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探視二皇子
“這可是你說的,不能騙我。”衛瑜擡頭看他。
“我何時騙過你?”東陵殊挑眉,揉了揉她的腦袋。
“有啊!”
“嗯?”
“咳…”衛瑜清了清嗓子,哼哼道,“當初也不知是哪個登徒子夜闖我鎮國公府內院,保證道會查清昭樂寺真相,結果卻合着王轶之騙我?”
東陵殊有些不自然地別過了臉,難得的一次接不上話來。
衛瑜見他的窘樣,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啦,跟你開玩笑的…那件事後來我也細細想過,如果是我的話,可能也會答應王轶之的。”
“不,那件事是我的不是,是我想差了。”東陵殊搖了搖頭,看着衛瑜認真道,“阿瑜,我食言過一次,必不會有下一次,我保證。”
“我記下了,若有下次…”衛瑜狡黠笑了笑,站起身整理了下衣飾,“你說該怎麽罰你?”
“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噗…不跟你貧嘴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又不是找不到路。”衛瑜推了推他,“你還是別亂動了,剛說好的要好好照顧自己呢?”
“照顧好自己,更要照顧好你。”東陵殊随手披上外衣,攔着衛瑜來到帳門,“走了。”
見他堅持,衛瑜也不再多言,總歸有他在,自己就不必操心怎麽才能躲過那些守衛了。
一路順利,回到鎮國公府的駐區後,衛瑜小聲道:“我到啦,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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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陵殊笑了笑:“等你進去我就走。”
衛瑜左右看了看,輕手輕腳地走進了自己的帳篷,關上門簾時見他還站在那裏,沖他揮了揮手,笑着道別。
一夜好夢。
第二天醒來,發現各府駐區都加強了守衛,女眷們因野獸出沒也都人心惶惶,不再敢随意走動。衛瑜不知王轶之醒來了沒有,便前去他養傷的帳篷碰碰運氣。在門口遇見了王轶之的随行內侍,詢問道:“二皇子可醒來了?”
“回郡主,昨晚便醒過來了。”內侍答到,“殿下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東陵姑娘可在裏面?”
“呃…東陵姑娘去取藥了。”見內侍神情古怪,衛瑜心裏一嘆,剛準備掀起門簾進去看看,就聽見裏面一聲怒吼:“誰讓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接着,一名宮女低着頭快速退了出來。
衛瑜頓時有些尴尬地立在那裏,不知自己是該進還是不該進的好了。
“門口站着的又是誰!別什麽貓貓狗狗的都往裏面放!”王轶之接着吼道。
“王轶之,你說我是阿貓啊還是啊狗啊?!”衛瑜被氣到,掀開門簾就走了進去,“你這裏是什麽寶地,別人都進不得了?”
王轶之沒想到衛瑜在,愣了一下,鼻子裏輕哼一聲又躺回了床上。
衛瑜走到他跟前,戳了戳他的手腕道:“還裝睡?怎麽不接着吼啦?”
“吼什麽吼…爺要好好休息,是端妃派來的那些宮女擾爺清淨!”王轶之閉着眼睛,皺眉道。
“怎麽這麽難伺候,派來給你使喚還不願意…”衛瑜搖搖頭,“聽你嗓門那麽大,看來流出去的血是補回來了。”
“哼…爺渴了,給我倒杯水來。”
“想得美,你不是不讓人伺候嗎?有本事自己去倒水呀!”衛瑜嘴裏擠兌他,但還是去桌子上倒了杯茶端了回來,“尊貴的二皇子殿下,可要奴婢喂您嘴裏?”
王轶之坐起了身,瞪了她一眼,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還要不要了?”
王轶之搖了搖頭,又躺了下去。就這麽簡單的動作,他的眉頭卻一直緊鎖,看起來還是牽動着傷口很疼。
見衛瑜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後又回來,輕手給他掖了被子,王轶之目光軟了下來,開口道:“怎麽想起來來看我…你之前不是一直不待見我的嗎?”
“誰不待見你了?自己多心還怪到別人身上。”
“嗬,你那小心思我還能看不出來?從小生誰氣了雖然不說出來,但可別想再看到一絲熱乎勁兒了。話還是那句話,神情卻是又冷又疏遠的,恨不得說完扭頭就走。”王轶之自嘲道,“自從上次我坦白了阿秀之事,你雖不再追究了,但也沒再露出過好臉色,連架也不願同我吵了?”
“誰…誰有空天天跟你吵架啊?”衛瑜總以為王轶之一副鼻孔上揚目中無人之态,卻沒想到他心裏都看的明白,“再說了,年節時讓你去主持,不是主動跟你說話啦?”
“挑三揀四,冷眼嫌棄,強加指揮,不顧實情,強詞奪理,吹毛求疵……”
“夠了夠了!我可知道了,你今天就是憋着想跟我吵架來的…”衛瑜鼓起臉,柳眉倒豎,“哪有年節上還板着臉的?哪裏是我吹毛求疵,分明是你不認真!”
“衛阿瑜!你摸摸良心說話,要不是想讨好你,爺一堂堂皇子,豈屑做那種娛人之事?!”王轶之撲騰又從床上支了起來,疼的呲牙咧嘴。
“那麽激動幹嘛!”衛瑜趕緊上去扶着他,細細摸了摸他纏繃帶的地方,就擔心跟東陵殊一樣又滲血,“快躺下去,要吵也等傷好了不是?還疼不疼了?”
王轶之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還要不要喝水?”
“哼。”
“吃點心?”
“哼。”別過臉去。
“哼!你要嫌我礙眼,我就出去了,不擾您休息!”
“哎喂!”王轶之急忙扯住她的手,怒道,“面對病人,還能不能有點耐心了?!”
衛瑜忍不住笑開,坐了回來:“你看你,跟你好好說話你偏要打蹩!那你說說,到底想要我做什麽啊?”
“就…就坐在這兒,随便說些什麽好了。”
“遵命,二皇子殿下!”衛瑜輕咳了兩聲,“那您能跟我說說,為何好端端的跑到大蟲的口下了?”
這話又換來王轶之的一個瞪眼:“我們狩獵的這片地方,常年受着管制清理,你當一只大蟲是想跑就能跑進來的?”
衛瑜聽出了他話裏有話,不由驚訝:“難道這是人為的?”見王轶之面色沉沉,腦子一轉道,“……是大皇子所為?”
“哼,許多事根本無需他親自出馬,就像上次拿阿秀當刀使一樣,他還藏着許多把刀。只是不曾想,這次他竟舍得把最利的那一把亮出來對付我!”
“最利的那一把刀?”衛瑜感到有些緊張,從前的她雖也受過委屈,卻從未有過這種身邊不安全的感覺。
王轶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別忘了端妃姓什麽。”
“将軍府?!”衛瑜大驚,連忙搖頭道,“這不可能的,右将軍和赫連墨啓為人不通曲墨,不會做下這種事的。”
“你還替他們說話?!”王轶之這回是真的怒了,拍着床板坐起身,幾乎是在咆哮,“你從小被護的好,看不清人心這不怪你,但都和離過一次了!你總不會還天真的以為,一切都是你表面看到的和樂模樣吧?!”
“你注意着傷!”衛瑜想把他按回去,卻被推開,只得耐着性子道,“我不是替将軍府說話,只是實話實說。畢竟在将軍府待了兩年,他們的為人性格也能看的明白。”
“他們是忠心不假,但并不良善!”王轶之冷笑一聲,“他們忠的是王淵之,甚至是父皇,但絕不會對我心慈手軟。”
衛瑜默下了。這一點,她确實不曾想到。或許是總不願把人想的險惡,王轶之的這番話她雖認下了,卻一時還無法接受。
過了半晌,她才擡起頭來,看着王轶之輕聲道:“那你…是怎麽想的?對那個位子,是怎麽想的?”
王轶之同樣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曾經有一回,我是想着放棄了。”目光轉向帳門,悠長而深邃,渾身散發出一股睥睨之氣。
扶着床欄緩緩站起,傲然道:“但他卻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犯我底線!如今,我必不會善罷甘休了!”
“什麽時候…你不想同他争了?”
王轶之看着她,目光波動糾結。剛張開嘴,門簾就被掀起,東陵依依閃身進來,看見兩人先是一愣,接着叫道:“二皇子,太醫吩咐了,您不能起身!”
“別過來!”王轶之收回心情,板着臉喝道,“這裏不需要你!”
東陵依依也不生氣,依舊端着藥盤走了過來,一邊在桌子上整理,一邊對着衛瑜道:“阿瑜,來給我幫把手。”
“哎?…嗯好。”衛瑜回過神來,來到她身邊,幫着一起分藥。
“喂!你們都沒聽到我的話嗎?!”王轶之有些暴躁。
“聽到了。”東陵依依頭也不擡道,“自己回到床上躺好,該換藥了。”
衛瑜在一旁聽着好笑,忽然覺得東陵依依找到了自己的與王轶之的相處方式,看着此時他無力的模樣,方才壓抑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你們又吵架了?”東陵依依偏頭問到。
“那可不,一不小心就惹到我們的二皇子殿下了。”衛瑜也偏着頭小聲回到。
“他發起脾氣來可兇了。”
衛瑜狠狠地點頭附和。
王轶之揉了揉眉心,只覺得心累比傷口疼還要難過。
“好了,來上藥。”東陵依依拿起分好的藥來到床邊,替他解繃帶。
“你出去,讓內侍進來。”
東陵依依不理,繼續伸手要解,被王轶之一把擋開。
只見王轶沉着臉,認真重複道:“我說了不需要你!換內侍進來!”
衛瑜見東陵依依臉色不好看,急忙上前把她拉起來,瞪了王轶之一眼道:“好心當做驢肝肺,依姐姐我們走,他愛讓誰上藥就找誰去!”
王轶之不為所動,依舊陰沉沉地盯着衛瑜,直到她們出了營帳,外面的內侍小心翼翼地換了進來。
“二皇子,奴婢為您換藥?”
“嗯。”
衛瑜拉着東陵依依走到了外面,剛要再說叨王轶之幾句給她出氣,一轉臉卻見她眼眶紅紅的,在默默流淚。
“依姐姐?……”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東陵依依擦了把眼淚,“既然是我自己選的,無論怎樣我都不後悔。”
衛瑜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緊緊握住了她還微微顫抖的手。
兩人正随意走着,忽聽前方傳來喧鬧,疑惑地看去。岔路上,杜珂和沈家姐妹也相攜而來,見到她們二人出聲喚道:“阿瑜!”
“阿珂,前面發生了何事?”
“據說是把昨日的那只大蟲給拖回來了!”
“大蟲?可還活着?”衛瑜腳步一頓,訝然問到。
“當然不是啦,聽楚歌說,在昨日襲擊二皇子時就被安平公府世子爺給打死了。”杜珂說起來也是心有餘悸。
衛瑜想起那人極深的傷口,可以想象出當時會是多麽激烈的場面。
“我們也去看看吧…”東陵依依握着衛瑜的手道,“長這麽大,我還沒見過真的大蟲是何模樣。”
“嗯。”
幾人朝着喧鬧處走去,當看到本應該在帳內休息的某人,此時正挺拔飒爽地站在人群中時,衛瑜真想破過人群去把他綁回去好好看住才能放心。
秦楚歌站在他的旁邊,看着守衛把大蟲拖到中間,擡臉問到:“這大蟲打算如何處理?”
“叫人檢查下,這只大蟲可被動了手腳。”
衛瑜聽他說着,不由看向了不遠處的赫連墨啓,卻見他面色如常,不見任何端倪。另一邊,站在沁華公主旁邊的大皇子王淵之正側頭,像是在詢問沁華公主王轶之的傷勢,也是一臉的擔憂。
衛瑜搖搖頭,她是真的看不出這些人的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難道真如王轶之所說的那般表裏不一?畢竟大蟲獸性難控,不論出此計謀的目的為何,都是性命憂關之事…
“阿瑜…這大蟲長的可真駭人,你看那牙、那爪子…”杜珂附在她耳邊小聲道。
衛瑜輕輕嘆了口氣,這大蟲長相再可怕,也不及人心的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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