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田螺

第二日,範溪和範遠瞻早早起床,欲上山采菌子。

範積蘊也跟着起來,要一道去。

範溪望着她俊美如玉的二兄眼下那抹青黑,擔憂道:“二兄,你昨晚抄書抄到那樣晚,等會又要去學堂,還是莫去了罷?”

範積蘊背上背筐,溫和地笑笑,“無礙,我去一個時辰便回來。”

他堅持,範溪亦無法,兄妹三人便頂着熹微的天光上山采菌子。

這日兄妹三人一道出手,共采得四十來斤菌子。

範遠瞻去縣城之時背去一筐,剩下上午采的那筐則由範溪用過午飯後背去。

中午柴娘在家,編了些柳條籃子,範溪一道帶上了。

她今日生意無昨日那麽好,直到天擦黑,她方将菌子大致賣完,共掙得一百五十七枚銅板。

第三日,他們再去賣菌子,街上已有人跟她一道賣。那人的菌子瞧着雖不如她的整潔喜人,卻比她的便宜,雜菌三個銅板一斤,名貴菌子五個銅板一斤。

收攤之時,範溪心情有些沉重,“大兄,山上的菌子采完了,還有人跟風,短時間也不好再采菌子,琢磨點賣點其他什麽罷。”

兩人一邊回家一邊說,範遠瞻聽聞妹妹說想賣炒田螺之後,心裏不贊同,“做賣炒田螺能賣幾個錢?”

範溪正色,“大兄,你莫小瞧這炒田螺,炒田螺要弄好了,不少人願意吃。我們也不多賣,一碗三四個銅板總賣得出去,待我們弄好,不又是一筆銀錢?”

範遠瞻望着妹妹沉靜的臉,“話這般說沒錯,然炒田螺比賣菌子費神得多,田螺得下河去摸,摸回來又要去尾殼,炒制後,還得運到縣城去,你一個小女娘怎麽弄得來?”

“如何弄不來?”範溪倔道:“家中便有個黃泥爐子,待明日向蓮娘家借幾塊炭,我們便能一邊一直生着火一邊賣田螺了。我就在你店裏附近賣,大兄你可幫我背爐子過去,剩下之事我來便成。”

範遠瞻仍不大放心,然妹妹已經這般說了,他亦不好太過反對,“你若有信心,我們明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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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溪輕輕“嗯”一聲,輕聲道:“賣菌子這條路已走到頭,總得變上一變。不然今日一人跟着賣,明日兩人跟着賣,賣菌子的人越發多起來,我們忙一整日也掙不着什麽銀錢。娘那頭每日買藥的銅板便要五十多文,家裏現今也只有兩百多文餘錢,不思量着換個法子,過兩日錢便不夠用了。”

範遠瞻扶着她瘦弱的肩膀,不甘地低聲道:“兄長們無用,苦了你了。”

“怎會?”範溪擡起臉朝他笑笑,“若非兄長們,家中早就散了。”

兩人回去後,趁着天還沒黑,範溪打算去地裏撈田螺,她捉泥鳅就發現了溝裏有不少田螺,現今正好用得上。

範遠瞻提着背筐同她一道去,兩人沿着溝渠,從村莊下游往上,一直到河裏去撈田螺。

九月河水已開始變冷,尤其太陽一下山,水涼浸骨

範遠瞻接過妹妹手中田螺時,摸到她的手,感覺跟摸着一塊冰一般,當下吃了一驚,低頭仔細端詳她,“怎麽這樣涼,你快上去。”

範溪不願,“我不冷。”

範遠瞻顧不得什麽,擡手一抱,單手勒着她的腰,将她放到岸上去。

範溪驟然騰空,吓一跳,“大兄!”

“叫為兄亦無用,在上頭待着。”範遠瞻擡頭示意她将鞋穿好,“若不慎受涼生病,有得你受。”

範溪見兄長神情嚴肅,只好遺憾地收回腳,擡腳在自己裙子上蹭蹭,轉過去穿草鞋。

她方才一直挽着裙子摸田螺,裙子不慎被浸濕了些,此時貼在腿上怪不好受,她不敢跟大兄說。

穿好鞋,她在岸上跟着她兄長一直往前走,直到已經走得離村子老遠,兩人方收起籮筐,打算歸家。

範遠瞻拿扁擔将籮筐挑在肩上,一挑發覺這田螺大致有四五十斤,不由暗自心驚,不成想田螺那麽多。

田中農活忙,村人大多撲在家裏那一畝三分地上,無閑工夫去撈田螺。田螺這東西亦不怎麽好吃,一個螺裏頭沒什麽肉,炒的不好又腥,一般人家無心去弄得那樣細細致的飲食。

他們村裏村外這些溝渠已有三四年無人撈過田螺,故一顆顆田螺長得極大。( ?° ?? ?°)?最( ?° ?? ?°)?帥( ?° ?? ?°)?最高( ?° ?? ?°)?的(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

範溪和範遠瞻将這田螺拿回去,準備着細細清洗了幾遍。

柴娘見着他們将田螺倒到木盆裏鋪開來,驚道:“這樣多的螺,明日可賣得完?”

“應當賣得完,要實在賣不完亦只能算了。這田螺不需花什麽本錢,便賭一把罷。”

範遠瞻趁着天還未全黑,趕忙挑着水桶去村裏的古井前挑水。

他得将水缸裝滿,一家人晚上才夠水用。

範積蘊不多時亦背着書筐回來了,一進門,他便滿臉喜意地将手中布囊遞給範遠瞻,“大兄,溪兒,前幾日抄書的銀錢結回來了,一共二百三十文。”

範溪驚喜,“怎麽那樣多?”

範積蘊見妹妹眼睛發亮,禁不住摸摸她的腦袋,“不算多,我幫人抄了兩本書,大兄幫着抄了十來份卷子,錢全在這了。”

範溪笑道:“興許再過幾日,家中便能攢下半兩多銀子了。”

喜氣洋洋地用過晚飯,全家人點起竹篾來剪田螺。

家中剪子就一把,範遠瞻去隔壁蓮娘家借把柴刀。

範溪用剪子剪田螺尾,他和範積蘊便用柴刀。将田螺小心放在木砧上,輕輕一敲,田螺尾便能敲下來。

若不小心碰碎,這田螺便收起來喂雞。

柴娘守着他們,兄妹三人一直弄到亥時,方把所有田螺都弄完。

田螺還未死,得放與木盆中吐沙。

範溪在水盆裏擱了點鹽,希冀田螺明日一早便能将沙吐幹淨。

這日範溪睡得不踏實,一晚起了數次,起來必将田螺清洗換水,再加鹽。

柴娘與她在客廳裏同眠,感覺到動靜,忙與她一道起來忙活。

祖孫兩人忙活了好幾次,最後一次範溪起來查看,見田螺盆裏水清亮,雜物不多,想來田螺吐沙應當吐得差不多,心裏松口氣。

雖有些勉強,但明日應當能将田螺炒來賣。

第二日,天還未亮,範溪便起來了,她先看過她娘,見她娘安睡着,輕手輕腳去竈下生火打算炒田螺。

老人家覺輕,柴娘也跟着起了,幫她刷鍋燒火。

炒田螺須得用油,範溪便在甕中舀了一大勺板油,又将一應佐料準備好。

香蔥蒜子放入油鍋種炸出香味,放勺紅糖炒糖色,鮮辣椒、剁辣椒、八角、沙姜、桂皮、香葉,各種香料放下去,而後又放酸筍。

他大兄二兄也起來了,都過來竈房幫手。

“怎麽怎樣早?”範遠瞻将洗幹淨正在瀝水的田螺舉起來晃了晃,而後遞到竈前,“怕才五更天。”

範積蘊剛洗完臉,帶着一臉水汽進來,也道:“縣城早市開張得晚,現下縱使炒好了,也無法賣。”

範溪利落地将各式香料撈起來放盤子裏,只剩底油,而後将半簍田螺嘩啦一聲倒進油鍋裏炒。

邊炒,她邊蹙眉道:“前日桂娘找我要菌子吃,我怕她們進來已盯上我們家,炒田螺炒得晚了,被祖母堵在家裏問我們要田螺吃,這可怎生是好?”

範積蘊亦皺眉,“桂娘來,怕是她娘授意。祖母那頭卻不得不防。”

範遠瞻瞧弟妹一眼,無聲地嘆口氣,“現下正是多事之秋,略避一避罷。”

柴娘聞言也嘆,“你們祖母也是,別人都不好說她。”

範溪:“無礙,我們趕緊将田螺炒出來,不讓她們瞧見便成。”

範溪将田螺分成一鍋一鍋,一連炒了五鍋,炒好的田螺都倒在洗幹淨的木桶裏,裏面還有湯汁在浸泡着。

天還未亮,兄妹三人就挑着田螺出門。

範遠瞻一頭挑黃泥爐子與煤餅,一頭挑裝了田螺的鍋具。

範積蘊則挑田螺與書。

範溪還小,兩位兄長不讓她挑重物,她便背了個背筐,裏頭放着小碗、幹荷葉、鮮荷葉等物。

路上,範積蘊瞥見她一臉擔憂的神情,不由好笑道:“溪兒,你還未有擔子那樣高,瞎擔憂甚?”

水桶的高度加上繩子的長度,挑起來後确實比範溪還略高些,範溪有些郁猝。

不怪她個頭矮,她兩個兄長個頭都比一般人高,她家擔子也比一般人家高一些。

範遠瞻看着這情景,也覺得有些好笑,“溪兒好好吃飯,再長長,過兩年便能比擔子還高了。”

範溪眼睛一瞪,“我跟擔子比甚?”

她這話一出,逗得兩位兄長哈哈大笑。

天色還早,路上就他們幾個人,縣城也無城門,走到鎮上的時候,天才剛剛開始亮。

範遠瞻帶他們到雜貨鋪門前,将擔子放下,準備就在這頭開張。

範積蘊将他們送到目的地後,背着書筐轉身趕去學堂。

學堂開門早,他去得早還能溫會書。

兄妹二人将爐子生起來,範溪把香料放到底下,而後加湯加田螺,爐火慢慢滾着湯,咕嘟咕嘟的,香味一下便傳出老遠了。

雜貨鋪還遠不到開門之時,範遠瞻與範溪守着爐子,慢慢等客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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