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再現

一向柔弱示人的趙瑩瑩說出這番話，就連劉姨娘也由不得在心裏對她刮目相看，秦富聽了更是微笑道：“如此甚好！明天開始就由你來掌家吧！”

這話一出，秦楊氏、秦初年、初月紛紛看向胡桃，胡桃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她從前想掌家不過是為出口氣，掌家這個位子她還真是毫不留戀，權力即責任，她現在是樂得一身輕松。

秦楊氏見胡桃與世無争的樣子，不由的在心裏嘆了口氣，對秦富道：“我有些倦了，這便歇着去了。”

“去吧，”秦富應允，“我再熬一會兒。”

秦楊氏一面被荷花攙起一面說：“也別太晚，明日還要早起。”

小輩們見秦楊氏要走也忙起身相送，秦楊氏見狀又對他們擺擺手：“你們都坐吧！”

等秦楊氏離開，劉姨娘對秦二年道：“莺莺身子剛養好，也要早點歇息才是，你送她回房吧！”

于是，秦二年夫婦三人也一并告辭了。

胡桃也動了離開的心思，卻又不好提，畢竟再走就沒人了。秦初月見人紛紛散去也想跟秦富說回院子，秦富卻看透她心思似的說：“這是你陪爹過的最後一個年了，還不多待會兒？”

秦初月聽了眼眶一紅：“爹這麽說，我真不想嫁人了！”

秦富笑：“都要當人兒媳婦了還說這麽孩子氣的話！”

劉姨娘也說：“初月是咱們家唯一的女孩，又懂事又乖巧，這一說要嫁人，我心裏也覺得舍不得呢！”說着卻真動了情般也擡手擦眼。

秦富正要說話，忽聽門外有小厮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就響起敲門聲，也只好先朗聲道：“進來！”

一個小厮推開門跨進來，只向前走了幾步便立住回話：“老爺，趙家少爺請大少爺過去。”

守歲無聊的時候，年輕人也常常呼朋喚友的聚在一起吃酒玩樂，秦初年也是出去慣了的，只是今年多了胡桃，不得不在家多陪陪她。

秦富看了一眼秦初年：“你去吧！”又對胡桃說：“你也回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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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齊從堂屋出來，秦初年看了一眼周圍問：“荷葉呢？”

“吃完年夜飯我就讓她找丫頭們去玩了。”胡桃一面說一面向自己院子方向走，“我自己回去就行。”

“讓秦童送你。”秦初年忙說。

秦童正要跟上，胡桃回頭道：“不必了，我又不出院子，何況這一路上都有燈籠挂着。讓秦童跟着你吧，街上泥濘，總得有人為你打燈籠。”

秦初年也沒再堅持，只說道：“那你早點歇息，明日一早我回來叫你起床。”

胡桃進了院門要回房就聽見有人在敲門，若是荷葉或秦童回來應該能想到會為他們留門而直接推門進來，如果不是他們，那又會是誰呢？

胡桃口中一面問“誰？”一面回身将門打開，看見秦二年站在門外的時候，胡桃覺得自己竟然毫不意外。

“嗨！三年！”胡桃笑着打招呼，分裂的秦三年總是這樣在她一個人的時候神出鬼沒的出現，所以胡桃瞬間就有了判斷。

“大嫂，”秦三年望了一眼四周又回頭說，“可否進門說話？”

“可能不太好，”胡桃思索了一下，雖然所處朝代民風開放，但大嫂和小叔獨處還是太容易引起話題了，“有話就在這兒說吧！”

秦三年對于被拒絕的事毫不介意：“大嫂，我想跟你說說我的心事。”

胡桃對多重人格這回事并沒有太多的了解，面前的這個人，她曾簡單的判斷秦二年是主人格，秦三年是副人格。主人格負責寡言少語暗地使絆子，副人格只是在特定情形下被激發出來揭發一下主人格罷了。所以這個所謂的秦三年說自己有心事的時候，胡桃還挺好奇：你一個跑龍套的有句臺詞就不錯了，還有心事？這是要走心啊！

見胡桃沒答話，秦三年繼續說：“我知道趙婷婷這個人有不少缺點，可是她落得如今這樣也太可憐了。二年雖把她接回了院子，卻不過讓她做些下人的活計，動辄打罵不說，連她房裏的份例也克扣，就現在，她那間廂房冷的連下人房都不如！”

胡桃斷沒想到秦三年的心事跟趙婷婷有關，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其實自從趙婷婷進門成了小嫂子，我也一心拿她當小二嫂待，可如今她過的這般的苦，我實在于心不忍，反正這個家裏上下都當我不存在，所以，我想帶她離開這裏！”秦三年說完這話借着頭頂的兩盞紅燈籠的光打量胡桃的反應。

胡桃這下真找不着下巴了，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兩個人格，一個喜歡姐姐，一個喜歡妹妹，主人格娶了姐妹兩人，副人格要帶其中一個私奔，真是混亂到極致了！

秦三年見胡桃一臉錯愕，又說道：“我也不想因為這事來打擾大嫂，奈何我囊中羞澀，所以不得不向大嫂借些盤纏，若有發跡之日，三年定忘不了大嫂今日的仗義相幫！”

這個秦三年每每出現不都是來好言相勸的麽，今天這是唱的哪出？胡桃努力從混亂的思緒找到一點理智：“你不能這樣做……”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三年打斷：“我不是來問大嫂的意見，大嫂也不必勸我，我只問大嫂一句，到底借我不借？”

胡桃只得換個思路引導他：“那你有沒有問過趙婷婷的意見？”

“她過的這般清苦想來不會有什麽異議。”秦三年理所當然的說。

胡桃簡直想呵呵：“你覺得她會不顧名節這麽跟你一走了之？”

“這……”秦三年也有些猶豫。

胡桃趁機說道：“等你大哥在的時候，你過來一趟，我們有話對你說。”說完就要關院門，卻被秦三年一把撐住，急急的說：“來不及了！今晚的機會錯過就再沒有了！下人們都在吃酒打牌，我唯有今晚能帶婷婷離開！”

“你帶不走她！”胡桃決定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對付他，她原想如果秦三年聽了勸，能在秦初年在家的時候來找他們一趟，同他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找找症結，想辦法把他的人格合并一下，畢竟這種心理疾病就算是在現代也是無藥可醫。

“我為什麽帶不走她？”

胡桃只得又放軟語氣說道：“那趙婷婷的心裏就算沒有秦二年也不會是你，你不明白嗎？所以，她是不會跟你走的。最好的辦法……你去跟秦二年談談不是更好嗎？說不定你能說服他好好對待趙婷婷呢？”

“除了大嫂，沒人會想見到我。”秦三年有些失落的說。

胡桃簡直要翻白眼，心裏想到：拜托！我也不想見到你好不？口中卻不得不勸道：“可你們倆是雙生子，總會與別人不同吧？”

見秦三年有些猶豫，胡桃又接着說：“總之，帶趙婷婷走是下下策，你們一走了之了，秦趙兩家會亂成什麽樣子你想過沒有？所以，我還是建議你去跟秦二年好好聊聊。”

秦三年沉思了一下，點頭道：“大嫂說的對，我這就去。”說完便轉身去了，胡桃看他走遠才關門回到屋裏，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胡桃想讓秦三年知道他和所謂的秦二年用的是一個身體，想讓秦二年知道他身體裏還住着一個秦三年。

秦三年走回秦二年的院子，因為年三十的緣故，各個屋子裏的燈火都亮着，也不能确定各房的人睡了沒有，他在院中踟蹰了一會兒，最終看了一眼明顯比別的屋子暗的趙婷婷住的廂房，下定決心似的走向正房敲門了。

“誰？”趙瑩瑩朦胧中聽到敲門聲，披了件衣服坐起來，帶了一絲警覺。二年不知道做什麽去了，房門并未拴着，如果是他回來，必定不會敲門，這半夜敲門的會是誰呢？

秦三年沒想到會是趙瑩瑩應門，愣了一下才說道：“二嫂，二哥在嗎？”

趙瑩瑩走到門邊，疑惑更甚，這個家裏管她叫二嫂的，怕只有秦初月一人，可門外的明明是男聲，還跟二年的聲音極像。一面想着，趙瑩瑩一面小心的開了一點門，見是秦二年站在門外，不由的笑了：“原來是你，大半夜的做什麽來唬我！”

秦三年仍站着不動，繼續問：“可以請二哥出來說話嗎？”

趙瑩瑩見他面上神情與平日裏的秦二年似有不同，疑惑問道：“你怎麽了？”

秦三年思量着怕是趙瑩瑩以為他是秦二年了，于是解釋說：“二嫂，我不是二哥，我是秦三年。”

秦趙兩家交好多年，可謂知根知底，這秦三年的傳說趙瑩瑩也是有所耳聞的，半年前胡桃“見鬼”的事她也聽說過，聽面前的這個人這麽一說，驚的腦中一片空白，不由的就尖叫起來。秦三年心下一驚，下意識的就捂住了趙婷婷的嘴。

廂房的趙婷婷睡夢中聽見趙瑩瑩叫的不尋常，忙套了衣服出來看，正看到秦二年捂着趙瑩瑩的嘴，趙瑩瑩正扒着秦二年的手要掙開。院裏的丫頭小厮們也聞聲出來，卻見自家的男女主子好似在打架一般，一時也都立住不好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