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鬼丈夫(2)
不知為何,晏秋忽然打了個寒顫,他摸了摸突然發冷的耳朵,他怎麽覺得唐綏說話怪怪的?對死對頭的新婚對象這麽熱心腸是因為他是高風亮節的主角受嗎?
想歸想,晏秋垂眸說道,“謝謝唐先生。”
唐綏盯着青年長長的微微顫抖的睫毛,眸光深邃了一瞬。
在聽見唐綏和晏秋的談話之後,有人心思各異,而在聽見“小叔”兩個字後,那些嘀咕着晏秋的人都識趣地閉了嘴。
薄見山死了,薄家還有一個人沒死,這個人和薄見山的關系很好,無論晏秋怎麽樣,現在他還是老宅的人,其他人對待晏秋的時候自然也要思量再三。
靈堂前恢複了整齊有序的秩序。
晏秋站在那裏,看着這些不知真心或是假意的人來來往往,然後又看了一眼薄見山的遺像。
薄見山應該跟着唐綏離開了吧?
還是有點冷,晏秋輕輕地摸了摸有些冰涼的手指,然後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沒發現旁邊有一個‘人’眼神晦澀不明地看着他。
等到送走了賓客們已經是傍晚了。
晏秋坐在椅子上彎腰揉了揉酸軟的小腿,站了幾乎整整一天,晏秋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他差一點就不想幹了。
還是系統哭着求晏秋不要在葬禮上發脾氣,否則引起薄見山的不滿怎麽辦?
一聽見薄見山的名字,晏秋忍辱負重地想,如果不是怕鬼的話,他絕對不會乖乖站在這裏被人同情可憐的。
不過……系統怎麽會綁定他來替代莫名消失的原主來着?這段記憶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晏秋心不在焉地想着,連前方一片陰影籠罩下來他都沒發現。
還是系統提醒了他,【宿主,有人來了。】
晏秋手一頓,擡起頭來。
站在面前的人一雙眼裏帶着若有似無的憐惜,見晏秋擡頭,他蹲下來伸手去捏晏秋的腿,“薄夫人一定累了吧?”
什麽薄夫人?這是薄家老宅的人嗎?
這麽冒失應該不是。
這個人的手勁不輕不重,只是他驟然出手卻實實在在的吓了晏秋一跳,晏秋下意識一腳踹過去。
男人一時不防被晏秋踹到地上,他眼底的惱怒還沒浮現就聽見晏秋冷冰冰的聲音,“你想做什麽?”
從男人的角度看,晏秋過于豔麗的臉上露出凜然的表情,帶着居高臨下的俯視感,這樣的顏色令男人一時心悸,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任務。
“我是……”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晏秋站起來,他恢複了平靜說,“管好你的手別碰我。”
眼見晏秋走出去,男人才從美色的沖擊中回過神來,他想起自己來的目的趕緊從地上站起來叫道,“夫人,你難道已經忘記那個人了嗎?夫人……”
他得追上晏秋才行,否則他拿不到的……
只是那個男人還沒走出去,面前的椅子突然移動擋住了他的去路。
而晏秋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靈堂之中。
男人的目光從晏秋的背影上收回來,他看着面前的椅子懵了懵,這椅子……剛才是在這裏的嗎?
不是,怎麽突然覺得,好冷啊?
不對……這個椅子,為什麽突然動起來了?
前面驟然出現的青白面孔讓男人的瞳孔瞬間放大,他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
這是……什麽東西?
“在我的靈堂,對我的夫人……你想做些什麽?”小心眼的厲鬼陰森森的笑起來,“我說,你應該是不想活了吧?”
晏秋一路走過去沒見到幾個人,薄家老宅除了薄見山和傅雲舟,其他人都是住在另一個地方的
。
傅雲舟,就是今日一直未出面的小叔。
晏秋好奇地問,【為什麽薄見山的小叔姓傅?】
【随母姓的,傅雲舟是私生子,他媽媽被小三的。】系統有些唏噓,【回到薄家後薄見山的母親倒是和他媽似的……以傅雲舟的性格,他應該不願意留在薄家才對,真是奇怪,難道是因為薄見山的母親?】
晏秋手摸上扶梯,但是薄見山和傅雲舟的關系真的有這麽好嗎?
如果真的很好,為什麽傅雲舟要眼睜睜看着薄家人羞辱薄見山呢?還是他覺得沖喜這樣的事真的是對薄見山好?
又為什麽,薄見山的葬禮,傅雲舟從頭到尾沒有出過面?
薄見山從商,傅雲舟并沒有涉足過薄家的産業,也不存在家産争奪……
真是哪裏都很奇怪啊……晏秋想。
系統知道晏秋在想什麽,它有些心虛地想,才不是它不告訴晏秋這些世界是半成品,需要任務者來幫忙修補齊全,是晏秋沒問。
薄家老宅很大,晏秋總覺得像是籠罩在陰暗之中,人一少更顯得空寂。
晏秋腳踏上二樓的走廊,才發現二樓走廊也顯得格外的長,影子也拖得極長,傍晚的夕陽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照射進來,昏暗的走廊多了幾分暖意,不至于那麽瘆人。
鼻間傳來一股煙味,晏秋腳步一停,微微轉頭。
拐角處,手指間夾着煙的男人半張臉陷在陰影之中,露出來的半張臉顯得沉默疏遠。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回來了?”
分明是平靜的問話,但是晏秋卻總覺得有些莫名的壓力。
“小叔。”晏秋叫了一聲。
男人手中的煙在陰影中明明滅滅,聽見小叔兩個字,他側過臉來看着晏秋。
這次晏秋看清楚了傅雲舟的長相。
傅雲舟比薄見山大不了幾歲,那張臉與薄見山的臉也格外相似,只是輪廓看起來比薄見山更加柔和一些,他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看起來極為冷淡。
與晏秋今天一整天在靈堂聽見的,屬于傅雲舟的八卦完全不同。
所以果然,八卦是八卦,要看本人如何還得親眼來看看。
他夾着煙也沒抽,在煙霧缭繞中傅雲舟的那雙眼睛也透過眼鏡盯着晏秋問,“唐綏來薄見山的葬禮了?”
薄見山……稱呼這麽疏遠的嗎?
晏秋回答,“來了。”
“薄祎對你說不好聽的話了?”傅雲舟又問。
雖然沒有去薄見山的葬禮,但是傅雲舟似乎什麽都知道,晏秋想着很自然道,“确實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不過我已經罵回去了。”
傅雲舟莫名地笑了一下。
晏秋不懂傅雲舟在笑什麽,傅雲舟只笑了這麽一下就恢複了那副不易近人的模樣。
“那種人确實不用給他什麽臉。”傅雲舟站直了走到晏秋的面前,他低頭看着晏秋,“那麽,現在薄見山死了,你有什麽打算嗎?”
“嗯?”晏秋問,“什麽打算?”
“答應薄家的人到薄見山身邊來,只是為了你求之不得的白月光,現在薄見山死了,你是不是要去找你的白月光了?”傅雲舟問。
白月光?
晏秋有些迷惑,還有這樣的設定嗎?
【世界意識自動補全的,要不然父母雙亡的晏秋為什麽會來薄見山身邊,肯定是被威脅了吧。】
【那白月光是誰?】晏秋問。
【這不有個現成的嗎?你的任務對象啊。】系統樂滋滋地說,【你害怕被唐綏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答應了薄家的人來到這裏。】
晏秋:【……】唐綏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怎麽不說話
了?”傅雲舟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是在想怎麽離開薄家?畢竟薄家的人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對嗎?”
“還有,在靈堂裏攔着你的那個人……”傅雲舟又頓了頓,然後才說,“他就是想來告訴你你喜歡的那個人的消息吧?你怎麽不聽他說?”
“小叔什麽都知道的樣子真讓人沒有安全感。”晏秋擡眸看着傅雲舟,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來,“不過小叔也說了,薄家的人不會輕易放過我,那麽老宅,小叔身邊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我會留在老宅。”
傅雲舟微微眯了眯眼,“你不去找你喜歡的人了?”
“不去了。”晏秋微微垂眸,鴉羽般的長睫顫抖着,“他不會喜歡我的。”
不喜歡他,那又不是他的損失,晏秋心想,喜歡他的人可太多了……嗯,在原來的世界。
傅雲舟看不清晏秋眼中的神色,只能看見晏秋微垂的眼,他指尖的煙頭抖了抖問,“抽煙嗎?”
晏秋下意識搖了搖頭,“我讨厭煙味。”
傅雲舟一頓,他平靜地掐滅了煙頭說,“你知道留在老宅需要付出什麽代價嗎?”
晏秋不知道,他看着傅雲舟,眼底充滿了迷惑不解。
看着青年無知無覺的神情,傅雲舟低低地笑了一聲,“薄見山死了,你想留在老宅尋求我的庇佑,那你總要付出一些東西來交換。”
晏秋問,“什麽東西?”
傅雲舟的鞋子踏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靠近了晏秋。
晏秋一動不動地看着傅雲舟走近,他沒有絲毫要後退的意思,那雙漂亮的鳳眼微微擡起,眼底有幾分不谙世事的單純,襯着眼底的淚痣卻又有着莫名的魅惑之意。
傅雲舟站在晏秋面前,他比晏秋高了些,雖然沒有刻意釋放氣勢,但是晏秋還是莫名得有點不爽。
傅雲舟看着晏秋那張長相過于明豔張揚的臉,擡起手,大拇指的指腹按在了晏秋的淚痣上。
“小叔?”晏秋微微側了側臉,被按住的淚痣隐隐發燙,晏秋有些不明白傅雲舟這是在做什麽。
傅雲舟緩緩說道,“還不明白?”
作為家裏最小的那個孩子,晏秋從來都是被千嬌百寵着長大的,從來沒有人對晏秋有過這樣越矩的舉動,他也沒有見過那些隐藏在光鮮亮麗之下陰暗的舉動,所以傅雲舟的話晏秋許久才反應過來。
他微微張了張嘴,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小叔的意思難道是說……讓我做你的情人?”
傅雲舟的手一收,他承認,昨天晚上在看見青年的一瞬間,對青年有着某種莫名的好感,那種感覺來勢洶洶,促使着他今天等在這裏。
即便之前見過晏秋,他也沒有這樣強烈的感覺。
但是情人?
這兩個字,似乎不應該貼在這個青年的身上。
傅雲舟沒說話晏秋當他默認了,晏秋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雖然很生氣,但是晏秋還是牢牢記得現在他在薄家老宅,在傅雲舟的眼皮子底下。
晏秋彎了彎眼睫,他伸出手指勾住了傅雲舟打得完美整齊的領帶,然後微微踮起腳尖靠近傅雲舟的臉。
晏秋的聲音輕快,“小叔,男人年過三十似乎就不太行了,我很在意,你都三十歲了,現在還能起得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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