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長念
成詩穿着白日常穿的連衣裙，臉上化了妝，唇色殷紅。
成畫莫名覺得不對勁，這個打扮，她出去約會去了？
成詩沒有看她，慢悠悠地倒了杯白開水，仰脖大口喝掉了整杯，唇色印在了杯壁上，觸目驚心。
“姐，你去哪了？”
成詩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充滿陌生，這一眼令成畫渾身發冷。
“你跟蹤我？”
成畫急忙搖了搖頭，“我睡醒看到你不在，擔心你，就出去找了找。”
成詩的神色緩了緩。
“姐你打扮成這樣，去約會了嗎？”
成詩錯愕了一瞬，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還是被成畫捕捉到了。
“約什麽會，我不過是出去散了散步。”
散步？誰會半夜化妝出門散步？這個理由未免太牽強了吧？
成畫意味深長地打量着成詩，成詩毫不畏懼她的目光，向後靠在了沙發背上，顯得非常放松。
“別胡思亂想，我是你親姐，不會騙你。”
說罷成詩直接起身走向了衛生間，片刻便有嘩嘩的水聲傳來。
成畫開始心煩意亂。
她本就混亂不堪的腦子，現在更是直接宕機。
她麻木地換了睡衣躺回床上假寐，不多時成詩便躺了下來。
覺察到身側之人的靠近，成畫身體不自覺變得僵硬。
成詩絕不會半夜盛裝出門，成畫想，但只限于以前的成詩。
準确來說，是去意大利之前的成詩，沒有改變穿衣風格和口味的成詩，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成畫的成詩。
但現在，成畫沒有辦法說服自己，身旁的成詩渾身上下疑點重重。
雖然深夜出門不能代表什麽，也不能說明什麽，但成畫本能覺得，不對勁，或者說，這件事絕非表面看起來的這麽簡單。
散步？誰會信？
成畫所有的疑慮都得不到解答，要如何相信成詩？
如果成畫沒有做那個夢，成詩半夜出門這件事，還不會讓成畫這麽重視。
畢竟就算是親姐妹，也需要隐私。
但在那個夢之後，成畫便開始将信将疑起來。
夢境與深夜出門，這兩件事但凡有一件沒有發生，成畫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對成詩充滿懷疑的狀态。
可偏偏發生了，而且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兇神的事情已經讓成畫應顧不暇，現在成詩身上又出現了這麽詭異的現象。
直到天亮，成詩起身去了咖啡館之後，成畫才睜開眼睛注視着天花板。
成詩需要調查，她不對勁，成畫心想。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黎厭？
算了吧...一個兇神就夠焦頭爛額的了，再加上一個成詩，豈不是和成畫一樣混亂？
何況他暗戀成詩那麽多年，又怎麽會輕易贊同成畫的懷疑，說不定還會氣憤地表示這不可能。
成畫自嘲地笑了笑，罷了，她決定自己去調查成詩，至少在沒有證據之前，她不會告訴黎厭。
她繼續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臉色十分憔悴，甚至略有些病态。
白駒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一副屍體狀的成畫。
他愣了愣，走到成畫床邊俯身看向她。
成畫被白駒擋到了陽光，迷茫地眨了眨眼，定定地看了白駒好一會兒，突然像回過神來般，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整個上身崩的筆直，白駒被她吓了一跳。
他微微一頓，看着不人不鬼的成畫，調笑道：“這個反應幹什麽？我又不是來抓你回荒蕪的。”
成畫驚訝地瞪大眼睛，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白駒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想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
成畫僵硬地點了點頭，像一個被絲線操控的木偶。
“那孩子想放出神識，這件事我知道。”
成畫有些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眸中盡是一片震驚之色。
她怔怔地看着白駒，愕然道：“是你同意的？怪不得那孩子那麽狂妄。”
白駒淡淡道：“你這個詞用得不對，那孩子不是狂妄，是信任。”
“他對你們所有人，包括我，是完全信任的。”
“這顆赤誠之心，人界罕有。”
成畫傻傻地聽着白駒的話，神色一陣呆滞。
“當初我放你離開荒蕪的時候，曾跟你說過，人界有個孩子，你需要幫我關注一下，你記得嗎？”
成畫扯了扯嘴角。
“還有一句話，我沒有跟你說清楚。”
白駒轉過身，不再看成詩。
他依舊是一襲銀袍，裙裾輕揚，容貌俊美，神色卻十分淡漠。
欣長身軀遮住了大片窗外的陽光，冰冷的聲音登時響起，“長念，億萬年過去了，你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還不明白嗎？”
成畫瞳孔巨震，長念..長念....是啊..她不是成畫，她是長念。
她雙手緊緊捂住嘴，竭力控制着情緒，內心卻仿佛在經歷滔天巨浪。
“我這次來是要把這句話給你說清楚，長念，那孩子不是你能管的。”
“我讓你關注，沒讓你參與，沒讓你制止，更沒讓你仗着神明的身份，影響到他要做的事。”
“言盡于此，若你還是執迷不悟，我即便殺了你，亦無妨。”
白駒冷哼一聲，重重地拂了拂袖子，緩緩消失在了成畫面前。
米粒大小的汗珠從成畫額頭一滴一滴滑落，她驚魂未定地喘着粗氣，先有成詩莫名深夜出門，後有白駒大早上恐吓她。
自己怎麽這麽慘。
堂堂神明混到這個地步，也挺不容易的。
白駒的意思表達的很明白，自己僭越了。
黎厭不是自己能管能阻止的人。
他是誰？白駒為什麽這麽在意他？派出白玄守着他十幾年就算了，現在更是親身下界助他。
荒蕪之主，竟會這麽幫一個普通人類？
成畫腦子徹底亂了。
只有一件事是清明的，就是，黎厭想放出神識這件事，成畫不能阻止。
那白駒言下之意，不就是要她同意嗎？
那就同意吧。
既然白駒無所謂，她自然不用顧慮其他，何況不是她能管的事，她又何必操心。
想到這兒，成畫決定給黎厭打個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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