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祁月悶着頭回到房間, 洛洛已經打完電話了, 一只腳懸在床邊, 另一只搭在床頭櫃上, 歪七扭八地斜躺在床上。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郁悶, 大概是剛才那通電話造成的。心情同樣有些郁悶的祁月沒有開口詢問什麽，默默走到衣櫃前，準備拿衣服去洗澡。

她剛拿上衣服轉身, 洛洛忽然坐了起來，并憤聲道：“我要跟洛飛斷絕兄妹關系！”

呃……

祁月僵在衣櫃前, “為什麽？”

“他居然為了卓晴那個女人，說我無理取鬧！”洛洛一頭惱火，逮着祁月發洩, “我那是無理取鬧嗎？都說了卓晴對他沒興趣沒興趣，還非要成天像塊狗皮膏藥似的黏着她，全天下女人都死完了？”

“我覺得，”祁月抿抿嘴，認真道：“這種事情還是讓洛飛哥哥自己處理吧, 他真的很喜歡卓晴的話，也沒辦法。”

“我就是搞不明白, 他其他方面都很優秀, 怎麽看女人的眼光這麽差！”

“可能洛飛哥哥看到的，是我們看不到的一面吧，既然這麽喜歡，就一定有喜歡的道理。”祁月想起江默然, 又道：“就像你喜歡江大哥，可能在洛飛哥哥看來，他也不怎麽樣呢？”

洛洛的臉色有些僵。

江大哥，卓晴能跟江大哥比嗎？

她敢發誓，如果她跟洛飛一起把江大哥和卓晴帶回家，父母倆會看上的絕對是江大哥，而不是卓晴那個小太妹。

祁月洗完澡出來，洛洛依然躺在床上發呆，并沒有睡去。她甩掉拖鞋爬到床上，筆直地躺下，跟着一起發起呆來。

過了會兒洛洛忽然扭過頭問：“你怎麽了？看上去愁眉苦臉的。還沒問你之前去哪兒了呢。”

“去教一個小姑娘寫暑假作業，不過這個不是重點。”

房間裏開着空調，溫度有些低。

祁月把被子抖開蓋在自己的身上，喃喃道：“重點是，我好像把老板給惹生氣了。”

認識到現在，從來沒見他發那麽大的火，沒想到還有這麽暴躁的一面。

“老板？”一會兒小姑娘，一會兒老板，跳的有些快，洛洛疑惑，“什麽情況？你怎麽惹的？”

祁月輕嘆一口氣，把在鄭家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然後——

房間陷入了一片沉寂。

過了好久都沒聽到洛洛吭聲，祁月只能翻個身，主動問她：“你說，他為什麽要那麽生氣？說起來被拍小視頻我才是受害者啊。”

作為受害者得到的不應該是安慰嗎？

實在是搞不懂。

“小公主，”洛洛無奈地笑了，“我有點相信你長這麽大不僅沒談過戀愛，也沒喜歡過任何異性了。當然，你偶像除外。”

對偶像的迷戀，跟對異性的好感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什……什麽意思？”祁月不明白。

洛洛：“意思很簡單，就是，霍老板他喜歡你。另外通過你的種種表現，我也有百分之九十的确定，你同樣是喜歡他的，不僅僅是聲音。所以，兩情相悅說的大概就是你們這種，先恭喜了。”

燈已經關上，窗裏窗外皆是漆黑一片。

不一會兒房間裏響起洛洛的呼嚕聲，祁月在黑暗中睜着眼睛，失眠了。

老板怎麽可能喜歡她呢？

不敢相信。

可是，把老板喜歡她這幾個字連在一起默想，心裏又是那麽的酥酥麻麻，好像有電流穿過。

外面蛙蟲聲此起彼伏，奏成一曲鄉間交響樂。

祁月煩躁地在床上翻來覆去近一個小時，拿起手機，把被子往上一撩，将自己整個人給蒙住。

她躲在被窩裏給寧姿發了一條微信：“嫂子，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寧姿還沒睡，很快給她回過來：“什麽問題？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覺？”

祁月：“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遠在Y市的寧姿，看到手機屏幕上的這個問題出了神。

祁陽把手裏的書放下準備睡覺，瞥眼見自己夫人正盯着手機發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發什麽呆呢，時間不早了，趕緊睡覺吧。”

寧姿扭頭看他，“月月好像有情況。”

祁陽已經從洛飛的口中，得知了祁月辭去餐廳工作的事情，理由是太累了。

老實說有點失望。

現在聽寧姿這麽一說，自然而然最先聯想到的還是工作的事情。

“又跑去哪裏上班了？”他問。

“誰跟你說上班的事情了，”寧姿神情嚴肅，“她好像是喜歡上什麽人了。”

說着，把手機遞到祁陽的面前，“喏，不然怎麽會問我這種問題。”

接下來在涼源的兩天，祁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突然就不敢直面老板了。

每次兩人無意間的眼神交彙，或者肢體觸碰，都會讓她下意識地躲開。

出去玩兒也一直跟洛洛或者于利他們混在一起。

嫂子跟她說，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大概就是随時随地，滿腦子裏裝的都是他。

在一起的時候，目光會一直追着他跑，稍微消失一小會兒，又會馬上到處尋找。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的喜怒哀樂會影響到你自己的心情。他開心的時候，你跟着開心，他不開心的時候，你的情緒也會沒來由的失落。

祁月覺得以上這些，自己全都中了。

所以她的确是如洛洛所說，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老板了嗎？不僅僅只是因為，他有着跟Vin一模一樣的聲音。

要回城的這天，外面變了天，陰沉沉的，猶如祁月此刻煩悶的心情。

她跟洛洛一起提着行李下來，在二樓的樓梯口碰到卓晴。

洛洛像是見到仇人一般，輕哼一聲先下去了。

祁月跟上，來到門口發現三輛車已經全都開了過來。

霍君逸站在自己車邊在跟誰打電話。

洛洛徑直走到江默然身邊，沖他笑，“江大哥，我還是坐你的車。”

“行。”江默然道。

祁月看着霍君逸，正猶豫着還要不要坐他的車回去，對方突然打完電話，擡頭的時候，目光又撞在了一起，像是火星撞到地球。

“那個，”

祁月一瞬間收回視線，走到江默然面前，“江大哥，我也坐你的車吧。”

霍君逸就那麽站在原地看着她。

江默然哦了一聲，“怎麽不坐霍老板的車了？”

“我……”

祁月笑笑，随便編了個理由，“坐你車上還能跟洛洛聊聊天。”

洛洛一聽，則立馬把她推到了霍君逸身邊，“別，我困着呢，只想睡覺，你還是坐你老板的車吧，別打擾我。”

祁月：“……”

最後還是跟來時一樣，

洛洛坐江默然的車，祁月被強行塞到霍君逸這邊，另外三人一輛車。

如果沒有發生剛剛那個小插曲，祁月覺得自己的情緒可能還會稍微平靜一些。現在她坐在霍君逸的副駕駛，低着頭，心弦緊繃，一張臉燙的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不敢看身邊的人，也不敢開口說一句話。

車子駛出涼源村後，外面落起了雨。

豆大的雨珠一顆一顆地打在擋風玻璃上，發出的聲響總算是讓祁月擡起了頭。

“下雨了。”她道。

“沒有大雨。”霍君逸接話。

祁月哦了一聲，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沉默。

“怎麽，”過了會兒，霍君逸瞟她一眼問：“沒能坐上江默然的車，就這麽失望？”

呃？

這話聽着怎麽有點怪怪的。

祁月迫使自己鎮定，回看霍君逸一眼，“哪裏有失望，我只是餓着肚子有點不舒服而已。”

“誰讓你不吃早餐了。”

祁月：“……”還不是因為你。

她把這句話咽回肚子裏，盯着前面江默然的車，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洛洛跟江大哥在聊些什麽。”

說什麽犯困想睡覺，鬼才信。

她怎麽舍得把這麽好的獨處時間，用來睡覺？

“這麽關心，需不需要我追上去把你塞到他車裏？”霍君逸的情緒再次波動起來。

很煩。

他控制不住。

“不用。”祁月識趣地道：“洛洛會揍死我的，我還是別當電燈泡了。”

“電燈泡？”

“你沒看出來，洛洛喜歡江大哥嗎？”

霍君逸：“？？？”

祁月又道：“不然我為什麽要問你江大哥有沒有女朋友，或者是喜歡的人，為什麽要打聽他的興趣愛好？”

還不都是為了朋友！

雨停了。

前方大團的烏雲也被風給吹散開來，霍君逸那些沒來由的情緒，跟着一起被吹散，心情驟然變好。

但這些祁月都不得而知。

她靜靜地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手機發出兩聲震動。

于利問：“回去後要一起去看電影嗎？”

祁月：“什麽電影？”

于利：“我的好好先生。”

這是最近新上映的一部片子，目前票房居高不下，觀衆口碑也還不錯。

祁月想着好像有很長時間沒去看過電影了，便答應了下來。

随後，于利發來一條語音：“那就這樣說好了。”

霍君逸清楚聽在耳朵裏，問她：“什麽說好了？”

“哦，”祁月道：“于利說回去後要請我看電影。”

“你答應了？”

“答應了，那部電影好像還不錯。”

“跟他說你沒空。”

“為什麽？”

“因為你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