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夜探東陵殊
“二皇子怎麽了?”
杜晟話音一落,東陵依依率先急問到。
杜晟還有急事,沒空跟她們解釋,便道:“朝容長公主那裏都已知曉,你們回去問哈!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說着急匆匆地走掉了。
衛瑜無法,只得匆匆往鎮國公府駐區趕,其他人也都一起跟着。
“母親!”一進營帳,衛瑜就出聲喚道,卻不見任何人的蹤影,一行人又匆匆前往皇室駐區。自從來了彭谷獵場後,衛瑜還未跟王轶之單獨說過一句話,更不曉得他住哪間帳篷了。沁華公主熟門熟路,帶着衆人就往裏沖,卻被守衛給攔下。
“放肆!你們攔本公主作甚?!”
“公主息怒,二皇子殿下正在裏面醫治,陛下有令任何人都不準入內。”
“我是他親妹妹,你快放我進去!”
守衛依舊無動于衷,嚴實地擋在外面。
衛瑜見硬闖是行不通的了,只得拉住怒氣沖天的沁華公主,耐着性子問到:“二皇子如今情況如何了?”
“屬下不知。”
“你!……”沁華氣惱,又要往裏面沖。
正在混亂之時,清冷威嚴的聲音響起:“住手!”
東陵殊從裏面帳中大步走出,目光嚴厲:“阿秀,不得添亂!”
“…殊表哥!”沁華眼睛一紅,向着他的懷中就撲了過去,卻失聲道,“殊表哥!你也受傷了?!”
衛瑜倏地擡頭,擔憂地看過去,見他衣袖被劃破一條長口子,裏面浸着些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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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傷。”東陵殊皺皺眉,閃身避開沁華公主,對着衛瑜微點頭以示安撫。
他這樣的都算小傷,那王轶之該傷成了什麽樣啊?衛瑜心裏一緊,艱難開口道:“二皇子……”
“已無性命之憂,現在還在昏迷。你們進去了也無用,只會打擾到他休息。”東陵殊指了指旁邊的營帳,“長公主和陛下他們都在那裏,你們自去詢問吧。”說罷又看了衛瑜一眼,轉身返回王轶之的帳篷。
走進隔壁帳篷,果然見裏面侯着不少人。靖嘉帝面色鐵青地坐着,一旁的端妃、王淵之不敢出聲打擾到他。朝容長公主見衛瑜來了,沖她招了招手。
“母親…二表哥是怎麽傷到的?”
“據說是遇到了大蟲…”朝容長公主臉色也很是不好看。
“大蟲?”衛瑜吃驚,回頭與杜珂她們對視一眼,見她們眼中也都是驚吓,“那些猛獸,不是都在對面的彭山上嗎,為何會跑到這裏來襲人?”
“你竟知道這些?”朝容長公主奇怪地看她一眼,也沒太多慮,嘆口氣道,“也不知怎麽搞的,據你二哥說當時聽到樹林裏有動靜,轶之就當先沖進去了,不久大叫出聲,還好其他人離的不太遠,這才沒釀成大事…”
“那二哥可傷到了?”
“并無。安平公府那孩子沖進去的快,為轶之擋了一下,其他人都沒有事…”
衛瑜聽着心揪成了一團。她想進去看看東陵殊,也想看看王轶之。
出了這檔事,忽然覺得之前因王轶之替阿秀瞞着自己而對他心生不滿是多麽的微不足道,若今日王轶之真的出了事,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在衆人焦急等待中,随行的林太醫在衛瑢等人的簇擁下走進營帳,剛準備下跪回禀,就被靖嘉帝制止了。
“林太醫,二皇子如何了?”
“回陛下,二皇子左肩被大蟲咬到,索性沒有傷到筋骨,休養兩月可痊愈。”林太醫擦了擦額頭的汗道,“只是一定要注意靜養,記得換藥,不可劇烈活動,傷口處也不要沾水。”
靖嘉帝總算是松了口氣,點了點頭安排道:“端妃,你多派些宮女去轶之那裏照料。”
“陛下放心吧,臣妾會照顧轶之妥當的。”端妃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福身應道。
“陛下,讓臣女去照顧二皇子殿下吧!”這時,一直站在一旁靜候的東陵依依突然開口,衆人皆是一怔。
“東陵姑娘,你與轶之雖已定了親,但畢竟沒有嫁入皇子府,這…該避嫌的時候也需注意的…”端妃颦了颦眉,開口勸道。
“既已定親,依依這輩子便認定了二皇子殿下。此時他遇了難,如何能因為那些虛禮而置他不顧?”東陵依依眼神堅定,看向靖嘉帝,“陛下,依依願随侍二皇子左右,請陛下恩準。”
靖嘉帝贊許地看了她一眼:“東陵姑娘重情重義,是轶之的福氣。皇後不在,朕需得問過你家人的意思才能同意。”轉臉看向東陵尚,“安平公,你以為如何?”
東陵尚與夫人對視一眼,看着東陵依依溫和道:“我東陵世家不會幹涉子孫的選擇。依依,叔父只問你一句,可還記得東陵家祖訓?”
“記得。”東陵依依認真答到。
“可想清楚了?”
“依依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東陵尚點了點頭,緩緩出列,恭身道:“陛下,臣無異議。”
“如此,東陵姑娘,轶之就拜托你了。”靖嘉帝道。
“謝陛下恩準!”
衛瑜在一旁聽的心情複雜,經過了這麽久,東陵依依終于做出了選擇。
王轶之與東陵依依年前雖已訂了婚約,但二人關系并未有任何的融解,王轶之甚至一度親口說出“你不是我心裏那個人”這種話。是以若僵持下去,能否順利完婚還是未知。
但今日東陵依依主動請命去照顧王轶之,打破了兩人間隔着的那層維持現狀平衡的紙,便是将這輩子的命運交到了他的手上,無論成與不成,都不可能再嫁予別人了。
而王轶之在昏迷中接受了東陵依依的照顧,哪怕是被迫的,也是于危難中承了這份情,除非是極度不講情面冷血之人,是無法再理直氣壯地開口拒絕婚的了。
走到如今這個局面,對二人來說是個轉機,還是怨侶的促成,衛瑜想不通,也猜不到。之後的事,只能看他們的緣分與造化了。
“林太醫,容廷可還好?”見二皇子之事安排完畢,安平公夫人出聲輕問道。
靖嘉帝也反應了過來,急忙道:“是啊林太醫,容廷是為轶之擋了大蟲,傷勢嚴重嗎?”
“回陛下、夫人,世子爺傷在了右臂,臣方才也已為他包紮過了。”林太醫道,“若說二皇子傷的面積雖大,但都是皮肉傷,昏迷只因失血過多。但世子爺傷處卻深,更需好好休養!”
“可會…可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安平公夫人不忍道。
“如果休養得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或許陰天會略感疼痛,這個臣現在也說不準。不過請夫人放心,臣會竭盡全力為世子爺調養的。”
“勞林太醫費心了。”見夫人有些難過,安平公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替她回道。
“安平公言重了,這是臣應該做的。”林太醫行禮道,“陛下,若無吩咐,臣就回去開藥了。”
“林太醫請自便。”
接下來,其他人也不好在皇帝禦帳中多留,紛紛告辭回了自己的駐區。
一下午,衛瑜哪裏也沒有去,就抱着奶糖呆呆地在自己的帳中待着,時刻讓銀杏去關注着外面的動靜。她心裏十分羨慕東陵依依的勇氣,她也想現在陪伴在東陵殊的身邊,照顧他的日常,給他換藥、為他包紮。但她不能,她與東陵殊之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本沒有太大的阻力的,她不能因為一時的任性而帶來任何的隐患。
“郡主!”銀杏從外面掀開門簾跑了進來。
“又出了何事?”衛瑜被吓了一跳,擡起頭急問到。
“沒什麽大事!”銀杏見衛瑜一臉緊張,急忙擺手,“就是端妃分給世子爺的宮女們,都被世子爺給趕了出來啦!”
“哎?”衛瑜眨了眨眼,看見兩個婢女眼中的促狹,這才反應過來,指着她們道,“好啊好啊,你們兩個現在膽子是越來越肥了,都趕取笑你們主子了!”
“不敢不敢…”銀杏笑嘻嘻地躲到一邊,“奴婢接着去給郡主打探消息去了!”
“你這丫頭!”衛瑜哭笑不得地看她跑出去,也不再管她,繼續低頭撥拉着奶糖毛茸茸的耳朵。
越撥弄,就越想到今日東陵殊袖頭染血卻毫不在乎的模樣,不由暗暗生悶氣。只顧着王轶身上的傷,自己的就不當回事了?聽林太醫的口氣,明明他才是傷的最危險的那一個,萬一有個什麽意外…
心裏酸酸的,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太不讓人放心了!
或許手下的力道無意識地重了些,奶糖突然動了動,從她懷中跳了出去。衛瑜也不願再一個人坐着胡思亂想,決定出去找衛瑢問問情況。
來到隔壁衛瑢的營帳,卻發現裏面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在附近駐區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無奈只得又回了自己的帳中,只覺心中難以平靜。
就這麽熬到了晚上,萬籁俱寂,衛瑜睜開裝睡的眼睛,輕輕起身披上外衣。她一直沒有讓婢女貼身守夜的習慣,是以百合和銀杏都在旁邊的小帳中,若聲音小些并不會驚動。
衛瑜輕手輕腳地走出帳篷,可以看見遠處有守衛提着火把的隐隐火光,她躲在支柱後面左右觀察了下,覺得沒有人發現,又小心翼翼地向駐區外挪動。蹲在栅欄下面,扒在縫隙處瞅了半天,蹑手蹑腳地繞過一處守衛,嗖地躲到了不知是誰的帳篷後面,屏住了呼吸。
斜眼看着一隊守衛從她不遠處整齊地走過,只聽得胸前心髒撲通撲通地跳的厲害。衛瑜咽了口口水,使勁擠了擠眼睛給自己打氣,已經成功邁出了鎮國公府駐區!千萬不要前功盡棄!
尋摸了四周情況,發現要想不叫人發現地進入安平公府駐區,大門是走不通的,它正對着的就是兩個守衛。只有北側拐角處的一處壞掉的栅欄,中間縫隙比較大,或可以鑽過去。
衛瑜幾乎是半爬着匍匐前進,一邊朝那處栅欄移動,一邊心裏默默吐槽,若是這幅模樣叫人看到了,她的臉皮就算再厚也不用要了…
剛來到栅欄邊貼着坐下,衛瑜一口氣還沒松出來,就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輕聲道:“郡主哇…”
“唔——”衛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大口地吸氣要把胸腔裏的那股沖勁給壓下去。
“郡主別急,屬下是武子…”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衛瑜好不容易強忍住沒有咳嗽出來,回頭看去,見一個黑影正蹲在她身後,一笑可以看清楚大白牙。
餘驚未歇,衛瑜壓着聲音怒道:“你吓死我了,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啊!”
“唔…跟着爺訓練出來的…”
“大晚上的,你在這裏做什麽?”
“爺擔心再有野獸出沒,讓屬下一直守在郡主身側保護安全。”武子小聲道,“方才見您一個人出來,屬下就一直跟着,怕您有什麽事屬下能幫上忙的,這才現了身…”
還好在夜色中看不到衛瑜燒的通紅的臉,現在她就想在這裏挖一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不對,是把武子埋進去,這樣他就不會記得她一路偷偷摸摸的窘樣了。
“郡主,有什麽事交給屬下去辦吧!”武子還在毫無察覺地表現道,殊不知自己在她的眼中,已經成為了一坨肥料。
“既然遇到你了,就拜托你兩件事…”衛瑜緩緩開口,“這第一呢,就是把我人不知鬼不覺地帶到你家爺那裏。第二呢…立刻忘掉剛才看到我的模樣,絕不許對別人提起!”
“這都不是事兒!”武子嘿嘿一笑道,“屬下爬起來都是滾的滿身泥漿嘣的三尺遠,郡主您爬的那些,在屬下眼裏都是格外斯文好看…”
衛瑜忍不住拍了他一下,輕斥道:“哪裏那麽多廢話,快帶路。”
“哎…”
武子顯然對這些路很是熟悉,也清楚該如何避開守衛,帶着衛瑜一路毫無阻礙地就到了東陵殊的帳篷外。
衛瑜對他揮揮手,讓他趕緊消失,自己蹑手蹑腳地掀開門簾,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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