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靜安寺同行

第二天,衛瑜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百合銀杏已經帶着行李趕到了。

被伺候着更衣淨面,一邊梳着頭發,一邊問到:“世子爺呢?”

百合道:“好像來了客人,姑爺一早就出去了。”

“客人?”衛瑜想了想還是猜不到是誰,幹脆出去瞧一瞧。

剛走進外屋,就見東陵殊一副大爺模樣支着下巴,斜睨着客座上的人。見衛瑜出來了,招了招手攬到自己身邊坐下。

衛瑜眼神微妙地跟着他一同看着下面那人,頓了頓道:“司倥先生為何…這般模樣?”

司倥看着實在是有些落魄,抹了把淩亂的頭發,眼神濕漉漉地像是被遺棄了一般,可憐巴巴道:“在下是來将功補過的…”

“司倥先生此話何解?”

“嗬,無非是丢了飯碗來求情的罷了。”東陵殊閑閑道,而後眸光一閃,猛地擡手擋住了他撲過來的腦袋,将他一點點推到離衛瑜遠遠的地方。

“郡主…郡主可憐可憐我吧…郡主哇…”司倥仍然不死心地張着雙臂哀嚎道,想向衛瑜撲去。

“咳…究竟是怎麽回事,司倥先生好好說話…”

東陵殊手上一使勁,将他推回椅子上。

原來因為之前丢畫鬧出亂子之事,惹了龍心不悅,讓司倥停職反省去了。而這重新啓用的時間全憑聖上一句話,就看他高不高興了。

“容廷,我之前答應了等你們成親後為你們畫一組人像權當賀禮,現在是踐約來了。”司倥拍拍胸脯道。

“我有請過你?”東陵殊全然不吃這一套,不輕不重地頂了回去。

“喂喂——”司倥嘀咕道,“我的畫可是很值錢的…”

“既然值錢,那還怕什麽被革職?”

“自己讨生哪有在宮中悠閑省心…”

衛瑜這下明白過來了,敢情這位司倥大畫師是打着來作畫的名義,想讓他們二人替他在皇上面前說句好話來着。側目看看東陵殊故意板起來的面容,心裏覺得好笑,其實這就是一句話的事,東陵殊當初徹查畫作流言時就專門将司倥摘了出來才回禀皇上的,如今哪裏會還對此耿耿于懷?明顯是在逗弄他罷了…

然而她對司倥的提議很感興趣,畫一組人像讓她想到現代的婚紗照,司倥的畫技毋庸置疑,最終效果應該會很不錯。

看到衛瑜躍躍欲試的眼神,東陵殊自然順着道:“那就先看你畫的誠心夠不夠,若夫人滿意了,自然會替你說情。”

“沒問題沒問題!”司倥眼睛一亮,立馬應了下來。

衛瑜也不跟他客氣,轉身就回去換衣打扮了,還拉着東陵殊一起搭配,力求兩人的裝束一致和諧。

地點也是千變萬化,整個別莊有好景色的地方恨不得都跑遍,繞是司倥手下很快,半天下來也是胳膊肘酸痛地快要擡不起來。

“天暗下來了,再畫視線就不好了,要不…”

“也好,那我們明天繼續吧!”衛瑜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明天還要畫?”接收到東陵殊警告的眼神,立馬精氣神爆滿地保證道,“畫畫畫,一直畫到郡主滿意為止!”

司倥就這樣在禺山別莊住了下來,除卻第一日比較勞累,後面每天衛瑜都只挑一個地方讓他畫一會兒,其餘時間就跟着東陵殊四處逛逛,倒也悠哉。就這樣一直到了東陵殊的婚假結束,幾人才一同回了盛京。

因為之前匆忙地去了別莊,連新娘子回門都省去了,在回來的第二天,東陵殊便帶上豐厚的禮物,陪着衛瑜回了鎮國公府。

朝容長公主見女兒面色紅潤,神态中更添了份動人的妩媚,也就放下了心,看來新姑爺待她不錯。

杜氏相約道:“新年近了,今年的喜事多,我打算去靜安寺燒燒香謝謝菩薩,阿瑜可要一起?”

自昭樂寺出事後,暗中查辦了一批假和尚。這事雖在盛京城中并未傳開,但如鎮國公府這等知曉□□的府門也是不會再去的了。靜安寺名聲雖不如昭樂寺響亮,卻也是歷史悠久的名寺,香火鼎盛。

衛瑜想了想便應了下來:“也好,嫂嫂準備什麽時候去?”

“後日可好?”

“我是沒有問題的,倒時候我來接嫂嫂,我們坐在馬車上還能說說話。”

“那可好,我就圖個省事等着搭順風車了!”

“嫂嫂你又笑話我!”

兩人留在鎮國公府用了午膳,明日東陵殊就要重新上職了,下午便早早回去好好休整一下。衛瑜将準備去靜安寺之事與安平公夫人說了,她囑咐道一定多帶些人,臨近年關外面比較亂,小心別出再出什麽事。

到了那日,東陵殊特意将武子留給了她,除了明面上跟在馬車周圍的安平公府護衛,暗處還埋有暗衛,大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之感。

衛瑜一行來到鎮國公府接上杜氏,嫁人後兩人好像更親近了,共同話題也更多,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靜安寺。

登上山階來到寺廟前,早有等候的小師父上前行禮道:“阿尼陀佛。”

衛瑜和杜氏合掌回了禮,跟随着進了貢殿。婢女們将随身帶的貢品擺上香案,鎮國公府和安平公府都捐了大項的善款,被方丈親自接待聽了許久的佛經,并拿到了方丈親手開光的祈符。

告別方丈後,衛瑜見杜氏并沒有想着直接回去,而是向寺廟裏面走去,不由問到:“嫂嫂還打算去哪裏?”

杜氏臉微微一紅,湊近衛瑜小聲道:“聽說這裏的送子觀音很是靈驗,我…我想去拜一拜…阿瑜可要一起?”

衛瑜聽着也鬧了個紅臉,扭捏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随她一同往裏面走。

兩人秉退了婢女們,單獨走進殿內。

杜氏目光澄澄,跪在軟墊上,口中喃喃道:“伏以觀音大士,誓願洪深,法界有情,等蒙攝受。信女杜月,仰冀大士賜我福德智慧之子,以慰……”

衛瑜學着嫂嫂的模樣,跪在了一邊,口中喃喃地吐出心願。

出了殿門,衛瑜的內心有些波動,她與東陵殊是新婚燕爾,子嗣問題還沒進入需要規劃的階段。然而方才拜過菩薩後,好似她就真的有了孩子一樣,不禁微微想象着如果是她和東陵殊的孩子,該長的是何模樣?

餘光看到身旁的杜氏,見她眉眼間帶着愁容,心裏的喜悅漸漸淡了下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杜氏轉頭看她,微笑着點點頭。

“嫂嫂莫要心急,你和大哥感情這麽好,一定會有的。”

“成親幾年了,母親雖不曾說過什麽,但我真覺得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哥哥…”杜氏抓着衛瑜的手微微發抖,“該用的方子我都用過了,也吃着調養的藥,可就是…”

衛瑜明白杜氏身為一等國公府世子正妻的壓力,一時覺得能說的話她都知曉,再安慰也不見有什麽作用,只得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堅定道:“嫂嫂,你一定要相信哥哥呀。”

杜氏一愣,接着淺淺笑開,心情像是好了許多。

一路回府,衛瑜将給安平公夫婦求來的健康長壽符,還有小團子的靈氣符一同交給了安平公夫人,帶着給東陵殊求的平安符回了房間,呆呆坐在椅子上發呆。

杜氏面臨的問題,何嘗不是她的?

杜氏今日的話,讓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成親不僅是兩個人的事,想要做好安平公府世子夫人,更是需要各方面都要處理周全。

孩子就是一個很重要的紐帶,然而這又不是說來就來的…

想着這些日子東陵殊的“努力”,衛瑜伸手捂住了火辣辣的臉,感覺只是這麽想想,身下都有了些反應…

“嗯…”不甘地嘤咛一聲,撲倒在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腦袋蓋住。

罷了,自己在這裏瞎想也沒用,總歸她相信沒有過不去的坎,美滿的日子都是靠着用心地經營來的,她不會再讓自己犯之前的錯誤就是了。

東陵殊回府時,看到小院裏燈火暖暖,房間裏人影綽綽,很是溫馨的模樣。緊走兩步,在外間先脫掉外衣,又抖去一身寒氣,這才走進裏屋。

衛瑜挽着松松的發髻,身穿緋色錦繡絹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姿。她正安排着婢女們布菜,轉臉見他回來了,笑盈盈地迎了上來,拉起他的手問到:“外面冷不冷?”

東陵殊不願冰着她,将手從她手裏抽出,改為攬着她的纖腰,一同走到餐桌邊。

“還好,不過看天氣像是要下雪了。”

有婢女端上洗漱用具,東陵殊無需人伺候,自己麻利地簡單梳洗一番,接過衛瑜遞來的毛巾擦幹淨。

“用膳吧。”

衛瑜嗯了一聲,在他對面坐下。

自成親後,東陵殊每日回家都能看到她在為自己招呼前後,他的眼中立時被她全部占去,再看不到別人。

“今日的膳食可對口?”衛瑜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指了指桌面道。

“不錯。”

“那還不快吃,愣着幹嘛!”

東陵殊笑笑,拿起了筷子。

“去靜安寺順利嗎?”

“順利啊!我給父親母親求了健康長壽符,泱兒的是靈氣符,還聽了方向講佛…”

衛瑜興致勃勃地講着今天的事情,卻毫不留情地被對面那人給打斷:“我的呢?”

“什麽你的?”衛瑜故意偏頭不解地問到。見他別扭地低頭去吃東西,不由噗嗤一笑,從懷裏取出平安符,晃了晃道,“喏,這是你的!”

“給我戴上。”

衛瑜嗔他一眼,還是起身來到他身邊,将符挂在了他的腰上。

東陵殊大手一圈,将她收進懷裏,滿足地低嘆一聲。

“好了,吃着飯又不老實。”衛瑜推開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東陵殊不再鬧她,輕笑着開口道:“阿瑜,今年年節我們回河內東陵本家去過。”

衛瑜驚訝地瞪那眼眸。

當她坐上前往河內郡的馬車時,不禁感慨時間過得好快。回想着去年的這個時候,自己還在策劃各公侯府出的節目,今年卻已身為新婦,即将見到許多未曾蒙面的東陵家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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