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6)
一起下地獄吧!”
“砰砰砰!”幾聲槍響,震透耳膜,讓人絕望,槍口對準秦展顏,一道身影已經撲過去,将她按倒在地,随即又順着樓梯飛快地滾下來!
“砰砰砰砰!”一陣狂亂如鞭炮震撼一般的槍聲響過,随意,一切的一切,都歸于平靜!
空山曠野,山風呼嘯而過,吹動萬頃山濤,吹亂這個秋末初冬的第一場雪!
……
今年的天氣很詭異,似乎比往年更加的寒冷。前幾天晚上,冷得出奇,有的人甚至在說,看見下雪了,而有的人卻說,根本就沒有下雪。
也許不上山的人不知道,那場雪,降在了那座被荒廢多年的空山寂林中,更加不知道,那場雪,掩埋了那個人的鮮血,還有那個人在風雪中寒透的屍體。秦辰遠記得,他去檢查李景端的屍體的時候,發現他是死不瞑目的,他的眼睛大大的瞪着,直直地看着躺在樓梯下的秦展顏,眼中的怨恨和不甘,那麽的強烈,似乎就算是死,也要将那種強烈的情緒,帶到靈魂之中。
這起查探了将近三個月的連環殺人案告破,殺人兇手當場被擊斃,那些因為他而飽受折磨痛苦冤屈的亡靈,也得到了慰藉。
秦展顏在床上躺了兩三天,每天都在睡夢中,昏昏沉沉,意識不清。內心深處,總是有個身影,總是有個聲音,總是有不斷閃過的畫面,在夢裏浮現,模糊之中,還有時濃時淡的血腥味,還有其他的刺鼻的氣息,從她鼻息間萦繞而過。
終于,所有的畫面和聲音都消失的時候,秦展顏終于睜開了眼睛。有些刺眼的光線擠進眼中,她眯了眯眼,看見眼前一片雪白耀眼,等适應了光線之後,她偏頭一看,看見了錢菁菁靠近放大的臉!
“醒了醒了!”錢菁菁用專業的手電照了照她的眼睛,“瞳孔縮放正常,光反應也正常,她清醒了。”她笑着,轉身,對着另外一個人說道:“阿姨,你放心了吧?”
被她叫做阿姨的人立刻撲過來,抓住秦展顏的手,“顏顏,你總算醒了!你、你舅舅和我,可要被你吓死了!”
秦展顏偏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腦袋空白了一瞬,蹙了蹙眉,回憶就像是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傾閘了一樣,湧進她的腦中——
漆黑的夜晚,周圍一片冰冷,她陪着李景端,聽着他癡狂的話,假意配合着他周旋,希望能夠等到秦辰遠去救她。卻不想,他扣住了她的下巴,強行給她灌了藥物!
吞下那些藥物之後,她整個人意識不清,全身力氣渙散,身體和精神,仿佛都不受自己控制,再加上有人不斷地在她耳邊,用蠱惑一般的言語誘惑着她,将她內心深處,掩藏許久的仇恨喚醒,她最終,還是被內心的仇恨控制了,被李景端控制了!
她想起她開槍的最後一刻,□□中,根本就沒有子彈,想起李景端瘋狂絕望的笑聲,還有他最後将槍口對準她的表情!絕望透頂,猙獰狂亂,他是要和她同歸于盡!所以他朝着她開了槍,一連開了不知道機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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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全身疼痛,意識似乎清醒了一些,卻被人抱進懷中,她被他抱在溫暖又安全寬闊的胸膛中,他們兩人一起滾下高高的樓梯,他始終用身體護着她,還為她擋住了所有的子彈……
她的心,似乎被人抓緊,尖銳又鈍痛!她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是想要将從那裏冒出來的窒息感壓下去。
“楚弈深呢?”她沙啞着聲音問道。
病房中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霎寂靜!
一股冰冷的死寂和絕望席上心頭,她撐着身體起來,目光茫然又迫切地搜尋,“楚弈深呢?他在什麽地方?”
“顏顏,我對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和楚弈深來往!他害得我們還不夠嗎?”舅媽嚴厲地看着她,收斂了些許心疼,“你看看,他以前害死了惜顏,現在又來害你,如果不是他,你根本就不會受傷,我們秦家人不欠他和林家人的,這件事情之後,不管你們之間還有什麽牽扯,都必須斷了!”她捏緊秦展顏的手,說道:“過往的事情,不要再追究,而以後,秦家和他,也算是兩清了。”
☆、旁觀者清
“什麽叫做兩清了?”秦展顏反手握住她,手上的力道大得驚人,就像是要抓住救命的枕木!“他到底怎麽了,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顏顏,你現在還想着他幹什麽?”舅媽神色一凝,“醫生說,你只是受了輕傷,腦袋被撞到了,可能會有些腦震蕩,身體其他地方也檢查過了,沒什麽問題,等會再讓醫生檢查一下,我們就出院吧。”
“我問楚弈深在哪兒!”秦展顏勃然大怒,“他受了很重的傷,被打了好幾槍,他現在是不是已經……”她的聲音顫抖不已,已經不敢再往下說。
“沒有。”錢菁菁上前,對着她搖頭,“顏顏,他沒有死。”
“錢菁菁!”舅媽猛地回頭瞪着錢菁菁,“不是說好了不準告訴顏顏關于楚弈深的事情嗎?”
“阿姨……”錢菁菁有些委屈,“顏顏都急成那樣了,而且,楚先生,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啊,顏顏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就算以後不能和楚先生有牽扯,那麽現在感激一下也沒有關系吧?”
“你!?”舅媽冷冷地看着錢菁菁,竟然無言以對。
“他現在在什麽地方?”秦展顏問道。
“他在重症監護室。”錢菁菁說道,“他被擡進醫院的時候,還沒有昏迷過去,”她一臉的憧憬,“你不知道啊,被打得渾身是傷,他竟然還有意識交代事情。他說了,他受傷的事情不能洩露,不能告訴任何人,而且,他只在這家醫院治療,絕對不轉院,因為他想醒來就能看見你。”
秦展顏狠狠地咬着唇,牙關輕輕地打顫。她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強烈的酸澀,掀開被子,下床,伸手扶着錢菁菁,“我要去見他!”
“好。”錢菁菁點點頭。
……
到達重症監護室外時,秦展顏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楚弈深,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她愣了愣,使勁兒地看着那個女人的臉,努力地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個女人,可惜她覺得自己的臉盲症又犯了,所以總是想不起來。
“秦小姐,我是李茜,楚先生的私人秘書。”李茜看見秦展顏,禮貌地說道。
秦展顏警惕地蹙眉,戒備地看着她,然後轉頭看了看錢菁菁。楚弈深在昏迷之前,不是說過,他受傷的事情,誰也不能告訴嗎?
“秦小姐不要誤會。”李茜看出她眼中的猜忌,笑道:“秦先生在昏迷之前,托人告訴我,讓我得知他受傷的事情的。”她頓了頓,又說道:“來告訴我的人,你也認識,是秦辰遠警官。”
秦展顏微微點頭,她明白楚弈深的想法。他現在受了重傷,甚至做完手術都還在重症監護室睡着,那麽他自然知道自己是兇多吉少。他的安危關系到恒遠,牽扯重大,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但是又不能誰都不知道,到時候一旦出了問題,沒人掌控局面,所以,還是要讓自己最信任的秘書得知真相。
他做事,總是這麽滴水不漏,就算瀕死絕望的時候,也不容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秦展顏點點頭,被錢菁菁扶着走到玻璃牆邊,趴在上面,透過冰涼厚重的玻璃,看着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
此時此刻,她只恨這短短的距離,就像是将他和她隔開了千山萬水遙遠的距離一樣!
“他什麽時候可以醒?”她轉頭,看着錢菁菁。
“我不知道,我不是他的主治醫師。”錢菁菁搖搖頭,“不過,一般情況下,出了重症監護室,也就沒有危險了。”
“那他什麽時候能夠出重症監護室?”秦展顏又問道。
錢菁菁哽了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想了想,說道:“別擔心,他一定會沒事的。”
秦展顏微微的點點頭,看着床上的楚弈深,發現他的腿被甲板固定住,蹙了蹙眉,問道:“他的腿……”
“他的腿挨了一槍,腿部失血嚴重。”錢菁菁說道,“我聽趙醫生說,他的腿原本就有很嚴重的傷,而且曾經骨折過,骨折部分,尤其是膝蓋骨,愈合畸形,還有嚴重的創傷性關節炎,如果不是送來得及時,他的腿,也許保不住。”
憐惜和懊悔同時席上心頭,秦展顏眼中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潸然而下。
“顏顏。”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她快速地擦幹淚水,轉身,擡頭看着站在她身前的周皓康。
“師兄。”她低聲地叫他。
“怎麽哭了?”周皓康輕輕地蹙眉,“你剛剛醒過來,應該好好休息才對,不應該到處亂走。”
“我知道。”她點頭,“我只是過來看一會兒。畢竟,是他救了我,要不然,挨子彈的人,就是我了。”
卻不想周皓康冷笑一聲,“如果當時我在場,我也一定會義無反顧的為你擋子彈!”
幾個人同時一愣,錢菁菁深深地看了周皓康一眼,欲言又止。
“顏顏,還是回去了吧。”錢菁菁扶着秦展顏,“你舅媽等着你呢。”
秦展顏松了一口氣,淡淡一笑,回頭看了看楚弈深,這才跟着錢菁菁離開。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中,秦展顏的狀況越來越好,身體已經沒有問題。只是她沒有出院,因為楚弈深,一直在重症監護室中,還沒有脫離危險。
她想過進去看他,但是又怕增加醫生的麻煩,所以打消了這個念頭。她自己覺得自己不是那種因為感情而慌了分寸的人,所以在最關鍵的時候,努力讓自己冷靜,克制着內心瘋狂的欲念!
她也需要靜下心來思考,到底應該怎麽面對楚弈深和自己的關系。
她每天都會到重症監護室外站許久,等待許久,總是希望下一秒,他可以睜開眼睛,或者聽到醫生說出好的消息來。可惜每次看見醫生進去,最後又面無表情的出來,她心裏就沒底。看着那些顯示着各種數據的機械儀器,她更加的茫然。這種期盼和擔憂的折磨,讓她嘗到了牽挂的滋味,真的,不如想象中的那麽好。
“秦小姐。”李茜依舊每天都來,只是從來都不說話,和她保持着一定的疏離和恭敬。
她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秦小姐,我能問問,你和楚先生,到底是什麽關系嗎?”李茜一字一頓,不冷不淡地問道。
雖然她的聲音平靜無瀾,可惜秦展顏依舊在她眼中看到了質問和懷疑。李茜是喜歡楚弈深的,秦展顏作為一個微表情分析專家,怎麽會看不出來?李茜對楚弈深的感情可以說,是既崇拜,又尊敬,甚至是敬仰愛慕的。楚弈深作為她的直系上司,又是那麽一個讓人尊崇敬仰的男人,怎麽不會讓女人心動?
秦展顏看了她一眼,心裏泛起陌生的酸澀,她現在看李茜不順眼,更加不喜歡,李茜每天都來看楚弈深。
“李小姐,”她淡淡的說道,“你不應該天天都來,這樣會讓人發現端倪。你作為弈深的秘書,一舉一動都與他有關,總難免會讓有心的人抓到把柄。”
李茜一怔,臉色沉下來,随即輕笑道:“原來秦小姐,也是關心楚先生。”
秦展顏蹙眉,威迫一般,筆直的看着她,“我當然關心他!”
“是嗎?”李茜不怒反笑,“如果你關心他,為什麽只是在外面守着,不進去看他呢?”她搖搖頭。
“你一個秘書,對老板的心思,倒是知道得很多。”秦展顏冷羽反擊。
“楚先生,作為一個上司,是不會讓我知道太多有關于他私人的事情的,尤其是感情。”李茜說話有幾分落寞,輕笑道:“只不過,自從你出現之後,他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我作為一個女人,我當然能夠察覺得出來。”她深深地看了秦展顏一眼,“以前楚先生,從來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也從來不會讓別人看出他臉上的情緒。但是,你出現之後,他就變了。”她輕嘆一聲,搖搖頭,“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進過哪個員工的辦公室,但是他卻會到你的辦公室看你,一呆就是許久。每次從你辦公室出來,他總是會不經意流露出各種情緒,或高興,或煩惱,或者沮喪……”她淺淺一笑,“你知道嗎?我跟在楚先生身邊這麽多年,也許能夠感受到他的情緒,卻從來沒有看見過他的情緒。更不可能從他臉上看到沮喪。”
秦展顏一怔,轉頭緊緊地看着楚弈深,他隽秀镌刻一般的輪廓和五官,此時及其的安靜,極其的脆弱。
“他總是運籌帷幄,深謀算計,根本就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值得他表現出情緒的。”李茜繼續說道,“可是,一旦他遇到你的事情,那就完全不同了。”她嘆口氣,“有一次,我和他談話,他問我,女孩子到底喜歡什麽,問得那麽的忐忑,那麽的小心翼翼,你知道我多麽的羨慕你嫉妒你嗎?”
秦展顏眯了眯眼睛,“你不知道我和他曾經經歷過什麽,你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什麽,有什麽資格在這裏置喙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李茜臉色沉下去,明顯不悅,“秦小姐,你還真是鐵石心腸。”她失落地看了一眼楚弈深,說道:“你說我沒有資格置喙,但是我想告訴你,旁觀者清。”說完,她轉身離開。
☆、戀屍癖
冬季的光,照射進悠長深邃的走廊,純白的醫院,總是讓人感到冷清。秦展顏站在玻璃牆外,看着房間內的楚弈深,若有所思。
當天下午,她還是決定進去一趟,看看他。
還好,監護室內,沒有她想象得那麽冷,而是十分的溫暖。只不過,那種肅然冷寂的氣氛,讓她覺得壓抑。她穿着消毒衣服,将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再三被醫生确定沒有問題之後,才敢接近他。他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呼吸也十分的微弱,雙眼緊閉,唇色發白。只是這樣的他,也是很好看的。
他沒有穿衣服,一張薄薄的毯子蓋住他的身體,卻蓋不住他胸口上觸目驚心的傷。她不知道他到底為自己擋了幾槍,以至于傷到這樣嚴重的地步。所以她慢慢地坐了下來,伸手掀開他身上的毯子,他結實流暢的胸膛,被厚實的繃帶裹住。她伸手摸上去,冰冷一片,一處傷口,在他的左胸……她撫過……
手指慢慢地向下,小腹處,還有一處槍傷,她輕輕地撫過……
再往左,還有一處槍傷,竟然是貫穿傷。她的手指微微的顫抖,不再再碰他……
除了槍傷,她身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她是法醫,自然看得出那些傷口是怎麽來的。挫傷和擦傷比較多,想必是抱着她滾下樓梯的時候傷到的。
她俯身,低頭看着他,突然看到一滴水落在他的臉上,她下意識伸手去擦,卻發現第二滴,第三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恍然驚醒反應過來,才知道那水滴是自己的淚水。她連忙一一擦幹淨,生怕因為自己的淚水而讓他的病情加重。因為醫生說過,他現在不能發生任何的意外。可是當她伸手去擦最後一滴淚的時候,卻發現那滴淚水,慢慢地滲進了他的唇中……
她指尖撫在上面,也擦拭不掉了。她有些心慌,立刻起身跑出去,打開就叫:“醫生!醫生!我不小心把淚水滴在他身上了……”
她沒有發現自己臉上淚水縱橫,沒有發現自己聲音哽咽,更沒有發現,身後的楚弈深,微微動了動。雖然你只是眼皮微微動了動,輕微得根本就沒有辦法發現。
那一天,醫生被秦展顏慌亂的聲音叫進重症監護室,發現了儀器的數據變化,并且告訴她,楚弈深已經有了意識。如果情況穩定的話,脫離危險的幾率就更大了。所以,得到這個好消息的秦展顏,直接每天守在他的房間裏,她想,如果他醒過來,一定是希望第一眼能看見她的。
他的手指很涼,也很僵,不像平時那樣溫暖有力,她輕輕地一一撫過,用指尖在他手心裏打轉摩挲,就像他平時摸她的手心一樣,細細地,輕輕地,撫過他手心清晰的紋理,一連好幾天下來,他手心中的紋理,都被她記下來了。她知道他掌心有多少條較深的線,智慧線的長短,還知道智慧線分幾道叉……最後,連他手指的指紋,有幾個螺,幾個簸箕……她突然想到什麽,攤開自己的手,仔細地看,深深地看,思索着,如果一個人經常撫摸另一人的掌紋的話,能夠清楚的記得那人的掌紋嗎?
楚弈深經常摸她的手心,尤其喜歡用指尖撫摸她的掌紋,難道……
她心頭一跳!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
這一天,秦展顏拿了剪指刀給楚弈深剪指甲。他人昏睡着,可是指甲長得很快。修長幹淨的手,骨節分明,如遒勁的玉竹一般,看着覺得賞心悅目。指甲長得圓潤光澤,只是蒼白無色,還有些冰涼。她小心翼翼地輕輕地捏着他的手指,指甲刀“咔咔”地剪過,精細小心地就像雕刻藝術品一般。她剪到最後一根手指時,突然感覺那手指動了動,她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剪痛了他,吓得一身冷汗,滿心愧疚不安,卻不想,那手突然微微一握,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裏……
一時間,她竟然覺得是自己的幻覺!心跳和血液仿佛都靜止了一般!
“顏顏……”他的聲音虛弱顫抖,只說了兩個字,似乎就沒有力氣了,那雙眼睛,卻那麽清亮有力,深深地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會不見了一樣。
她轉頭,看着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咔”、“哎呀!”她痛呼一聲,低頭一看,發現指尖冒出血來。原本是剪在他指甲上的刀,因為手指的顫抖,剪在了她自己的手指上。
他見狀,就想起身查看,卻不想渾身無力,反而因為動作牽扯到傷口,引起一陣沙啞劇烈的咳嗽……
“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異口同聲地詢問對方,最後又都安靜下來,關切地看着彼此。
“我、我去叫醫生來。”她被他看得臉發燙,眼睛也酸澀腫脹,連忙轉身,掩飾住眼中的泛起的濕潤,慌亂地去叫醫生。
他躺在床上,手上的動作依舊維持着去拉住她的姿勢,卻因為虛弱無力而慢慢地放下。那一瞬間,看見她眼中的欣喜緊張和心疼,他突然覺得,就算多挨幾槍,也是值得的。
接下來的幾天,他的病情慢慢地穩定下來,醫生護士和秦展顏幾人日夜不停地照顧,他恢複得很快。只是最嚴重的,還是他的腿傷。他的腿,本來就受過巨大的創傷,這次又受了重傷,如果恢複不好的話,最嚴重的後果,也許就是截肢。楚弈深和秦展顏聽到醫生這樣說完之後,都比較平靜,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互相握住對方的手,似乎将所有的信任和依賴,都無條件地交給了對方。
“說不定我就會變成瘸子了。”他在病床上,微微擡起眼睛看着她,依舊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摩挲着她的掌紋。
“你本來就是個瘸子。”她很不客氣地對他說道。看見他只是微微勾了勾唇,她也微微一笑。
“所以我需要一根拐杖,”他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
“我可以。”她點點頭。
他被推出重症監護室之中,腿部又做了幾次大大小小的手術,尤其是膝蓋骨,這個精密又必須的骨頭,如果手術處理不好,以後腿可能很難彎曲。她在舅媽和舅舅嚴厲的反對下,每天都會堅持到醫院看他,有時候甚至直接住在醫院了。她提過為他請一個專業的護理,可是她剛剛松口,他的臉色就陰沉下來,當天病情似乎就又嚴重了一些,她從此幹脆不再提了。照顧楚弈深的事情,似乎就這樣理所當然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一天秦展顏如同往常一樣為他擦身,幹淨的毛巾沾着溫水,擦過他光裸的身軀。第一次為他擦身的時候,他饒有興致地看着她,似乎想看到她臉紅的樣子,或者是想看到她局促緊張的樣子,但是都沒有。她将室內的空調調到适宜的溫度,熟練地為他脫去衣服,就像是做過很多遍一樣。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似乎看到她眼中的欣賞,可是他卻覺得慚愧和自卑。他的身體,如果換做幾年前,肯定是最好看的。那時候,他的身體沒有殘缺,身強體健,而現在,渾身是傷,還有無數的疤痕和手術的刀傷,一定是很難看的。尤其是他那條有些扭曲畸形的左腿暴露在她眼前時,他竟然後悔答應讓她幫自己清理身體。
“嗯。”她用手感受了一下他的肌肉和皮膚,“皮膚緊致有彈性,胸腹壁壘分明,肌理清晰,骨骼修長健壯,”她點點頭,又整體地将他的身體打量了一遍,“身材勻稱标準,黃金比例。”她的手指落在他腰腹間那兩處槍傷上,“線條流暢優美。”
他聽得很受用,總覺得找回了一點自信,心情剛剛好一些,卻聽她說道:“你比我見過的最好的屍體還完美。”
他一口梗在心頭,差點背過氣去,虧得他被她輕撫得有些心猿意馬,要不然真的會岔氣。他擡頭看着她,忍受着內心翻滾的欲念,問道:“許多人告訴我,說你有戀屍癖,這是真的嗎?”他不過就是想轉移話題,免得自己那不出息的反應被她發現。
她聽見他的話,挑了挑眉,居高臨下地看着此時弱不禁風地男人,帶着幾分病态的柔弱,剛毅雕刻一般的五官也變得柔和起來,與他平時的樣子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平時總覺得他處于強勢,而現在她卻覺得,他處于弱勢,心頭竟然生出幾分要将他壓倒的想法。
她的手指輕輕地撫過他的喉結,聽見他隐忍的喘息聲,喉結在她指尖輕輕地滾動,她順勢撫上他的下颌,那裏鋒利的線條緊繃清晰,她微微俯身,居高臨下地睥着他,問道:“你覺得,你和屍體相比,孰勝?”
她文绉绉的話,明明是一本正經,可是聽起來怎麽都覺得帶着幾分蠱惑和風清。
他頓時覺得無奈。現在自己沒辦法把她怎麽樣,等他身體好了之後,他一定要想辦法統統的壓回來。
她起身,目光不經意掃過他因為欲念而勃發的一處,他更加的羞憤,卻依舊看着她,還有點驕傲,至少屍體不會因為她的觸摸就産生男人該有的反應吧?這說明,他還是比屍體強一些的。
“嗯。”她點點頭,“縱欲作死的屍體,這裏也會是這個樣子。”她用手指了指,說道。
他陡然間就覺得一盆涼水澆透了全身,原本火熱滾燙的欲念,全部都被人澆滅。
“你最好控制一下。”她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現在想這些,對身體不好,還是忍忍吧。”
他輕咳一聲,認真深切地看着她,“那我傷好了之後就能想了?”他勾了勾唇,握緊她的手。
她點點頭,他眼睛一亮,卻聽見她說道:“到時候你可以随便想沒人攔着你。”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用了些力氣,她體貼他身上有傷,幹脆順着他的力量向他俯身下來,聽見他說道:“我不只是想而已……”
她一怔,臉上一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他立刻拉住她,嘆了口氣,“顏顏……”
她心裏一軟,“嗯?”
他沉默了一會兒,将頭微微的靠在她的肩上,大鳥依人一般,“我總覺得,這段時間,就像是做夢一樣。”
她低頭看着他,蹙眉,“楚弈深,你是女人嗎?多愁善感的?”還是,在故意扮可憐博取她的同情和關心呢?她在心裏表示鄙夷。
☆、意外發現
這一天,秦展顏又為他擦身,剛剛把他的衣服脫掉,卻聽到了敲門聲。她趕緊将被子蓋在他身上,猶豫了一下,才去開門。卻不想,站在門口的人讓她錯愕又驚訝。
“顏顏。”那人聲音低沉,冰冷如霜,如同沉重的刀刃,落在她的心上。
“沛然。”她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我來看看老朋友,順便……”寧沛然伸手,觸不及防的抓住她的手,“帶你走!”
上次與寧沛然相見,還是在恒遠的時候,後來他就去了國外出差。可是他一出差回來,就發現,秦展顏已經和楚弈深走得那麽近了。
他拉着她一步一步靠近楚弈深,突然之間覺得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果然和她錯過了許多,要不然,躺在床上的人就是自己,享受她照顧安慰的人,也是自己。
“楚弈深,你還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啊。怎麽這麽久不見,你就快死了?真的是——大快人心啊!”寧沛然輕笑道,目光冷冷地看着楚弈深,語氣譏諷。
“多虧有顏顏照顧,我已經快好了。”楚弈深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讓人看清了那被子之下,他似乎是什麽都沒穿。
寧沛然心頭一火,回頭狠狠地瞪了秦展顏一眼,秦展顏偏開眼睛,掙脫他的手,轉身擋在他身前,說道:“我想和你單獨談談。”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寧沛然一怔,有些發愣,很不滿地看了楚弈深一眼之後,轉身跟着秦展顏離開。
……
星巴克咖啡館中,秦展顏看着粉紅色印花文藝氣息的杯子,加了兩顆糖進入,寧沛然又為她放了一顆糖進去。
“糖吃多了會得糖尿病的。”她說道。
“可是你不是一向加三顆糖嗎?”寧沛然眯了眯眼睛。“顏顏,才幾天不見,習慣都改了啊?”
“我願意。”她白了他一眼,“你找我到底是幹什麽啊?”
“看看你到底要當多久的老媽子!”他冷哼一聲,“我早就對你說過,跟着我多好的,我絕對不會讓你變得跟個保姆一樣,天天像個老媽子一樣照顧人!別人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什麽老媽子!?”她擡腳踢了他一下,“你吃了火藥了你!”
“我沒吃火藥,但是我吃醋!”他咬牙切齒,“顏顏,你……我原本以為,你會是我的!”
她沉默,空氣中萦繞的香氣就像是萬千的絲線羅網,讓人窒息。
“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他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回國的目的,如果你想要……我會幫你!你總是這樣難以下決定,最終傷害的人是誰?最終被愧疚折磨的人,是誰?”他冷笑,“你想想惜顏,你想想你的母親。”
“我知道。”她閉上眼睛。
“你不知道!”他憤怒地低吼,“你已經忘了她們了,你已經被楚弈深蠱惑了。”
“我沒有。”她說道。
“沒有就好。”他一笑,“顏顏……”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醫院?”她突然問道。
“舅舅告訴我的。”他擡了擡下巴,“從今以後,我就替你舅舅舅媽看着你。”
“你別打亂我的事情!”她說道,“你總是在我身邊,會讓人懷疑。”
他一梗,冷哼一聲,“我會幫助你,是你的助力,再說,就算懷疑又怎樣?寧式威騎本來就是恒遠的競争對手,本來就是敵人!”
她深吸一口氣,喝了一口咖啡,說道:“我會盡快的,你放心。”說完,她放下咖啡,“這杯咖啡,你請!”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後,她轉身離開!
……
秦展顏抽空回了一趟警局,結案之後,還是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尤其她作為當事人,事情就更加的繁瑣和麻煩。
找到秦辰遠,做了筆錄,交代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她查看了一下秦辰遠整理出來的物證——假造的恒遠休息室房卡、作案時,為被害人換上的衣物,還有在他名下的房産,以及他與她的前妻相處時的日記,他甚至将他如何殺害前妻的過程,都寫進了日記中。一般情況下,像李景端這樣的變态殺手,殺人只是因為需要,甚至是享受,在殺人過後,因為需要和享受,而将殺人的過程寫下來,也是大有人在。
還有證明李景端真實身份的證件。李景端原名甄南鵬,原本出生在一個偏遠落魄的小山村中。貧窮、落後,孤遠,讓他變得自卑卻又無比的自尊,靠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學之後,一步一步打拼出了自己的事業,賺到了錢。他在奮鬥的過程中,有一個與他相濡以沫的妻子,可惜兩人性情不合,身份相差太多,而甄南鵬也因為工作冷落了妻子,所以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毅然選擇了離婚。甚至,是在婚內,妻子就已經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
受到巨大羞辱的甄南鵬終于走出了殺人的第一步。他殺的第一個人,就是她的妻子。殺人的方法,與殺害王佳曼等人一模一樣。紅酒之中混着藥性很強的安眠藥,将兩人藥倒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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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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