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暖暖少年心
畫作那邊報名的有八人,此時還都在埋頭潑墨,沈畫衣也在其中。秦楚歌布置的題目僅一個字——秋。談不上多難,但若要新穎奪目,也需仔細斟酌一番再下筆。
蕭澹略略走過一圈,發現只要他在身邊看着,有的姑娘就會緊張的手都開始抖,便安分地坐在了一邊。
衛瑜悶悶地湊到他身邊坐下,掰着自己手指頭不吭聲。
蕭澹看着好笑,不由問到:“這是怎麽了?書法那邊并不順利?”
衛瑜搖搖頭。
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他:“阿拙,你覺得我的畫如何?”
“尚可。”
聽到畫壇師匠耘木子這般評價,衛瑜稍微找回了點自信。側目見東陵殊和秦楚歌靠在樹下說着什麽,同樣的英姿飒爽,看起來十分般配。
想到沁華公主,衛瑜悄聲問蕭澹:“世子爺同楚歌關系很好嗎?”
蕭澹看了衛瑜一眼,點點頭:“嗯。綏遠侯府上下大多在西北軍中效力,你可知曉秦楚昭?”
“不曾…”
“那是秦姑娘的堂兄,與容廷一同長大,練功讀書基本都在一起,好似親兄弟。少年時,兩人經常一同上山打獵,秦姑娘也總是要跟着。”
“那他現在還在西北軍中嗎?怎麽這次世子爺回來了,不曾見過他與哪個生面孔走的特別近?”
“楚昭…已經不在了…”蕭澹神情落寞,輕聲道。
衛瑜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有些懊悔,只得道:“對不起,我…”
“已經過去了,不知不覺,楚昭都走了三年了…”蕭澹擺擺手,微微擡頭看着天空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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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戰場上去的?”
“嗯。”蕭澹應道,頓了頓,“為了救容廷,用後背擋了三箭,其中一箭直接穿透了前胸…”
衛瑜捂住嘴,眼睛有些濕潤。
又向樹下的兩人看去,都是清冷孤傲的性子,受了傷也不易傾露出來,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們心中有多麽的悲痛。
衛瑜沒有再問下去,她突然感覺到,似乎有一扇無形的門将他們二人與其他人隔開,不是她或者沁華公主可以打開的。
蕭澹說着話,見她一臉的惋惜,胸口發酸,有些小心地開口:“為何突然問到了容廷?”
“那這麽說,阿秀豈不是沒機會了…”衛瑜小聲喃喃道。
“沁華公主?”蕭澹沒反應過來,愣住。
“是啊…”衛瑜點頭,又認真叮囑道,“這是我自己猜的,當不得真,你可不許說出去。”
聽完衛瑜的話,蕭澹笑出聲,輕敲了下她的額頭:“你這小腦袋瓜裏都裝些什麽東西,容廷與公主相差十歲,再說了容廷一直将她當作妹妹看待,怎麽可能會有什麽。”語氣輕快,一直提着的心放松了下來。
“你怎麽知道?年紀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可是,容廷如何可能去尚公主?”
是啊…安平公府的世子,年少有為,如何肯去當個無實權的驸馬爺?
正胡思亂想着,那邊沈畫書已考核完棋藝從遠處走來。
衛瑜收回思緒,起身和秦楚歌一道把她迎來:“結果如何?”
“四場棋局雖都不曾贏過我,但有一人路數很是奇特,幾次險些把我逼入絕境。”
“畫書的棋藝當真精湛!”衛瑜贊嘆道。
“嗤,就你會拍馬。”秦楚歌哂然,把頭瞥向一邊。
“該拍的時候就要拍,我拍的可都是真心!”衛瑜不服。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就別鬧了。”沈畫書笑着一邊拉住一個,“畫衣這邊怎麽樣了?”
沈家姐妹關系極好,沈畫書心裏挂念着沈畫衣的畫作考核,自己那邊剛結束就匆匆趕來為妹妹坐鎮。
“放心吧,畫衣的水平咱們心裏還能不清楚?”秦楚歌開口道,“連着下四局棋,你也累了,先坐下休息吧。”
“嗯。阿珂和沫兒的樂器考核人數最多,想來也是忙的厲害。”
“她們再分兩小組,應該也快了。”衛瑜看了看時辰,“投花使們就快要到了吧。”
“他們倒是準時,可咱們的公主殿下卻還遲遲未到。”秦楚歌抿了口茶,淡淡道,“衛瑜,我醜話先說在前頭,她遲到我可以不在意,但錯過了匿名選舉,到時候就只能當着所有人面來考核了。是好是壞大家都看的明白,若拿不出手,你可不要怪我不講情面。”
“這是自然。”衛瑜也有些微惱,一是對秦楚歌的态度看不慣,二是埋怨沁華公主不懂事,信中寫清了時間卻不守時,這點放在哪裏都不是好的禮儀。
“容廷!清拙!你們來的這般早,怎的也不叫上我?”遠處,常晔的大嗓門首先傳來,人也很快地便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東陵殊與蕭澹繼續品茶,并不擡頭。
“衛姑娘、秦姑娘、沈姑娘,在下來遲了,還望贖罪!”常晔來到三人面前,有模有樣地抱拳作了個揖,但那眼睛卻一直瞟呀瞟地偷瞄衛瑜。
蕭澹涼涼地看着他,從小觊觎盛京明珠的少年們一直不少,但這常晔就屬于那種膽大又沒眼色的。
沒什麽太大威脅,卻又莫名地難纏。
“常二哥說笑了。”秦楚歌似笑非笑,“離請柬上的時間還有半個多時辰,我們這邊初審還未結束,還請常二哥先坐下喝杯茶。”
“好說,好說。”常晔不敢招惹這位行事雷厲風行的将門嫡女,向來言聽計從。
默默坐在東陵殊身側,見他二人新開了一局棋,并不搭理他,便專心致志地支着腦袋欣賞衛瑜的一舉一動。
她今天穿了一件宮緞素雪薄羅長絹裙,外披一件軟毛織錦曳地披風,整個人看起來素淨又纖弱。在頸周一圈絨毛的襯托下,巴掌大的小臉愈加瑩潤精致,一頭長發柔軟垂順,讓人忍不住想要拿在手中把玩。
常晔看着看着,感到面前視線被人擋住,不由向左側斜了斜,沒看幾眼又被擋了住…
如此反複幾回,常晔終于察覺到不對,回眼盯向身前貌似投入下棋的挺拔身形,不悅道:“容廷,你作甚動來動去的?”
東陵殊指節修長,穩穩落下一子,淡淡道:“坐的有些累,活動一下。”
“你擋住我的視線了!”
轉頭,緩緩活動了下手腕,“喀嚓——”關節聲響。
東陵殊唇角一彎,狹長的眼眸看着常晔輕聲道:“其實,我不介意活動的更開些。”
“……”
常晔蔫了下去,扁着嘴收回了目光。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杜珂和常沫也相攜而來,有說有笑的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但這僅保持到見到常晔之前,一看到自家哥哥的身影,常沫的笑容立馬僵住,甚是緊張的瞅了瞅衛瑜。
倒是常晔沒事人一樣地站起來沖妹妹招手,幾步跑到跟前,咧嘴笑道:“小妹,累不累?”
“不累!哥哥,你怎麽來這麽早?”
“怕你考核辛苦,特意給你帶了愛吃的香酥卷。”
“還是熱的!哥哥,可是剛從裕福樓買的?”常沫伸手一摸,驚喜道。
“那可不,排了好長的隊,一買好就趁熱給你帶來了,快嘗嘗?……衛、衛姑娘,你也嘗一塊啊?”原本模範哥哥模樣的常晔見到衛瑜走來,立馬就掉了鏈子…
常沫見自己身前的食盒平移到了衛瑜面前,收回手,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衛瑜有些尴尬,輕輕推開食盒,歉聲道:“常二哥,我不愛吃這脆食。”
“哦哦,那這下面有核桃餅、牡丹棗糕、千光納福包…你看喜歡哪一種?”
“……”
“噗…”杜珂先忍不住了,捂着嘴笑出聲,沈畫書也悄悄把頭扭到一邊,肩微微地抖動着。
“哥哥…”常沫受不了了,把自家哥哥拉走,隐隐埋怨的聲音傳來,“你要再這樣,下次再求我也不讓你來了…”
衛瑜輕咳了下,見杜珂還在笑,紅着臉推了她一下。
“咳咳…好了好了我不笑…”杜珂揉了揉臉蛋,“楚歌那邊在收畫卷了,我們也過去吧!”
“你和沫兒怎麽樣吶?”衛瑜見她不再打趣,開口問到。
“選擇樂器的姑娘們很多,當中出衆者也不少,真是飽了耳福!你的書法那邊呢?”
“也還不錯,排序已經出了,不知阿瞳發揮如何…”自從書法考核結束,就沒見岳瞳的人影,衛瑜不禁有些為她擔心。
“我本以為阿瞳會選擇琵琶的,沒想到竟跟着你走了…她的字寫的如何,我也不甚清楚。”杜珂嘆口氣。
“阿瞳性格穩重,既是她自己選的,必然心中有數,我們就不要瞎擔心了。”
“嗯,你說的是。”
畫作的結果也很快就出來了,至此五位初審人都已聚齊。有婢女将一疊詩稿呈了上來,衆人商議着為最後一項作詩也判了分。
剛松一口氣,人群中有了騷動,原本閑坐等待結果的姑娘們都探着脖子向外面張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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