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謠言傳入耳
林盡幽深,兩位少年公子相對而立,同樣的身姿筆挺。
夜風吹動發尾,帶來凜砺蕭索。
“出招吧!”
“今晚,我可不會再讓你。”
衛瑢将一杆長曲梃靈活反轉,直指東陵殊。
“笑話,來讓我手中的這杆梃告訴你究竟是誰讓誰!”
杜珂站在一旁,悄悄扯了扯衛瑜的衣袖,小聲道:“喂,今晚的衛二哥很是嚣張啊!”
“嗯…可能是吃多了吧…”衛瑜嘆了口氣,目光忍不住瞟向東陵殊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杆雪銀色的長.槍,在月光下隐隐反光,和它的主人一般筆直而修長。
她從未見過東陵殊習武的模樣,只有西北軍入京那日看到他用的是劍,便以為那就是他的武器了。
只見此時他将背在身後的長.槍抽立于地,纓頭輕顫,讓人生寒。
杜晟主動解釋道:“馬上作戰長.槍用的最多,它的的基本用法有攔、拿、紮、刺、搭、纏、圈、撲、點、撥、舞花等,容廷哥哥或許是因為阿瑢使的是梃,便選了與其較為相似的武器。”
“東陵家可有家傳槍法?”杜珂好奇問道。
“不曾吧…東陵家并無規定小輩的發展線路,全憑個人喜好,長輩會适當為其鋪路。”東陵依依道,“這也是為何家族出了如左将軍那般有名的大将軍,也有安平公這等謀臣。槍法會練,但也說不上祖傳,大概是取百家長罷。”
其餘人了然地點點頭。
衛瑢當先出招,高喝一聲,長梃捅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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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陵殊側身躲過,手中長.槍靈活猶如蛇頭,纓頭抖動,讓人看不清尖頭究竟指向何處。接着,從背後一個反手送出槍杆,被衛瑢擋住了,兩人你攻我擋矯捷靈動。
長兵比起近身武器,更多了一種對武器的控制力,高的境界可達到人兵合一,猶如加長了鐵臂,抽伸更為自如,随心而動。
衛瑢與東陵殊都屬于此中高手,雖不比專職習武的武林游俠,但也都不容小觑。
“容廷哥哥你今天不行啊!都快被我逼到林邊了!”衛瑢哈哈一笑,手中翻轉更甚,一杆長曲梃威勢高漲,招招直搗要處,毫不留情。
東陵殊輕哼一聲:“呵,幾日不教訓你小子,就不知道自己排老幾!”說着操起長.槍凜砺一抖,與長曲梃碰在一處,震的衛瑢虎口發麻。
衛瑢倒退兩步,長曲梃插入地面,額上有汗水滑下,咧了咧嘴道:“差點着了道!”
東陵殊不給他休息的時間,舉槍直接從他側臉穿過,看的衛瑜心裏一緊,捂着嘴差點就叫出了聲。
手腕一緊,轉頭見是杜珂捉住了,神情緊張。
為了緩解下氣氛,衛瑜開玩笑道:“看我二哥遇險,你那麽緊張做啥。”
杜珂沒反應過來,見衛瑜一臉揶揄,臉嗵地紅了,拍了她一下輕道:“壞姑娘,你瞎說什麽吶!”
兩人在下面偷摸地你打我一下,我撞你一下,樂此不彼。東陵依依見了奇道:“你們倆在這裏也比劃上了?”
衛瑜想去說,被杜珂一把捂住,不依道:“不許亂說!不許亂說!”
衛瑜笑的快要插了氣。
東陵殊與衛瑢餘光見她們那裏熱鬧,也漸漸沒了對打的心思,停手走了過來。
衛瑜正低頭攔住杜珂撓她癢癢的手,一個後跳正好撞入了東陵殊懷裏,被穩穩扶住。仰臉望去,還沒來的及不好意思,就又被撲來的東陵依依一個沒停住,給再次撞了個滿懷,臉正好埋入了他的胸前。
冰涼的觸覺,給熱辣辣的臉帶來極大的反差。
當衛瑜被東陵依依扶起來時,只低着頭不吭聲,無論怎麽逗弄再不與另外兩個姑娘嬉鬧了。
時間也不早了,衛治有些撐不住,明日還要早起回京,衛瑜幾人便陪他回去休息。
東陵殊拍拍衛瑢的肩膀,淡笑道:“進步很快,看來這些日子在家沒有偷懶。”
“那是自然,武舉那天定要拿下那個武狀元!”
“口氣不小啊!走,去喝酒?”
“走走走!這幾日可憋死我了!”衛瑢急道,“阿晟一起啊!”
“哎,好!”杜晟應下,頓了頓又道:“你們先去,我去跟阿珂說句話就來!”
“你麻溜點兒!”
杜晟張嘴想說什麽,還是咽下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大步追了去。
東陵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沒有多言語,叫上衛瑢:“走吧。”
那邊,杜珂聽到兄長的聲音,奇怪地停下腳步,等着他跑到跟前。
“二哥,什麽事啊這麽慌張…”
杜晟看了其他人一眼,目光在衛瑜身上停了停,有些別扭的開口道:“阿珂,你跟我過來一下。”說完不好意思地向另外兩人點了下頭,把杜珂拉走了。
衛瑜與東陵依依莫名其妙地對視一眼,搞不清這位杜二哥這般神神秘秘的是為了什麽。
杜珂跟着兄長走開一段距離,待到四周無人處才停下。
“…二哥?”
“咳…阿珂啊,有件事,哥哥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跟你說說…”
“哥哥你說啊。”
“嗯,是關于阿瑜的…她…”
“什麽?!”杜珂一驚,打斷了杜晟的話,滿臉驚恐,“哥哥你不是也看上阿瑜了吧?”
在馬場聽過衛瑜的心裏話後,杜珂的心裏就七上八下的。倒不是她小看自家兄長,而是她基本可以肯定好友心中的人就是安平公府世子爺了,連蕭世子都沒了機會,更何況是杜晟?她可不想看着自己的二哥也栽了進去,也不願見自己的好姐妹為難。
“這可不成!你跟我說也沒的商量!”
杜晟被妹妹吓的一愣,看着她義正言辭的小臉,不由哭笑不得,撇清道:“瞎想什麽呢,我當阿瑜是妹妹,如何會對她起什麽心思?你這小母雞就算要護崽,起碼也要分個青紅皂白!”
杜珂見是自己太敏感,誤會了兄長,有些不好意思地讷讷道:“那是關于阿瑜的什麽事啊…”
“最近你們不在盛京,沒聽過有條謠言傳了出來。”杜晟也不再把住剛才的事不放,表情嚴肅了起來,“有人說阿瑜品行不端,和離後因寂寞常與不同的公子哥混在一處,言行不檢,已非昔日的盛京明珠,難承貴女之典範。又道她乃和離之身,不應與閨中女子們同處文會中,再加之其在文會中傳播浮糜之藝,好姑娘都應遠離她以潔身自好。”
杜晟皺着眉頭道:“目前有些不明真相的高門夫人勒令自家姑娘,不許再去參加文會了,遇見阿瑜也要遠着來。我道你與阿瑜關系好,此次回京參加餘平公母親的八十壽宴,前去的門第衆多想必不會太平,你轉告阿瑜,讓她心裏也有個準備。”
杜珂聽的氣的滿臉通紅,憤憤道:“何人傳出的穢語!阿瑜做了什麽了要被如此指責?她一向清清白白,都是那些人心裏有鬼!是嫉妒!”
“好好我都知道…阿珂你別激動,你的小姐妹那麽聰慧,總不會叫人欺負了去。”杜晟見妹妹氣的渾身發抖,有些後悔講給她了,應該直接告訴衛瑢,讓他去告訴他妹妹了。但又擔心那個沒腦子四肢發達的家夥,會悶不吭聲,一個人先去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揍一遍再說,反而會把事情鬧的人盡皆知。
唉,又不是自家事,他倒是操碎了心。
“就是她看着聰明,實則是個能忍則忍的老好人性子!常常叫人幹瞪眼生氣!”杜珂說着眼淚都下來了,“你說阿瑜那麽随和的姑娘,怎麽就有人總是不放過她呢…”
杜晟好一頓安慰,才把妹妹送了回去。
衛瑜與東陵依依原地等了許久,見杜珂一副剛哭過的模樣,擔心地圍過來詢問。杜晟并不解釋,點點頭就轉身走開了。
一路上怎麽問都不開口,直到一同回到杜珂的住處,秉退了所有婢女家仆,三個姑娘關了門坐在床上說悄悄話。
杜珂紅着眼睛看着衛瑜,把方才杜晟的話又講了一遍。說完自己又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東陵依依立馬就變了臉色,直怒道絕不能放過這傳謠言之輩。
反倒是衛瑜神情還較為平靜。
“阿瑜…你要是心裏難過,就說出來,哭一哭也好…別憋着…”杜珂抽嗒着。
“你都替我哭完了,我再哭有什麽用?”衛瑜掐掐她的臉。
“衛瑜!這次都讓人欺負到頭上了,你不能再随便就算了!”杜珂推開她的手,生氣道。
衛瑜還是第一次見柔弱的杜珂真的生氣,手停在半空中愣住。
“阿珂你冷靜些,咱們先想想那人是誰,壽宴那日若有人挑事又該怎麽辦才是要緊。”東陵依依見氣氛不對,急忙打着圓場道。
杜珂推開後就有些後悔,一時也有些尴尬,只得接着東陵依依的話道:“…那人像是了解文會的,難道是文會中人?……不會是楚歌吧?”
“也有可能是極熟悉阿瑜的。”東陵依依道,“阿瑜你好好想想,有沒有得罪過什麽身邊之人?”
衛瑜阻止她們繼續推測:“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一切壽宴那日自會揭曉。我心裏有數,放心吧。”
“你知道是誰幹的?”杜珂疑惑道。
衛瑜不語,露出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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