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他依舊沉默,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認真地把車子開得很平穩。

“你聾了嗎?我要下車!”她伸手推車門。

“這是我的車,你既然上了我的車,就應該聽我的,你以為你想下就下,想上就上嗎?”他難得一次開口就說那麽的說話,卻能夠把她噎住。

“是我願意上你的車?”她冷聲反問道。

他依舊認真地開車,伸手将她按倒在座椅上,“坐好,不要再動。”

她敵不過他的力氣,只好又躺在了軟椅上,非常識時務的乖巧,就像一只溫順的貓一樣,一時間竟然讓他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麽,或者,剛才她對他的冷眼相對,只是他的幻覺。

他又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她眯起眼睛一笑,笑得有幾分假。

但是那一笑,卻讓他微微一怔,似乎有層層的漣漪随着她的笑容深深地蕩漾進他的心裏,帶着溫暖的溫度,将他冰封了好幾年的心慢慢的包裹住,熨帖又溫暖。

然而她的笑不過就是一秒的皮笑肉不笑而已,還帶着譏诮。

“謝謝楚先生救我。”她說道,聲音一本正經,态度十分的端正。

他疑惑,怎麽态度突然變好了,便探究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楚先生待會兒記得回去跟你的妻子說清楚,我不是故意要上你的車的,免得楚夫人誤會。”她依舊淡淡的笑着,笑得有幾分明媚。

他全身一僵,冷聲說道:“你連我是誰都記不清楚,怎麽知道我已經結婚了?”

“我只是記不住你的臉,又不是不知道楚弈深這個人。”她笑了笑,“更何況,我聽我姐姐提起過你。”

“惜顏……”他輕聲地叫着那個久遠的名字。

她冷哼一聲。

Advertisement

“你不喜歡我叫你姐姐的名字?”他突然問道。

“哪兒能呢?嘴長在你身上,你愛叫就叫。”

“你不喜歡我結婚?”他又進一步問道。

“哪兒能呢?難道當婚女大當嫁。”她又笑,“更何況,像林家和楚家這種家族聯姻的事情比比皆是,在有些人眼中那就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緣,你說呢?”她咬着要,笑着說道。

“你說呢?”他突然學着她的語氣反問,“你覺得,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緣?”

“哪兒能呢……”她下意識地接着剛才的答,發現自己口誤之後,猛地頓住!

☆、你該減肥了

怎麽感覺像是被帶進溝裏了呢?

秦展顏突然覺得自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好像無論自己怎麽回答,他身上的那份危險的氣息,都會彌彌漫漫地籠罩過來,将她重重地包裹住,讓她覺得窒息!

卻突然聽見他的笑聲,低沉爽朗,似乎笑得十分的愉悅,連眼角的笑意都盛着月色中闌珊燈火,絢然徜徉蕩漾。

她不解地看着他,難道她譏諷他的婚姻,他很高興嗎?

楚弈深的思維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他的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猜透的,否則他也不會一個人在林家那樣虎狼環飼的豪門家族中生存到現在。所以秦展顏很識趣地不再和他說話,免得又被他套進圈裏。

沉靜流淌的時間就像潺潺的流水,斑斓光怪陸離的色彩将兩人的身影點魅籠罩,猶如墜入一場不真實的夢裏。秦展顏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男人充滿了好奇,或許,可以試着接觸,或許,可以從他身上,找出惜顏去世的原因。她按住胸口,胸腔裏跳動的節奏有力規律,那是一種活生生的感覺,提醒着她現在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怎麽就能撞車了呢?”她拍拍自己的腦袋。

“嗯。”他漫不經心地冷聲說道:“你真的很蠢,”他目不斜視,緊握方向盤,“沒有哪個人在剛啓動汽車的時候就猛踩油門的。”

聽出他語氣中的譏諷,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傳說中的商業精英楚弈深,只是一個逮着機會諷刺別人的毒舌?

車子很快就在醫院門口停下,窗外的雨濛濛水汽,比剛才小了許多。楚弈深停好車之後,下車繞到她這邊來,打開車門打算抱她出去。她身體一僵,微微往車裏一縮,明顯是抗拒。

“過來。”他伸着手,眉目沉沉的看着她。凝視,又是這樣的凝視行為,他總是将這種帶着壓迫感的注視用在別人的身上。在微表情心理學中,稱這樣的眼神行為為凝視行為,一般,占支配地位的人喜歡用眼神直視別人,這樣的凝視行為,不是對被凝視的人感興趣,就是對被凝視人的一種無聲的威脅!

很顯然,他是在威脅。他雙手展開,占據一定的有力位置,居高臨下。分明就是不悅!為她的躲閃和回避而不悅。

“過來,我抱着你。”他又說道,伸手過來拉她。

她霎時差點跳起來,這個男人不知道什麽叫做男女授受不親嗎?而且他們根本就不熟,他怎麽可以把“我抱着你”說得那麽理所當然?

她突然間就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每一個毛孔都在訴說着排斥。她輕咳一聲,扯出一絲微笑,十分恭敬禮貌,又咬字清晰的說道:“楚先生,你已婚。”

她相信自己提醒得非常得清楚。

“所以?”他的聲音如刮過雪山之巅的冷風,夾雜着風雪和寒冷!

“所以,”她蹙眉,臉上的微笑都要僵硬了,感覺自己的臉都要抽筋了,“所以,我還是自己走吧。”

“可我想抱着你。”他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話,依舊平靜又帶着幾分威脅地說道。

……

秦展顏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這麽難堪過,甚至沒有這樣局促過。她就像是一只被野獸逼到死角無路可逃的小獸,生死命運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她努力地将身上的毛毯裹得緊緊地,就像躲在繭裏一樣的安全,卻依舊看不懂這個那人到底在堅持什麽。她輕咳一聲,又扯出一絲微笑,盡量地緩和現在僵持的氣氛,說道:“楚先生,這樣不太好,如果被你妻子看到了,我就說不清啦。”

“是嗎?”他雙眼一眯,突然俯身下來,猶如一頭随時都會咬斷獵物脖子的野獸,她只聽見他的聲音沉沉的落下,“既然知道說不清,為什麽還要任由我抱着你上我的車?”

她全身猛地一僵,霍然擡頭驚愕地看着他,只覺得一瞬間,脊梁的冷汗就刺激得她打了一個寒顫!

她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頭,緊了緊身上的毛毯,“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當時被撞得發昏,怎麽還會意識到誰抱着我上了什麽車?”

“是嗎?”他的眼神陡然如利劍一般,“既然問心無愧,為什麽不敢看我的眼睛?”他伸手,執起她的下巴,讓她被迫擡頭看着他,夜色光影交織下,漫天的光束被分割裁剪,疏影的光遺落進他的眼中,竟然噙着深深淺淺的暗湧……讓人感覺到危險。

她偏頭,卻被他捏緊了下巴,“為什麽不敢看我?”他輕聲一笑,“在微表情上,你這樣的行為叫做視覺阻斷,一般人在心虛的時候,才會這樣不敢與人對視。這可不可以說明,你其實口是心非?”

她咬唇,又扯起微笑,看着他,說道:“楚先生真聰明,連微表情心理學都有涉獵啊?不愧是商業的精英,知己知彼讀透人心,難怪您會成為這樣成功的人。”她露出一口整齊晶白又細碎的牙齒,“不過關于視覺阻斷的原因,有很多種……”

“是嗎,看來我得和你好好地研究研究。”他沒有耐心再和她這樣對峙,伸手一把将她抱起來,攬在懷中。

她尖叫一聲,驀地意識到現在是在大街上,又立刻噤聲。雙手不由自主的環住他的脖子,尋求一個最安全最舒适的動作。

他身體卻因此而微微一偏,似乎一個趔趄撞在車門上,背靠着車身,才沒有跌倒。這樣騰空危險的感覺讓她更加的心驚,心裏發憷,甚至害怕他抱不起她,把她扔到地上。

“你行嗎?”她不安地問道。

他努力站穩,左腿靠着車身,在顫抖中慢慢地站直站穩,這樣才将她穩穩地抱着,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低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該減肥了。”

什麽?她一時間竟然懷疑自己得了幻聽,又看到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投來的好奇打量的目光,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臉上猛地燒起來,火辣辣的,灼熱發燙!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太胖,也不至于重到讓人抱不起的地步。看電視上或者小說裏,那些男主角抱女主角,不都是輕而易舉地公主抱嗎?

她不安地看了看他的臉色,夜幕濛濛的雨水浸透了他的頭發,濕潤了他的肩膀,也柔和了他剛毅鋒利的輪廓。只是他的臉色真的有些難看,蒼白了些,蹙眉輕輕地跳動着,唇輕輕地抿着,竟然真的好像很吃力的樣子。

只是他雙臂有力,穩穩地抱着她,帶着珍重的力量。

難道自己真的很重?

☆、打針風波

夜色迷離,朦胧綽約,相纏的影子交織如畫,深深地镌刻在積水濕潤的地面上,層層澹澹的漣漪風起起瀾,似乎要将兩人的身影交融在一起。

連綿起伏的情緒似乎也在這一刻溫和下來,他抱着她慢慢地朝醫院大門走去,剛邁出一步,似乎就有些艱難的頓了頓,他的身體也微微一顫,抱着她的手臂猛地一緊,差點把她箍疼了。

她“嘶”了一聲,下意識地摟緊他的脖子,問道:“你行還是不行啊?”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嗯?你覺得行還是不行?”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暗沉的蠱惑誘人,竟然一下子如輕撫的羽毛一般撩動她的心,讓她一下子臉又紅了起來,在這樣帶着微涼的雨夜中,身體竟然為他的話而感到莫名的發燙。

“行還是不行?嗯?”他似乎覺得她臉紅怔忪木讷的樣子很好看,竟然忍不住又出言問她,帶着幾分好奇和惡意一樣,有力的雙臂将她抱得更緊了一些,故意一般,讓她柔軟流暢的線條熨帖着他健碩寬闊的胸膛。

她環住他脖子的手改為掌,輕輕地撐在他的胸膛上,拉出一點距離,連聲說道:“你行你行,你很行,你最行!”

話音一起,引得更多的人注目打量,好奇又探究暧昧的目光落在兩人的身上,她突然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算了,連忙把臉捂起來,說道:“你到底要不要帶我進醫院啊?要就快走,不要就放我下去!”

他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得很,抱緊了她,穩穩地走進了醫院中。

……

醫院診療室中,秦展顏被楚弈深抱進來放到軟椅上,交代了幾聲,就讓她暫時等候,他便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幹什麽了,回來的時候帶着一個醫生和護士進來,醫生簡單地為她做了一個檢查,确定只有腿上的一個傷口之外,沒有其他的問題,還讓她下地走給他看,走路也正常,沒有骨折,最後對護士說道:“給她清理傷口,包紮一下就好了。”

楚弈深蹙了蹙眉,“就這樣簡單嗎?她是出了車禍,不用檢查其他的項目嗎?”

醫生似乎很給楚弈深面子,聽見他的話猶豫了一下,“這樣吧,待會兒您帶着她去拍個腦部的CT,我看她反應有些遲鈍,也許腦部受了震蕩,保險的話,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他又看了看楚弈深的臉色,又繼續說道:“她腿上的傷口也有些……長,那就打一針破傷風吧,免得感染了。”

秦展顏坐在一旁聽着,氣悶地不知道該怒還是該氣。那個醫生話裏話外都在說她腦子有問題,她竟然無言以對!她緊了緊包裹在身上的毛毯,說道:“我只處理一下傷口就可以了,不需要拍什麽CT,也不需要打什麽針。”

“秦小姐,還是徹底檢查一下比較安全。”醫生連忙說道,“那我就去安排了。”

“嗯。”楚弈深點點頭,“麻煩醫生了。”

“沒事沒事,我應該做的。”醫生連聲禮貌的點頭之後,離開了這裏。

……

醫院裏充斥着濃烈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讓人覺得有些眩暈。

安靜的護士在一旁自顧自地拿着各種處理傷口用的藥水擺弄,弄好了之後,伸手将秦展顏的腿拿起來平放在躺椅上,“秦小姐,麻煩您自己撩着褲腿。”

秦展顏穿着一條七分褲,膝蓋以下是修長筆直的小腿,但是那條口子,竟然從膝蓋處拉下,從小腿背部蜿蜒到小腿側面,快要延伸到腳踝了,真的是一條很長的傷口。她剛想自己動手去撩着褲腿,卻沒想楚弈深坐到了她的身邊,伸手自然而然地将她板樓在懷中,讓她輕輕地靠着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撩着她的褲腿,她全身一僵,在護士詫異又了然什麽似的眼光中變得局促不安起來,掙紮着要起身,卻被他按住額頭,“別動了。”

她很不舒服,卻不能反抗,護士已經開始清理她的傷口,藥水刺激得傷口刺痛,腿也微微地顫抖起來,冰涼刺骨的藥水就像是毒蛇的芯子蜿蜒過肌膚,引得她全身都敏感地顫栗起來。他溫熱的大手按在她的額頭上,同時也遮擋住她的視線,似乎是不想讓她看到護士處理傷口的樣子,可惜她又害怕,又好奇,伸手扒開他的手,想從他的指縫中去偷窺,他驀地用手蓋在她的眼睛上,輕聲地說道:“別看,你不是最害怕醫生護士了嗎?”

她一愣,心就像被人揪住一般,驀地頓頓的疼痛了起來。她太清楚自己到底怕不怕醫生和護士,也太清楚他此時也許把她當做惜顏了。而是去反應能力的她卻因為他的這句話感覺又刺痛又窩心,那種複雜的情緒糾纏着她,撕扯着她,禁锢着她,讓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反應來面對他此時的移情。

或許可以告訴他,她是展顏,不是惜顏!可惜她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口。

診療室中靜悄悄的,她只覺得自己身處水深火熱中,一半冷,來自內心深處的掙紮和不甘,另一半熱,來自他的體溫,蒸騰着她,燃燒着她,沸騰着她……

只是簡單的處理一個傷口,卻感覺時間似乎變得特別的漫長,等到護士說了一聲:“好了,”的時候,她立刻推開了他的手,直起身,遠離了他,同時也覺得慶幸,自己終于逃脫了那個水深火熱的世界。他卻覺得心裏和懷裏,都驀地一空,下意識就要伸手來抱她,就像去抓住從他懷中飛走的小鳥,竟然有些急亂,而她已經坐到了離他遠遠的地方,觸手難及了。

原本以為終于暫時逃脫了,卻不想護士又接着拿出針來,倒豎起來,枕頭對着上方壓出空氣,帶着冰涼涼的藥水也噴射出來,她一愣,忘記了還要打針!

“秦小姐,還要打一針破傷風。”護士十分溫柔禮貌的說道。看見她有些發愣,以為她害怕,便又對楚弈深說道:“楚先生,麻煩幫我按住秦小姐,幫我把她的褲子脫下來一些!”

“什麽?”秦展顏頓時大驚!

☆、難言之隐

“幹嘛脫褲子,幹嘛脫褲子?”秦展顏立刻用手按住自己的褲子,死死地守護着那裏的最後陣地,防賊一樣防着楚弈深,生怕他真的會強勢地過來,脫了她的褲子!

楚弈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後又飛快地将臉轉到一邊,手卻十分精确地抓到了她的胳膊,将她撈到了懷裏,雙臂緊緊地箍住她,冷聲說道:“有些事不用我親自動手,難道你怕打針?”

秦展顏是學法醫的,怎麽會害怕打針?她只是被剛才護士的話吓到了,真的以為楚弈深會脫她的褲子,看來他并沒有親自動手的打算,她放下心裏,又覺得臉上發燙,被他抱住的地方也滾燙灼熱起來。

這一晚上都被他抱過很多次了,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體溫和手臂,還有他懷中的氣息,似木非木,淡淡的若有似無的氣息,萦繞在鼻尖,帶着他的溫度,漂浮在空氣中,淡化了醫院中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她不由得在他懷中安靜了一瞬,轉頭看着護士拿着針走了過來。

那針尖看起來長而細,泛着森寒的光,還沒有紮,卻能夠感覺到那種即将落在她身上的尖銳的疼痛似的,她閉了閉眼,全身一僵,卻猛地察覺箍住她身體的手臂也是僵硬,甚至微微顫抖了一下,緊貼着她的胸膛,也直挺挺的,身後的人,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她擡頭一看,便看見他鋒利緊繃的下巴,微微抿緊的唇,以及有些躲閃的目光。

奇怪,他這樣的表情明顯是有些焦慮惶恐的,但是卻極力的在掩飾他內心的不安和恐慌。

“秦小姐。”護士拿着針走進,接着又拿出消毒液和棉簽,針從眼前移過時,她突然挑眉,驀地好像明白了楚弈深緊張焦慮的原因!

他怕針!

這個認識飛快地從她腦海中閃過,突然悠然生出一種得意感!她一直覺得在商界呼風喚雨,無所不能被人稱之為戰神的楚弈深竟然有恐懼的東西,而且還是小孩子才會恐懼的針,她突然之間覺得得意起來,好像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一股惡作劇的念頭又突然在她腦海中一閃,她轉頭,直直地看着他,輕笑道:“楚先生,你害怕針啊?”

“……!”楚弈深低頭沉沉地看了她一眼,雙手抓緊了她。

她挑眉,雙手攀上他此時僵硬的肩膀,看進他的眼中,他的眼睛深邃,卻有些閃爍,極力掩飾的慌亂讓他的鎮靜看起來有些無措。

他突然看見她靠近,近到他已經可以看見她臉上的絨毛了,甚至可以看清她光潔的皮膚,泛出的淡淡的屬于女人的光澤和淡然的清香。一雙眼睛似乎失去了自制力一般,被她的眼神緊緊地勾住,她越是靠近,他就越是不知所措,幹脆屏住呼吸……

“你真的怕針?”她笑出聲,“真是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還怕針啊,這是我打針,又不是你,你怕什麽?”

“……”他沉默地看着她,随後将臉微微的偏開一些,“我沒怕。”

“你撒謊!”她一下就拆穿了他的謊言,“你剛才眨了兩次眼睛,鼻翼微微擴張,明顯就是撒謊的典型特征!”

……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積郁在胸口的窒息慢慢地舒緩。低頭淡然地看了一眼她得意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無奈,才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就要被這個女人壓制住了嗎?甚至已經開始在她的面前淪陷?

他也許怕針,但是更怕她……

“楚先生,怕針也沒什麽的啊,只不過少點男人味兒而已啊。”秦展顏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覺得她的笑容有些紮眼,她總喜歡笑,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展顏,可惜她的笑,有真有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真的,就像她現在的笑容,分明就是假得讓他都不忍心看。

他蹙了蹙眉,突然捧住她的臉,她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感覺臀部一陣冰涼的刺痛,“哎呦”一聲,差點跳起來,還沒有動作,就被他抱住了,他輕笑一聲,将她的頭按在肩膀上,“別動,護士正在打針。”

她腦袋有些發蒙,但是那尖銳的痛感卻十分的真實,她有些哭笑不得,轉頭看了那護士一眼,覺得她有故意紮她的嫌疑,就像容嬷嬷一樣,說紮就紮,連吱都不給她吱一聲!

再轉頭,看了看楚弈深,他正低頭,目光落在她紮針的地方,她心裏一滞,臉差點又燒起來,只覺得人生活到她這個歲數了,還被人看着打針,簡直就是一件驚天駭俗的事情了,而且這個人還是楚弈深,就更覺得羞愧了!

她緊緊地拽緊手,感受到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裏,才讓自己保持冷靜,才讓自己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的樣子。

直到護士打完針,她立刻就想伸手把褲子提起來,哪只被他抱在懷裏很不方便,自己還沒伸手,他就已經先動手把她的褲子提起來了。她哭笑不得,腦袋一片空白,剛才嘲笑他的力氣和勇氣,全部都消失了。

他不是怕針嗎?為什麽還那麽直勾勾地看着她紮針?

也許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想要趁機占便宜也說不定。

護士一言不發地收拾完東西,禮貌地提醒道:“秦小姐,您可以去照頭部CT了。”

她剛想拒絕,一個電話打斷了她,她連忙拿出手機接聽,突然覺得一顆懸着的心驀地落了下來。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完成書面報告,明天就送到警局去。”她說道,又想到什麽,“我會先給你一份。”

電話中,秦辰遠頓了頓,說道:“我們警局想讓你明天到警局來,親自講述一遍。”

“親自講述?”秦展顏蹙眉。

“不方便嗎?”秦辰遠問道。

“呃……倒沒有,可以,明天我就講述一遍,畢竟是案件需要。”她說道。

挂了電話之後,她擡頭便看見楚弈深目光直白的落在她的身上。她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也打算去照CT了。

“什麽事?”他問道。

“警局抓到殺死趙媛媛的兇手了。”她說道。

他一愣,問道:“是誰?”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我有權保持沉默。”她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和衣服,“楚先生,今晚謝謝你,我已經沒事了,不需要照CT,我先……”

“展顏!”

她的話被一道驚喜的呼喊聲打斷,她和楚弈深同時聞聲看去,看見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醫生興奮驚訝地走了進來。

“展顏,你怎麽在醫院?你生病了?”

☆、淚牛滿面

秦展顏看到了向她跑過來的人,才意識到這家醫院裏有她的閨蜜錢菁菁,如果有她的閨蜜錢菁菁的話,那就有周皓康。

想到周皓康,她的心微微泛起隐隐的疼痛,随後又微微一笑,看着錢菁菁走過來親熱的攬住她,叫她親愛的,還好奇的打量着她身邊的楚弈深,又繼續問她:“你怎麽在醫院?”

“我……”

“她出了車禍。”

她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楚弈深便已經說了。

“你出車禍了?”錢菁菁一下子摘掉臉上的口罩,露出一張略帶着幾分娃娃氣質的臉龐,“你沒事吧?有沒有傷着?”

“我……”

“我正打算帶她去照腦部CT。”楚弈深又搶着說道。

秦展顏一梗,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帶着十足的威脅和不悅!

“這位是誰啊?”錢菁菁這才感覺到他們兩人的關系不一般,便好奇地問道。

“他是……”

“我是她的朋友。”楚弈深再一次搶話。

秦展顏一時無言以對,張了張嘴之後,只好默認了,“是,他……他送我到醫院的。”

“天啊,幸好你遇到好人了。”錢菁菁一雙眼睛放光一般看着楚弈深,“這個世界上,長得帥心又好又善良的男人都不多了。”她揚起微笑,深深地看了楚弈深一眼,說道:“先生,你真是好人。”

秦展顏勾了勾唇,她太了解錢菁菁了,她這輩子只喜歡兩樣東西,第一樣就是錢,第二樣就是養眼的帥哥。只要長得好看的男人,在她的眼裏一定都是好的。

“對了,要照頭部CT得去找皓康呢,他就在樓上,現在人應該不多了,你們趕緊去吧,我還有事忙。”

錢菁菁匆匆忙忙地告別之後,告訴了楚弈深照頭部CT的地址,便離開了。

去見周皓康……

秦展顏的心微微一頓,突然邁不出腳步。這也就是她不願意去照什麽頭部CT的原因。自從她知道錢菁菁愛上周皓康之後,她就有意無意地與這個她曾經依賴的師兄保持距離,強制自己不能再和他有進一步的關系,遏制自己對他的依賴和感情……

有些感情,雖然還沒有開始,卻已經讓人感覺到遺憾和疼痛了……

那個曾經陪伴着她度過最孤獨歲月的人,總讓她覺得自己欠他很多情……

正發愣,突然感覺手心一暖,手已經在不經意時被人握住,一股溫柔的力量将她抱起來,帶着她走了出去。

她立刻用手捂住臉,擋住醫院中的人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反抗也是沒用了,幹脆當鴕鳥吧,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

最終進了電梯,她才慢慢地把手放下,露出臉來。突然聽到他低沉爽悅的笑聲,她一擡頭,就發現他似乎饒有興趣地看着她,似乎對她剛才鴕鳥的樣子十分的喜歡,眼中都噙着笑意。

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他長了一張嚴苛嚴肅的臉,卻從來不吝啬對她的笑意。

“可以放我下來了。”她說道。

“我抱着你。”他依舊緊緊地穩穩地抱着她,似乎不願意放手,“別反抗,否則我就吻你。”

她一愣,錯愕又驚訝的看着他,随即又飛快地将目光移開,呆怔地看着天花板,那明晃晃的燈光交織垂下,落在他的肩膀上,深深淺淺,镌刻着他的身影,那樣的高大,那樣的偉岸,那樣的好看。

……

電梯一路向上,竟然沒有人打擾,兩人這樣相處的時光就像是夢一樣,十分的不真實。

秦展顏的心也慢慢的平靜下來,突然覺得,這樣靜谧溫柔的氣氛,好像曾經經歷過,擁有過。

她慢慢地收斂自己的情緒,突然開口說道:“如果殺人兇手是林舒隽,你會幫他洗脫罪名嗎?”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轉變話題,更沒有想到剛才那樣溫柔溫存的時光會那樣的短暫。她總是喜歡在最溫暖的時候破壞氣氛嗎?他低頭看着她,電梯中垂直落下的燈光将她的臉印刻得清晰明媚,那雙眼睛也承載着難以捕捉的星星點點。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如果是你,你會嗎?”

“你這個問題問得好笑。”她輕笑一聲,“如果他真的是殺人兇手,那麽我就是證實他的罪名的人,你覺得我會那樣做嗎?”

他沉默,瞬間收斂了剛才的笑意和溫柔,眼中的溫暖霎時被冷硬和嚴苛覆蓋,仿佛結了一層冰冷的霜,陰寒刺骨,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要把她凍起來一般!

“展顏,”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起起落落,平平仄仄,起承轉合的音韻,清晰低沉的聲音,竟然那麽的熟稔久違,好像他已經叫了她很多遍一樣。“你告訴我,你回來的目的是什麽?”

她全身微微一僵,下意識就像掙紮下來,他手臂一緊,将她束縛住,“你恨我嗎?你恨我害了惜顏,也恨林家人?你有多恨?”

幽深的眸子劇烈的閃爍,浸染了冷天的細雨一般,蒙上了黯然的色彩,她瞪大了眼睛,好像是為了不讓眼中的濕潤擴散一般,亦或是太過的驚訝,驚訝于他的話!

她咬了咬牙,低聲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是嗎?”他只是低聲地反問,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問她,他深吸一口氣,寬厚溫暖的胸膛微微的起伏,熨帖着她身體的線條,感染着她的體溫。他慢慢地俯下身來,在她驚愕和怔忪之中,緩緩地靠近她,靠近她的臉,靠近她的眼睛,她忍不住向後仰,想要躲開他,他的手臂卻有力的箍住她,不讓她有逃離的機會。

直到她的呼吸快要停止,身體中的血液也快靜止,他才停下來,溫熱舒緩的呼吸輕輕地浮在她的臉上,酥□□癢,那是一種奇妙又砰然心動的感覺。她不想承認自己對他有了這樣悸動的感覺,卻又無法忽視自己現在劇烈跳動的緊張的心。

“顏顏……”

他的聲音,珍重又溫柔的落下。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猝然望進他那雙幽深黝黑的眼眸中。那雙眼眸如浩淼星辰,壯闊無邊,又如深沉大海,深不見底。

“顏顏,你是我的顏顏嗎?”

沙啞又帶着無比失落和期盼的聲音,哽咽又溫柔……

她忍不住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壓抑住從內心深處噴湧而出的隐痛,那種潛移默化的、無處不在的痛,怎麽都無法壓抑住,随着他的那聲“顏顏”,徹底的彌散開去,就像六月飛雪,一場銘刻的浩劫,瞬間席卷了她的心!

你是我的顏顏嗎?

她突然之間,感覺淚水,盈滿了眼眶……

☆、你是我的顏顏嗎

你是我的顏顏嗎?

突然之間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蕩漾,似乎連空氣都折疊了起來,光線變得流轉明暗,不斷地變換搖曳,耳邊的聲音也如同浸了水,如狂瀾一般拍打過來,震撼一般席卷過來,一陣又一陣地拍打着她的思緒。

眼前的一切模糊朦胧,聲音忽遠忽近,依稀飄渺,卻依舊能夠分辨,那是楚弈深,是他的樣子,是他的聲音,還有他寬厚溫暖健碩的胸膛,以及他似木非木的氣息,還有淡然的體溫……

“顏顏?”

有什麽溫熱的東西似乎觸到了她的唇,如輕微的電流竄過,細細的鑽進她的腦海中,讓她慢慢地從楚弈深話語中的魔咒當中清醒過來。

她恍恍惚惚地看着他,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