妾的孩子，聽聞當年在王府，你亦是用這樣的手段……”

“閉嘴！”蕭定橋聽她提起當年當即惱怒了起來，可看她剛失了孩子，又是那樣嬌豔的眉眼，到底生生的忍住了。

“那藥對常人無礙，只是若有身孕，便是落胎的良劑。”太醫在一旁磕了頭。

我聽着這一切，恍恍惚惚又回到了在王府的時候，我被柳問清陷害，蕭定橋責打了我，而我的孩子就那麽沒有了。或許他想起了也是傷心，并沒有太多的責備我，只是吩咐人把唐仙林送了回去，臨走的時候讓我呆在未央宮裏反省，那時候我就知道，即便他強忍着沒有把怒氣發到我身上，可是他信了，信了我會害他的孩子！

他總是不信我！

我沒有任何的辯駁，後宮裏的各種手段，終究會落到我這個皇後身上！而皇後都是炮灰，可不是嘛！男人總覺得已經給了你最好的了，傷害了也沒什麽。

歇斯底裏的争吵也在那天，我本就不是心甘情願的做這個皇後，各種壓抑都被我埋在心裏，他的懷疑讓我痛苦不堪，沒想到，他真的就信了。

我把他趕出了未央宮，皇後的金冊金寶，還有他當年冊封我的聖旨，我一直留着的他送我的金簪，一同砸到他身上：“蕭定橋，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心裏已經氣到眼前發黑，醒過來的時候，他坐在我的床邊，我知道太醫已經替我診過脈，下意識的把手探向小腹，他告訴我孩子還在，我只是松了一口氣，望着圍在一旁的太醫宮人，很疲憊的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好累。”

又是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他還是坐在我的床邊。

“你還在這幹什麽！”

“芸兒……”他的臉色全是愧疚的神色：“怎麽有了身孕，也不告訴我？”

“如果告訴了你，我又怎麽能錯過那樣的好戲呢？”我笑着反問他：“如果告訴了你，我怎麽知道你來我這，是為了我的孩子，還是想來看我？”

他低着頭沉默了許久，“對不起。”

“沒關系。”

各種委屈在他抱着我的時候湧了出來，“我本來還打算在你生日的時候告訴你，可你總是懷疑我！”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我居然一點也不想要，只因為這個孩子證明了我可笑的清白。

天黑的時候，他就那樣躺在我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卻又不敢碰我，天亮了，他沒有早朝，也取消了生辰的宴飲，呆在我房裏一步也不肯挪動。

看着他有些可憐兮兮的模樣，我嘆了氣：“我到底做不好一個皇後。”

他愣愣的看了我很久，語氣很驚慌的問道：“芸兒，你要離開我了嗎？”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挑弄着首飾，手被緊緊握住的時候，有滾燙的淚滴滴在我的臉上，灼傷我的皮膚，“芸兒，別離開我，別……”

我抽回了手，想去抱西馳，可他“蹭”的一聲跳下床，咬了蕭定橋一口，然後喵喵的叫了兩聲，青兒開了門，他飛快的跑了出去，青兒只擡頭看了我們一眼忙關了門。

沉默……然後是他發狂地在唇間占有，舌根被吸的疼了他才放手：“別走，別走好不好？”

“我會把孩子生下來——如果生得下來，就留給你。”我低着頭，重新坐回到梳妝臺前。

“我知道你盡力了，即便生氣，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可你要知道，這樣的事情以後還會有很多，猝不及防！”我搖頭苦笑：“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像以前那樣，毫無底線的原諒你。”

他的眼底盡是征仲着的悲傷，我不是不愛他了，只是突然覺得自己累了，我曾經對喬木說過，願得一心人，其實現在為了他已經背離了很遠很遠……

有很多事情亘在面前沒辦法解決，我突然很懷念他還是喬木的時候那般潇灑自在。

他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對着那方描着藍邊的銀色面具發呆，青兒看見了只是在一旁勸我，唐仙林直接被打入冷宮，而他，在不知道我有孕的情況下，聽說我暈倒了，急匆匆的就跑了過來。

我捏着西馳的臉，他也知道我在猶豫，這家夥總是這樣在我煩心的時候給我最溫暖的安慰，“你愛他，不如，再給他個機會看看，要是他再這樣，我就現身揍他一頓！”

“揍一頓？”我點了點頭，“露點為止！”

“成！我們兩個花美男，露點為止！”他笑呵呵的舔了舔我的手指，“好了，別傷心了，你這胎得好好地養着，可不能再動氣了！”

以後的日子，棠梨總是會陪伴着我身邊，天天說說笑笑，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偶然聽見蕭定橋囑咐棠梨，一定要把我看好了，一步也不能離開！

我嘆了口氣，讓青兒去他的禦書房送了一盞甜湯，那天晚上，我在他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意，帶着腼腆。

再後來，我一口氣生了三個……

他遣散了後宮，并宣旨他不再選秀。

我覺得挺對不起孟瑤的，她是個好姑娘，私底下替她好好地周全了一番。

某一日抱着已經長牙不再喝奶的孩子的時候，我戳了戳蕭定橋的臉頰，順便告訴他，我又懷孕了，按着大周朝的規矩，五個男孩，于是我內心祈禱這是個女孩，當然，祈禱應驗了……是一男一女……

六個孩子圍在宮城裏，蕭麟俨然一個大哥哥的模樣帶着弟妹們，每天吵吵鬧鬧的，我伏在蕭定橋的懷裏，替他戴上那方描邊金面，“南有喬木，不可休思，北有游女，不可游思。”

他溫熱的吻落了下來：“芸兒，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