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打臉
早晨陽光很好, 橘紅的太陽藏在高樓後面,露出一點影子,耀眼的光線透過樹蔭照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影子, 早上七點,街上沒什麽人,謝厭拉着行李箱穿過人行道。
“早。”
謝厭朝車裏兩人打招呼,随後将自己行李放下後備箱去。
“吃早餐了沒?”
謝厭剛上車, 鐘子俞側頭看向他, 聲音有些沙啞。
“吃了,你感冒了?”謝厭看向鐘子俞。
“嗓子有些不舒服。”鐘子俞搖頭, 摸了摸嗓子, 早上起床時的刺痛已經沒有了, 只是說話的時候還有一些癢。
“吃藥了嗎?”
“吃了。”
一個小時的車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容縣國際機場就到了。
打印好登機牌, 助理去辦理托運,謝厭推着鐘子俞跟在空姐後面往候機室去。
助理位置和他們不在一起,謝厭成了鐘子俞的陪護, 商務艙空間夠大,空姐安排好兩個人的位置才走。
謝厭将手機關機塞進口袋,往後看了一眼,與鐘子俞助理視線相撞,朝他點頭, 然後收回視線看向窗外。
飛機劃過跑道,慢慢上移, 帶來一些颠簸, 失重感傳來, 謝厭的手下意識往兩邊扶手抓去,手背青筋凸起,直到飛機趨于平穩,才慢慢松開。
“不習慣?”
鐘子俞将雜志放下,見謝厭不舒服的扯了扯衣領,有些奇怪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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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謝厭拉衣領的動作頓住,放下手看向鐘子拉,淡笑道:“好久不坐飛機了,不太習慣。”
鐘子俞點頭,又打開雜志看起來,謝厭松了口氣,轉頭看向舷窗外,沒看到鐘子俞看向他時探究的眼神。
謝厭是在中英交雜的聲音中醒來的,三個小時的飛機,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脖子一陣酸痛,輕輕一擰,就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謝厭揉了揉脖頸,轉頭就見鐘子俞眼睛緊閉,眉心微皺,從舷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打在他臉上,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陰影,謝厭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白色趨近透明的絨毛。
“你還要看多久?”
沙啞的聲音響起,謝厭陡然回神,就見鐘子俞眉眼輕挑,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帶着一股張揚明媚,如同雲層之上的太陽,絢爛奪目,
“走了。”
謝厭靜默一會,推着輪椅往外走去,空姐在門口等他們,兩人跟着空姐往取行李的地方走去。
助理已經拿到鐘子俞的輪椅,正在取行李箱,鐘子俞換到自己輪椅,謝過空姐,三人往地下停車場去。
黑色SUV倒車從裏側緩緩開出,在兩人面前停下,助理将升降導板搭好,鐘子俞操控輪椅往車裏去,車內經過改裝,不需要他再換座位,等他停下,才看到謝厭站在車外。
身姿清冷挺拔,黑色行李箱立在身側,眼神平靜,不帶一絲多餘的感情。
“怎麽了?”。
“待會有人來接,就不麻煩鐘先生了。”
鐘子俞見謝厭這副像是兩個人不認識的模樣,冷笑一聲,毫無情緒的看向謝厭。
“上來!”
車庫燈光暗淡,黑色的車停在角落,偶爾有其他車經過,都好奇的往這裏撇一眼,謝厭揉了揉鼻尖,見鐘子俞神情冷冰,後面的司機伸頭催他們趕緊走,他要倒車出來,謝厭撇了眼,上了車。
“麻煩了。”
謝厭看向鐘子俞,無意識拉遠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哼——”
鐘子俞從鼻子哼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盯着謝厭,眼神算不上和善,“怎麽了,瞧不上我的車?”
謝厭唇角抽搐一下,深吸一口氣,半響才冷靜道:“鐘先生說笑了。”頂配邁巴赫,走路都要離遠一點,還瞧不起,謝厭覺得自己有些不識好歹
“呵呵——”
鐘子俞冷笑一聲,沒再理謝厭。
邁巴赫開進華僑莊園,不一會停在謝家前。
“麻煩鐘先生了。”
謝厭按向旁邊的按鈕,車門緩緩打開,他準備下車,鐘子俞帶着調侃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下次再見,是不是還要自我介紹一下。”
鐘子俞目光落在謝厭身上,他穿着白襯衣,西裝褲,手腕上戴着黑色腕表,明明有些商務的穿着,卻顯得他更加儒雅随和。
兩人無聲對視幾秒,最終謝厭無奈笑了笑,“不用。”
“那就好,還以為你是魚呢。”鐘子俞哼笑一聲,關上車門走了,留下一臉懵的謝厭。
魚,什麽魚?
謝厭摸出手機,魚只有七秒記憶?
望着這個明顯不怎麽科學的答案,謝厭邊看科普邊往家裏走去。
從那天分開之後,接下來一兩個月,謝厭都沒再見到鐘子俞,只是在九月的某一晚接到他的電話。
“謝厭。”
電話那頭聲音帶着淡淡笑意,語氣熟稔,仿佛他們只是一兩天沒見。
“怎麽了?”
謝厭拿下手機撇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平時偶爾兩人聊天也不會超過九點。
“沒什麽,只是覺得許久不見了,怕你記憶不好,打電話來慰問一下。”
“鐘子俞,這件事你要記多久?”謝厭揉了揉眉心,不知道為什麽鐘子俞總是惦記着這事。
謝厭雖然與鐘子俞沒見面,但時不時的還是能從朋友那裏聽到一些關于他的事,只是各種豔羨的話語總是帶着可惜,倒是叫人遺憾。
“這就看你了。
謝厭丢在床上的平板不停的響,信息震動,謝厭劃開平板,茶館裝修群裏的消息。
他最近忙着改建茶館,謝父不再關主他,謝倦倒是問了一次,讓謝厭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找他。有了謝倦的承諾,謝厭看他的目光都親切了不少。
信息太多了,謝厭從上往下看,一時忘了和鐘子俞打電話的事,等他回完消息,才發現電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挂了。
“你先忙,等茶館開業了,記得請問喝一杯。”
十點半的消息,而現在已經十一點了。
謝厭回了個好的,不見對面回消息,也就沒關注手機。
“我說你那些車又不開,你什麽時候給處理了,留着占位置。”
第二天早上,父子三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早飯。
謝父冷不丁看向謝厭,謝厭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車庫裏原主那幾輛不管是顏色還是造型都與他性格不貼合的跑車。
“我下午找人處理了。”謝厭點頭,那些車原主買回來也沒有開過,謝厭自己就更不會開,留着也只是等着貶值,還不如早點處理回點本。
謝父奇怪的看了眼謝厭,以前說到他那些車,他都能跳腳,說那是他老婆,現在怎麽這麽輕易就同意了。
“你很缺錢嗎?”謝父想起謝厭創業的事,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缺啊。”謝厭搖頭,雖然說茶館花了他不少錢,但是拉了兩個好朋友投資,還有他哥給他的錢,現在資金充足。
“那你怎麽把你老婆賣了。”謝父說到老婆時表情扭曲一瞬,謝厭也被他的稱呼雷了一下,半響,才略帶疲憊的道:“不喜歡了。”
吃完飯,謝厭連忙往4S店跑,争取把原主那些“老婆”處理掉。
下午,謝厭去茶館看裝修情況。
“謝哥,你覺得怎麽樣?”楊望戴着個黃色施工帽,拿着平板,裝模作樣在店裏巡視一番,轉頭看向謝厭,笑得格外燦爛。
“可以,你這個監工幹得不錯。”謝厭點點頭,茶館在裝修以中式為主,室內都是木質裝飾,兩層樓的茶館,一樓喝茶與賣茶葉的地方,都用屏風作了隔斷,隐私性極好,二樓是包廂。
雖然現在還是個空殼,但是最主要的已經解決了,剩下的就好解決了。
謝厭原本拉楊望和王肅進來只是想找人投資,根本沒想讓他們幫什麽忙,只是後來楊望說他有個朋友家是搞裝修的,謝厭就讓他和王肅管裝修。
看完茶館,三人約着一起去吃飯。
“被設計師和工人鄙視的日子終于過去了,慶祝我解放了。”
楊望想着自己這段時間的心酸,淚眼婆娑的另外兩人。
“辛苦了。”謝厭端起茶敬了楊望和王肅,兩個月的時間,從選址找人設計,選材料,盯裝修,三人累的不成樣子,但好在結果讓他們挺滿意的。
“謝什麽,現在有事做,比以前渾渾噩噩的好太多了,我爸現在看我都順眼多了。”王肅頗有感想的說道。
“接下來還要忙一段時間,争取過完年開業。”謝厭沒想到茶館的事如此順利,他們預定的茶葉都是過完年之後送來,不過這茶館也得放一段時間,才能開業,預留的時間多的話,各方面安排時間就比較充足。
十月中旬,夜晚的風比較涼爽,謝厭到家已經十點過了,謝父正在喝茶,謝倦還沒有回來。
“你回來了,剛好,你看看桌上的請帖。”謝父淡淡撇了眼謝厭,扭頭繼續喝茶。
謝厭順着他說的看過去,一張金色和紅色交疊的請帖放在桌上,透着一股低調的奢華。
謝厭拿起來看了眼,鐘家的請帖,鐘子俞生日。
“這是?”
謝厭拿着請帖往謝父那裏走去,按理說只是一個生日的話,不該這麽大張旗鼓的發請帖,除非這個生日還有什麽大事。
“不清楚,你自己去看。”
謝父說完就上樓了,不給謝厭拒絕的機會,謝厭拿着燙金請帖在手上拍了拍,看向謝父的身影帶着一絲審視。
十月二十,鐘子俞生日。謝厭從車裏下來,拿着請帖往大門口走去,鐘子俞生日是在家裏舉辦,來的人不少。
謝厭來得不算早,但也不算晚,客廳已經聚集不少人,大家端着酒杯小聲交談。
鐘子俞穿着銀灰色西裝,後面站着助理,身邊圍着不少人,謝厭見人不少,也就沒過去籌熱鬧,找了個安靜的角站着。
侍者從他身邊經過,謝厭端過一杯果汁,安靜的喝着。
“啧啧啧,他排面可真大,一個二十六歲的生日,辦出我家老爺子七十大壽的感覺。”
站在謝厭身後的兩個人年輕人目光落在人群環繞的鐘子俞身上,語氣不算友好。
“你想辦也可以,看看這裏來的人給不給你面子。”
“不必了,沒那麽面子。”
兩個人像是沒看到謝厭,一直在後面東扯西扯聊着各家隐私。
鐘子俞游刃有餘的處理好每個來祝賀的客人,最後推着輪椅往謝厭這邊過來。
“謝厭。”
“生辰吉樂。謝厭将手中的盒子遞給鐘子俞,
“謝謝。”鐘子俞接過黑色盒子,沒像其他人送的禮物那樣直接遞給身後的助理,而是放在腿上。
“茶館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最近在搞軟裝。”
鐘子俞摩挲着盒子,兩個人安靜了一會,鐘子俞才擡眸看向謝厭。
兩個人聊了一會,作為今天的主人公,鐘子俞注定不能像謝厭一樣自由,很快就被人喊走了。
宴會上許多人謝厭都不熟悉,就算有人認識他,也只是問他謝倦怎麽沒來。
謝厭回答了幾位之後,見鐘子俞被不少人圍着,看樣子一時脫不開身,轉身悄無聲息的出了宴會廳。
鐘子俞神色溫和的與圍在身邊的人交談,直到謝厭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嘴角才平了片刻,随即又如無其事的說着話。
晚宴直到晚上十一點才結束,鐘子俞拖着疲憊的身體回房。
黑色盒子被主人放到床頭櫃上,身影消失在衛生間,大概二十幾分鐘後才出來。
鐘子俞擦了擦頭發,操控輪椅往床邊滑去,黑色盒子用金色絲帶交叉綁着,盒子在他手裏轉了幾圈絲帶才完全解開。
盒裏墊了一層金色絲綢,一串晶瑩翠綠的佛珠靜靜放在裏面,帶着一股時間洗禮的沉澱。
佛珠入手冰涼,摸久了又帶着一點溫潤的暖意,和那人一模一樣,外表望着冰涼,但實際越接觸越能發現他心底的柔軟。
鐘子俞将佛珠戴上,打了個電話。
“喂。”
鐘子俞戴着佛珠的那只手舉着電話,另一只手轉着手腕上的珠子,清潤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到對面。
“禮物喜歡嗎?”謝厭坐着沙發上,家裏沒有人,只有客廳開了燈,安靜的氛圍讓對面的聲音放大了許多倍。
“還不錯。”鐘子俞一顆一顆放開珠子,噠噠噠的聲音有規律的響起。
“嗯。”
謝厭摸了摸手腕,那裏曾經也有一串佛珠,他爺爺信佛,三歲的時候送他的,這佛珠佑他亂世縫生,三歲到二十七歲,現在又在另一個時空得以活下來。
444縮在數據空間裏,見狀搖搖頭,當初信誓旦旦說不想救贖的人,也在不知不覺間軟化态度。
【444:宿主,你可得好好完成任務啊,我把看劇和看小說的積分都給你用了。】
說起給宿主花積分,444就覺得自己就是那大怨種,宿主只是輕飄飄的給它畫了個大餅,它就把積分花出去了。
“會的,謝謝你。”
謝厭挂了電話,語氣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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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