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驅鬼

“都是一家人，沒什麽打擾不打擾的，但說無妨。”胡桃示意二人一同坐下說道。

坐下之後，原本看似一肚子話要講的趙婷婷卻好像不知怎麽開口了，猶豫了一番望向趙瑩瑩，趙瑩瑩略一思索，直接問道：“聽說大嫂見過鬼？”

胡桃知道她指的犯病的秦二年，想了一下，決定不兜彎子了，開口道：“那不是鬼，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瑩瑩打斷：“是鬼上身對不對？！我就知道！後來他又成了好好的二年，一定是鬼上身！我們要怎麽做？要不要找個人做個法事？”

胡桃聽的有些目瞪口呆，她忘了，古代人信鬼神，也信所謂的“上身”，這樣一來，她對于解釋秦二年生病的事更沒有把握了：“不是的……沒有鬼這回事，二年應該是得了一種病，犯病的時候，他會認為他自己就是秦三年，然後言行會和往常的自己完全不一樣。”胡桃在心裏想，其實本來就是秦三年，這些年當自己是秦二年活的，可是這話就更繞更難解釋了。

“哪裏會有這種病！”趙氏姐妹明顯理解不了，趙婷婷繼續說道：“我覺得姐姐說的不錯，定是鬼上身，要找高人驅一驅才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找公婆！”

說着兩人就都站起來，胡桃想阻止，卻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釋，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結論了，好像鬼上身這個說法更有說服力似的。胡桃搖搖頭，努力拉回跑遠了的三觀，對趙氏姐妹說：“不急，估計公婆也在用早飯，你們在這邊吃了再過去。”

胡桃原想在飯桌上再跟他們溝通一下，誰知兩人見了秦二年都連對視也不敢，只低頭默默吃飯。還是秦二年忍不住開口問：“大嫂，大哥說我昨晚來找你？”

趙家姐妹聞言也驚奇的擡頭，胡桃并未對她們講是她先見了秦三年，也難怪她們會詫異。胡桃想了一下要怎麽說，然後覺得應該照實說：“也不算是你，而是住在你身體裏的秦三年來找我。”

秦二年夫婦三人聽了這名字仍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秦二年深呼吸了一下再問：“大哥說我是生病了，為什麽我對犯病時發生的事毫無記憶？”

胡桃見除了秦初年都已無心 ，也只得放下筷子反問：“那你記不記得，你到底是秦二年還是秦三年？”

趙家姐妹只當胡桃在問秦二年現在是不是鬼上身的狀态，而秦二年聽了這話不由的臉色一變：“你什麽意思？”

“當年的事，只有身在其中的你們兩個清楚真相，”胡桃頓了一下，“在你不記得的時候，你身體裏的另一個人已經把當年的事情告訴我了。”

秦二年臉上變得毫無血色，仍是難以置信的神色，胡桃繼續說道：“就是你這麽多年一直給自己催眠，告訴自己是秦二年，以秦二年的身份活着，才壓抑的冒出了另外一個人格。”

“不是的，大嫂！”趙婷婷急急的糾正，“這是鬼上身，怎麽看都是鬼上身！”

胡桃無力的望向秦初年，秦初年竟也動搖了似的若有所思起來，胡桃低頭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在這個問題上實在是無力回天了，她本來也不是很了解多重人格這回事，更沒什麽理論支撐，所以她根本沒能力說服衆人，于是只好放棄：“那好吧，既然你們已經有了判斷，又有了打算，就照你們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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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打算？”秦二年不明就裏。

趙瑩瑩心裏有了主意也不再害怕了，對秦二年說：“你們小時候不是請過高人嗎？待會兒我們去禀告公婆，再讓高人來作法便是。”

接下來的事情胡桃也只有圍觀的份兒了，秦家老爺夫人顯然對“鬼上身”的說法深信不疑，秦富甚至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秦初年夫婦一眼，顯然是想起了幾個月前花園裏的那幕。驅鬼的事迫在眉睫，于是就立馬派人去請高人了，好在這次鐘道士沒去雲游，直接請了回來作了回法，然後一家人就都安下心來。

送鐘道士走的時候，那位年紀不過四十左右的高人在秦二年身邊小聲說了句什麽，然後就上了馬車離開。胡桃站在秦二年側後方渾身發冷，她不知道別人是否聽見了那句話，她卻是聽的清清楚楚，那道士說：“對你的姨娘好些，那鬼就不會再出現了！”

衆人見馬車遠去，紛紛走回院裏，秦初年看胡桃呆在原地，忍不住一面拉了她往回走一面問：“發什麽呆？”

胡桃機械的跟着秦初年往回走，腦裏不住的想：他怎麽知道！他怎麽知道秦三年是要帶趙婷婷私奔才出現的？他怎麽知道這事跟趙婷婷被苛待有關？！真是……活見鬼！

正往回走着，門子從身後匆匆趕上前，對秦富說道：“老爺，曾府剛才送來拜帖。”

秦富接過來略看了一眼，簡短道：“後天曾家來商量婚事。”

秦楊氏一聽，喜憂參半的看了秦初月一眼，秦初月一聽羞的臉都紅了。然後秦家上下暫時從“鬼上身”的陰影中走出來，全身心的投入到迎接未來姑爺的事業中去了。

正月初三那天，胡桃也見到了曾家少爺，眉星劍目的長的甚是英俊，晚上就忍不住跟秦初年誇了幾句。秦初年聽她對未來妹夫贊不絕口，不由有些吃醋：“那你覺得我跟他誰長的更好？”

胡桃見他問的認真，不由發笑：“自然是你，我的夫君貌比潘安天下無雙！”

秦初年聽了也笑：“馬屁精！跟我剛見你時一個樣！”

“不過，”胡桃回憶了一下，“我總感覺曾益哪裏跟你有些像似的，你們倆算是一個類型的帥哥。”

正月十六是初月的大日子，十五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元宵的時候，趙瑩瑩向公婆詳細說了一下為第二天準備了什麽，和一些安排流程，秦富不住的點頭，劉姨娘在一旁笑道：“到底是正經的大家閨秀來的，說掌家也就拿起來了，思慮的這般周全，倒像是管家多少年了一樣！”

秦楊氏卻在一旁抹淚：“月兒這一要出嫁，我這心裏真是空落落的！”

“娘！”秦初月也紅了眼圈，秦富見狀勸道：“好好跟咱們閨女再過一個十五，你就不要哭啼啼的了，讓月兒心裏也不好受。”

劉姨娘捧了一番兒媳卻沒人接這茬，不由的覺得十分無趣，心裏不痛快就故意讓其他人也不痛快：“是呢！說起來，這是咱們初月在家過的最後一個十五了，連我都舍不得，更何況夫人！”

這話一出，秦楊氏眼淚更多，秦初月也陪着掉起淚來，胡桃等幾個女眷見不得這情形，也都偷偷背過身去擦眼淚。

“好好的怎麽全哭起來了？”秦富說道，“雖說這些團圓的日子月兒不能回來，但平時多回來咱們一家人也是團圓的，等她出嫁了，咱們什麽時候想她就什麽時候去接，現在不必如此傷感。”

秦家老爺這話原也不錯，只是誰知道後來秦初月随夫遠遷，一年連一面也難見上，這本是後話，可重生之後的秦初年心裏卻清楚得很。初月嫁過去用不多久，曾益就會被調往邊境做節度使，除了新婚回門那次，到秦初年死也沒再見妹妹一面。想到這一點，秦初年心裏五味雜陳，暗暗決心要在妹妹離開前多接她回家住幾日。

秦初月的婚禮場面在青園縣數不上第一也要排第二的，胡桃看着接親的隊伍遠去，轉頭對秦初年低聲說：“曾益今天騎在那高頭大馬上越發迷人，不知道你當日是不是也那般的意氣風發？”

秦初年看見自家娘子對着前方一副要流口水的樣子恨不得自己也換上新郎裝騎馬讓她看看，卻也只能咬着牙道：“別看了，你夫君比他迷人百倍！”

胡桃聽了視線終于收回來，看着秦初年一臉不好發作的樣子笑：“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一點也不迷人！”

秦初年一面随家人走回院裏一面瞪了胡桃一眼，低聲威脅：“你等着！”

胡桃冷哼一聲表示毫不在意，送秦楊氏回房後胡桃才回自己的院子，剛要吩咐荷葉去廚房弄點吃的，秦楊氏又派人急急的來喊，胡桃雖不明所以，但也只好趕過去。一進屋，秦楊氏正低頭拭淚，聽見胡桃進門，忙擡起頭含淚笑道：“桃兒，你的親娘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