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一更)
他說話的時候,嘴唇貼着她的指腹翕動,牽動着她的心髒猛跳不止,仿佛從觸碰的地方不停有電流竄過全身。她想要退縮,手腕卻被他攥得緊緊的,身體失去了支撐不自覺前傾,只能一部分壓在他身上。
整個人陷在那雙璀璨雙眸裏,仿佛能看見一整片星河,暧昧的距離讓她控制不住全身發熱,更別提緋紅的耳垂和臉頰。
腰也僵了,她索性松掉力氣,随之見男人皺皺眉,嘶了聲:“你壓到我了。”
紀璇低頭一看,她的手借力撐在他腿上,因為太過入神,毫無察覺。
趁秦肆放開,她立馬縮回手,想起這人剛才撩撥自己的行為,嘴裏抱歉咽下去,不滿嘟哝道:“活該,自作自受。”
“是,我自作自受。”秦肆目光閑閑地望着她,似乎是全好了,恢複以往那副懶散痞氣的模樣,“那你剛才摸我做什麽?”
紀璇找不出一個掩飾的理由,正苦惱着,忽然見他坐起來,俊臉貼近。
紀璇吸了口氣,沒來得及後仰,被他單手攔住脖頸。
“我可不是那種随便的男人,你想親就親,想摸就摸。”秦肆懶洋洋勾着唇,語氣壞得不行。
紀璇緊緊地攥住手指,像是聚集了全身勇氣,仰起頭,視死如歸地望着他道:“女朋友也不可以嗎?”
“嗯?”男人微怔,唇畔還是挂着笑。
紀璇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親也親了,摸也摸了,随便你怎麽着吧,你要不高興你開個價——唔……”
話音未落,一片溫軟覆上,将她剩餘的字眼全堵下去。
紀璇被他摁着脖頸,動彈不得,整個人就像飄了起來,全靠他另一只手臂圈着腰身才勉強沒癱下去。
他的唇太軟了,比摸上去還要軟得多,也或許是他親吻的動作太溫柔。在他溫柔的觸碰下,紀璇驚恐瞪大的眼睛緩緩閉上,那一瞬全世界都被隔絕在外,只剩下他的吻和心跳。唇齒相依間,她依稀能聽到他心跳,和自己一樣淩亂又雀躍。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她呼吸不暢,秦肆才結束這個吻,但還是不舍得,額頭抵着她額頭,鼻尖輕輕地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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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那件事嗎?”紀璇忽然顫着聲問。
秦肆微眯上眼:“嗯?”
她想起一些細枝末節,在飯店他會拒絕有煙味的包廂,平時見到人抽煙也會下意識地蹙眉走遠,七年前的他并不會這樣,嗓音哽了些,問:“是因為那場火災,所以聞到煙會難受嗎?”
“是。”他唇角勾着,淡定地承認,“不過也沒那麽嬌氣。”
紀璇心疼地望着他。
他似乎不想看她為自己心疼的表情,親了親她的額頭,迫使她閉上眼睛,然後低聲道:“紀璇,我不能再打專業比賽了。”
她眼眶一熱,發出一道帶着水聲的“嗯。”
“但我還能打給你看。”他眼裏星光也像被浸了水,卻含着濃濃的釋然,像是終于卸去了無謂的支撐,讓她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坦誠讓他變得輕松,“那剩下三分之一,我不會食言。”
紀璇吸了吸鼻子:“你養好身體再說吧。”
秦肆望着她笑:“我身體沒問題。”
的确,也就是需要住院觀察兩天,做幾次理療而已。
在那個年代他算是幸運,多少人遇到那種事,一輩子都只能在輪椅上過。
所以他很珍惜,也很注意自己的身體,一直堅持鍛煉,比大部分人都要健康強壯。
若不是因為這件事,紀璇萬萬猜不到他曾經經歷過那些,差點要失去一條右腿。
可他到底是秦肆,那個擁有最高信仰的少年,曾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說要帶領國家隊去拿世界冠軍的少年。
他驕傲并閃耀,即便被折了翅膀,也不會允許自己落入塵埃。
那天她問他為什麽要開那家俱樂部,他說是為了賺錢,當運動員又窮又累,賺不到錢還浪費青春。但她從來就沒信過。
秦肆怎麽會是那樣的人。
他分明是完成不了自己的夢,也要去守護別人夢想的人。
想到這,紀璇更心疼他了,忍下眼眶裏淚意,問:“你餓不餓?想不想吃什麽好吃的?我出去給你買,或者回去做也行。”
秦肆看了眼外面,豆大的雨點往窗戶上砸:“随便點個外賣吧,下雨呢,別出去。”
紀璇:“那這雨得下好幾天。”
“那就在這兒待幾天。”他摟緊她的腰,誓不放人的力道,“好不容易二人世界,回了家又得分開。”
現在他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跟她黏在一起,但以紀璇的性子,肯定不同意住進他家和他同居。雖然這進度并不算太快,畢竟都等了七年之久。
也等了七年了,不急在這一朝一夕。
秦肆派遣陳烈回家拿了換洗衣物,紀璇也讓白蘇給她收拾了幾件衣服來,當天晚上就睡在另一張病床上。
結果第二天上午,隔壁床送來一個病友。
二人世界結束得突然。
午飯後預約了理療,做完紀璇非要用輪椅推他回來,秦肆拗不過,只好随她。
回到病房時,隔壁病友的兒子來看望爸爸,看紀璇推着輪椅上的秦肆走進門,奶聲奶氣地問:“爸爸爸爸,這個叔叔是殘疾人嗎?”
剛說完就被旁邊削蘋果的女人瞪了一眼,女人連忙向他們賠笑:“不好意思啊,小孩不懂事,胡說八道呢。”
“沒事。”秦肆卻好像一點不在意,依舊那副懶洋洋的笑臉,望着那個小男孩道,“叔叔是幸福的殘疾人。”
紀璇嘴角一抽,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說自己是殘疾人還說得那麽洋洋得意的,全天下也就秦肆一個了。
他擡起手,笑着對紀璇道:“寶貝,扶我一下。”
這家夥明明自己也能起來,還要裝嬌氣,可誰讓這聲“寶貝”叫得她頭腦發暈,說什麽都願意慣着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回病床上,靠背升起來,讓他能以最舒服的姿勢坐着。
小男孩跑了過來,表情特別惋惜地看着秦肆說:“叔叔長得這麽好看,好可惜哦。”
他媽媽拼命使眼色,兒子都沒反應,只好對秦肆報以歉意的眼神。秦肆回過去一個眼神,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阿姨是叔叔的老婆嗎?”小朋友回頭望着紀璇問。
紀璇剛要否認,秦肆已經搶在她面前替她回答:“現在是女朋友,以後是老婆。”
紀璇紅着臉瞪他,男人恍若未覺,捏捏小朋友軟嫩的臉頰。
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小孩,紀璇以前不知道他喜歡小孩,也很難想象秦肆居然會跟小孩子和諧相處。
想象中他應該是那種很煩被孩子鬧騰,張口小破孩走開的那種酷拽男人。
此刻的秦肆卻摸着小朋友的腦袋,十分溫柔又耐心地說:“不過看到漂亮女孩子要叫姐姐,知道嗎?”
“好的。”小朋友從善如流,看着紀璇重新叫了一聲:“漂亮姐姐。”
回頭又叫秦肆一聲哥哥,舉一反三道:“看到漂亮叔叔也要叫哥哥。”
紀璇忍不住彎起唇,這小孩雖然還不太懂事,卻挺乖也挺聽話,的确招人喜歡。
晚上睡覺前,醫生來查完房,秦肆看了眼頭頂空蕩蕩的拉簾軌道,問醫生:“麻煩您能幫忙叫人把簾子裝上嗎?”
這邊是普通病區,一般用不上隔斷簾,也很少有人會提這種要求。
只見病床上的男人一手摟着自家女朋友的腰,表情意有所指地補充道:“不太方便。”
醫生秒懂,想笑卻忍着嚴肅地點點頭:“好的。”
紀璇紅着臉瞪他一眼,卻被摟得更緊,男人幾乎咬着她耳朵說:“今晚要委屈你了。”
簾子被拉上,勉強隔絕出二人世界。紀璇被他哄騙到狹窄的病床上,兩人得縮得緊緊的,才能保證不掉下去。
紀璇不敢完全貼着他,身子都僵了,忽然從背後覆過來一片滾燙,秦肆用手臂抱住她:“你這樣怎麽睡得着?”
紀璇“嗯?”了一聲。
“有這麽緊張嗎?”他握住她手,低笑道,“放松,又不會吃了你。”
頓了頓,嗓音壓得更低,嘶啞暧昧地,還在她耳朵邊呼熱氣:“等我腿好了,你再緊張也不遲。”
紀璇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說要去弄個陪護床。
秦肆沒讓,也沒放開她,倒沒像剛才那樣再故意撩撥她。
安安分分地摟着她側躺,嘴裏大言不慚道:“陪護床能比男朋友懷裏舒服?”
他手臂扣住她的腰,沉聲道:“睡吧,晚安。”
過了一會兒,紀璇還沒睡着,感覺身後有什麽東西硌着、燙着她。稍微扭了扭身子,聽見秦肆短促壓抑的喘氣聲,忽然反應過來什麽,黑暗裏臉頰漲得通紅,嗓音也有點發抖:“秦肆,你……”
“說了我身體沒毛病。”他用傷着的那只腿壓住她,“再亂動,不想讓我出院了?”
說話時熱氣往她耳朵上灑,紀璇縮了縮脖子,小聲嗫嚅:“我沒動,是你自己……”
“那也是你招的。”他把她身子往後壓,兩人幾乎貼得嚴絲合縫,他嗓音低得像在強忍,“紀璇,我對你沒多少自控力,趁現在還能好好的,趕緊睡覺。”
這下感受得更明顯,她連話都不敢再和他多說,生怕一不小心,把他那小祖宗招惹得更厲害,連忙顫巍巍地從善如流:“……哦。”
平時床上多一個人都會難以入眠的她,這晚和秦肆擠在醫院逼仄的病床上,被他摟在懷裏。起初的緊張都随着他逐漸平緩的呼吸而漸漸平靜下來。
很快被困意席卷,閉上眼睛,睡了個一夜無夢的好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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